第92章
第92章
許燃星很少對機甲外的東西有什麽喜好。
花花草草的東西, 更是很少關注。
但此刻郗行問她喜歡嗎,她想,喜歡。
這些花很好看。
看着它們, 她覺得挺開心。
“好啊。”她伸過手,那一線線的流星就成了一串串的水珠, 流淌在她的掌心裏。
“不過花種要怎麽帶回去”
郗行說:“垂星海棠喜歡寒冷的氣候, 一般秋天開,春天落。到了夏天的時候,這一朵朵的花瓣會枯萎,然後花心裏就會結出種子來。但從種子開始種的話,至少得明年才能開花。還有一種方法, 就是在靠近主幹的位置裁一兩節出來, 大約只要一周時間,它就可以生長出根系來。至于裁掉的兩節, 結在一起, 也能重新生長連接。垂星海棠的生命力很強, 到哪裏都能活下來。”
郗行靠在窗框上, 視線落在她拂花的手指上,她的指尖細細白白的, 在熒光的花瓣映襯下更顯得纖細好看,膚色白皙。
他笑道:“等跟NAR戰隊的比賽結束,我就跟你一起再來一趟, 到時候挑一株最漂亮的帶回去。”
許燃星點點頭。
郗行說:“其實……我最近有個奇怪的喜好, 喜歡在基地裏添置一些屬于自己的東西。現在的基地很像當年那個,有時候我看着, 總覺得物是人非,人都不在了, 越是相似,看着越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許燃星說:“我知道。”
郗行意外地偏頭:“你知道”
她點頭:“嗯。”
在她為他疏導的時候感知到的。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所以他總是在新基地各處留下屬于他自己的痕跡。
或許有點像是狼類動物喜歡在領地上做标記的本能。
就比如從追風戰隊贏來的那棵發財樹,就比如他現在想移栽回去的垂星海棠,他偏好這些有着旺盛生命力的東西,仿佛将它們留在基地的各個角落,風行也能像它們一樣,重新煥發生命力。
這時候,郗行光腦響起來。
周巍撥了通訊過來。
一接通,周巍就在那頭問道:“你們倆這是去哪兒了說好的要請客,你人呢該不會是要耍賴吧”
郗行說怎麽會,“賬我照付就是了,我和伊萊現在在外面,暫時就不過去了。你帶着他們在附近找想吃的西圖瀾娅餐廳,到時候直接從我工資裏劃賬就好了。”
周巍心說自己究竟是什麽大內總管的命,這倆人談情說愛,還得讓他去收拾善後。
“好吧,知道了。還有——”
郗行都準備關閉通訊了,聞聲問:“還有什麽”
周巍笑了一下:“你們孤男寡女花前月下的,你可悠着點,別把人吓跑了。”
郗行:“……”
這人是在他身邊裝監控了嗎
花前月下……還真讓他說了個正着。
郗行:“你可閉嘴吧。”
幸好這通訊芯片直接植入耳後神經,旁人根本聽不到通訊那頭說了什麽。
郗行關掉通訊,扭頭發現許燃星不知何時又回到那些圖紙前面了。
現在,什麽花前月下都阻擋不了她研究那些圖紙的熱情。
郗行笑笑。
目光專注地看了一會兒,然後起身下樓轉了一圈。
記得他上次來的時候,順手在這邊留了一點食物。
幾包壓縮食物,還有幾袋營養液。
之前是以為自己今後可能還得到這邊來執行任務,放點物資為了以備不時之需,現在倒是正好解決了飲食問題。
但他站在樓下掏出那些物資的時候,又覺得不太好。
其他人吃大餐,怎麽能讓伊萊跟着他一起吃這些呢
幸好這附近有山有海,飛鳥走獸,還有水裏的,食材應有盡有。
于是郗行出了趟門。
等到許燃星看得告一個段落,起身伸懶腰休息的時候,她站在窗邊往下一看,一眼就看到郗行在樓下花園裏的空地上生了兩堆火,一堆火上烤着什麽東西,另一堆火上煮着一鍋湯。
郗行擡眸看到她,笑着朝她招招手,然後從原地一躍而上跳到窗口:“我找了點吃的,取材于大自然,來,試試我的手藝。”
