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他們只知道能登上摘星樓頂層, 就會收獲到自己夢寐以求的名和利,卻忘了通往成功道路上的遍地棘刺,稍有不慎就會跌落懸崖的粉身碎骨。
朱唇微張的寶珠還混沌在大哥給她揉碎了後喂進她腦子的知識裏, 不是,為什麽最後的總數量等于零啊, 其它的蜘蛛怎麽那麽的廢, 沒用啊。
在怎麽樣, 也不應該是零啊, 哪怕是十幾二十都情有可原, 怎麽就是零啊。
沈亦安饒有趣味的垂眸落在一幹撾耳揉腮的書生身上,仿佛看到了當初站在這裏的自己, “你說, 他們之中誰會是第一個發現紗霧之下真相的人。”
對于這個問題,寶珠沉默的咬着唇不做聲,實際上是她的智商還不允許自己太快消化完話裏的知識。
這時,二樓有人沒有寫在紙上,而是洋洋得意的高聲念出了答案, “鄙人不才,算出其答案實為二百一十五。”
他的答案一出,引出一片嘩然,不是,答案怎麽可能是二百一十五。
在怎麽算, 也不可能是二百一十五啊。
他說的話會由二樓的文使對外傳遞,實際上樓內諸家公子争鋒都會事無巨細的對外實時轉達,樓內和樓外的區別一個是親眼所見, 一個由代為轉訴。
那人不知是為了顯擺自己的學識,還是自己心算的本事, 清了清嗓子後,朗聲道:“一只十條腿的蜘蛛半盞茶的吐絲量為十五條絲,十只半盞茶的吐絲量就是一百五十,八條t腿的吐絲量為九條絲,七只就是吐絲量六十三,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來看,四條腿的蜘蛛吐絲量很明顯就是四,可惜了。”
手中灑金折扇唰的一聲打開的博清玉說着,不由惋惜地搖頭,他戛然而止的刻意停頓也拿捏住了還沒算出來,或是算出和他不同答案的一幹書生們的一顆心。
有人追問道:“你說了十條腿和八條腿蜘蛛的總數,那四條腿蜘蛛的數量呢?”
博清玉等的就是這一句,壓下被人追捧後的得意,故作高深的搖頭晃腦,卻在擡頭間,正好對上沈歸硯似笑非笑的一雙眼兒,臉上笑容一凝,有些心虛的別過臉,輕咳一聲,“為什麽蜘蛛的總吐絲量為二百一十五,自然是因為那四條腿的蜘蛛是死物。”
!!!
這個答案他們倒是從來沒有設想過,不是,這不是純屬坑人嗎。
既求的是蜘蛛的總數量,現在弄個死蜘蛛又是怎麽回事,純屬坑他們的不成。
博清玉說完,很是得意的走向第三層樓的樓梯口,結果卻被人攔下。
他先是一愣,随後是被冒犯後的勃然大怒,“我已經算出了正确的答案,憑什麽不讓我進去。”
負責試題的博士很是客氣的說:“因為這位公子你給出的答案并不是正确的答案,只有真正答出答案的人,才能上三樓。”
一時之間,博清玉像是被人打了蒙頭一棍,整張臉漲得又青又紅,像頭暴怒的野獸,“我說的怎麽不是正确的答案,這不是正确的答案,你告訴我正确的答案是什麽!”
“我可是舉人,我算出來的怎麽可能不是正确的答案!別是所謂的摘星樓弄虛作假,要麽就是這道題根本沒有所謂的答案!”
博士沒有理會他的叫嚣,而是看向早已燃盡的香,高聲唱道:“答題時間結束,請各位上交各自的答案。”
前面有和博清玉一樣答案的人還在沾沾自喜,又在下一秒得知這個答案并非正确的答案時,恍然無措的捏着手中抓皺的紙張,“不是,這正确的答案不是二百一十五,那應該是什麽啊。”
有人是疑問,有人是忿忿不平的質問,“不把正确的答案公布,我們怎麽知道你們是不是在弄虛作假!”
“對,沒錯,我們要看正确的答案,你們得要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複。”
“四條腿的蜘蛛是死的,別告訴我們,其他蜘蛛也都是死的!”
這時,博士已經收上每個人所寫的答案,答題正确者,會從刷滿紅漆的樓梯走向三樓,答錯題者,走綠臺階。
左綠右紅,代表着官場上的左右兩遷。
這一次,直接清了近一半的人。
眼見着自己被淘汰的博清玉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越發肯定他們是不想讓自己過關,直接沖上前,一把搶過博士手裏的答案,又在看見答案的那一刻,整個人宛如失了魂。
嘴唇一張一合的訴說着不相信,大腦更像是被鐵錘擊中一樣,
其他被淘汰的人紛紛搶過他手裏的紙,等看見所謂的答案後,露出了和博清玉如出一轍的神情。
“答案怎麽可能是零!”
