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成大事者
第17章 成大事者
江寒正和梁夢對坐着吃早飯,梁醒娉娉婷婷走下來。
“怎麽這麽早就下來了,再睡一會兒。”
江寒用調羹喝粥,随口道。
梁醒施施然坐下,瞥了眼梁夢,才回複:“睡不着了,你半夜來一次,早上又來一次,是個人都給你折騰醒了……”
梁醒說的是夢魇。
梁夢卻聽成了其他。
她望着姐姐春睡捧心的神色,竭力壓抑着嫉妒心,假裝若無其事地吃飯。
“你要慢慢習慣。”
江寒的意思:梁醒,你要慢慢習慣,我隔三差五去你貴妃榻上夢魇。
梁夢聽到的:(全是少兒不宜的內容)。
“小夢,最近集團怎麽樣?”
梁醒滿目神采地端起碗,明知故問。
梁夢可以對江寒掀桌,對姐姐卻不能。
“姐,戴維鬧辭職。索性讓他提前榮退吧。”
她刻意在退休前面加了個“榮”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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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給姐姐面子,二來給“張衛民”面子。
不然以她的個性,不接受任何人的要挾!
戴維非走不可。
“我不同意。”
梁醒看了眼江寒,又轉向梁夢,拒絕。
“為什麽?!戴維他……”
梁夢還沒來得及痛陳戴維的罪行,就被梁醒打斷:“我不同意。”
“為什麽?!”梁夢很委屈。
“沒有為什麽。”
梁醒的口氣平淡得就像是在說,今天早飯為什麽吃蛋奶吐司。
“姐,你不了解情況……”梁夢急切地想辯解。
梁醒完全沒有要聽申訴的意思:“我是龍泉最大的股東,有一票否決權。戴維不能開。”
梁夢急了,站起來,往後忿忿踢了一腳椅子:“姐!那我還是龍泉的CEO呢!戴維在高管會上那樣挑釁我。如果這次讓他要挾成功了,其他人群起效仿,以後我在龍泉還有什麽威信可言?”
“威信靠自己的能力樹立。不靠開人。”梁醒喝了口牛奶。
“姐!你不讓我開人,怎麽展示我的能力?真好笑。”
梁夢極其不悅。
梁醒表面上将龍泉集團交給自己管理,實則背後事事伸手弄權。
有人把手伸得太長,必然就有人束手束腳。
“江寒,把玫瑰鹽遞給我。”
梁醒仿佛沒有聽見梁夢的話,自顧自地岔開話題對江寒。
江寒默默,伸手将玫瑰鹽遞給梁醒。
倆人看起來很有默契。
江寒的白皙纖長的指關節伸過梁夢面前的時候,梁夢瞥見了在英國專門為他定制的袖扣。
火上澆油。
“姐!!”
梁夢又一跺腳。
“江寒,今天的無油炒蛋有些老了。你幫我吃了吧。”
說着,梁醒完全當梁夢不存在。
她将自己撕咬了一半的蛋,裹在叉子上,略過梁夢的睫毛,伸到江寒的嘴邊。
這番你來我往,徹底打翻了梁夢心底的那壇醋。
江寒的目光明明盯着梁夢,卻緩緩張口接了。
梁夢望着江寒湧動的喉結,打翻的那壇醋直接燃到沸點。
滿屋子的酸燥。
現在龍泉誰當家已經不重要了,戴維不戴維的也可以死一邊去了!
梁夢雖然理智上知道梁醒和江寒已經是“夫妻”了,但情感上,她依然放不下。
一大早,“狗糧”一口接一口。
但當年的江寒與梁夢,也曾是:糖給你,情窦初開給你,喜歡給你,愛也給你。
最後,她不死心地盯着江寒的眼睛,問了一句:“江寒!戴維的事,你怎麽說?”
誰知,江寒竟然無所謂地手一攤:“聽你姐的吧。”
“行!好!”
梁夢氣炸,兀自拿起自己的叉子,憤懑舀了一口自己盤子裏的炒蛋,咽了。
然後她一言不發地轉身就走!
走出去兩步,梁夢實在不甘心,又折了回來!
望着她一鼓一鼓的胸脯,梁醒仍然不緊不慢地邊切吐司邊問:“還有事兒麽。”
梁夢杏目質問梁醒:“姐!龍泉集團好像是我爸媽留下的吧?憑什麽你一個人說了算?!”
梁醒将切好的吐司叉進嘴裏,冷笑:“是爸媽留下的。但很遺憾,我也是爸媽的女兒。”
“你!!!”梁夢堵到變形。
她本無意和姐姐争奪所謂的“家産”,她這樣急進,說到底,還是為了龍泉的發展。
如果姐姐再不放手,按她那套舊的管理模式,龍泉只會裹步不前。
梁醒從不與人争論,卻也從不理虧,她不理梁夢,卻問江寒,“江寒,養女沒有繼承權嗎?”
梁夢最後不死心地望向江寒,希望他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當年,梁父梁母意外死亡,龍泉先輾轉到江寒的手上,梁醒成年後,江寒就把龍泉交給了梁醒。
之所以沒有轉給梁夢,是因為當時她年紀還小。
但确實,龍泉交給梁醒的時候,還是幼苗狀态,這些年通過姐姐的不懈努力,才木秀于林。
梁醒對龍泉的貢獻,讓她配得最高權。
梁夢的心裏醞釀着最差的結果,那就是江寒出來和稀泥。
但是江寒沒有。
他很堅定地站在梁醒一邊,複述她的話,對梁夢:“大股東具有一票否決權。”
他話畢,梁醒冷漠的臉上明顯浮出一絲得意。
她沖梁夢攤了攤手裏的叉子,宣告勝利。無需再多言。
而梁夢就像被人剛剛酣暢淋漓地對自己實施了一場冷暴力,窩了一肚子的火,還有苦說不出。
易燃易爆炸。
在梁夢需要支持的時候,江寒選擇了梁醒,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
這個家,梁夢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她直接甩頭發調頭就走。
在她沒有一把火把這裏點了之前,憤懑地離開了別墅!