許燃星點頭,正要去抓他的手,結果郗行将自己系在腰上的衛衣解下來,遞了過來。
“晚上外面涼,你穿我的衣服吧,別凍着了。”
郗行自己身上穿了件軍裝的黑色高領上衣。
這衣服也是他之前順手留在這裏的。
許燃星也不推辭,直接套上他的衣服:“走吧。”
郗行的手藝,許燃星最近這幾個月已經試過很多很多次了。
從最初的黑乎乎看不出原貌,到現在已經能将東西煮得有滋有味,進步很大。
看得出來,郗行在廚藝方面還是有點天分的。
起點雖然低,但好在上限很高。
許燃星優哉游哉下樓,走到篝火邊一看,才看清火上烤着的是兩顆拳頭大的鳥蛋。
鍋裏煮的則是他從海裏撈上來的各種貝類,以及他從軍用物資裏找出來的一包海鮮味的面條。
她走到他身邊坐下。
郗行先給她盛了一碗。
海鮮的湯面熱氣騰騰,香氣四溢。
貝殼被煮得開了殼,露出裏面肥厚的貝肉。
湯裏還煮了幾朵奶白色的小蘑菇。
郗行說:“這種蘑菇沒有毒性,是這邊特有的菌類,煮湯會有一股清甜的奶香,你喝喝看。”
她低頭舀了一勺,入口的确有股奶香,以及貝類的鮮香味。
味道一層疊着一層,回味無窮。
果然好喝。
許燃星又喝了一口。
郗行:“喜歡嗎喜歡的話我回頭再給你做。”
許燃星點頭。
現在一想,自從郗行時不時投喂她,這幾個月來,給她做的東西基本都沒有重複的。
他給她做了很多她之前都沒有見過吃過的東西,大多都很符合她的口味。
要不是他,她都不知道自己會喜歡那些個奇奇怪怪的味道。
那些都是很新奇的體驗。
過去她基本上天天就是營養液解決三餐。
只有回許家的時候,才會在爺爺奶奶的投喂下吃點美食。
如今再去回想,她忍不住覺得自己過去幾年吃得都太蒼白了。
郗行做的飯菜像是濃墨重彩的一筆,在她的食譜上增加了無數菜色。
看到她喜歡喝,郗行這才笑着給自己也盛了一碗。
從花園裏看垂星海棠,又是別樣的風貌。
垂星海棠爬滿了牆壁,風一吹,整面牆上的流星都開始飄動,仿佛下起了流星雨。
很美。
許燃星靜靜看着,一時有些入迷。
她從沒想過,花朵也會如此美麗。
要不是郗行帶她來,她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世上有這麽神秘漂亮的花朵。
這又是一份很新奇的體驗。
又是郗行帶給她的新鮮又美好的經歷。
如果未來也能一直這麽下去,也很好。
許燃星擡起眼睛。
夜風徐徐。
星光燦爛。
她想,之前她在床上問許鳶的那個問題,她應該已經有答案了。
……
吃飽喝足,困意上湧。
許燃星在花園裏轉了兩圈,覺得困了,就幹脆進城堡裏靠在沙發上小憩一下。
郗行收拾完進門,剛好看到她靠在沙發上睡着。
“怎麽睡這兒了”大冬天的,睡在客廳裏怕是得感冒。
郗行走上前,彎腰将她抱起來,喃喃自語說:“樓上有客房,挺幹淨的,今天就先去那邊睡一晚吧。”
許燃星覺淺,本來被他攔腰一抱,恍惚間已經有點醒了。
可郗行将她往懷裏一帶,溫熱的氣息和舒服的姿勢,她頓時有點懶了,眼皮厚重,睜不開了。
于是她就順勢靠進了他肩窩,任由他搬動自己。
很快,她就被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床柔軟的被窩上。
郗行的動作很輕很慢。
将她放下之後,又小心地拉過旁邊的被子替她蓋好。
然後,蓋被子的手順勢撐在床沿,他維持着彎腰的動作,垂眸靜靜打量她。
睡着了也這麽好看。
自從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總覺得伊萊在他眼中怎麽看怎麽好。
她專注看圖紙的樣子好看,好奇看花草的樣子也好看,抱着他煮的湯捧場喝下一大碗的樣子也好看。
好看得不可思議。
