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應溪音和汪漾定的是雙人套間, 相對安全實惠。
可也有弊端,例如作息時間不同,空間狹小, 缺乏隐私性等諸多問題。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汪漾的呼嚕聲實在太大了!
應溪音醞釀了整整兩個小時,內心和眼睛無比渴望睡眠, 大腦和耳朵卻瘋狂拒絕。
她靜舒口氣, 側向另一面,戴上耳機, 開始刷手機。
大半夜,應溪音沒選擇找人聊天, 點進顯示有未讀紅點的朋友圈,就看見蘇可在她剛發的朋友圈下面評論。
可蘇可猛:【你這是去哪裏出差啊?】
應溪音的這條朋友圈是等車時,随意抓拍的一張風景圖, 沒帶坐标, 沒有任何明顯的标識物,僅能看出是在某座機場的出口處。
文案寫的是——換個地方工作。
應溪音思忖幾秒, 沒瞞她。
小溪潺潺:【港城。】
回複完評論, 應溪音繼續往下刷,基本都是同事同學們分享的一些日常和段子。
【天生愛笑:工作使我發電(颠)。加油, 又是美好的一天!】
【若書河:驚蟄要穿綠色。】配上自己的九宮格自拍。
應溪音均是點了點贊捧場, 一掃而過,直到刷到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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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兮:‘食過夜粥’(老公親手做的),我決定不生氣啦~】
是剛剛加上聯系方式的希姐。
應溪音點開配圖,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 搭配切開的兩瓣雞蛋和微焦的大蝦。
賣相一般,看得出來烹饪者手生, 可就是手生,才足以見用心。
夜晚容易情緒泛濫,應溪音不自覺地想起了從前與許易澤的相處。大多數時候,應溪音怕引出不必要的麻煩,都選擇在家裏吃,她負責炒菜,他負責買菜洗碗。
唯一一次他親自下廚,是酒吧回家後的那碗醒酒湯,簡單易上手,根本無法與這碗“夜粥”相提并論。
原來用心與不用心,愛與不愛,真的很明顯。
應溪音回神,照舊點贊,繼續往下翻,翻到一半時,頂部彈出蘇可的信息。
她退出朋友圈,正打算去信息界面時,意外發現有個小紅點。
又有人點贊自己啦?應溪音點進去,灰色的方框顯示有1條信息,頭像是只展翅的雄鷹,看着很是熟悉。
她再次點擊,頁面跳轉,顯示許易澤點贊希姐的朋友圈。
妻子誇自己,丈夫點贊不足為奇。
驚奇的是,應溪音發現,和許易澤竟然仍是微信好友!
應溪音憶起最初是自己舍不得删,後來忙着搬家租房、接手新的業務工作等一系列事情,就把這事遠遠抛在腦後了。
但是他為什麽也不删?
難道是因為他們感情不深,加之當時的分手鬧得不算太難看,才留下的?
