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少頃,一個身材極為高大的男人從洞穴中走出來,手裏還拿着直徑有半米長的大鼓,剛剛那鼓聲就是他發出的。這男人白逢春也見過,他與那‘貴公子’一起在聚盛茶館出現過。
男人高聲喊道:“祝祭結束,各位如有額外的請求,可以按照之前領取的號牌順序,依次進入洞穴,向巫女大人單獨請願。”
他的聲音也如鼓聲一般沉悶有力。
人群中一陣喧嚣,果然有人取出號牌,遞給高個男人。男人驗過後敲了下鼓,讓人進了洞穴。沒過多久,那人腳步輕快的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稱贊:“靈異!果真靈異!”
人群中又掀起了一陣激動的聲浪,又有人走進了洞穴,其他在洞外等候的人也躍躍欲試,不停的低頭看着自己的號牌,生怕錯過了順序。
王之問故作神秘的翻找了一陣,也從袖口中摸出一個號牌,笑着道:“幸虧我早有準備,咱們也能進去見識見識。”
“你也有事要求巫女?”,白逢春好奇的問。
王之問一臉得意的回答:“倒不是我的事。我有個學生,名叫莊明,上個月突然染上了惡疾,找遍了城中的郎中都無法醫治。今天正好借着機會幫他向巫女祈福,也順帶讓我們看看她的手段。”
白逢春笑了笑,王之問對巫女的好奇完全是出自獵奇的心理,不像其他的信徒對她崇拜至極。以這樣的方式試探巫女的本領,讓他隐隐的感覺到有些不妥。
本來一切進行的很有秩序,可半途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這種秩序。那是一個帶着河伯面具、身材肥胖的男人,他走到王之問身邊,剛剛王之問亮出號牌時他最在附近,恰巧将這一切看在眼中。
他有些傲慢的問王之問:“兄弟,你這號牌哪裏來的?賣不賣?我想買你的號牌,價錢好商量,你先出個價……”
王之問眯着眼有些搞不清情況,不過他既然已經和白逢春誇下了口,自然不能再将號牌賣出。
“抱歉,我有要事要求巫女,這號牌你出多少錢也恕我不能割愛。”
“河伯”拔腿就走,此刻王之問在他眼中已經沒有了任何價值。他又詢問了幾人,始終沒人願意出讓號牌,他只能去找那高個男人。
“我家主人命我來見巫女大人,有重要的事,一定要當面見到。我是第一次參加祝祭,不懂規矩,沒領到號牌。還望神使通融通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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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個男人面色如水,沒有絲毫的波動。甕聲甕氣的說:“平時想見巫女大人容易,此刻卻難了。大人請神在身,有事祈求只能按號牌順序,如果沒有號牌就請等下次吧。”
“河伯”卻沒有離去,向身後一招手,兩個仆從擡着一個看似非常沉重的箱子走了過來。“河伯”向洞內一抱拳,大聲道:“我家主人姓方,上次幸得巫女大人賜藥,症狀已有好轉。誠心懇求大人到府上一敘。随身帶來些小禮物,不成體統,請笑納!”