在這之前,他從來不知道,有朝一日他會光是因為看到一個人,就能情不自禁笑起來。
笑起來還不夠,心口更像是美酒發了酵,又香又甜。
光是聞着,他都快醉了。
郗行垂下眼睛,視線從她長長的睫毛一路向下,在她淡紅色的唇瓣上停留了片刻。
不知道親上去的話,會是什麽樣的感覺。
夜半三更,心思容易浮想聯翩。
郗行盯着她的嘴唇看了很久,最終還是意志堅定地移開了視線。
可是有些想法就像是一顆種子,一旦發芽,就開始生根長大,勢不可擋。
他目光幽深地在她臉上流連了許久,最終還是忍不住壯着膽子,放任了自己的鬼迷心竅,傾身在她額頭上輕輕地親了一下。
很輕的一下,一觸即退。
仿佛生怕再多停留哪怕一秒,這個吻都要喚醒眼前這位睡美人。
可還是驚動了。
他剛退開一點,就看到許燃星纖長的睫毛微微一顫,然後羽扇輕擡,露出一雙睡意朦胧的眼睛。
她擡起眼,對上他飛快後退的臉,有片刻的迷茫。
她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額頭,輕聲問:“剛才……是什麽”
郗行啞然,心裏瞬間有點慌。
怎麽辦
現在就跟她坦白,說自己喜歡上她了嗎
可是……
可是他什麽心理準備都沒有,甚至都還沒弄清楚她究竟是怎麽看待他的。
現在這麽貿然表白,萬一把她吓到了怎麽辦
這一瞬間,郗行腦子裏閃過很多想法。
甚至還從記憶的犄角旮旯裏驟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段經歷,之前還在部隊裏的時候,同隊的某個隊友曾經就跟他傾訴過,說自己喜歡軍醫院裏的一個向導小姐姐,因為她對他總是輕聲細語溫柔微笑,給他迷得不行,終于一天他鼓起勇氣去告白,結果吓了人家一跳,毫不猶豫就拒絕了她。後來他再去找她疏導,她也總是有意無意疏遠他,給他安排其他向導。
隊友的那段春心萌動的初戀,就這麽被莫名其妙扼殺在那一句告白之中。
隊友的慘痛經歷,此刻忽然就從郗行腦子裏蹦了出來,對號入座。
現在,他似乎也正面臨着相似的境況。
表白嗎
還是先裝傻
電光火石間,郗行來不及深思這兩種選擇的差別,只是下意識地選擇了看起來比較安全的一種。
他頓了一下,眨巴眼無辜地說:“剛才……就是用手碰了下你額頭。嗯……晚上冷,我怕你被凍感冒發燒。”
許燃星輕輕眨了下眼,看着他游移的目光,然後點了下頭:“……這樣啊。”
郗行:“嗯。”
許燃星慢慢将被子往上拉了一點,說:“我沒感冒,謝謝關心。你也去睡覺吧。”
郗行慢半拍地道了句“晚安”。
轉過身的瞬間,他就後悔了。
他不該說謊的。
明明親都親了,為什麽不承認呢
大不了再賭一把。
她要是拒絕他,大不了……他厚着臉皮黏着她就是了。
她又不可能像那個軍醫一樣躲着他。
她又躲不開他。
可是謊話都已經說完了。
此時再改口顯然也有點不合适。
郗行走到客房門口,心虛地回頭看了一眼。
許燃星側過了身,背對着他。
郗行輕嘆一聲,關上了門。
床上,許燃星又摸了摸額頭。
哼。
騙子。
親都親了,還不敢承認。
膽小鬼。
她閉上眼睛,又睡了過去。
……
隔天清晨,她一大早就醒了。
昨晚心裏裝着事,睡得不太安穩,于是等窗外天色剛剛泛起魚肚白,她就起了。
起床下樓,看到郗行就睡在她昨晚睡過的沙發上,合衣睡下。
他對聲音很警醒,她剛走近,他就立刻睜開了眼睛。
許燃星垂眸說:“你繼續睡吧,我還有點事情要忙。”
于是郗行又閉上了眼睛。
許燃星在另一側的沙發上坐下來,打開光腦。
說是有事,其實還是在想郗行的事。
她的腦子裏還在轉着昨晚的事情,想分析出他當時究竟是什麽樣的心境。
可這種事情,不像分析機甲故障,一切都有跡可循,更不可能列一個故障樹就能排查出問題來。