分手那日的場景歷歷在目,時隔四年,應溪音依舊能完整複述出他們的對話。
“許易澤,我們之前說好的。這次重新開始的主動權歸我。你不可以違約。”
約定是應許,是應允許諾,是如果沒有外界因素幹擾強迫,那麽應溪音和許易澤會一直堅守維護的信念,是如果誰違反,那麽就要接受懲罰的标則。
因此在應溪音說出這句話時,她就斷然知道,許易澤不會也不能拒絕分手。
果不其然,許易澤盯看她許久,撂下狠話,“應溪音,別後悔。”
然後他就離開了,再然後她也離開了,回到江城工作。
兩人自此再無瓜葛。
故事結束,應溪音停止深想,來到信息頁面,看蘇可的信息。
可蘇可猛:【港城是個好地方啊,有山有水有帥哥。】
蘇可口中的帥哥,應溪音不用腦袋想,都知道是誰。
她曾和蘇可說過分手的事,蘇可聽罷,一副沒啥大不了的表情,表示他們之間不是原則性的問題,遲早會重新在一起。
但是許易澤如此恃才傲物的人,怎麽可能容忍女人将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小溪潺潺:【單純來出差而已,你別想太多了。】況且他都已經結婚,快有孩子了。
後面這句話沒說出口,省得蘇可得知後,問東問西。
可蘇可猛:【我可什麽都沒說,想太多的人是你。】
小溪潺潺:【……說不過你。】
蘇可不再逗她,閑聊。
可蘇可猛:【你今天怎麽這麽晚還不睡啊?難道你也和我一樣,因為明天周一要上學,焦慮得睡不着?】
蘇可早已研究生畢業,要去上學,是因為她是位人民教師。
應溪音無聲地笑笑。
小溪潺潺:【原來老師也害怕上學。】
可蘇可猛:【可不是。】
可蘇可猛:【不是,你繼續回答我的問題!】
應溪音想了想,婉轉回複。
小溪潺潺:【我不太習慣和別人一起住。】
小溪潺潺:【我考慮之後要不要換成兩個單人間,但是這樣會超過公司住宿補貼标準,而且兩個女生住酒店分開,不太安全。】
蘇可驚訝。
可蘇可猛:【啊?你不是在港城有房子嗎?幹嘛要住酒店?】
港城的房子。
那套許家送她的淺水灣大平層,嚴格意義來說,不是她的房子。
應溪音要強,當時不想白拿,便與許易澤簽訂欠款合約,以每月還款的形式,算作她買下這套房。
後來她決心離開港城,便讓許易澤自行留下或買賣,此前的還款就當是房租,即便遠遠不夠,她也沒能力給出更多。
現在想來,期間他沒找自己辦理賣房過戶手續,約莫這套房仍在他手上。
小溪潺潺:【那不是我的房子。】
蘇可還想問,應溪音卻不願再想起和談論關于許易澤的話題,搪塞。
小溪潺潺:【不聊了,我睡了。】
這回實在困了,任耳邊震耳欲聾,應溪音開始淺淺進入夢鄉。
可惜好景不長,枕邊的手機嗡嗡震動作響。
她睜開惺忪的睡眼,腦袋迷迷糊糊的,想也不想直接接通語音電話。
半晌無人說話,應溪音嘤咛:“誰呀?”
“我醉了,來接我。”男人聲音平緩,氣沉語勁,音色熟悉。
是許易澤的聲音。
應溪音瞬間驚醒,她看了眼屏幕,是熟悉的雄鷹頭像。
他喝醉了?讓她來接他?
本想幹脆挂斷,可他的話音外裹着脆弱易碎的意味,應溪音禁不住心軟,提醒:“你打錯了。”
他不該打給她,應該打給他的妻子。還有他到底怎麽回事?剛才為妻子煮粥,現在又去酒吧喝酒?
應溪音還未搞清楚這一長串的疑惑,就聽見男人的回應:“沒打錯,就是找你。”
“應溪音。”一字一頓,咬牙切齒,欲有将她生吞活剝的架勢。
酒吧包廂內,紙醉金迷。所有人都沉醉在歡愉中,唯有主咖缺席。
有人扯着嗓子問:“許老板人呢?”
有人小聲答:“喝醉了,在沙發上坐着。”
“開什麽狗屁玩笑呢,許老板千杯不醉,誰能喝倒他。”
“喏,不就在那裏。一直握着手機,話也不說兩句,眼睛都喝紅了,不是醉了是怎麽了。”
“哈哈,稀罕事頭回見哈哈哈哈。”
這邊的許易澤在念完那三個字後,立刻聽到嘟嘟的挂斷忙音。
他給過機會讓她走,可她重新回來了,還穿着其他男人的衣服,在他面前耀武揚威。
可那男人算什麽東西,讓她孤伶伶地站在寒風中等車,要不是他留意朋友圈,她大概會留宿街頭。
然而她呢,竟然不識好歹地要與他撇清關系,口口聲聲地告訴他——她有自己的生活了。
甚至此刻,還敢挂斷他的電話。
應溪音,真是長本事了。
酒桌玲琅滿目,皆是各色價值不菲的酒水,許易澤拎起其中的異物——一瓶礦泉水,一口灌下。
既然你有自己的生活了,
那就将這打碎,
重建有我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