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集訓前先去波利亞海灘玩上一天, 就當度假了。
全隊上下都很高興,畢竟是公費旅游,又能在緊張的賽程中段放松一把, 何樂而不為。
周巍将消息通知下去不到兩個小時,大家就收拾好了行李, 準備出發了。
路上花了四五個小時,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差不多剛好是南半球當地時區的下午一點多。
北半球正是寒冬料峭,南半球卻是陽光明媚的天氣。
大家都在興頭上,決定趁陽光正好,直接去海邊開玩。
許鳶卻拉住了許燃星和景茴這兩個風行隊裏唯二的姑娘, 說:“都到海邊去玩了, 當然得選幾套應景的泳裝啊。玩也要美美的玩嘛。”
景茴覺得許鳶說得挺有道理,二話不說答應一起先去買衣服。
三個人在半路下了車。
許鳶臨下車前無比自然地朝自家弟弟一招手:“老弟, 來, 給姐姐們提包。”
許鷺誇張地嘆了一口氣。
又被抓壯丁了。
沒想到還是沒逃過這一劫。
他拽了一把身邊的謝飛羽, 打算拉他一起去。
好兄弟嘛, 就得有難同當。
謝飛羽當然沒意見。
這邊人生地不熟的,總不能讓三個女孩子自己走。何況景茴也在, 他也得多照看她一點。
兩人剛站起來,前排,郗行也站起來了。
郗行:“我也跟你們一起吧。”
他順手還拉上了陸之淳一起。
周巍擡頭茫然地看了一眼。
“她們買個泳衣而已, 需要這麽多人幫忙拿東西她們是要去批發泳衣嗎”
郗行擡手将周巍的腦袋摁回去:“管好你自己。”
于是三個人變成了七個人。
司機将他們放在一處商場門口, 随後先行開去了波利亞海灣邊的某處度假村。
許鳶拉着兩個姑娘直奔賣泳衣的商店。
店裏各種泳衣琳琅滿目。
許鳶和景茴兩個人就跟掉進米缸的老鼠似的,自動自發地尋覓起合心意的泳衣。
許燃星在店中放置的沙發上坐下來。
她對這些東西興趣不大, 目光從許鳶她們身上掃過,然後投向店外。
許鷺他們幾個幹脆就沒進來。
泳衣店對門正好是一家專賣沖浪板等潛水用具的店鋪, 許鷺拉着謝飛羽去那邊逛了。
留下郗行和陸之淳兩個人站在店外,兩人背靠着對面那家店的櫥窗,正好能看到泳衣店這邊的情況。
許燃星收回目光。
許鳶正好轉過身來,手上拎着兩件比基尼。
兩件的設計都挺獨特,別有一番女人味。
許鳶:“怎麽樣你喜歡哪件”
許燃星默默頓了一下:“我穿”
許鳶點點頭:“我們三個一起穿呀。”
說着,她轉頭去喊景茴:“小茴,你喜歡哪件”
景茴正拎着兩件連體泳衣,轉過身看到許鳶手上這兩件,頓時眼前一亮,手上挑好的也放下了,走過來說:“我喜歡這件!”