人心太過複雜難解。
她不明白他當時究竟是什麽樣的心境。
是一時意亂神迷,還是認真想清楚了。
如果是後者……他又何必說謊麽
所以她不理解。
思來想去,她決定還是參考一下專家的見解。
她給許大專家發了條消息過去:
【許燃星:如果一個人親了你卻不肯承認,你覺得這一般是出于什麽樣的心理】
算算時間,許鳶肯定還沒醒。
許燃星原打算先給她留言,等她醒了再說,結果兩秒之後就收到了回複。
【許鳶:什麽!郗行親你了!】
【許燃星:你怎麽這麽早就醒了】
【許鳶:我這是還沒睡。】
【許燃星:啊】
【許鳶:昨晚團隊臨時有個小項目拉我去開會,剛剛才結束。我正準備睡呢。】
【許燃星:辛苦了,那你快睡吧。】
【許鳶:別啊,我先解決了你的困惑再說。】
【許鳶:先說清楚,你們倆消失一整夜,到底去哪裏了】
【許鳶:還有,什麽叫親了卻不承認速速說來!】
許燃星只好将前因後果簡單說了一遍,解釋清楚郗行當時偷親了額頭,等她睜開眼睛,卻非要說只是手指碰了碰。
哼,她又不傻,她當時明明感受到了他拂在她額頭的呼吸。
許鳶那邊安靜了幾秒。
随後終于回複過來。
【許鳶:好的,看明白了。】
【許鳶:你要是想問我,一般男人做出這種行為是出于什麽樣的心理,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的參考答案,而且千奇百怪,什麽樣的理由都有。比如只是玩玩而已啊,比如一時意亂情迷啊,比如很可能什麽都沒想啊。畢竟,男人嘛,本來就是一種難以理解的生物。】
【許鳶:但你要是問我,郗行是為什麽,我只能說,以我對他的了解,這人應該不可能做出任何違背他自己意願和意志的行為,他的心志非常堅定,頭腦也算是很清晰的那種,他肯定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所以,他的行為,肯定都是出自于他的本心。】
許燃星靜靜看着許鳶發過來的話。
的确,她也是這麽想的。
郗行從來都是個頭腦清晰的人。
他永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能做什麽,該做什麽。
那麽,在親她的那一刻,他腦子裏又在想什麽呢
【許鳶:早說了,他肯定喜歡你。】
【許鳶:大約是他現在終于弄明白自己的感情了吧。】
【許鳶:至于為什麽又不肯承認,我猜,可能是他慫。就跟他那個慫包哥哥一樣。】
許燃星勾了下唇角,替陸之淳默哀了一下。
沒想到這都能順便罵他一下。
【許燃星:謝謝你,我大概明白了。】
許鳶說郗行慫,她卻覺得應該不是。
郗行本質上就不是個慫的性格。
昨晚之所以不承認,她想,十有八九應該是他還沒做好跟她開誠布公的心理準備。
越是有主意的人,越是喜歡在心裏拉一個待辦任務的列表。
越是喜歡一切按部就班。
那她現在該怎麽辦
就這麽等着他一邊瞻前顧後猶豫不決,一邊慢慢做心理準備嗎
許燃星認真考慮了幾秒。
她覺得不太行。
誰知道郗行這個心理準備要做多久
三天三十天三個月
以他發覺自己感情都花了三四個月的節奏來看,要等到他真的下定決心表白,沒準三五個月就過去了。
許燃星想了想,要是三五個月他們倆都處在這種互相試探的關系裏,那也太心累了。
那不如……
她幫他節省一點時間
……
郗行再醒來時,差不多已經是九點多了。
波利亞海灣這邊跟S城那邊有時差,一時間有點難以适應。
他翻身坐起來,一擡眸就看到許燃星坐在對面沙發上,正在對着圖紙寫寫畫畫。
她分神朝他看了一眼,神情自然地說:“我們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吧”
郗行:“這邊的圖紙你都看完了”
