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真是一口都不吃啊
第70章 真是一口都不吃啊
“沒拍着就沒拍着吧。”
汪賢成不鹹不淡地沉吟了一句,便翻身睡了。
汪太自知“罪孽深重”,于是還想多忏悔幾句:“主要是破了三億,我心裏就有點慌了……”
汪賢成聽出她的弦外之音,是嫌棄自己預算給少了,于是又不悅地翻身坐起來,誓要和這個蠢娘們掰扯明白。
“事從權宜,你自己卡裏難道沒錢?我每個月給你200萬,你的錢都存哪兒去了?”汪賢成趁機數落道,“平時不知道節儉,左一個鱷魚皮,右一個限定版。你要那麽多包有什麽用?你又不是聖誕樹!你看看人家梁醒,就知道把錢花在該花的地方。”
“好了,老公,你就別再說我了。我這心裏已經夠難受的了。”汪太小心陪着。
她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地問了一句:“那老公,那套胸針到底能升值多少?”
汪賢成思忖了一下,搖着頭:“這可不好說啊。那些機構評估,一般都會故意往少裏說。為的就是将來漲不了這麽多,你不去找他麻煩。這個波爾塔,是給王室設計過首飾,年事已高,等她去世,這套胸針就成了絕唱,便是無價之寶。”
“哎。都怪我不好。”汪太徹底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但汪賢成卻沒有很頹喪,火發完了,他氣也就消了一半了。
他幽幽道:“不過這趟買賣也不算虧。”
“不算虧?”汪太不解。
汪賢成道:“打仗從來不會只有一個戰場。最近我一直看空不鏽鋼,但有人卻好像和我故意對着幹似的,一直在下跌的行情裏有節奏地補倉。”
“老公,你是說,有人想做局埋你啊?”汪太警醒起來。
汪賢成不動聲色,兩眼放空道:“不排除這個可能。而且這個人資金量很大,應該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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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懷疑江寒?”
“很那講。”汪賢成,“不過如果是江寒,那倒是件好事了。”
“好事?”汪太不解。
汪賢成道:“江寒剛因為淩雪的事,虧了一口老血。現在又這麽瘋狂地入不鏽鋼。鋼價沒那麽容易起來,我估計這波下跌行情,還要兩個月。以江寒的實力,肯定是虧不到底的。到時候強行平倉,他就一無所有了。”
“那這也夠吓人的。”汪太聽了,捂了捂胸口,又問,“老公,那如果真的是江寒,爆倉前,你會撈他嗎?”
汪賢成很絕一擡手:“不可能。如果真的是江寒,就像你說的,他這就是有心埋我了。對于一個想害我的人,我又怎麽可能伸出援手呢?還有……”
汪賢成沒有繼續往下說。
當年的前塵往事,江寒也有份!
如果梁夢真的是寧豔紅和江月明的孩子,那江寒連帶着也罪該萬死。
“所以……”汪太有些懂,又不太懂,還在那咀嚼老汪的意思。
汪賢成看她那笨樣,索性直給道:“所以我說梁醒拍了那套胸針也不算是壞事。”
“你是怕,到時候梁醒出手幫江寒?”汪太回過神。
汪賢成點點頭,而後又“啧”了一聲嘴:“你不是說他倆掰了嗎?而且就算沒掰,梁醒目前的資金也拍了胸針,短期內沒辦法出手。她剩下的錢就只有5億。5個億填不了江寒的窟窿,梁醒不會那麽傻,總要給自己的後半輩子打算的。”
“哦。”
汪太聽得雲裏霧裏,一晚上都在努力消化中。
“睡吧。”
汪賢成帶着心事,重新翻身睡去。
汪太拖着疲累的身心,獨自落寞地去洗漱。
他這個老公仿佛從來只關心生意,不關心人。
……
第二天一早,林青從電腦桌前驚醒!
她擡頭一看時間。
嚯!已經十點了!
她趕緊扭了扭酸脹的脖子起來,抱起剛壓在身下的筆記本就沖出去找江寒!
“江……”
她沖進西圖瀾娅餐廳,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背對着她坐在餐桌前。
那個女人回頭,林青驚訝出聲:“梁、梁、梁醒總!”
江寒正在竈臺前忙前忙後地準備早午餐。
林青推測,在她沒來之前,倆人應該正說這話。
“我現在已經不是‘總’了,叫我梁醒就行。”梁醒平靜地糾正道。
“梁、梁、梁醒姐,您怎麽……?”林青一頭霧水,有點看不懂。
“你是想問,我為什麽會一大早出現在這裏吧?”
梁醒淡定地拿起面前的現磨咖啡,抿了一口。
林青看了看她,疑惑地又望了望江寒。
江寒正舉着平底鍋煎三文魚,回過身,問:“找我什麽事?”