梁夢走後。
西圖瀾娅餐廳裏就剩下江寒和梁醒。
一秒鐘,江寒的臉就冷了下來!
他将手裏的叉子“哐當”一聲丢進盤子,側目問梁醒:“滿意了?”
梁醒勾了勾嘴角:“我是為了她好。”
江寒咬牙蹙眉:“我也是。”
“所以我們是‘夫妻’……”
“……”
江寒也帶着內傷,扶額坐進自己的邁巴赫裏。
這姐倆的戰争能不能別動不動把自己給卷進去?!
他江寒招誰惹誰了。
方才客廳裏的一幕,秘書聽得清清楚楚。
秘書:“江總,龍泉那邊需不需要我們……”
江寒頭疼:“你有辦法?”
“如果您實在煩心,不如把戴維挖到我們三生來……”秘書提議,想替江寒分憂。
“我們三生是垃圾站嗎?”
江寒放下扶額的手,驕矜地反問秘書。
秘書癟了嘴,不敢再多言。
江寒目光輕飄窗外,獨自喃喃:“動不動就尥蹶子,能成什麽大事?”
他說的是梁夢。
……
四季酒店。
早上,正當林青躊躇,要将行李搬去哪裏的時候。
她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林青,你在哪兒?”盧舟的聲音。
林青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鼻子一酸,回頭看了眼因勞累還在熟睡的林媽,掩聲道:“四季酒店”。
“那行!我現在過來接你,差不多一刻鐘。你收拾收拾下來吧。”
盧舟沒有問林青為什麽會在酒店,也沒有好奇一句她和誰在酒店。
就那麽自然而然地說,要來接她。
回首想想,林青上一次見盧舟,還是兩年前。
盧舟來魔都比賽,比賽結束後,他匆匆趕到林青的學校,倆人在學校後面的黑暗料理街匆匆炫了頓麻辣燙。
吃完盧舟就要走,要趕晚班飛機,第二天換個地方繼續比賽。
兩年,六百多天。
說實話,林青對盧舟的臉都有點模糊了。
她只記得盧舟的輪廓,很高,氛圍陽光明媚。
林青走進衛生間,用冷水撲了撲臉。
她默默拿起氣墊粉餅,打開又放下。
她想給自己補一點口紅,又怕顯得太隆重太刻意。
于是最終,她選擇,将長發高高挽起,裸露着一張素面朝天的臉,下樓去見盧舟。
“你行李呢?”
這是盧舟見到林青之後的第一句話。
他搖下沃爾沃suv的車窗,英俊的側顏閃了一下林青的眼。
她立刻就後悔了!
自己應該撸全妝下來的!!
她現在完全就像是站在熠熠生輝的大明星旁灰頭土臉的小助理。
“在樓上。”林青尴尬地指了指樓上,道。
“那我陪你上去拿。”
盧舟一身全白的高爾夫服,伸腿從車上下來的那一下。
林青覺得,這腿可能比她的命還長。
“不太合适吧?”林青阻攔。
她不知道盧舟為什麽要上去幫她拿行李,更想不到拿了行李之後要去哪兒。
總不能讓盧舟把她們再送回學校吧?
“有什麽不合适的。”盧舟拉起林青的袖子,就往大堂裏走。
林青被動掙紮:“拿了行李去哪?”
“當然是去給你們找的房子啦!”
盧舟沒空和林青磨叽,他明天在澳門還有場比賽。
本來可以新西蘭直飛澳門,但是為了林青,他還是打了個頓,先回了魔都。
他最多還能停留8小時。
“我媽在上面睡覺。”林青紅着臉,不好意思地扭捏道。
“阿姨來了?”盧舟顯然很驚訝,旋即又平靜道,“那就等她醒了,我們再上去吧。”
四季酒店大堂的沙發上,盧舟和林青聊起了接下裏的安排。
“林青,暫時找不到合适的房子。你和阿姨就先去我家湊活一段時間吧。”
“你家?!”林青驚訝地合不攏嘴。
“你別誤會。”盧舟連忙解釋,“我沒別的意思。”
這還叫沒別的意思?!!
林青打死都不信。
盧舟道:“房子是我今年剛按揭買的公寓,不大,40個平方。我就是為了有個落腳的地方。我常年在外比賽,最近也不回來,你和阿姨先搬過去住着。”
“那你要是回來呢?”
林青不得不考慮這個最大的“風險”。
“喏!”盧舟指了指樓上,笑道,“那我就來住四季酒店呗!”
“不行不行不行。”林青連忙拒絕,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這人情欠得太大了!
把她賣了都還不起。
無功不受祿,天下沒有免費的晚餐。
盧舟賞飯也不行。
“你要是怕欠我人情呢……”盧舟仿佛眼睛裏裝了X射線,能透視林青,“就幫我把房子好好打理打理。都說經常不住人的房子,沒有人氣,老化得快。我一下飛機就奔着找你來了,也不知道我家浴室的蘑菇是不是又開了幾朵,能炒盆菜了沒。”
聽到這兒,林青想了想,知道盧舟是真心想幫她。
真誠的好意不該拒絕。
于是,林青低頭抿了抿唇,又擡頭迎着盧舟殷殷的目光提議道:“那我付你房租吧。”
“行。”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只要林青答應接受自己的好意,盧舟什麽條件都可以答應。
收點房租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