許燃星:“嗯。大多對我都沒什麽用,用得上的部分我都保存下來了。等回去慢慢再鑽研一下。”
郗行說好。
也是,畢竟是集訓,集體行動,他們兩個總不好脫離大部隊太久。
他洗漱了一番就跟她一起走了。
有別于來時直接被郗行摟着躍上懸崖,返程他們幹脆直接順着懸崖後面的山路往下走。
山路還算平坦好走。
上午山林間全是各種鳥鳴聲。
郗行一路上欲言又止。
昨晚他睡前翻來覆去想了很久,覺得還是得跟她說清楚。
他不想騙她。
結果許燃星反而像是早就知道他想說什麽,并且不願意多談,好幾次郗行都将話題繞到了昨晚,她偏偏能找到縫隙又繞開。
兩三次下來,郗行自己也明白過來了。
她或許就是知道,但就是不想提。
她為什麽不想提……
他想,大概就跟他之前擔心的一樣,她不想打破他們之間的關系吧。
思及至此,郗行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暗淡了下來。
不,應該說整個天地都暗淡了。
波利亞的陽光都不明媚了。
嗚嗚,他的感情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于是他就這麽陰雲密布地回到了度假村。
戰隊衆人昨天浪了一整天,今天早上全都沒起來。
連周巍也是一副腰酸背痛的狀态,趴在客廳的沙發上,陸之淳在旁,正在幫他按摩後腰。
郗行走過去看了一眼:“什麽情況啊”
陸之淳說:“一把老骨頭,昨天運動量過大,今早起床的時候不小心閃到腰了。”
郗行嫌棄地“啧”了一聲:“就那點運動量”
打一場沙灘排球而已,至于嗎
好歹也是曾經的風行首發選手,才十年就退化成這樣了
周巍橫他一眼:“你以為我跟你似的半路就能談情說愛去了我被他們拉着打了三場球!三場!還被許鷺那小子拉去沖浪,還差點撞上離岸流,游出去幾千米才回來。”
慘還是他慘。
明明都是老人家,陸之淳打完一場就可以安逸曬太陽去了,為什麽他還得被拉着四處體驗生活
陸之淳笑:“誰讓你受尊敬受愛戴呢”
周巍:“這種愛戴我寧願不要。希望下次出去團建的時候,我也能帶個妹子美美約會去。”
郗行:“想得還挺美。”
周巍費力地扭過頭,打算關心一下兄弟的感情進展:“你們昨晚都幹什麽去了進展如何”
這問題問得郗行有點糟心。
該說有進展還是沒有呢
他覺得,進展是有,不過不多。
而且看今早伊萊那個反應和态度,沒準還有點倒退的趨勢。
哎。
郗行嘆息着抹了把臉。走了。
……
昨天玩了一整天,今天下午開始,他們就得搬去集訓場地。
那個場地就在NAR戰隊的基地裏。
在正式比賽開始前,他們可以提前在NAR的比賽場館裏适應幾天。
比賽地圖往往會受到當地氣候的影響。
比如某個場館所在的城市號稱霧都,城市常年被迷霧籠罩,比賽地圖裏也經常是雲霧缭繞。
就比如NAR基地這邊的氣候主要是陽光強烈,風勢強勁。
陽光的強弱會對機甲手的視野造成影響,風大風小也會影響到機甲運行的速度,以及機甲手對裝備——特別是槍炮類裝備的掌控度。
所以,每次打客場比賽,只要比賽場地跟他們本地的氣候存在較大差異,最好就得提前去适應。
這次風行也不例外,幾乎是前腳比賽剛結束,後腳就已經到NAR這邊踩點了。
大家中午在度假村吃完最後一頓,然後就出發去NAR基地。
飛行器平穩地離開度假村。
不少人依依不舍,紛紛說今後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再來這邊一趟。
司機先把風行衆人送到NAR基地,然後再把許鳶送去機場。
分別前,許鳶靠在車窗邊跟他們揮手:“好好打比賽啊,加油。”
大家早就熟悉許燃星和許鷺這個脾氣爽利的姐姐,紛紛笑道:“謝謝姐姐!”