“答案為什麽會是零!”
博清玉還處在自己給的不是正确答案,卻在看見走上紅階的少年時,發了瘋的推開擋在前面的人追過去,鐵青着臉質問,“是你,是你故意引導我說出錯誤的答案的對不對!”
要不是他在自己耳邊說那些似是而非的話,他怎麽會認為答案是二百一十五!
還當着那麽多的人沾沾自喜的說出來,結果卻成了跳梁小醜一樣的存在。
突然被攥住衣領的沈歸硯很是無辜的低頭看向比自己矮上半個頭的男人,瘦削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他拽着衣領的手指,“這位兄臺你在亂說什麽,在下與你素不相識,就算你答不出正确的答案,也不能無辜攀咬我。”
脖間青筋根根暴起的博清玉被他的厚顏無恥氣得後槽牙都要咬碎,“你敢說,你的答案不是故意漏給我看的,就是好讓我成為你試驗的白鼠。”
沈歸硯疑惑道:“兄臺既是技不如人,認清自己本事不足便可,為什麽一定得要把自己對學業不精的帽子扣在在下頭上,在下自認同兄臺并不認識。”
“呵,你有臉做,怎麽沒有臉承認了!”雙眼發紅的博清玉掄起拳頭砸過去。
眼見那人的拳頭就要落在沈歸硯臉上的寶珠心跳緊張得,像是漏了一拍,“大哥,他們兩個該不會打起來吧。”
沈亦安篤定的否認,“不會。”
就在博清玉的拳頭即将落在沈歸硯臉上時,立馬就有人來處理此事,并将鬧事的博清玉請出去。
在第二層就被淘汰出去的博清玉不甘心的雙眼猩紅着質問,“為什麽答案會是零,如果你們摘星樓今天不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博清玉定要向官府檢舉你們摘星樓徇私舞弊,欺公罔法!表面上一視同仁,實際上背地裏早就把答案買賣給其他人,為他高鑄名聲,廣開後門!我不服!”
一聲起,群起而圍之。
“對,為什麽答案是零,我要你們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要是不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信不信我們把摘星樓給拆了!”
寶珠以前只看過來家裏的書生都是溫和有禮的,還是頭一次見到争得臉紅脖子粗的一群人,也好奇事情的最後會如何收場。
“你看見了嗎。”沈亦安出了聲。
“看見了什麽?”寶珠一頭霧水。
“自己的失敗固然可怕,更難過的是要承認別人比自己優秀。”沈歸硯目視着二樓裏鬧事的一幹人等,露出微不可見的嘲諷,“指的就是他們這群人。”
讀書人大多自視甚高的以為自己高人一等,要麽是所謂的滄海遺珠,少了認清本身的不足。
用這樣的人當槍使,可比愚昧無知的人更好掌控。
手指放在膝蓋上收緊的寶珠似懂非懂的點了下頭,“那大哥,摘星樓會給他們一個解釋嗎。”
沈亦安把問題抛給她,“你希望給一個解釋嗎?”
寶珠點頭,又搖頭,“為什麽要給他們解釋,他們自己的答案算錯了不從自己身上找問題,還賴答案的問題,要我是摘星樓閣主,我一定要把他們都趕出去,以後在不允許他們踏進摘星樓半步。”
她前面是說,做錯了事要從別人身上找原因,可,沒有說過不能讓別人嚴與利己,寬以待人。
二樓鬧出的動靜過大,很快迎來了摘星樓的管事。
管事穿着寶藍色纻絲直裰,一張臉普通得泯然衆人,此時卻肅然着一張臉,“各位是在質疑我們摘星樓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東風怨未開①不成。”
博清玉見管事出來了,認為他定然是心虛了,頓時挺直了腰杆,“如果不是,為什麽不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別是心裏有鬼!”
管事像是在看跳梁小醜,随後目光不期然間落在其中一人身上,笑着說,“這位公子,不如由你來代為解釋。”
被點到名的,正是沈歸硯。
走出人群的沈歸硯擡頭間正好對上沈亦安的視線,“至于答案為什麽是零,我想和我有着相同答案的人都應該聽過一句話,叫‘一葉障目,不識泰山’。”
“這道題明面上求的是數,實際上它傳遞出來的思想是讓你不要被局部的現象所迷惑,看不到全局或事物的本質。”
管事挼着胡須,贊賞的點頭,随即視線如刀刃淩厲的掃過以博清玉為首的一幹人等,“質疑我們摘星樓的人,恕我們摘星摟廟小,容不下你們這尊大佛。”
摘星樓為大慶選拔人才所建,他們一旦被摘星樓從此拒之門外的那一刻,便概況了他們的結局。
很快,第二層樓的比試結束,沈歸硯和莫青書都上了第三層樓。
而這一次,刷下來了近乎過半的參賽選手,也在提醒着他們,接下來的試題只會越來越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