景茴相中了一件白底上繪着橄榄綠色葉子的兩件套,肩上的吊帶和短褲兩側的細帶都是絲帶,整體風格看起來清新自然。
許鳶将手上這件遞給她,笑道:“去吧,去試試。”
許鳶将另外一套白色的兩件套遞到了許燃星面前:“來,試試。”
許燃星嘆氣。
好吧。
她接過衣服,起身進了更衣室。
許鳶随後也拿起一件豔紅色的款式,跟着進了更衣室。
幾分鐘後,三個人前後腳推開更衣室的門。
三人互相打量了一番,然後不約而同地露出笑容。
不得不說,許鳶的眼光的确是好。
景茴這套襯得她整個人活潑靓麗。
許燃星身上這件白色的,則放大了她身上幹淨清爽的氣質。
許鳶給自己選了套紅色的三件套,上下兩件,外加一件紅色的輕紗系在腰間,垂挂下來,正是一件及小腿肚的長裙。美豔性感的款式,也很符合許鳶的氣質和性格。
景茴在鏡子前轉了一圈,顯然非常滿意自己這一身。
許鳶也露出滿意的微笑。
“不錯不錯,果然打扮得美美的,心情都跟着變好了。走吧。”
當地氣溫高,就這麽穿出去也不覺得冷。
三人速戰速決,付完錢就準備走人。
還沒走到門口,正好迎面碰上幾個古銅膚色的本地男人走進來。
四五個人一見她們,直勾勾地打量了好幾眼。
其中一人忽地放肆地吹了一聲口哨,笑着大聲問道:“三個小姐姐看着好面生啊,來玩的嗎”
不等她們回答,另一個人主動說:“剛來吧要不要我們帶你們一起玩呀我們可知道不少好玩的地方。”
随着藍星解封,最近幾個月來這邊游玩的游客不少。
波利亞海灣那邊基本不對外開放,但附近其他的海灘景點也有不少。
所以最近本地人見到外來游客都見怪不怪了。
甚至還會主動上前搭讪。
但很顯然,她們面前這一撥都是本地閑散的小混混。
他們見她們只有三個人,還都是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一個個兩眼放光。
他們彼此間交換了個眼神,打定主意要讓她們陪他們“玩一玩”。她們要是不配合,他們也不介意憑人多勢衆來點強的。
結果他們很顯然錯估了一點。
這三個姑娘,不管哪一個都不是好惹的。
許燃星面無表情地掃了他們一眼,眼神宛如在看垃圾。
許鳶冷哼一聲,勾起紅唇:“就憑你們”
領頭的男人心說這兩個夠勁啊。
他上前一步,開口道:“是啊,就憑我們。小姐姐們,最好配合一點,不然到時候動起手來,你們一個個細皮嫩肉的搞不好要受傷哦。”
“動手可以呀。”
她們之中,個子最小的景茴主動上前兩步,将許鳶和許燃星兩個擋在身後。
別看景茴個頭嬌小,實際上她從小在軍部長大,平時在機甲庫裏到處跑,不光受到了維修師的熏陶,更是接受過不少特戰兵的特訓。
要論身手,她其實不比謝飛羽差多少。
但她這嬌小甜妹的外形,再加上這一身泳衣形象,實在給不了對方多少震懾力。
那幾個人對視一眼,紛紛輕浮地笑起來。
其中一人正準備說什麽,忽然肩膀上一重,他下意識朝肩膀看去,只來得及看清那是一只手,下一瞬,他的身體就被這只手輕輕松松地撥到了一邊。
力道大得根本不容他抵抗。
那人張皇地叫起來:“喂幹什麽你誰啊”
其他男人也飛快回頭。
只見人群後面,站着兩個男人。
一個瘦高斯文,一個高大俊美。
郗行單手插兜,另一只手懶洋洋地從那個人肩上收回來。
他身邊,陸之淳朝他們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朋友準備離開了,你們讓一下可以嗎”
語氣聽着挺有禮貌,可他們兩個的眼神看起來實在不算友善。