說着兩個仆從将箱子向高個男人面前一放,發出沉重的聲響。一個仆從打開蓋子,讓男人看清箱中之物,又迅速将蓋子合上,退回到“河伯”身後。
高個男人看過箱內東西後面色依舊未變,只是眉毛動了動。他猶豫着不知該如何處置,用那種古怪的、沒人能聽懂的語言向洞中問了一句。
過了片刻,洞中傳來一陣鈴铛聲,接着巫女那平穩的聲音響起:“神靈在上,恕難從命,禮物奉還,改日叩擾。”
高個男人敲了聲鼓,“河伯”明白這是送客的意思,只得又擡着箱子離去。
冬青對“河伯”的身份很是好奇,更好奇那一箱禮物到底是什麽,猜測道:“我猜那箱沉沉的東西一定是土特産什麽的,那巫女才看不上眼,退了回去。”
王之問反駁道:“不見得,那河伯雖然市儈,禮節卻很周全,不像是山野村夫,那箱東西應該很貴重。”
兩人各執己見,讓白逢春來評判。白逢春早認出了那河伯,道:“那位河伯我之前見過,看身形、聽聲音應該不會認錯,他是豪商方總萬的管家。”
“方半城的管家?那他帶來的東西絕不會是什麽土特産,必是金銀之物。”,王之問得意的說。
白逢春點頭,看情形那份禮物必然極為貴重,巫女輕飄飄的将飛來的橫財拒之門外,看來極有城府,不是簡單人物。
冬青見白逢春也認同王之問,滿臉的不高興:“我不信,一箱子金銀珠寶她會拒絕?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什麽人。”
沒過多久,就輪到王之問進洞。他招呼白、冬二人一起,遞上號牌,順利進入洞中。
那洞并不寬敞,僅有數十步深。洞壁上寫着些又像文字、又像圖形的符號,樣式古樸。
那巫女就坐在洞穴深處,據她六七步遠的地方立着兩枝蠟燭,洞中不見陽光,借着蠟燭的光亮只能模糊辨認人形,看不清巫女的面容。
王之問執禮甚恭,說明來意。巫女聽了,沉吟了片刻,徐徐問道:“信者,你說的病人莊明為何不親自來向神請示?”
王之問頓時語塞,支支吾吾的說:“他……他并非楚人,不敢輕易冒犯。聽說了神使大名,特地托我來問問。”
巫女頓了頓,不再繼續追問,轉而詢問起莊明的情況來。
“他的惡疾有什麽症狀,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症狀是大約一個月前出現的。一天他突然叫嚷說身上癢,之後每天一到午夜就奇癢難忍。用什麽藥都無法醫治,他将自己撓的血肉模糊也無法止癢。更奇的是,癢症每天天一亮就好了。第二天午夜又開始癢起來。”
“症狀開始之前的那段時間,他身邊有沒有發生過什麽奇怪的事情?”
王之問仔細想了想說:“據他同屋的學生說,有一晚一整夜他都不在書院,淩晨時回來了,神情很慌張,問他去了哪他也不答。接着沒過多久他就得了惡疾。”
巫女不再提問,向洞外喊了一聲:“孔九!”,那高個男人走了進來,低頭站到巫女身邊。巫女低聲向他囑咐了幾句,他點點頭,匆匆出洞去了。
不一會兒,孔九帶着一個臉戴福娃娃面具的女子回來。巫女招呼那女子上前,低聲詢問了些什麽。女子聽完呆立了許久,終于點了點頭,似乎承認了什麽。
巫女慢慢走下座椅,靠近三人道:“明人不說暗話,我要求大家戴面具,是因為信徒請願時難免涉及隐私,看不見面目對大家都方便。既然三位是為了幫別人而來,自然不需要隐瞞,除了面具彼此說話都方便。”
說着她摘下祭祀時戴着的禮冠,站到燈下,露出了本來面目。冬青“啊”的驚呼一聲,顯然她已經認出了巫女就是那位“貴公子”。
三人都依她所言摘下面具,巫女一一掃過他們的面容,在白逢春和冬青身上停留了一會兒,開口道:
“我本名霍英素,世居楚地,家中世代為巫。此次進京,一是為找舊友敘舊,二嘛,有些瑣事要料理。只是京中楚人擡愛,非要請我來祝祭一場,絕無搶京中道術高人風頭的意思。”
她說話時望着白逢春,顯然認為白逢春等是以莊明一事為借口來挑釁的。白逢春t急的連連擺手,心中暗怪王之問多事,如此情景也難怪霍英素誤會。
“霍小姐言重了,我絕無此意。只是陪這位朋友來開開眼界,其他一概不知。”
為了免除誤會,白逢春只能盡力撇清,暫時将事情都推到王之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