飛行器剛開走。
許燃星光腦上就收到一條信息。
【許鳶:所以你們倆怎麽個情況】
【許鳶:你準備你先捅破窗戶紙嗎】
剛才一路上,她還特地觀察了一下,以為這兩個小情侶會有點進展,結果一路上他們別說坐一起了,連眼神交彙都沒有。
哪裏像是有進展的樣子
許燃星垂眸回複:
【許燃星:當然不。】
【許鳶:】
許燃星轉移話題。
【許燃星:你呢你那邊又是什麽情況】
【許鳶:我我能有什麽情況】
【許燃星:你和陸之淳】
【許鳶:沒什麽情況。其實我本來的确是氣他的,這麽多年來,我一直覺得他當初一走了之,連一句解釋都沒給我,實在太不是人了。你知道的,這些年來,我也沒少罵他。】
許燃星笑笑。
是,每次喝完酒罵前任的時候,多少就得帶上這位一號前任。
【許鳶:可你後來告訴我他回來的原因,我的氣就消了。我理解了他有苦衷,所以我氣消了,今後應該不會罵他了。但是,也沒然後了。我和他的感情,翻篇了就是翻篇了。】
【許燃星:我看他還沒有。】
【許鳶:他是他,我是我。】
【許鳶:天涯何處無芳草,我又不是兔子,非得吃窩邊的草,你說是吧】
【許燃星:你說的對。】
【許鳶:所以你也可以再好好想想,不一定非得是他。】
【許鳶:優秀的男人那麽多,将來沒準還能遇到更合你心意的。】
許燃星笑起來。
【許燃星:你也是。祝你能找到更合心意的。】
【許鳶:嘿,借你吉言。】
……
風行一行人到達NAR基地。
NAR戰隊的戰隊經理早早就等候在基地大門口,見他們到達,笑臉迎人地上前:“各位好,我姓威爾斯,是NAR戰隊的經理。大家路上辛苦了,宿舍和訓練場地都已經給各位準備好了,請跟我來。”
周巍上前跟威爾斯經理友好地握了個手:“你好你好。”
NAR戰隊的實力在二十支常規賽戰隊中差不多屬于中等偏下。
戰隊是直接從外星系整支隊伍搬過來的。
但跟追風不太一樣的是,NAR戰隊的高層并不是藍星人,純粹是過來發展業務,順便将投資的機競戰隊一并帶了過來。
周巍提前搜集過NAR戰隊的情報。
星網上對這支戰隊的比賽風格的評價也相當統一,就是友好、和諧、和平切磋。
主打一個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周巍也特意認真看過他們之前的定級賽和常規賽的表現。
果然當得起這些評價。
所以這次過來,大家的情緒相對都比較放松。
贏NAR戰隊基本不成問題。
NAR戰隊給他們撥了一整棟樓出來。
小樓一共三層,一樓是客廳和西圖瀾娅餐廳,二樓是十來臺模拟艙的訓練室,三樓是宿舍。
風行一行三十幾個人,房間基本是兩人一間。
許燃星和景茴這倆隊內唯二的姑娘順理成章被分到了一起。
謝飛羽和許鷺一個房間,楚澤和周巍一個。
郗行則跟陸之淳一起。
肖白則跟老王住在一起。
一群人先到樓上放了行李,随即就在一樓集合,等着周巍給大家安排日程。
大家聚在一樓,有說有笑的。
這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在樓梯上嗷了一嗓子:“完了!我好像闖禍了!”
