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應溪音,站住。”第二遍。
應溪音充耳不聞,憑什麽他讓站住就站住。
“應溪音,站住。”第三遍。
應溪音加快腳步,她認為自己需要時間冷靜。
應溪音一路埋頭快步,看到人群就避開,專挑人少的地方走。
許易澤沒有再叫她,她雖然沒回頭,但她知道他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自己身後。
不知不覺間,應溪音走進了一條小巷,遙遙望見一堵牆,才停住。
她細聽身後的聲響,他同時停下腳步。
應溪音深吸口氣,轉身,裝作沒看見他,低頭直沖沖地走。
兩人擦肩的瞬間,她的小臂突然被抓住。應溪音用力掙紮了兩下,沒掙脫,于是沉默不說話。
“別剛拍拖,就冷暴力啊。”許易澤掀唇,“我們談談,為什麽不接電話。”
冷暴力。
應溪音對這個詞語不陌生,原來聽過蘇可用它來罵前男友,但她是第一次被貼上這個标簽。
他們有矛盾,她拒絕溝通,好像确實不太好。應溪音解釋:“我只是想一個人冷靜冷靜。”
許易澤語氣中隐有怒意,“你說的冷靜,就是一個人在大馬路上低頭瞎走,越走越偏,遇到壞人把你擄走,遇到快車橫沖直撞,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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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溪音背手,沉默不語,心想哪有他說得那麽糟糕。
許易澤嘆氣,“算了,先回去吧。”
回程是宋城開車,兩人彎身進入後排後,隔板立刻就被關上了。
許易澤扔出句詢問,“說吧,發生什麽事情了?”
“蘇可和宋城是表兄妹。”應溪音不喜争吵,将話說得委婉含蓄,相信他聽得明白。
許易澤神色淡然,“就因為這個?”
什麽叫就因為這個,搞得似乎她在無理取鬧一般。應溪音生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許易澤反問:“原因很重要?”
重要,很重要。
應溪音剛要開口,前方的宋城突然說:“老板,梁總監有事找您,要您回公司一趟。”
梁總監,是梁嘉敏。
應溪音克制不住地,去觀察許易澤的神情。
他皺了皺眉,臉上看不出過多的情緒,實際如何,她無從知曉。
察覺到他移來的目光,應溪音忙撇開眼,佯裝風輕雲淡地說:“你先去忙工作吧,我們的事以後再說,反正不重要。”
說完,她側過面龐,背對他,閉眼假寐。
她聽到許易澤說:“先送她回家。”
………
當夜,許易澤沒回來。随後四天均是臺風天,全港停工停學,許易澤依舊沒回來。
窗外狂風暴雨,應溪音心頭說不出的滋味,好幾次想主動發信息,詢問許易澤,是不是後悔和她重新開始了?是不是要分手?
她想,他如果提分手,自己斷然不會拒絕,畢竟她也擁有屬于自己的傲氣。
再難過,生活仍要繼續。公司安排居家辦公後,應溪音把注意力轉移到工作上。
整天撰寫新聞稿,對接媒體藝人,跟進秋冬新品發布會的線上支持工作等等。
臺風天結束後,天朗氣清,街道上吹折的樹被清理得不見蹤影,市民們困在家中幾天,閑得無聊,紛紛出門游玩。
應溪音穿梭過大街小巷,趕去公司上班。
最近發布會進展到落實階段,公司裏人人都恨不得變出個分身來,替自己分擔工作。
原本試用期員工沒機會參與現場執行工作,然而Jane在挑選助手時,選上了應溪音。
廖姍姍知道後,陰陽怪氣,“應溪音,Jane可真喜歡你,連帶教老師都沒選,竟然選了你。”
應溪音懶得理會她,整理好物品,和Jane去了現場。
現場執行這項工作又累又苦,不僅需要把控總體流程,還需要協調各方。應溪音所在的部門作為項目統籌,更是吃力不讨好。
比如現在,Jane因為燈光問題和其他部門的人紅了臉。應溪音從中委婉調和,背了鍋,才讓兩方人馬能坐下來,平心靜氣地好好商量。
這天中午,應溪音疲憊地回到公司,整個人腰酸背痛,連午飯都懶得去吃。
帶教老師突然來拍拍她的肩膀,說:“一起去吃飯。”
“我不去了吧。”應溪音趴在桌子上,累得說話聲有氣無力。
“去呗,給個面子。”
話說到這份上,應溪音不好意思拒絕,于是和她一起外出,找了家公司對面的粉面館吃東西。
粉面館人很多,她們找了個角落坐下。
等上菜時,帶教老師忽然說:“你聽說一件事情沒?”
