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錢善武低頭不語,将賬房先生的話反複想了想,突地發現了一個疑點,擡頭問道:
“既然當時客人失蹤并沒有定論,為何一直有人傳謠言是鬧鬼呢?”
“這件事說來話長”,賬房先生捋了捋胡須說:“就在那段時間前後,還發生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有位客人自稱在客房院子裏撿到一個包裹,他以為是別人遺失的財物,可打開一看,裏面竟是一顆白森森的頭骨。”
“他當時就吓的大叫,将包裹丢在地上,去屋子裏找人幫忙。結果回來一看,那包裹不見了,包裹裏的頭骨自然也不知去向。大家都說那客人看花了眼,可他一口咬定自己絕沒有看錯,地上确實有一顆頭骨。還說了些不三不四的話。從那之後,店裏就總有人說見過什麽鬼魂,鬧鬼的謠言就傳開了。”
“見過鬼魂的人有沒有說鬼魂是什麽樣子?”聽到鬧鬼,白逢春來了興致。
“說什麽的都有,有的說是老人,有的說是年輕人,還有的說看不清面目。我看其中有不少人是亂湊熱鬧,說的荒誕不經。”
“除此之外,店裏當時有沒有發生過其他怪事?”
賬房先生翻着眼想了想,開口道:
“還确實有這麽一件。當時店裏還住了一位怪人,非僧非道,說話神神秘秘的,自稱梵上真人。他行事很是詭異,經常十幾日閉門不出,有時候一出去就是幾個月不見蹤影。還有人說見過他的衣服上沾有血跡,也不知是人血還是動物的。”
“店裏不少客人找他算過命,都說很準。至于究竟準不準,我沒算過不敢亂說。大概就在說店裏鬧鬼的那段時間,梵上真人也突然失蹤了。那時他還欠着半個月房錢,因此我還有印象。”
白逢春點點頭,稱贊了一句:“老先生你的記性真好,十幾年前的事記的清清楚楚。”
賬房先生擺擺手,道:“嗨,也就這麽一個長處,年輕時我的記憶力可是有名的。做我們這行當,記性差了容易出纰漏。剛幹這行時,有次我記賬少記了一筆,短了三文錢。最後還是我自己補上的。從那之後我就苦練記憶,發誓再也不出錯。”
賬房先生一臉得意,白逢春卻暗自發笑。看來他這記憶力并非天生,是因為生性吝啬,苦練出來的。賬房先生并未發覺白逢春所想,還在滔滔不絕的講着:
“以前我看書可以過目不忘,什麽三字經、千字文,随口就能背出來。現在老了,腦力有些衰退,但比一般人還是強上不少。不是誇口,那時店裏的常客,我現在遇見還能認出來。前日在街上就碰見一位……”
錢善武見他再說不出什麽有用的線索,便起身告辭。二人回到家中,路上錢善武一直皺眉思索,顯然這次探訪不得要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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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依你看,那段時間全楚會館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有多人失蹤?又為什麽會有人發現頭骨?那個神秘的梵上真人是什麽來頭?”
他将心中的疑問對着白逢春一股腦的傾吐出來。
白逢春慢悠悠的點燃香爐,投了塊上好的檀香進去。待香氣慢慢飄散,他靜了靜神,閉目凝想了一番才開口道:
“我們先将這案子相關事情發生的順序理一理,才好分析其中的緣由。第一件事,是清倌碧寥在方總萬的壽宴上被鬼魂附身,自稱是楚地商人張金,被人所害。這件事的疑點在于碧寥為何會被鬼魂附身?這種事雖然不能說罕見,但也不會輕易發生。”
“會不會是霍英素說了謊話,事實上是她招來了鬼魂?”錢善武試着回答。
白逢春搖了搖頭,“我當時一直盯着她,招魂至少要舉行儀式,或者按照一定的步驟施展法術,可她全程坐着未動,如果這樣就能夠招魂,那她的本事已經達到神仙級別了。”
錢善武默然,他想不出其他的原因解釋。白逢春繼續道:
“第二件事,是你在全楚會館的賬簿上發現了有關張金的記錄,确定案件發生在十二年前。”
“這件事說起來有些偶然,我由楚地聯想到全楚會館,再由全楚會館想到張金,其中全無根據,完全是猜測。居然能猜中,現在想想十分僥幸”,錢善武搖着頭嘆息道。
“第三件事,是全楚會館的賬房先生回憶當時有許多人失蹤,有傳言是店裏鬧鬼所致。還有客人在店裏發現了人的頭骨,據說有不少人見到鬼魂出現。”
錢善武道:“這件事最為離奇,又是頭骨又是鬼魂,這全楚會館又不是墳場,怎麽會突然出現這麽多與鬼相關的東西?”
這的确奇怪,如果賬房先生說的是真的,那這一切恐怕都與後面的事有關系,他接着數道:
“第四件事,店裏有一個古怪的梵上真人,會些法術,行事詭異,這那段時間突然出現突然消失。”
錢善武摩挲着下巴:“我在京城當值這麽久了,從沒聽說過什麽梵上真人,你是修道之人,見多識廣,有沒有聽過?”
白逢春搖頭,真正的修道者絕不會起這麽個古裏古怪的名字,這多半是個假名。而且他懷疑全楚會館出現的種種異事,都與這個梵上真人有關。說不定他是在修煉什麽邪法,才會用到頭骨。也可能他的邪法能召喚鬼魂,才帶來了鬧鬼的傳言。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這個梵上真人。錢善武決定發動手下,在全城貼上告示搜尋此人。
白逢春卻想到,這梵上真人投宿在全楚會館,會不會是楚人呢?現在京城有個現成的楚地名人,何不找她問問?
上次霍英素告訴了他們自己在京城的地址,白逢春按照地址尋去。那是間規模頗大的宅邸,白逢春敲門詢問,結果撲了個空,家中仆人告訴他霍英素去了憐花院,去尋一位叫碧寥的姑娘。
這倒出乎白逢春的意料,之前霍英素與這碧寥素不相識,第一次見就是在方總萬的酒宴上。她去找碧寥是有什麽事呢?
霍英素身上似乎有一種魔力,能讓第一次見的女子對她徹底的卸下防備,告訴她一些對別人無法啓齒的心事。那個被辜負的農家女是這樣,冬青是這樣,碧寥也是這樣。她為何如此吸引女子?她來京城真正的目的又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