衆人擡眸看去,發現嗷嗷的是肖白。
周巍擡眸問:“怎麽了”
肖白苦着臉走過來,下意識朝許燃星和郗行瞥了一眼,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那什麽……真的不好意思啊,我好像給你倆帶了一波節奏。”
郗行:“什麽節奏”
肖白磨磨蹭蹭地打開自己的光腦,将光屏放大,低着頭說:“昨天吧……咱們去海灘玩的時候,我拍了幾張照片。有大家打沙灘排球的,還有沖浪的潛水的,還有曬太陽的。就那麽拼了個九宮格。”
周巍點頭:“對,你之前還問過我能不能發,我同意了的。照片怎麽了嗎”
肖白尴尬地說:“就是照片有問題。其中一張吧……正好把郗哥和許燃星拍進去了。”
衆人:“”
許燃星朝肖白手指的那張照片看去。
發現那是一張在拍沙灘排球的照片,照片中的老王正在網前扣殺,看起來特別英俊帥氣,高大威猛。
老王說:“噢我記得這張,我特意讓你一定要發這張的,怎麽了”
肖白指了指照片的角落。
只見沙灘一角,正好把旁邊的郗行和許燃星也拍了下來。
照片裏,兩人正站在一起,郗行的手臂還攬住了她的後腰。
姿勢一看就很親密。
許燃星默默想起來,這會兒,好像是郗行提出要帶她去個地方。
懸崖那邊有點遠,他習慣性想帶着她過去。
這個動作方便他帶人。
她也早就習慣了。
肖白嘆了口氣。
昨天他偷瞄了他們很多次,都沒能抓到幾次同框的鏡頭,什麽都沒拍到。
誰能想到,他無心的一張抓拍,居然就拍到了這個勁爆的一幕。
屬于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這些照片他本來是發在個人主頁上的。
他個人賬號上粉絲不多,所以他也沒怎麽當一回事,純粹是當記錄了。
結果今早他一看,轉發已經過了三四十萬了,評論區裏更是吵得沸沸揚揚的。
最早的幾條評論還是挺和諧的:
【哇!風行海邊團建!清一色的肌肉帥哥!】
【小白好好玩哦!替我照顧好我們女神!】
【一人血書求一張女神的照片!!】
【這是在哪裏!好美啊!我也想去!】
群衆的眼睛的雪亮的,再小的圖也能拿着放大鏡看。
後來評論區的畫風就開始突變了。
【等等!P6是怎麽回事!那個是郗神和女神嗎】
【卧槽!肯定是啊,雖然我女神只有一個背影,但看發型肯定是她!】
【卧槽卧槽卧槽!他們倆這是在幹什麽!】
【他們果然在一起了吧!】
【行星是真的!行星是真的!!】
【天吶!媽媽!我磕的cp居然成真了!】
【哎喲看起來好甜哦!祝福祝福!】
【看起來也太配了吧!】
【這個姿勢,這個動作,這個身高差,呀呀呀呀~~】
【喜大普奔!他們果然是一對!!開心!!!】
當然,一貫愛唱反調的那群黑粉也沒有缺席。
【什麽情況啊比賽剛打兩場就想着去玩了】
【是覺得後面幾場比賽都穩贏了是吧】
【這也太不敬業了吧!你們職業戰隊就這種态度】
【才贏兩場就飄了】
【果然現在的風行跟當年的風行就是兩回事。】
【打職業就好好打職業,非要公私不分談什麽戀愛啊】
一連串指責下來,到最後就彙集成一句話:風行藥丸。
衆人面面相觑。
老王問:“這怎麽辦要澄清嗎”
衆人跟着看向姚若荼。
姚若荼已經麻利打開光腦開始寫公告文案了,他皮笑肉不笑地朝郗行瞪了一眼,問:“隊長你怎麽說”
郗行無奈地摸了摸鼻子。
