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陳映惴惴不安得護着背後的邊圳,感覺手心都在微微出汗。
她以為兩個人打了照面,對方的态度就會有所緩和,以為方怡知曉邊啓祥的行徑後會為邊圳不平,卻忘了她的過度上心會壞了事。
在醫院偶遇邊圳的那次夜班,她回到家時的狀态就不太對。
方怡坐在沙發上看着書等她,覺察到她的異常,擡起了頭來:“遇到什麽棘手的事了嗎。”
“我碰見邊圳了,”陳映取下肩上的皮包,躊躇了許久回答道,“他傷口崩開了,來挂急診號。”
那刀口又長又深她瞧着都覺得駭人,但方怡聽了反應卻轉而冷淡,接着翻手上的書:“alpha沒那麽容易死,一個月早就康複了。”
“你問一問他好嗎,打個電話也行,你一直都沒關心過他,他肯定也不好受。”
陳映不抱希望得勸道,邊圳出事後她就很想去醫院看望,是考慮到對方的心情,才打消了那些念頭。
“你要不要算一下市裏有多少家醫院,”方怡把書放在了腿上,聲音不帶起伏,“距離遠近加上你的排班,如果不是他刻意,你不可能見得到他。”
他學到了他父親的奸猾,絕不做沒有意義的事,一股子腐爛的功利味兒。
她的話堵得陳映胸口發悶,無力感也在止不住得攀升:“我真的很擔心他,方怡,他是和沈靳一塊兒來的,那個alpha身上有傷,萬一……”
alpha的控制欲過了頭會傷到伴侶,她怕邊圳掌握不了度,像邊啓祥那般任情妄為,全然以自我為中心。
“有傷也是他自找的,你覺得邊圳是那種會克制會隐藏自己情緒的人嗎,”方怡對此不為所動,甚至多了幾分嘲諷,“明知他一副爛樣還不躲遠點,他問題小得到哪兒去,都不是省油的燈。”
身為alpha有足夠的抵抗能力,卻容許邊圳的恣意,對他的陰暗面視而不見,她不認為這是什麽寬和善良,說是同一類人更為準确。
“方怡,你別對他有偏見,他再怎樣也是你的孩子,”陳映幾近懇求道,“邊啓祥不贊成他們好,遲早會打主意攪局,你出面幫他講一講,他路不至于太難走。”
“難走是因為他貪得無厭,他要是放棄現在的一切,沒人會管他和誰好。”
omega的耐心一點點得消磨,表情也随之難看:“alpha全是自私慣了的,你去問他,他百分之一百會說他都要,陳映,我比你更清楚他是什麽德性。”
一聊到邊啓祥和邊圳便會如此,陳映消沉得站在那,感覺每到這時候,對方就會陌生得叫她害怕。
“那你呢,你舍得放棄了嗎。”
她望着地上乳白色的瓷磚,心裏空落落的往下墜:“你不也是都要嗎,何必譴責他。”
方怡翻書的手一頓,終于把目光從紙上轉向了她,陳映什麽都好,唯有那份無用的心軟,多餘到礙她眼。
邊圳是她的第二個孩子,是她和邊啓祥商量好的,一個承擔了雙方家裏衆望,必須出生的alpha。
她懷得過程并不順利,針打得多到身體像個篩子,極度得抵觸讓她孕期間失去了孩子父親信息素地撫慰。
再之後她妊娠反應強烈,吃進去的東西全數吐出,為了保胎要整天整天得躺在床上。
陳映守着她可也于事無補,她轉眼間便消瘦,猶如被汲取了全部的營養,難受到等不了下床就吐在了被子上。
生産的那天方怡不讓人進産房陪護,痛得大汗淋漓折了半條命,硬是一聲都沒喊。
她再醒來時,陳映把孩子抱給她看:“很像你,方怡,他長得比小潔更像你。”
她側過頭看着那張皺巴巴的臉,五官攢緊皮膚青紫,和怪物沒什麽兩樣,她瞧不出像與不像,只有厭倦和麻木。
“拿開。”
她張嘴就會扯到傷口,眉頭皺成了川字:“我不想看到他。”
“剛出生的小孩都是這樣,”陳映瞧見她顯露的嫌惡,急忙說道,“小潔不也是嗎,長大就會好看了。”
她将孩子放到方怡的枕邊想挨她近些,然而對方偏過臉閉上了眼,一個眼神也不願再給。
他不會變好看了,方怡內心明白,不管他往後長得多挺拔多英俊,在她眼裏都會是污髒醜陋的,一輩子無法改變。
omega拒絕母乳喂養,拒絕親力親為得去照顧,更看不慣陳映填補了她的空缺,一天到晚抱着孩子哄。
陳映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神經衰弱得入睡都成了苦差事,一躺下便能聽到響亮的哭聲。
她深夜從床上驚醒,顧不上去管身邊莫名空着的位置,就快步走向嬰兒房。
孩子果然在哭,上氣不接下氣,哭得小臉都漲紅,咳嗽接連不止。
她輕手輕腳得将他抱起,拍撫着他的後背,舒緩得散發出溫和的信息素,但效果甚微。
“我不是說過嗎,不要一哭就抱。”
她沒留意到身後靠近的窸窣聲,心驚肉跳得轉過去,望着猝然出現在門口,手裏拎着杯水的方怡:“他鬧夠了就會停,別慣他的毛病。”
“……可他才兩個月大,會不會太苛刻了,”陳映無措得抱緊了小孩,試圖勸說對方,“他需要父母的信息素給予安全感,這再正常不過。”
omega心不在焉得聽着,然後不容置疑道:“放他回床上,陳映。”
懷裏的孩子仍在拼命地哭,磨得嗓子跟破鑼似的,拉扯得陳映心裏生疼。
再過一個月邊啓祥便會來接走他,alpha會對他好嗎,狀況會變好還是更差。
她胡思亂想的那幾秒鐘,方怡把手上的玻璃杯哐當摔在了地上,赤着腳踩了上去:“我讓你放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