應溪音問:“什麽事?”
帶教老師小聲說:“Jane申請調往江城了。”
應溪音搖頭:“我不知道。”她新來公司,部門同事都沒認全,更別談知道八卦了。和Jane的關系也算不上親密,平時交談都是關于工作。
“我到底是你的帶教老師,好心提醒你,Jane走了就走了,繼續留下工作的是我們,不要為了她的高要求,得罪其他同事,差不多就行了。”
聽完,應溪音明白了Jane會選自己的原因了。混久了職場的人個個是人精,只有她們這種初入職場的新人,才會擁有鮮活的幹勁兒。
時間在忙碌中逝去,這場秋冬發布會圓滿落下帷幕。
結束了一周的忙碌,應溪音進入浴室,換下衣服,打算洗個熱水澡,然後飽飽大睡一場。
洗到一半時,恍惚間,聽到了門鈴聲,持續作響,似是有急事。
應溪音沖淨泡沫,匆匆套了件浴袍,走到門口,警惕地從貓眼中看了眼,竟然是許易澤。
他不是知道密碼嘛。
應溪音擰開門把手,許易澤似乎是等待得有些久了,長腿微曲,姿态懶散地靠在門側。
聽到響聲,他輕輕掀了掀眼皮,視線觸及應溪音的時候,眸光閃了閃。
應溪音冷淡地問:“你怎麽來了?”
許易澤唇角勾了勾,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你。”
他眼底晦暗,意味不明,應溪音順着他的目光低頭看。
應溪音匆忙之下,沒擦幹水,肌膚濕答答的。夏季浴袍薄透,順着水意,貼合身體,隐約可見皮膚顏色。紮帶寬松,領口呈現深V型,肩頸白皙,往下,甚至于露出若隐若現的柔軟。
她白皙的皮膚剎那間變得緋紅,立即将浴袍裹緊,環臂抱.胸,罵道:“流氓!”
許易澤喉間溢出輕笑,反手關門,“還有更流氓的。”
“要不要試試?”
有病。
應溪音小跑回浴室,連上兩層鎖,動作麻利地将澡洗完,然後換了件長款深色睡袍。
出來時,許易澤支着頭,在沙發上睡着了。
許易澤睡顏平和,褪去了全身的痞氣,高挺的身材窩在小沙發內,看上去很乖。
應溪音探頭,視線在他瘦削堅毅的臉龐停駐。眉宇寬闊,桃花眼阖上後,勾出好看的弧度,容顏俊朗帥氣,似是造物主獨一份的偏愛。
不知看了多久,看得應溪音視線模糊,她才想起什麽。
她偏眼看了看他的另一只手,胳膊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但留下了駭人的疤痕。
她的心瞬間就軟了,拿起毯子,正要替他蓋上時,手腕突然被抓住。
應溪音愣住,他掌心的溫度好高。她摸了摸他的額頭,好燙,“你發燒了?”
許易澤睜開眼,眼神清明,不像是剛剛睡着過的人,“沒有,臉被你看紅了。”才會摸起來燙。
“你!”原來他沒睡着,應溪音羞惱,甩開他的手,目光閃躲。不過沒被他的鬼話蒙混過去,肯定地說:“你發燒了。”
“低燒,不礙事。”許易澤無所謂,轉而說起另一件事,“密碼還沒換?”