領頭的本地男人剛想說點什麽,可一對上郗行皮笑肉不笑的臉,心頭下意識“咯噔”一聲。
大約是身為哨兵下意識對更高等級哨兵的臣服本能。
這一群本地男人都是哨兵。
等級都不太高,基本就是C級左右。
S級哨兵一出現,無形之中就有着一種讓他們想要低頭的強大氣勢。
這幾個男人瞬間敗下陣來,退開兩步,讓出了一條路來。
許鳶三人走出去之後,陸之淳和郗行才跟在許燃星身後出來。
這事一打岔,許鳶也沒了繼續逛的興致。
好在泳衣都買好了,她直接大手一揮:“走吧走吧。”
許鷺和謝飛羽也買好東西從對面店裏出來了。
許鷺手裏拎着兩塊沖浪板,謝飛羽則背着兩套潛水設備。
兩人興致勃勃,一邊出來還在一邊讨論一會兒怎麽玩,完全沒注意到剛才發生了什麽。
景茴和許鳶看着這倆個活寶直嘆氣。
要他們何用
郗行看了一眼光腦,說:“司機正要過來,差不多還得十分鐘,稍微等一下吧。要喝點什麽嗎”
他指了指後面,是一家冷飲店。
景茴率先舉手:“我我我我要。”
許鷺和謝飛羽也舉手:“我們也要。”
許鳶擺手:“我不用了。”
陸之淳:“我也不用了。”
郗行點頭,朝許燃星看了一眼。
許燃星以為他是問她,開口道:“我不用。”
郗行笑笑,神情自然地問道:“你陪我去”
這要是從前,這幾乎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句問話了。
以郗行從前那黏人的勁兒,基本上她去哪裏他都會跟着,他去哪裏也都要拉着她一起。
可這不是從前。
這兩天郗行基本都躲着她。
這忽然又開始主動起來,許燃星擡眸打量他一眼,心中狐疑,臉上什麽都沒表現出來。
她點點頭:“好。”
于是,郗行帶着許燃星一走,景茴那邊又自然而然地跟謝飛羽許鷺他們聊了起來。
許鳶一回頭,就看到陸之淳站在身側。
許鳶:“……”
人呢
怎麽就剩他們兩個了
陸之淳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郗行果然說到做到,給他争取到了單獨說話的機會。
可臨到頭了,他忽然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先道歉嗎
還是……先問問她這些年過得怎麽樣
想得太多,瞻前顧後,反而更加開不了口。
他垂眸看向她。
許鳶正擡手搭眉擋太陽,同時在遠眺周圍的環境。
南半球這邊地廣人稀,常住人口也少。
因此這邊的自然生态保護得不錯,景色比較還原自然風貌。
許鳶當了沒幾秒的游客,很快就職業病發作,忍不住開始研究起這邊的建築風格。
陸之淳垂眸看着她。
發現她這些年似乎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外貌看起來是比當年成熟明豔了很多,但性子跟當年一樣,不管去哪裏,第一時間注意的都是那邊的建築。
想到過去,他不自覺地笑了笑。
許鳶回頭:“你在笑什麽”
陸之淳回神,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忽然想起當年,她也總是這樣,主動開口問他。
每一次都是。
此時此刻,她的語氣也一如當年。
最初相識的時候,每次也都是她主動開口問他:“你在看什麽”“你在想什麽”
還能看什麽想什麽呢
看她罷了。
之前他跟郗行說是許鳶追的他。
可實際上,他早就心動了。
她一向比他勇敢得多。
“我在笑……你和當年還是一模一樣。”