這事真是出乎意料。
但澄清肯定是要澄清的。
最終還是周巍拍板說:“就說是到NAR這邊集訓前順便受邀到波利亞海灘休息了一天而已。另外順便澄清一下他們兩個就是隊友關系,照片就是角度關系産生的誤會而已。”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周巍特地看了郗行和許燃星一眼,看這兩人都沒什麽異議,于是就這麽定了下來。
肖白小聲問:“這大家能信嗎”
周巍:“不信也得信啊。”
周巍:“沒事,等比賽結束後,媒體采訪的時候,也可以再解釋一波。”
……
……
周巍一語成谶。
比賽當天,風行二比零結束了比賽。
賽後的媒體混采,記者們的注意力顯然都在郗行和許燃星身上。
開頭問了兩個關于比賽的問題之後,随後話題直接就拐到了郗行和許燃星身上。
長|槍大炮對準了郗行。
就等着他開口回應當時的緋聞。
是承認還是否認
不管哪種都沒關系,兩個版本的新聞稿他們都準備好了。
成了,那就是機競圈絕美愛情。
沒成,那就是感天動地兄妹情。
大家都懂的。
在衆人期待的注視下,郗行暗暗嘆了口氣。
壓力太大了。
輿論壓力下,過去幾天他都沒好意思去找伊萊。
生怕這些過份的關注和議論會讓她反感,連帶着也排斥他。
追人太難了。
他步履維艱,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讓她排斥他。
結果這些媒體記者還來搞這一出。
是生怕他的難度不夠大嗎
郗行深吸一口氣,模棱兩可地回答說:“謝謝大家的關心吧。希望大家也不要過度猜測了。如果真的有什麽好事,我肯定會跟大家分享的。”
言下之意,就是并沒有大家以為的好事。
聽起來顯然就是應對媒體的話術而已。
果然,記者們聽完,發出一片失望之聲。
郗行哭笑不得。
許燃星垂下眼。
果然,這人還是太瞻前顧後了。
她不出手不行啊。
恰逢一個娛樂記者站起來,向許燃星提問,八卦問道:“在這裏我想代表廣大粉絲們問問,許燃星,你喜歡什麽樣的男生啊”
這種問題,之前也有記者問過。
一般許燃星不會回答這種問題。
周巍在旁剛想替她跳過這個問題,結果許燃星這回主動開口了。
她望着這個記者,微微一笑:“我喜歡有共同語言的。”
這話一出,記者們紛紛眼露精光。
這是有下文的意思嗎
提問的記者立刻意有所指地追問道:“身邊有這樣的人嗎”
郗行驟然擡眸,下意識望向她。
隊友們也跟着支棱了一下,豎起耳朵。
只見許燃星笑着點頭,“有啊。”
記者們:“!!!”
隊友們:“~~~哇哦。”
郗行看着她唇畔的笑意,她一眼都沒看他,可是他依然看得移不開眼。
他腦中一片空白。
記者追問,方便說是誰嗎
郗行下意識屏住呼吸。
采訪大廳外面,肖白狂奔而來。
半分鐘前,他剛收到隊友的一條消息【有瓜,速來】,當即他就抛下了手頭所有的事情狂奔過來,打算吃上這第一手的熱乎瓜。
千裏迢迢來吃瓜。
誰都阻擋不了一個八卦少年吃瓜的熱情!
這廂他剛跑到,還沒來得及喘直氣,就看到衆目睽睽之下,許燃星悠然開口:“當然是跟隊裏的維修師肖白最有共同語言。”
肖白:“……”
記者們:“……”
郗行:“……”
風行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