應溪音埋怨:“你明明知道密碼,幹嘛非要我換。害得我剛剛在洗澡,還特地要來給你開門。”
“原來你是在洗澡啊。”許易澤勾勾嘴角,站起身,“我還以為你在勾引我。”
應溪音咬咬後槽牙,無力狂怒,“別亂說,我沒有!”
許易澤商量:“那你把密碼換了。”
“憑什麽?!”
“你家的密碼當然要是男朋友的生日。”
男朋友,虧他好意思說。
誰家男朋友消失一個多禮拜,電話信息一個都沒有。之前他還說自己冷暴力,明明他也是冷暴力!
應溪音固執地說:“我不換,反正你也不常來。”
許易澤解釋:“我這段時間工作很忙,公司有個藝人爆出了黑料,牽連了很多部大制作的影視作品。”
應溪音甚少關注娛樂圈的事情,“很嚴重嗎?”
“還行,準備技術換臉或者找其他演員補拍。”許易澤為寬慰她,解釋得輕巧。
實際上,那人作為主角,戲份極重,使用這兩種手段不說費錢的事,光是效果就會大打折扣。
應溪音問:“所以梁嘉敏那天找你,是因為這件事嗎?”
“不然能為什麽。”許易澤想起那天的事,問:“你那天在車上問我的事情,還想要答案嗎?”
“你不想說就算了。”應溪音當時确實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經過這段時間的冷靜,漸漸反應過來。答案必然是會影響到他們現在的感情,許易澤才選擇不說。
既然是以前發生的事,也沒有對她造成傷害,那便算了吧。畢竟在這段時間內,她無數次預設許易澤和她說分手的場景,心都像被揪住一般,痛得厲害。
至于蘇可,她們已然和好,能遇見一份珍貴的友情不容易,她不想輕易結束。
就像陳茜兒說得,人生計較得太多,容易錯過。
許易澤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了句,“你以後會知道的。”
“什麽時候?”應溪音好奇寶寶似地問。
“不告訴你。”許易澤捏捏她的臉頰,“你先告訴我,密碼能不能換了?”
他不告訴自己秘密,她才不要換密碼。
應溪音語氣幽怨,“不換。我家憑什麽你想來就來,想走連個信息都沒有。”
“你再忙,連發條信息的時間都沒有嗎?之前也是,你從來都不給我發信息……”說完,意識到自己暴露了什麽,猝然啞口。
許易澤哂笑,“原來bb很在意這種事情啊,那以後我事事都和bb報備好不好?”
報備,獨屬于女朋友的權利。應溪音呼吸一滞,沒說話。
“好不好?”許易澤聲音輕柔,似在哄她。
應溪音耳朵癢癢的,幾不可查地嗯了一聲。
許易澤說:“我答應報備,bb能不能給我點獎勵?”
應溪音妥協,“我等下換密碼吧。”
許易澤得寸進尺,“能不能多加點別的?”
應溪音不解,“什麽別的?”
許易澤盯着她鮮紅飽滿的唇,說,“親親我。”
親他。
雖說他們之前親過,可是每次應溪音都很害羞,特別現在他們重新開始,親吻的意義也不一樣了。
那是獨屬于深愛的人之間的親吻,是愛意的共享和沉淪。
“我——”應溪音舌頭打結巴,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許易澤見她臉紅,嘴角的笑意蔓延到了眼底。他沒想讓她真親,只是喜歡看她害羞臉紅的樣子,裝作受傷地說,“算了,我下次好好表現,争取讓女朋友主動獎勵我。”
聽着他打趣的話,應溪音心頭莫名湧上口氣,當即回身墊腳,将唇靠了過去。
倉促間,沒找準位置,吻上了他的喉結。應溪音被吓到,趕忙後退。
許易澤喉結滾了滾,耳根泛起微紅,卻依舊痞裏痞氣地說:“bb,往哪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