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消失的陣眼
汪玫都察覺出秦柏的不對勁，更別說周遇玉, 不過她什麽話都沒說, 只是按照對方的話，默默地在随身攜帶的筆記本上描畫着陣法的原型。
等她畫完, 秦柏就接過筆記本，然後根據何婕的描述, 在陣法上面又描繪了一層3區的布局圖。
何婕看着他的動作，神色先是有些驚訝，很快由驚訝轉為駭然。
她所描述的确實是這個3區的布局不假, 她在這裏那麽多年對這裏的了解也非常地深, 可是, 這再深的了解，也不足以支撐秦柏描繪出一個完整的平面圖。
周遇玉看他全無所覺只是專心致志複原陣法的模樣, 眼神深處閃過了一絲憂慮。
秦柏的狀态很不對勁, 倒不是說什麽喪失的理智, 而是好像有另外的東西增強了他的能力。
他的眼裏有光, 青色的光, 出現在一個人而不是鬼的眼睛裏，顯得分外的詭異。
汪玫和何婕似乎被他這狀态震到了，不由得退到了一旁, 只有周遇玉還留在原地, 安安靜靜地守在他旁邊，等他終于從那詭異的狀态中清醒過來，才上前, 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怎麽了？”秦柏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做出這個舉動，不過等他低頭看到自己畫的東西的時候，他就陡然間明白了什麽。
他握住周遇玉的手腕，緩緩搖了搖頭：“我沒事，大概是這裏有什麽，與造成我病情的東西有關的存在吧。”
他的聲音很低，顯然并不準備讓另外兩只鬼知道。
周遇玉聽着閉了下眼，然後點了點頭，跳過了這個話題。
“柏大哥，你看出我們要從哪裏入手了嗎？”
聽到周遇玉這麽說，何婕和汪玫也重新走了前來。
她們站在周遇玉的旁邊，探過頭去看那本筆記本，可是看了半天，除了一堆線條，什麽都看不出。
“嗯，這裏、這裏和這裏，一共三個地方是陣法的薄弱點。何婕，你們剛才來看過了，哪個地方防衛比較松散？”秦柏語氣如常，仿佛剛才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何婕聽到與俱樂部有關的問題，也沒有多餘的心神想別的，馬上回憶起剛才看到的情形：“這第一個是包廂，剛才裏面好像有客人在；第二個是雜物間，雖然平時沒有人，但它的門的朝向……來往的人很容易就留意到了；第三個是關押那幾個重傷了的女孩子的房間。”
說到最後一個房間的時候，何婕身上的怨氣又隐隐有了失控的趨勢。
她總是會從她們身上想起自己，想起自己掙紮着慘死的時候，所以她是真的想把這些人救下來，彌補自己當初的遺憾，不然，她身上的怨氣恐怕永遠都沒辦法消散。
還有那些女鬼……
“秦先生，你是覺得我們應該去哪裏？去雜物間？”汪玫聽完何婕的回憶，怎麽想也想不出哪裏更合适，只能試探着問道。
雜物間的話，只要時機得當，還是可以進去的吧？
誰知秦柏卻搖了搖頭，用筆在第一個房間上重重地畫了一個圈：“我們去這裏，從這裏破陣。然後等遇玉點燃引鬼香，失去束縛的女鬼都會過來，我們問到情況，收集證據，然後等警察。”
秦柏的語氣非常鎮定，鎮定到何婕和汪玫都忘了質疑。
周遇玉也不太理解他的想法，不過，她相信對方的決斷。
而在距離他們數十米遠的那個房間，黃連引的徒弟守在陣眼旁，看着陣眼位置上的那柄青銅劍被不知名的力量一點點從邊緣被侵蝕，然後消失，整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驚恐不已的神色來。
這不是3區大陣的陣眼，卻是他們今天晚上煉化那些女鬼的陣法的陣眼，沒有了那把青銅劍，他們這些日子來所有的努力都将化為泡影，更遑論黃連引的滔天怒火，估計就能把他撕成碎片。
而被困在這個房間裏，靈體不斷承受淩遲之苦的女鬼們，比他更早發現陣眼的消失。
因為不斷淩遲着她們靈體的詭異的力量，在剛才突然減弱，然後幾近于無。
哪怕這些日子她們已經崩潰到近乎麻木，可這明顯的風吹草動，還是讓她們原本被絕望和恨意覆蓋的雙眼，隐隐露出一絲清明來。
可惜慌亂不堪的小徒弟并沒有看她們，他在努力思索着到底要不要告訴黃連引，一會站起來，一會又坐下，也正是因此，他才沒有發現，不僅之前那個小陣的陣眼消失，連3區大陣的陣眼，也隐隐發出了警告的白光。
有一個執念太深，始終留有自己神智的女鬼，她看着那一閃而過的白光，眼神微微一亮，然後很快又被遮掩了住。
她也不像其他人那樣下意識地在用靈力掙紮，而是悄悄地積蓄起力量來。
她有一種直覺，那些毀滅青銅劍的人，很快，就會把那個大陣，也一并毀了。