林青緊緊抱着筆記本,警惕地瞟了梁醒一眼。
梁醒仍然低頭喝咖啡,仿佛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江寒是明白的,他将鍋中的三文魚翻炒了一下,對林青:“有什麽話,能和我說的,你梁醒姐就聽得。說吧。”
林青還在踟蹰猶豫。
江寒擱下鍋,直接走過來,抽出林青胸前的筆記本電腦,放在餐桌上。
林青無奈,只得打開電腦。
她當着梁醒的面,給江寒演示了一個昨晚剛做好的PPT。
江寒撐着木質的餐桌,蹙眉聽完。
他确實不是個讀書人,林青的有些模型和函數太深奧,他有些看不懂。
“你就幾句話告訴我,你到底想表達什麽?”
江寒不耐煩了,鍋裏還煎着菜呢。
林青只好高聲對他說道:“江總,您聽過‘沈括運糧’的故事嗎?”
“沒有。”
江寒搖頭。
梁醒好奇地擱下咖啡杯,擡頭。
林青道:“這是《夢溪筆談》裏的一個故事,講得是:北宋時期軍事家沈括率兵作戰,采取何種方式解決運糧的問題。
假設一個民夫可以背六鬥米,士兵自帶五天的幹糧:
1、如果一個民夫供應一個士兵,單程只能進軍十八天;若計回程,只能進軍九天。
2、如果三個民夫供應一個士兵,單程可以進渣告軍三十一天;若要計算回程的話,則只能前進十六天。而三個民夫供應一個士兵就已經到達了極限。
沈括認為,自運軍糧花費頗大且難以遠行,因此奪取敵軍的糧食至關重要,從而減少了後勤人員的比例,增強了前方作戰的兵力。”
“你說得太複雜,能不能再簡化一下。”江寒道。
林青想了想,答:“簡單說,就是背糧的人可以少吃點,同時也少背點,不用背夠足斤足兩的糧食,以最高的性價比,取得戰争的勝利。”
江寒又問:“你的意思是?”
林青也急了,直接反倒PPT的最後幾頁,再一次解釋道:“就是,我們現在可以減輕三生的KPI,降低勞動強度,縮短勞動時間,多放假;同時,也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減少公司的運營開支及人力成本!”
江寒聽明白了,點點頭。
林青繼續道:“就比如,本來三生員工經常加班,整個大樓在下午六點之後,還要連環運行。水電煤空調都是成本。還要給員工兩倍的加班費。現在江總,您可以減少業務,宣布不加班了,讓他們回去多點時間陪陪家人,辦辦私事。并且告訴他們,這只是暫時的。我想員工們會理解的。”
江寒問:“那用你這個方法,可以多拖延多久?”
林青列出計算結果:“可以多撐一個禮拜。”
江寒滿意地點頭:“那也夠了。”
随後,他合上筆記本,交還給林青,誇贊她道:“你做的很好。把這個PPT整理成一個核心數據文件,交給公司副總,讓他們趕緊去推行。”
“好的,江總!我現在就打車去公司!”林青說走就走,又和梁醒揮手,“梁醒姐,byebye!”
梁醒難得的,沖林青微笑了一下。
林青走後,梁醒對江寒道:“乖乖,這小丫頭片子夠厲害的哈。”
“梁夢挑的人,不會錯。”江寒道。
梁醒接過江寒做的飯,拿起叉子。
江寒很不放心地望向梁醒,提醒她:“你說剩下的5億,全部要給我?真一點後路都不給自己留?”
梁醒笑笑:“你和梁夢就是我的後路。”
江寒認真給她解釋:“剛你也聽見了,林青也在盡量幫我拖延時間。可是如果真的挨到最後一刻,不鏽鋼的價格還不拉升。那我就只能強行平倉,我們十幾年的奮鬥就會變成一無所有。”
梁醒聽笑了,她放下手裏的叉子,對江寒:“你都不怕,我怕什麽?”
江寒深深凝視了她一眼,內心翻湧,卻沒說一句話。
“但我有一個條件。”
梁醒站起身,背對着江寒,在西圖瀾娅餐廳裏踱步。
“如果你過了這個坎兒,你要還我5億,再加一倍的利息。一共十個億。沒問題吧?”
江寒邊聽邊用餐巾狠狠擦了擦嘴。
上一秒剛感動完,下一秒梁醒就和他明算賬了。
她一直都是這個風格。
江寒想:你說她壞吧?關鍵時刻,她從來都是能義無反顧地拉江寒拉梁夢一把;你說她好吧?事後她總是又要惡狠狠敲詐他們一筆,還要的冠冕堂皇。
好一個梁醒!
“沒問題。”江寒慎重點了點頭。
他的承諾一向算數,口頭承諾和白字黑字一樣管用。
“那我走了。”梁醒拎起包,臨走前,她又提醒江寒,“你現在最好再找5個億的備用金,不然未必能夯得過汪賢成。汪賢成是個類似于亡命之徒的冒險家,逼急了,他有向地下錢莊借黑錢的習慣。你一定要以防萬一。這個我真幫不了你。”
“好。”江寒聽勸。
梁醒走後,江寒一個人,迎着斜射進來的陽光,又在餐桌前坐了一會兒。
他看着梁醒面前剩下的餐盤,裏面粉嫩的三文魚,還悠閑地躺着。
“真是一口都不吃啊。”
江寒無奈地拿叉子,将那塊魚叉進了自己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