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你到底是誰？
乍一聽到汪玲玲這個名字，那女鬼的眼睛就眯了起來。
她又仔細看了汪玫一眼, 然後從記憶深處找出了這個小姑娘存在的痕跡來：“你是……她那個同鄉？”
汪玫連忙點頭, 那女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何婕, 周身的血光稍微消散了一點點，然後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來：“我沒見過你們那麽蠢的鬼, 不是這裏的人，何必往這裏湊，是這裏的人, 逃出去了又何必再回來呢？”女鬼死前被傷了嗓子, 死後說話的聲音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影響, 聽着分外的尖利。
可汪玫并不在意她這語氣裏微妙的嘲諷，她只是緊張地攥緊了手, 然後輕聲又重複了一遍：“你認識她嗎？她還……活……”
汪玫知道她問的都是廢話, 可是她終究還抱有最微小的希望。
萬一……萬一她還活着呢？萬一……
“她當然死了, ”女鬼完全沒有照顧她小心思, 她随便挑了張沙發坐下來, 然後看着天花板，緩慢地笑出聲，“她比我早一點。那天她接了一個電話, 說什麽車禍啊, 醫院啊。然後她急了，想跟客人請假出去。那些人才剛來，還沒動手呢, 哪那麽好說話，就一邊打一邊讓她喊，喊得越慘，慘到讓他們滿意，他們就讓她出去。嘛，你們都被何婕帶到這裏了，想必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她被打得半死之後，就被魏涵的人弄死了。”
或許因為并不是說自己的事情，又或許是見過太多，女鬼說話的時候身邊的怨氣不僅沒有沸騰，甚至還笑出了聲。
多好笑呀，就這麽死了呢……跟她一樣。
汪玫聽到“車禍”兩個字，瞬間如遭雷擊。她想過很多失蹤的原因，甚至、甚至想過她可能的死因，想過是在自己死前還是死後發生意外，可她沒想到，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導致了對方的死亡。
周遇玉看她隐隐有了陷入魔障的征兆，連忙用劍虛點上她的額頭，才勉強讓她清醒過來。
女鬼看她靈體的外貌，又看她的神色，瞬間猜到了她就是車禍死的那個人。
她本來還想嘲笑汪玲玲為了一個根本不知道她為什麽死的人魂飛魄散太過愚蠢，可看到汪玫這副模樣，她又覺得，這魂飛魄散也值了。
“那天我也在場，不過我不知道她死了，我是死了後才看到她的靈體。她一直念叨着要去看你，幾次三番試圖逃跑，然後就被黃連引一氣之下，打得魂飛魄散。”
女鬼最後的四個字，幾乎讓汪玫呆立當場。
她想哭，可好像哭不出來，想喊，又好像喊不出聲。最後還是何婕上前，一把把她抱在了懷裏，然後拉到一旁安慰。
秦柏固然同情她們遇到的事情，可眼看着時間又過去了幾分鐘，他還是上前打斷了這個話題：“你好，我已經報警了。我想問，你知不知道有什麽可以給他們定罪的證據？你們的屍體又埋在哪裏？”
秦柏的問話非常的簡短卻也非常的清楚。那女鬼本來想回答，可稍一觀察，卻在他身上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她頓時警惕起來，暗自尋思着對方是不是黃連引的助手，可這個人無論是周圍的氣，還是整個人的感覺，都像個正氣凜然的好人。
她有些猶豫不定，突然想起之前消失的那個陣眼。她瞬間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沿着那個猜測仔細觀察，發現秦柏身上的熟悉感，好像确實來源于那柄青銅劍。
這就有趣了，難道說這個人……不是幫兇，是救她出來的？
而且，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黃連引口中有一位大人，要找的就是這個人吧？
“有趣有趣，我本來以為要變成飛灰，卻沒想到被跟我一樣的存在救了。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人，既然如此，我可以和你們合作，不過，你們得把黃連引也弄死。”
這女鬼的話有些突兀，卻讓周遇玉猛地擡頭。
那女鬼留意到她的表情，不禁又笑了起來。
周遇玉看着她的笑容，不僅沒有放心，甚至感覺整顆心都沉到了深淵裏。
果然，黃連引跟那個神秘人有關。
“我們不負責殺人，但是如果有證據，我們可以盡力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不讓他把自己摘出去。”秦柏不蠢，自然也看懂了她詭異的神色。
