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人格
第二人格
窗外的陽光照射到臉上，病床上的人睫毛微微顫動。
白離好像在一片黑暗中終于找到了曙光，緩緩睜開眼睛，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她現在還是怔愣着，好似還沒從昏厥狀态緩過神來。
潔白如雪的病房內只有一張病床。
聯邦醫療技術水平先進，多數病人的病症在治療艙就可以解決。只有像白離這種受傷嚴重的患者才需要醫生親自治療并轉運至病房看護。
白離的身體激素水平被檢測到，向外傳遞着病人已經清醒的信息。
“醒了？”不一會身穿白大褂的醫生進入病房，手上拿着白離的身體檢查表。
白離回過神來。她除了剛才精神有點恍惚之外，身體上所有的傷口都愈合了。
“你們這群單兵真是不怕死，身上多處炸傷。幸好及時進入緊急治療艙，不然身上的傷恐怕不可挽回！”
炸傷？謝爾去放炸藥了？
“我……”
醫生先一步将手上的東西放在床頭櫃上 ，堅硬的金屬和智能桌面發出輕微碰撞聲——她那損壞的機甲手環還帶着已經變黑的血液靜靜躺在桌面上。
“簡直是胡來！明知道精神力不匹配為什麽還要去駕駛低級機甲？不知道精神力太強機甲會自爆？”醫生對着白離就是劈頭蓋臉一頓教訓。
機甲手環用特殊材料制作，普通爆炸根本就不會對機甲手環造成這種程度的損壞。
病人剛送來的時候，滿是裂紋的機甲手環早已陷入血肉。醫生見得多了，一看就知道這是機甲自爆！
“不好意思醫生，沒有下次了。t”
Advertisement
見白離認錯态度良好，醫生這才停下斥責語氣。他的孩子也是機甲單兵，對這種十七八歲的機甲單兵，他總是會不自覺帶入父親角色。
“你精神力外溢嚴重，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補充。這幾天身體有點虛弱是正常的，防禦力也會下降，好好注意身體。”
“我會注意的，謝謝醫生。”話雖如此，但白離并不覺得自己身體虛弱，她像個沒事人一樣。
雖在意外，也在意中，畢竟她和謝爾是用着兩套精神力。
醫生再次檢測她的情況，确保她沒事之後宣布她可以出院了。
“這次手術加上治療艙費用一共三萬星幣，怎麽支付？”治療艙指的是醫院在手術之後愈合傷口的治療艙，路邊的緊急治療艙屬聯邦公共設施，不需要費用。
三萬！
可她手上只有一百左右的星幣！
白離腦子裏飛速閃過所有籌錢方法，連賣房子都想到了。
“沒錢？”醫生一見白離躊躇樣就猜到了大半，“T712星本地貧困居民有醫療補助，應該可以報銷。”
那完蛋了，她連土著居民都不是。
“我……我不是T712星人……”
“不是本地的？”醫生微微皺眉，這就有點麻煩了。
“我是白律星人，前幾個月才搬過來的。”
醫生聞言眉頭終于舒展開，“那沒事了，T712星處于白家管轄的星域範圍，白律星人享有特殊醫療補助，在白家管轄星域內醫治不需要費用。”
十七八歲的學生都這樣，平時生活只有學習，對這些信息了解不多。
白離的心情有些微妙，沒想到得到這個家族的庇護居然是在她離開這個家族之後。
＊
一回家白離就開始查看房間，查詢光腦，終于在星網的浏覽記錄上找到了蛛絲馬跡。
下午四點到五點，她的歷史記錄全是T712特勤局懸賞令頁面！
最後一條是頭上長着詭異腫瘤的異種生物介紹，旁邊還有其在T712星頻繁出現地——星南八區。
白離意識再次進入身體控制中心，在黑漆漆的空間中呼喚謝爾的名字，但依舊沒有回應，大概是傷得狠了。