許鳶挑了挑細長的眉,頓了兩秒,氣定神閑地說:“是嗎你倒是變化挺大的。”
“蒼老了不少。”
陸之淳:“…………”
……
郗行在冷飲店買了三十幾杯冷飲。
戰隊裏的那些個估計也要喝,他幹脆給全員都買了一杯打包。
等候的功夫,他垂眸看了身邊的許燃星一眼。
剛才隔着店鋪玻璃,他遠遠看到她換了一身清涼的泳裝。
現在這麽近距離之下,他才發現自己這個角度不太對。
他連忙往旁邊退開了兩步。
這個角度再看去,總算能将她這一身一覽無遺。
許燃星是偏瘦高的個子,膚色很白,看着吹彈可破。
尋常人穿白衣大多顯黑,她卻被這一身的白襯得更白了點。
郗行掃了一眼,視線又重新回到她身上。
許燃星淡定地問道:“好看嗎”
郗行下意識答:“好看……”
好看,确實好看。
平時基本都看她穿維修師的工裝褲和隊服,利落帥氣。
而這一身泳衣則露出了她纖細的身材線條,幹淨美好。
不同的風格,同樣讓他移不開眼。
許燃星勾唇笑笑。
正想繼續說點什麽,忽然偏頭打了個噴嚏。
冷飲店內冷氣充足。
她身上這一身又實在單薄。
郗行見狀,想了想,飛快地脫下自己身上的衛衣遞過去:“先套我這件吧。”
許燃星道了聲謝,接過穿上。
衛衣上還帶着他的體溫,一穿上,她整個人就暖了起來。
衛衣松松地挂在她身上,衣擺直接垂到了大腿,剛好将她整件泳衣都罩住了。
郗行又打量了一眼。
不知怎麽的,忽然覺得她這一身更加順眼了。
可具體順眼在哪裏,他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這時候,三十多杯冷飲打包裝好了。
店員招呼一聲。
郗行回神,走過去拎起袋子:“走吧。”
時間卡得剛剛好,司機正好也到了。
七人上了車,直奔大部隊落腳的地方。
度假村是當地知名的半私人性質的半島度假村,整個度假村三面環海,其中一側就連着著名的波利亞海灣。
整個度假村差不多是六七棟獨棟別墅相連。
別墅大門一開,出去就是海灘。
陽光明媚,濤聲滾滾。
其他先來的人早已經玩開了。
有人在沙灘上支好了遮陽傘,有的則架好了排球網,準備來幾場沙灘排球。
還有的已經下水了。
周巍就是遮陽傘下待着的那一撥人。
即便出來玩,他依然光腦不離手,正在分析接下來比賽的對手NAR戰隊的資料。
郗行拎着裝着冷飲的保溫箱過去,放在周巍身邊。
周巍分神擡眸,順勢朝郗行身後看了一眼,視線掃過景茴和許鳶,最後落在許燃星身上。
他挑了挑眉。
怎麽個意思
其他兩個女孩子都是泳衣,怎麽就許燃星是……仔細一看,這件衣服半小時前不還在郗行身上嗎
周巍若有所悟。
玩還是你們小情侶會玩。
周巍朝郗行遞去一個明了的眼神:“男友衫是吧就這麽不想讓別人看見她的泳裝”
郗行擰眉,下意識想否認。
他哪有不想讓別人看見
可他随即想起之前泳衣店門口的那段小插曲。
當時那一瞬間,他腦中的确閃過了幾個惡劣的念頭,要不要幹脆就将那些人的眼珠摳出來算了,再不然打到那些人失憶也行。
想完這些,他才注意到周巍之前提到的那個詞彙。
男友衫
嗯……
這麽一說,他倒是模糊地想起來,之前在部隊裏,部隊生活乏味單調,都是男人的地方,晚上睡前,幾個男人就喜歡湊到一起天南海北地聊,偶爾聊及女朋友,某次有人提及喜歡什麽樣的女人,從長相氣質聊到性格打扮,當時有人笑起來:“穿什麽重要嗎要我說,最好看的還是穿男友衫的時候。我的衣服穿在我女朋友身上,那時候感覺她真是性感得要命。”
當時郗行聽得懵懂。
完全不明白隊裏那些人怎麽忽然就達成了一致。