不過那些都不是現在的重點，時間不多了，那個天師随時可能找到這裏。
“哈哈哈，夠坦誠。行，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們，”女鬼也不是真的指望他們一口應下，能随便說殺人的人，她可不敢合作，如今這樣，倒是挺好，“到時候查投屍地點的時候，一定要有天師跟着去，不然，警察恐怕得被糊弄過去……”
女鬼說合作就合作，很快就把事情挑了重點說清楚。
在她說話的時候，也有其他受引鬼香吸引的女鬼飄蕩前來，不過她們卻不似她那般神思清明，而是有些渾渾噩噩的看着那三支的點燃的香，似乎在思索自己是誰。
與此同時，在這家俱樂部的一層，警車也鳴着警笛呼嘯着開到了門口。
在二三層包廂的人還好，在一層剛進大廳的普通人，都被這一出吓了一大跳，紛紛站在原地不敢動。
“吳隊長，這什麽風把您吹來了？我們這兒不是前幾天剛檢查過嗎？”就在大廳裏的人糾結是現在走還是一會走的時候，魏涵就笑容滿面地向着警察迎了上去。
他看了眼那刑警隊長旁邊站着的李明思，忍不住暗暗咬了咬牙。
果然是秦柏鬧出來的事。
“有沒有檢查不是我們刑警隊的事，我們只是收到實名舉報，來這裏調查。”李明思的舉報是直接報到了市局的最高層，而且實名，因此哪怕吳啓衡覺得案件匪夷所思，也只能根據命令到了這裏。
“魏老板，你還是留在這裏，不然可算妨礙公務了。”吳啓衡之前在一位前輩的飯局上見過魏涵，同桌的還有其他跟他差不多級別的人。
近一年多來，他雖然沒和這人打過交道，可難保其他人也沒有。
如果真的如李明思所說，那個案件屬實的話，恐怕他們……都是幫兇。
想到這裏，吳啓衡的眼神更加的陰冷。
他怕惹事，怕丢了工作，可他更怕自己害死人。如果那案情是真的，他就算工作不要了，也要讓這個人給那些無辜慘死的姑娘償命。
3區的人并不知道警察已經到了一層，不過幾個頭腦清醒的，根據時間，也猜到警察差不多要到了。
那個女鬼正準備繼續說自己知道的最後一件事情的時候，這個房間的門就被猛地踢開，緊接着一道道雷電憑空而降，險些就要将這滿屋子的鬼魂都劈得魂飛魄散。
只可惜雷還沒降下，就被一只獸類吞入口中。它的身形都是虛影，吞下雷電之後，它也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黃連引看着這只與尋常動物截然不同的獸類出現又消失，瞳孔就是一縮。
怎麽會出現這個東西？這明明、明明是驅鬼師一門才會用的招式。
“喲，黃大師，你這本事看着也一般啊。”一直跟秦柏述說着情況的女鬼看到黃連引吃癟的模樣，忍不住嬌聲笑了起來。
黃連引對這個女鬼印象特別深，也知道她神思最為清明，如今看她的表情，哪裏不知道她已經把大部分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
“既然如此，你們都去死吧！”黃連引一時間也顧不上秦柏是那位大人要找的人這件事了。
如果留他們活着出去，自己肯定得死，那麽哪怕那位大人再感念他做的，也不會把他救出來，既然如此，還不如把事情瞞下來。
只要他們死了……
黃連引想着，就從懷裏取出了一面百鬼幡，随着招魂幡一動，一只滿身血光的厲鬼就出現在了這個房間裏。
剎那間，随着他的厲聲嘶吼，別說這個屋子裏的鬼魂了，就連3區搜尋的人都受到了幹擾，好些人抱着頭，直接在地上打起了滾。
周遇玉想起那個房間裏重傷的年輕女子，臉色登時一變。她想沖出去，卻被那厲鬼攔住。
她心中着急，手上的動作也未停，可哪怕她與這只厲鬼的交戰未落下風，一時間也很難脫身。
“遇玉！”就在周遇玉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秦柏突然喊了下她的名字。
她回頭看去，只見秦柏也不掩飾了，幹脆利落地在手中凝出一柄青銅劍，然後接替她的位置，與厲鬼戰到了一起。
“你帶那個誰，第一個來的女鬼和何婕她們去救人，把她們護住，這個天師和厲鬼我來對付！”随着那柄劍的浮現，秦柏身上活人的氣息也一點點褪去，隐約帶了上了點兵戈的味道。
周遇玉腦海中有念頭一閃而過，可她沒時間細想，只能點了點頭，迅速跟着兩只女鬼的指引往外跑。
黃連引想攔住她，卻被秦柏一道劍氣攔在了屋裏。
他看着與自己豢養的厲鬼戰鬥起來不落下風，甚至還能分神對付自己的秦柏，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惱怒與恐懼。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