拿起一旁的機甲手環，白離試探性地聯系裏面的機甲。雖然微弱，但白離還是和機甲勾連上了。
看來機甲手環還沒完全壞，她打開機甲手環，放出裏面的機甲。
原本白離沒打算見到完整機甲，但機甲全部零件出現的時候白離還是吓了一跳。
機甲手環都嚴重損壞，機甲破破爛爛的白離還可以理解，但沒想到謝爾在那種傷勢之下居然還能将那麽多的機甲碎片帶回來。
這個家夥……
白離摩挲着手下的機甲零件愣神幾秒，但馬上又反應過來，搬出工具箱熟練地修機甲。
經過上次的嘗試，她這次修的比較快，就是有些零件破壞徹底。
白離将那些壞零件拼在一起拍下照片，等着明天去找個兼職賺到錢之後在星網上找替換。
至于那部分的修理白離只能停下，坐到另外分出的控制系統零件堆中繼續維修。
白離正抱着精神力傳感器擰着上面的螺絲，突然想到什麽動作一頓。
是的，精神力傳感器。
她之前修過A—06，了解其控制系統，所以昨天就将機甲改成了精神力操控的模式。
但她的精神力只有B級，控制系統的精神力存儲器自然只能改成B級。
而機甲綁定的精神力則是她自己的。
但是，機甲綁定後除非先解綁，否則不能與另外一人綁定。
謝爾成功綁定上了，這是白離沒想到的。
她和謝爾精神力等級不一樣，所以白離一直把兩者精神力分開來看。
現在看來，她和她的人格雖然等級不同，但精神力是同源的。
“也算是個新發現。”白離自言自語到，餘光一閃，又見到夾在零件凹槽中的玻璃盒一角。
這是什麽？
白離将玻璃盒拔出來。
那盒子裏面是一顆紫紅色的晶石，流光溢彩的。
謝爾就是為了拿到這個？
白離将玻璃盒放在櫥櫃上，免得那家夥找不到生氣。
雖然謝爾撿回了大部分零件，但白離想到當時在緊急治療艙裏看到的那一眼，還是打算去現場看看，以免遺漏。
星南八區人煙稀少，自從巨型變異角蟬在這裏肆虐之後周圍居民都搬走了。
好幾處大樓坍塌成一片廢墟，旁邊的幾顆樹都折了，看樣子謝爾與巨型變異角蟬發生過劇烈的打鬥。
白離靠着機甲碎片與機甲手環微弱的感應找尋着，還在一片空地上找到了已經僵硬的角蟬屍體。
角蟬渾身沾着瑩綠色血液，翅膀殘缺不阚，節肢也被砍下了一條，最中心處還有個大窟窿。
白離難以想象謝爾是怎麽幹掉這只異種生物的，只覺得自己這具身體像站在懸崖峭壁一般，随時可能掉下去，屍骨無存。
＊
白離回去修了一個下午才修好，修理完之後的機甲還拼不起來，少了幾塊重要零件，白離只能停下手上的工作。
她累得直接躺在地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腦子逐漸放空……
光柱旁邊還是漆黑一片，但已經多了一個身影。
謝爾！
“你終于出現了！”
謝爾頭一次聽到白離激動的語氣，以為白離知道了什麽，尾巴都要翹上天了，“我知道我很好，不用謝我。”
？！！
“謝你什麽？謝你差點讓我死在星南八區？”
“我哪想到你那機甲居然等級那麽低！還自爆了！”
“我精神力低你不知道啊？”
這謝爾一時間确實沒想起來。
“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是你上次說咱家沒錢？”謝爾沒好氣道，将事情經過與白離說了一遍。
時間回到昨天下午……
謝爾出來後原本是想着拿星卡去消費的，結果看到星卡上一百來星幣沉默良久。
回想白離的一堆“咱家無錢論”，謝爾覺得這點上自己确實不太厚道。
畢竟搬來之後她的生活習慣還沒轉變過來，完全沒有節約意識，消費這裏她占了大頭。