男友衫不就是穿大幾號的衣服嘛。
能有什麽了不起的
此時此刻,他終于明白過來。
原來是這樣。
難怪之前他覺得忽然順眼了不少。
不,何止是順眼,簡直讓他有點移不開眼,心思浮想聯翩。
郗行回神,開玩笑地踢了周巍一腳:“你個單身狗知道得還挺多。”
周巍:“……”
周巍被他踹得無語,翻了個白眼:“不要看不起單身狗好吧單身狗啥都懂。”
周巍還記着昨天郗行跟陸之淳忽然撇下他跑去喝酒,晚上又神神秘秘地湊在一起,卻什麽都不肯告訴他。
周巍擡腳反踹了一腳回去,說:“你倆到底什麽事啊還神神秘秘的不肯告訴我。說不定我還能給你出主意呢。”
郗行懷疑地看看他。
“就你別了吧,拜你所賜,現在隊裏所有人都認定了我和許燃星在一起了,你就一造謠的源頭。我才不信你。”
周巍意外地擡眸:“你倆真沒在一起真的假的”
郗行嘆氣,站周巍身邊坐下來。
視線落在遠處的許燃星身上。
她被許鳶和景茴拉去給她們拍照了。
“嗯,沒呢。”
周巍頓了頓,心中分析了一下郗行這個回答。
沒有就是沒有。
“沒呢”是什麽意思
就是“還沒有”呗
就是發展下去的話,就會有了呗
周巍瞬間明白了郗行的心思。
“這麽說,你有這個意思”
郗行心說這小子還挺敏銳的,微微點了下頭,輕聲道:“嗯。的确有這個心思,昨天剛想明白。”
周巍“哦嚯”了一聲,嫌棄道:“昨天才剛想明白”
您這節奏可真夠快的。
周巍:“然後呢”
郗行:“然後……就是準備追。追之前想先摸清楚她是怎麽個心思。”
周巍:“什麽什麽心思”
郗行:“就是……想知道她是只想跟我當兄妹,還是願意發展點別的。”
周巍:“……”
周巍茫然地咂咂嘴。
該怎麽描述他現在的心情呢
大約是……他原本以為,自己是要幫好兄弟解一道世紀大難題。
結果,兄弟甩過來一道小學題。
就這,你還敢嘲笑單身狗
你怎麽敢的啊
周巍無語地搖頭。
“你管那麽多”
郗行擡眸:“啊”
周巍說:“追人不就是那麽一回事嗎讓一個原本對你沒有意思的人喜歡上你,這不就是追求的意義嗎你要是都能确定對方也有那個意思了,你還追什麽追那就不叫追求了,那叫順理成章、水到渠成地在一起。”
郗行醍醐灌頂。
周巍發愁地嘆了口氣。
心說哥們兒你真是單純得讓我害怕。
郗行向周巍遞去一個佩服的眼神。
“既然都說到這裏了,那關于怎麽追,你有什麽建議嗎”
周巍侃侃而談,因材施教:“有啊,最簡單就是投其所好。許燃星這人比較簡單純粹,說不定她都沒想過談戀愛這種事情。你得先讓她意識到你并不是她的親哥,而是個跟她沒有血緣關系的成熟男人。而且還是個完全踩在她審美點上的優秀男人。”
說到這裏,周巍有些發愁地想,這第一步能不能跨出去還難說呢。
這要是別的女孩子,誰會毫不猶豫穿上其他男人的衣服
這麽一個動作,就足以能說明兩個人有進一步的可能性了。
可這事放在許燃星和郗行身上,反而不太對了。
許燃星毫不猶豫穿上郗行的衣服,恰恰說明在她看來他們倆就跟兄妹一樣,不分彼此了。
周巍理論知識豐富,奈何到了實操環節,可以提供的經驗實在太少。
他擡手拍拍郗行的肩膀:“兄弟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剩下的你自己慢慢揣摩吧。”
……
周巍以為郗行會卡在“如何讓她意識到自己是個男人”這一步。
實際上,還沒到這一步,郗行在“投其所好”這一步就卡住了。
許燃星喜歡什麽樣的男人
總不至于跟許鳶一個品味吧
如果真是這樣……
郗行看看自己,心說那倒簡單了。
“阿行!老周!”