在她積蓄力量的時候，周遇玉一行人已經進入了預定的那個包廂裏。
兩只女鬼本來繃緊了神經，可沒想到進去之後卻發現，裏面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他們沒發現我們還好，既然他們發現了我們，九成九是會讓客人撤離的，不然等警察來了，豈不是捉個正着？”秦柏一邊對比着那個似乎是自己畫的但卻毫無印象的圖，一邊開口解釋道。
另外幾人恍然大悟地點頭，原來如此。
“遇玉，不是在陣眼的話你能破嗎？你不能破的話你知道怎麽破嗎？”秦柏又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離他們報警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而且在通知那些客人撤離之後，整個區域的手機信號都被他們屏蔽了，他也沒辦法從李明思那裏得知進展。
所以他們只能盡快，不然等警察來他們還毫無線索，恐怕很難有下次了。
“不行，我破壞陣法就像敲圍牆一樣，敲到哪是哪。我這邊一敲他們那邊就會發現，還沒破壞布局呢，他們八成就發現我了。”說起這個，周遇玉也是有些無奈。
她也沒怎麽遇到需要毀壞整個陣法的情況，往常遇到那些陣法，她只需要敲出一個口子自己就能離開，不像現在。
“如果要一瞬間破壞，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抽走陣法路線裏的靈力，然後我再破壞。就像一棟樓，你一瞬間把鋼筋都破壞了，這樣稍微有點外力，它就完了。”
周遇玉解釋完，就看到秦柏低着頭，似乎在思索什麽。
她心中一跳，很怕秦柏又進入剛才的玄妙境界直接在兩個女鬼面前出手，所幸他并沒有，而是在說“我試試”之後，就示意她先剝奪那兩個女鬼的五感。
周遇玉稍稍松了一口氣，然後走到何婕和汪玫面前輕聲解釋了什麽，這兩鬼也好說話，或者說，事到如今，她們也只能這麽好說話了。
“開始吧。”周遇玉只花了一分鐘就把兩人的視覺聽覺都暫時剝奪。
秦柏聞言點了點頭，然後閉上眼，将手放在了虛空中的某個位置。
那是他眼中一個旋轉的黑色球體的位置，在他把手放上去之後，他整個人周圍就起了一層淡淡的青色霧氣，很快将那個球體覆蓋。
那個球體似乎努力想掙紮而出，但卻全無作用，很快就被同化、消失，連帶着被它不斷吸引來補充自身的其他黑色能量一起，成為了青色霧氣的一部分。
緊接着，随着“啪”地一聲破碎的聲音，這整個球體徹底消失在了空氣中，秦柏也睜開眼，眼底有青色的光芒閃了一下，很快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了，遇玉，你試試。”秦柏确認了一下周圍的力量分布，沒發現有殘餘，便回頭對周遇玉說道。
後者點頭，取出桃木劍，念了一段法訣，然後直直地刺入了剛才黑色球體漂浮的位置。
随着劍身的動作，整個3區的空氣似乎震蕩了一下，有尖利的鬼哭從不遠處傳來，充斥了整個3區。
周遇玉撤去了對兩只女鬼的視聽覺的剝奪，兩人一愣，還沒緩過神來，先是被這鋪天蓋地的怨氣吓了一跳，很快眼中又露出狂喜。
那些女鬼脫身了？
事實也确如她們所料，随着周遇玉點燃引鬼香，很快有血紅色的鬼氣蔓延到了這個房間，緊接着，一只模樣凄慘的女鬼也從血光中浮現出來。
她警惕得打量了一下房間裏的兩人兩鬼，沉默着似乎在權衡着什麽，可汪玫卻已經等待不及，沖上去問她：“你……你認識汪玲玲嗎？”
女鬼的回答如何暫且不談，在這個房間之外，很多人都被突然而來的尖利鬼哭吓了一跳。
黃連引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沖進陣眼所在的那個小房間，打開之後，看到的卻只有一片狼藉。
有幾個女鬼本來還留在這裏，想撕碎他的徒弟，看他進來，整個鬼一抖，馬上竄離了這個空間。
黃連引把徒弟拎了起來，還沒來得及問，對方已經顫抖着指了指一開始放置青銅劍的位置。
“師父……那把劍、那把劍，自己消失了……”
他的話有如一道驚雷，劈在了黃連引的頭頂。
他猛地扭頭看去，只見原本放置青銅劍的地方，已然空無一物，仿佛從來沒有任何東西待在上面過。
他想起了什麽，下意識地想給那位大人物打電話，可掏出手機，卻發現這個地方的信號已經被屏蔽。
“該死！那個蠢貨！”黃連引怒罵道。
他知道來不及報告消息了，只能拿出羅盤，順着指引，飛快地往那些鬼魂聚集的方向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