所以謝爾就在星網上搜單兵對口兼職，還真讓她找到了一大堆。
最熱門評論——
【機甲單兵的工作還不好找？低一點的，你可以去當給有錢人安保員，富人都怕死。高一點的，你可以去政府機關的特勤局官網上看看，那裏有懸賞令，每一條都是大數額……】
謝爾一看“大數額”眼睛都亮了，立馬搜索着特勤局的懸賞令名單。
T712星屬聯邦六級星軌，也算是個六線小星球。
再加上白未城雖然是個渣爹，但管理星域的實力還是不錯的，底下的星球犯罪率低，民衆幸福感強，懸賞令不像其他星球都是星際強盜、犯罪分子什麽的，而是異種生物。
懸賞令頁面左邊标注着每個異種生物的名字和圖片，點進去還有對異種生物的詳細介紹，右邊則是賞金。
排行第一的是最近在星南八區頻繁出現的巨型變異角蟬。對應賞金是——二十萬星幣！機甲維修費還會報銷！
謝爾覺得自己百萬富翁的生活近在咫尺，随手拿起機甲手環就馬不停蹄向着星南八區趕去。
找到巨型變異角蟬的時候，它正在用刺吸式口器吸食這建築中的黑凝土和礦泥，這兩種東西有少量能源，可以支撐建築幾百年屹立不倒，在角蟬眼中就是天然的營養品。
謝爾進入機甲狀态，但卻發現操縱臺已經變了。
她沒管太多，她自诩天生的機甲單兵，無論什麽控制系統都能用得如魚得水。
精神力自動與機甲相連上，謝爾拔出刀就朝着角蟬的附肢砍去。
用餐的時候被打擾，角蟬憤怒地用帶着絨毛的腫瘤狀觸角直接将大樓往謝爾方向一推——被它吸食過的建築像粉末一樣一觸就倒，磚石和鋼鐵材料如流星般墜落！
謝爾流利地躲過所有亂石，改造過後的機甲可以使用精神力，謝爾的實力可以大大發揮出來。
她踩在空中的石頭上實現四連跳，之後将精神力放在手上的光刀上，輕松砍下角蟬的一條腿！
角蟬刺耳的鳴聲響起，吓飛了房頂的飛鳥。同時謝爾感覺自己的機甲顫了顫，但謝爾以為是震動并未注意，揮刀繼續向角蟬砍去。
見謝爾舉着刀又向它砍來，角蟬用自己的腫瘤觸角一擋，只留下一個沒有用的外骨骼，随後借機揮動雙翅逃走。
謝爾駕駛着機甲在下方緊追不舍，見角蟬越飛越高，謝爾直接用粒子槍掃射角蟬的翅膀。
角蟬轟然倒地，地面都劇烈震動了一下。
謝爾乘機操控機甲一躍而上，拿着刀刺向角蟬的胸口！
角蟬發出凄厲的哀鳴，瘋狂抖動身體想把謝爾甩掉。
謝爾雙手抱住角蟬，自己的雙腿飛在半空中！
這時謝爾可以明顯感覺到機甲有些不對勁，好似身體變得笨重，并不像之前靈敏。
她只能發出更大的精神力，讓機甲死死纏住角蟬，同時将離子炮的炮口對準t它！
“嘭——”
“嘭——”
兩聲巨大的爆炸聲前後響起！
前者伴随着角蟬動作定格，瑩綠色血液四濺。後者則是——
她的機甲爆炸了！
謝爾整個人飛出駕駛艙，重重摔在建築物上。
機甲碎片有些深深紮入她的身體，鮮紅的血液和燒焦的痕跡遍布全身。
所幸機甲控制艙有保護機制，她現在居然還有氣！
謝爾死死吞下卡在喉嚨都鮮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站起來的。
雖然雙腿有點麻木，但還是跌跌撞撞走到角蟬身邊，趁着角蟬受傷一把将手上的匕首刺向角蟬腹部，挖出裏面的核晶。
謝爾呼吸急促，眩暈感逐漸傳來。感覺自己的內髒像被震碎了一半。
不收起機甲白離又要唠叨了……
謝爾剛收起大半機甲就被絆倒在地，她撐着旁邊的殘垣起身，步履維艱地向前走，只覺得眼前的重影越來越多。
她走不回去了……
用盡最後的力氣，她重重摔進最近的緊急治療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