不遠處,沙灘排球的網已經搭好了,楚澤回頭喊他們:“老王說要機甲手和維修師之間要比一場。”
老王抱着球,也興致勃勃地說:“來來來,咱們維修師出六個人,你們也出六個,六對六。”
許鷺和謝飛羽也被叫了過來。
郗行見狀,暫時将困擾他的難題放在一邊。
他笑着站起來,順手薅起周巍:“走。”
可這麽一湊,他們還是差一個。
郗行就順手把坐在旁邊曬太陽的陸之淳也薅了過去。
“剛好,六對六。”
三個姑娘湊在一起拍了幾套照片,終于心滿意足地找了個視野最好的位置坐下休息。
沙灘傘遮着陽光,涼爽的海風徐徐。
惬意得很。
許鳶戴起墨鏡,朝不遠處打排球的幾個人看去。
她勾唇笑道:“喲呵,果真可以欣賞肌肉美男。”
打球的那十幾個人,為了方便活動,基本都脫得只剩一條T恤或是一件背心。
這麽一來,手臂上的肌肉完全一覽無遺。
話音剛落,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網前的那道修長身影。
陸之淳。
他正背對着她們,球抛過來,他上前兩步一個跳躍,手臂重重一揮,将那個球扣了回去。
還真別說,乍一看還挺帥的。
許鳶托腮看着。
許燃星偏頭看她,問道:“在想什麽呢”
許鳶收回視線,笑道:“在想他老當益壯。”
景茴在旁沒有聽懂。
但這并不妨礙她保持旺盛的好奇心。
在許燃星朝那邊看去的時候,景茴也跟着問道:“那你呢在看什麽”
許燃星笑笑:“胸肌,和屁股。”
景茴:“”
……
真正老當益壯的應該是維修師隊。
老王帶領的這支六人隊,平均年齡在三十七歲。
機甲手隊的年輕優勢面前,維修師隊有的是經驗和技術。
一場比賽下來,竟然還真讓維修師隊贏了。
機甲手隊這邊,唯二兩個非現役選手順勢往沙灘上一躺,大口喘氣。
郗行啧啧嘆息:“你倆體力也太差了。”
兩人當即擺爛。
周巍:“我一個教練,要什麽體力”
陸之淳:“我一個隊醫,要什麽體力”
……
在海灘上曬得有點熱了。
許燃星擡手将身上的衛衣脫了。
她從躺椅上爬起來。
許鳶擡眸問:“去哪兒”
許燃星晃晃手上的衣服:“拿去還給他。”
沙灘排球賽告一個段落,最終以郗行今晚請客吃大餐作為維修師隊勝出的獎勵。
郗行走到旁邊,目光到處梭巡,正在找擦汗的毛巾。
奈何這東西似乎沒人備着,他找了一圈都沒看到。
沒辦法,他只能順手撩起背心衣擺,非常随性地拉到臉頰邊擦汗。
許燃星這個時候走到他面前,将衛衣放在他手邊的躺椅椅背上:“衣服還你。”
說着,她的目光掃過郗行撩起的背心。
背心下,腹部的肌肉線條分明,窄腰勁瘦,充滿了力量感。
噢,原來還有腹肌。
她神色如常地擡眸。
“要不先用這件衛衣擦汗晚上回去洗吧。”
郗行放下背心,單手接過衣服,沒擦汗,而是問:“你不冷了”
許燃星搖搖頭:“不冷。你不擦嗎”
郗行垂眸看了一眼,心說,不知道怎麽,有點舍不得用來擦汗。
畢竟是她剛穿過的。
沒準現在衣服上還有她的氣息。
……不能深想,想多了怎麽覺得自己有點變态起來了。
郗行将衛衣放在一邊,說:“沒事,本來就擦得差不多了。”
許燃星點點頭,轉身正要走,郗行叫住她:“你等等,我帶你去個地方。”
許燃星回頭:“嗯”
郗行示意她稍等,側過身飛快将身上這條已經擦過汗的背心脫下來,丢在行李堆上,然後撈起她還回來這件衛衣,飛快三兩下套上了身。
郗行鼻子蹭過衣服內裏的時候,果不其然聞到了衣服上的來自她身上的味道。
是一種讓他不由自主安心下來的味道。
有點像之前每一次她為他疏導的時候,那一股來自于她精神力的氣息。
