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瞧不起
第78章 瞧不起
裴若蘭聽到宋勉之輕薄的話語,像是被人剝了衣裳扔在鬧市示衆一般,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不過在男人的手探過來時,她還是本能的退後。
宋勉之見她躲避,諷笑了一聲,“你想跑去哪裏?找姐姐,還是……”他用唇形做出“魏王”兩個字。
想到霍準,裴若蘭的指甲陷入掌心,鼓起幾分勇氣,胸膛起伏道,“是你姐姐再三催請,我今日才來赴宴,而你本該被禁足,卻私自出來為難于我,難道就不怕她知道,加重對你的責罰。”
裴若蘭不提責罰還好,聽到這兩個字,宋勉之的面色越發難看,眉宇之間浮起一抹冷厲,“不管你說什麽,我今日都不會過你!”
說罷他大步逼近,眼看就要抓住裴若蘭的胳膊,關鍵時刻,一柄紫玉折扇破風而來,打在宋勉之的手腕上。
宋勉之半條胳膊都被打的發麻,他皺眉看向落在地上再熟悉不過的紫玉折扇,眼神一變。
信陽侯已經走到裴若蘭身邊,看也沒看被打傷的弟弟,柔聲安撫她道,“小子頑劣,讓你受驚了。”
裴若蘭見信陽侯趕到,微微松了口氣。
信陽侯又看向雁奴,“你先帶白姑娘回主院,我處理完這廂事便過去。”
雁奴帶着白婉怡離開,白婉怡走了兩步,回頭又看了一眼,見三人往附近的亭子走去。
到了晚香亭,信陽侯虛扶着裴若蘭坐下,然後怒目看向宋勉之,“跪下,向裴姑娘道歉。”
宋勉之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阿姐,這個賤人搶了你的未婚夫婿,我是在……”
“啪!”不等宋勉之說完,信陽侯擡手用力的扇了他一巴掌,冷着臉道,“魏王是什麽身份,我是什麽身份,她又是什麽身份,你當真愚蠢到瞧不出來三人之中誰是被強迫的?”
宋勉之臉頰漲得通紅,仍不死心道,“我就是見不得你的婚事被搶。”
聽他這麽說,信陽侯微微緩了語氣,“這件事另有隐情,魏王不曾辜負我,裴姑娘更不曾對不起我,從頭到尾都是你在無理取鬧。跪下,向她斟茶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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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勉之咬緊牙關,不肯松口。
信陽侯見他冥頑不靈,深吸了一口氣,“長姐如母,你不肯跪,好,我替你跪!”說罷,她用力一甩绛紅色的袍子,便要朝裴若蘭跪下。
宋勉之由姐姐教養長大,哪裏舍得她向一個落魄人家的女兒下跪,當即伸手攔住他,冷哼道,“我跪就是。”
他冷冷看了裴若蘭一眼,從桌上端起一只茶盞,另一只手甩開袍擺,單膝跪地道,“是我有眼無珠,行事莽撞,才與裴姑娘為難,還請你高擡貴手原諒我!”
裴若蘭看他不情不願的模樣,并未接他捧過眉心的茶盞,只冷冷道,“你的道歉有幾分誠意,你我心裏都清楚,你不用再跪我說這些違心的話,我也不會原諒你。”說罷,她起身沖信陽侯點了點頭,朝亭子外走去。
她剛走出亭子,就看見匆匆趕來的霍準和阿九。
兩人隔着兩步距離,看向彼此的眼神都有些複雜。
片刻後,霍準擔心的開口,“宋勉之可有傷到你?”
“沒有。”裴若蘭将信陽侯趕到後發生的事簡單提了一遍,然後往前院走去。她倦得很,想回去歇着。
霍準掃了阿九一眼,“你先陪她回去,本王去會會信陽侯姐弟!”
阿九點了點頭,追着裴若蘭而去。
信陽侯府的管家得知裴若蘭要走,忙讓人套了車送她。
登車前,有個綠衣姑娘跑了過來,機靈的大眼睛裏閃爍着難為情,“我家的車壞了,能搭我一程嗎?”頓了頓又道,“我叫顧啓詩,父親是吏部侍郎顧如晦,跟那些貴女實在合不來,你就行行好帶我一程。”
裴若蘭聽到她的名諱,驀地想起兄長說的家中西廂着火就是拜她所賜,并不情願與她同行,婉拒道,“我和小姐并不順路,你讓侯府管家再套一輛車送你罷。”
她擡腳打算繼續登車,身後的顧啓詩不滿道,“虧我剛才見你被那個侯府公子欺負時還想救你,誰成想你這麽不近人情,搭一程都不願意。”
裴若蘭聽她說起宋勉之,停下腳步,想着有阿九在,諒她也翻不出什麽花樣,便道,“那你上來吧。”
顧啓詩跟在裴若蘭身後,提着裙擺飛快的上車。
落座後,顧啓詩朝裴若蘭嘿嘿一笑,有些憨态可掬,裴若蘭眉心微蹙,怎麽看她都不像是個會放火燒人宅院的人,難道其中有誤會?或是她特別會僞裝。
顧啓詩見裴若蘭皺眉,還以為她是不滿她沒有第一時間搭救她,開口解釋道,“我并非故意拖延不在第一時間救下你,實在是出門前顧夫人百般叮咛,不許我與人動粗。”
“你不是顧家小姐,怎麽還稱呼‘顧夫人’?”
“小孩沒娘,說來話長,”顧啓詩毫不見外的将她這一年多以來的遭遇說了一遍,到馬車在顧府外停下時,還有些義憤填膺,“你說顧家又不待見我,為什麽還要請我回來,還不如讓我回翠竹鎮……”
裴若蘭面露疑惑,“你以前住在翠竹鎮嗎?”
顧啓詩看向她,“你聽過?”
“我們是同鄉。”裴若蘭解釋道,“我祖籍江南吳江,還有個師兄住在翠竹鎮。”
“你那師兄叫什麽名字?說不準我還能認識。”雖然在翠竹鎮上,她就認識一個讀書人。
“姓李,諱清河。”
顧啓詩一拍大腿,笑道,“巧了不是,李清河正是我大哥,我還在翠竹鎮時,沒少庇護它,只是不知他還有這麽個如花似玉的師妹。”
頓了頓,又道,“既然這麽有緣,不如我們結為異性姊妹,從今往後我罩着你。”
裴若蘭見她興致勃勃的模樣,卻是輕輕搖了搖頭,“這就不必了。”
“怎麽你瞧不起我?”
“以後你就知道了。”說罷,她看了阿九一眼,阿九會意,半拖着将顧啓詩請下馬車。
車廂裏,裴若蘭撩起側簾,看着顧啓詩垂頭喪氣的回了顧家,噗嗤一笑。
這一刻,似乎在信陽侯府受的委屈都一掃而空,對霍準也沒那麽怨了。
往事暗沉已不可追,來日之路光明燦爛比什麽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