說起來,他昨天因為心虛拒絕了她的疏導,反而去找陸之淳幫忙。
按理來說,陸之淳跟他的匹配度不低,為他疏導完全沒有問題。
可他的身體就像是已經适應了許燃星的精神力一樣,陸之淳的疏導幾乎沒什麽作用。
他就像是個渴水的人,只有許燃星才是他的甘泉。
別的人,只是幹澀的沙礫。
越疏導越渴。
郗行套好衣服轉頭,然後自然而熟稔朝她伸手,垂眸朝她微微一笑:“我帶你去個好地方。距離有點遠,我帶你過去。來,抓住我。”
許燃星垂眸掃了一眼他的手心。
這手要是碰了,她就能随時随地通過精神力感知到他的心思了。
他現在又不擔心這個了嗎
她遲疑了一瞬,然後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
下一秒,郗行攬住了她的腰,說:“走了,抓穩。”
話音落下,來自于S級哨兵的強大力量瞬間将兩人帶離原地。
兩人禦風瞬移,瞬間越過長長的海灘,一路掠到波利亞海灣的盡頭。
盡頭處,是一座高高的懸崖。
懸崖之上,一座巨石鑄就的城堡孤獨屹立于巅峰。
郗行帶着她掠到懸崖底下,擡頭望了一眼。
許燃星呼出一口氣,從高速行進中緩過來,順勢擡眸:“是要帶我去那裏嗎”
郗行:“對。”
許燃星:“那是哪裏”
郗行說:“曾經風行戰隊還有一個創始人,叫作傑弗裏·弗蘭克斯,跟你一樣,也是一名機甲設計師,同時,也是一名向導。行夜,還有萬象,最初就是由他打造出了雛形。”
這麽一聽,許燃星瞬間來了興趣。
她擡眸看向城堡:“那這裏是……”
郗行說:“傑弗裏·弗蘭克斯年紀很大,比紀爺爺應該還大很多,我甚至對他都沒什麽印象。據說他打造出了行夜和萬象之後,因為久久沒能找到能匹配上的機甲手,一直郁郁寡歡,沒多久就決定離開風行,回到老家養老。”
波利亞海灣,就是他的家鄉了。
“據說他晚年就一直居住在這座城堡裏。城堡目前還保持着他生前居住過的狀态,所有東西都保留着,你想不想進去看看”
許燃星當然想去。
“所有東西都保留着……該不會連外星異種的殘留也還在吧”
郗行聞言笑起來:“那不會,軍方已經在全球範圍內反複徹底檢測過,将仍有異種反應的地區都已經嚴密監控起來了。波利亞海灣這邊,絕對安全。”
這附近其實郗行之前執行任務的時候就來過幾次,甚至還借住過一次。
要不是确保這邊安全,他也不敢随便把她往這裏帶。
許燃星點頭:“好,那就去呗。”
說完,郗行就一把抱緊她,直接帶着她躍到了懸崖上面。
原本遠在山頂的城堡眨眼間來到了眼前。
許燃星擡眸仔細地打量。
這其實是一座小型的城堡,大約也就三四層樓高,城堡表面斑駁爬滿了植物,說不上來是什麽植物,有點像是爬山虎,但是藤蔓上又挂着一串串白色的小花。
郗行說:“這種植物叫作垂星海棠,別看它的小花現在看起來普普通通,到了夜間,它的花瓣有熒光的效果,一串串垂下來,晚風一吹,就跟流星雨一樣。”
郗行的描述聽得她有點心動,“真想看看。”
郗行笑道:“那有什麽咱們再等個兩個小時吧,就到日落了。”
“波利亞這邊臨近南極圈,因此晝短夜長,太陽很早就下山了。正好,還能在這邊看個夕陽。”
郗行說着,走到門禁前,輸了一串密鑰進去。
“行夜的一級密鑰。傑弗裏·弗蘭克斯當年說過,他随時歡迎行夜和萬象的主人去拜訪他。”
許燃星上前,推開城堡的大門。
木質的大門因為上了年頭,推開的同時,發出“吱吖”的響聲。
外頭的陽光順着門縫照進去。
城堡內塵封的氣息飛出來。
許燃星捂着鼻子,進去找到通風系統的開關。
幸好,城堡還連着電網,內部的系統很快運行起來。
光照系統跟着運作。
許燃星環顧四周,發現城堡內部似乎跟尋常人家裏的起居室的布置沒什麽區別。
郗行指指樓上:“上去看看。”
城堡的二樓,是卧室和書房。
許燃星在書房的書架前轉了一圈,總算發現了這趟尋寶之行的寶藏——書架上幾乎全部是機甲相關的書籍。
而再往上,她發現樓上才是別有洞天。
城堡的三樓四樓打通了,是一間小型的維修室。
維修室裏甚至還放着好幾樣縮小版的機甲部件,和很多設計到一半的機甲圖紙。
許燃星垂眸看去。
看得出來,很多設計都已經有了年頭。
有些設計已經投入使用,在現有的很多機甲上都能找到相似的痕跡,還有的設計已經被淘汰了,甚至有些設計并不成功,當時就被傑弗裏·弗蘭克斯自己删塗掉了。
許燃星被這間維修室裏海量的設計圖紙給驚到了。
她粗略地掃了一眼,發現這裏光是各種機甲的圖紙,就至少有四五千份。
這得是什麽樣的專注和熱忱,才能擁積累出這樣的設計量啊
她迫不及待地湊上前,仔細翻閱起這些圖紙。
郗行抱臂靠在門邊,笑道:“不用着急,慢慢看。”
其實,很久之前他就想過要帶她來了。
只不過後來總是被各種各樣的事情耽擱。
他問:“有發現什麽有趣的設計嗎”
許燃星頭也沒擡,手中快速翻看這些圖紙,一邊說:“不少。很多設計甚至我都沒見過。都是蠻新穎的設計。”
郗行有些意外:“你确定”
許燃星點頭:“真的,星盟機甲總會有一個公開的圖紙庫,基本上所有通用的機甲圖紙都收錄在裏面。傑弗裏·弗蘭克斯這個名字我聽說過,但是他留在這裏的很多設計,我都沒見過。”
郗行疑惑地想了想,像傑弗裏·弗蘭克斯這樣的機甲大師,他的遺産怎麽可能沒被人公開過
随即他很快釋然,大概是還有什麽別的原因吧。
或許是遺産的繼承人當年得到這些圖紙之後,決定不公開它們,或者是留着自行研究,結果陰錯陽差,遇上了藍星天災,到了現在,使得這座城堡變成了一座無主城堡。
郗行記得,自己當初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這座城堡已經至少十年二十年沒有過訪客了。
既然無主,那麽他帶她過來看看這些,也不算冒犯了。
郗行抱臂靠在門邊,就這麽看着許燃星專注地沉浸在了這些圖紙裏。
他喜歡看她專注的眼神。
太明亮,太美了。
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投其所好吧
她喜歡什麽,他就給她什麽。
他不知道她喜歡什麽樣的男人,但好在,他知道她喜歡什麽東西。
時間一晃,無聲流逝。
城堡內的照明,給人一種難辨日夜的明亮感。
直到某一刻,許燃星聽到郗行的聲音忽然在不遠不近的地方響起來:“伊萊!”
她瞬間回神,擡眸看去。
只見郗行靠在一扇窗戶前,窗戶打開,窗外的風吹進來,吹得他發絲微亂。
他回眸朝她招招手:“你快來看,夕陽。”
許燃星起身過去。
走到窗邊,偏頭往外望去的瞬間,遠處的海平面上,鑲着金邊的太陽一點點從海面上沉了下去。
海面上紫粉色的晚霞漫天,絢爛無比。
這時候,又是一道晚風吹過。
将城堡外面的藤蔓枝條吹起來。
藤蔓上的小白花跟着随風顫動。
夜色降下,昏暗的光線裏,那些小白花散發出淡藍色的光澤,細碎閃亮。
果然就如同一線線的流星,漂亮極了。
許燃星看得有些着迷,忍不住探手去觸碰那飄蕩的花瓣。
“喜歡嗎”郗行在她耳邊輕聲問,“喜歡的話,我就把花種帶回去,種在基地裏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