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閩南·木偶戲16
第49章 閩南·木偶戲16
戲臺之上, 脫了人皮的李師傅,或者說臉上刻着“馮文昌”這三個字的木偶轉瞬被熊熊烈焰包圍,然後立刻消失殆盡。
其後,耀眼無比的, 明亮程度遠勝過于月光的火焰逐漸熄滅了。
許許多多的亡靈們仿佛重新生長出了皮肉、穿回了衣服褲子, 回到了還活着時的模樣。
似乎因為“大仇得報”, 他們的表情呈現出了些許茫然,有的站在戲臺上,有的則走下了戲臺,他們來回踱着步, 就好像不知道該去往何處。
再過了一會兒,他們便徹底消失了蹤影。
【玩家沈明燭,你的主線劇情進度已達100%,并平安從“木偶化”進程中活了下來】
【恭喜你因此解鎖了隐藏劇情與隐藏設定——“怨靈們的三種狀态”】
【這三種狀态分別為:隐匿狀态、半覺醒狀态、以及徹底覺醒狀态】
【隐匿狀态下的怨靈完全不可視, 因為他們已經喪失了所有的主觀意識, 只會在看到“馮文昌”的時候,本能地根據潛意識裏的恨意殺人,這個時候他們是這場大戲的觀衆, 他們沉迷戲文, 不可自拔】
【由于他們不清醒,這個時候殺“馮文昌”的做法,并不會消除他們潛意識裏的恨意, 因此他們心中的恨始終無法平複, 這會慢慢催發他們轉化成第二種狀态——半覺醒狀态】@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半覺醒狀态下的怨靈有少許意識,他們的形态等同于普通亡靈, 得以被你看見;這個時候的他們跟生前正常的樣貌一致,他們尚未想起自己是如何死亡的】
【徹底覺醒狀态下的怨靈為焦黑形态, 呈現出被火燒死後的模樣。此時的他們意識清醒,完全恢複了記憶。他們将極度仇恨馮文昌,也會意識到他是操控戲臺的人,他們勢必會找出馮文昌,将之燒死!】@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至此,沈明燭知道自己的一切猜測都得到了印證——
不妨把被月光照耀的臨湖街稱為大戲臺,把這個臨時被搭建出來的稱為小戲臺。
最初怨靈們被大戲臺上出演的戲所麻痹了,他們處在隐匿狀态,是徹頭徹尾的觀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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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的他們沒有自我意識,連沈明燭都看不見他們。
但這種隐匿狀态有時間限制。
一段時間後,他們會因為仇恨轉化為第二種狀态——半覺醒狀态。
不久前,出現在小戲臺邊看戲的他們,就處在這種狀态。
這種狀态的出現,意味着他們将在不久後轉化成第三種徹底覺醒的狀态。屆時他們将恢複意識和記憶,繼而除掉馮文昌。
李師傅和馮文昌摸清楚了怨靈們的形态轉化規律,算準了他們徹底覺醒的時間。
于是他們趕在這個時間之前,安排玩家們一步步完成“木偶化”的儀式。
不久前小戲臺上的那場演出,是“木偶化”儀式的最後一步。
除此之外,這場演出還有一個目的——把所有處于第二種半覺醒狀态的怨靈們吸引到這裏,重新對他們進行洗腦。
至于洗腦的方式,當然是獻祭玩家。
待演出進行到一半,玩家會被徹底的“木偶化”。然後他們會以木偶的身份繼續演繹《若蘭行》。
其後,半覺醒狀态的怨靈們,會把所有人全部當成“馮文昌”來殺掉,繼而平複藏匿在潛意識深處的殺意。
由此,他們不會進化到第三種徹底覺醒的狀态,而會退回到第一種隐匿狀态,重新變成沉溺戲文、沒有自主意識的觀衆。
小戲臺上的這場演出無疑格外關鍵。
如果計劃成功,馮文昌也就能夠擁有一段相對安生的日子,直到怨靈們下一次覺醒狀态的到來。
從現在的事實可以看出,這個計劃還有後招——李師傅。
結合之前看到的回憶以及邏輯推理,沈明燭判斷,剛才撕開人皮、被怨靈們殺死的那個人,就是李師傅本人。
為了讓馮文昌做試驗,李師傅早已變成了木偶。
他本質上不是馮文昌,所以即便已化為木偶,也能夠靠着一張人皮的僞裝暫時逃過怨靈們的殺意。
但當他把那層人皮褪去,露出藏在下面的木偶本體,他立刻就被怨靈們殺掉了。
不僅如此,在怨靈們本已被巫浔竹的舉動刺激到了,快速轉化成了第三種形态,他們甚至看到了真正的馮文昌,正打算處之而後快。
可當李師傅獻祭自己之後,怨靈們先是退至第二種狀态,後是徹底退回了第一種連沈明燭都不見的隐匿狀态。
沈明燭猜測,李師傅化作的木偶,絕對不是只在身上刻了“馮文昌”三個字這麽簡單,恐怕還有相應的生辰八字以及某種符文,才能徹底欺騙怨靈。
【玩家沈明燭,解鎖這些隐藏設定,意味着你開啓了支線劇情】
【你的任務一:找到馮文昌,找到彩衣】
【你的任務二:帶領大家離開這裏】
【友情提示:完成任務一,也許有助于你完成任務二】
【最壞結局警告:你們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裏!】
·
視野裏的數行文字出現了再消失,沈明燭杵着盲杖對着戲臺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月光把他那張紋絲不動的臉映得像是霜雪一樣白。他眼神空洞,面無表情,像是三魂七魄尚未完全歸位。
另外一邊,剛才戲臺上起火後,人群們四散奔逃,鄭方、林寶蘭成功脫困後,組織有序地把人全部一一追了回來。
此時,鄭方在一旁清點人數,發現并未少人後暫時放了心。
薛凝也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大概是馮文昌暫時無暇顧及她的緣故,于是江欣語走到了她的身邊向她解釋起發生了什麽。
司星北陪着鄭方清點了人數,前去和薛凝溝通了幾句,最後和鄭方一起來到了遠離人群的沈明燭的身邊。
瞧見沈明燭的表情,司星北順着他的視線望向戲臺,然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再開口的時候,司星北的聲音有些沙啞,也有些懊悔。
“抱歉,我……我這句抱歉是給巫浔竹說的。看來我的判斷還是太過主觀。我沒有想到他會……是他犧牲自己,救了我們所有人。”
話到這裏,司星北的語氣多了幾分後怕與嚴肅。
“仁霁,”司星北喚了沈明燭的在門派時的道名,“那個時候你和我說你有辦法……你的辦法,是犧牲你自己嗎?”
沈明燭不語,一旁鄭方也連連嘆惋。“哎,真沒想到會……小仙兒,我知道,他是你的跟拍PD,一直跟着你,你們關系也處得挺好的……你節哀順變……哎,之前他把DV給我的時候,我應該多想一下的……”
過了一會兒,卻聽沈明燭用無謂的語氣道:“無所謂。他不過是——”
“不過什麽?”司星北道。
“不過是一個道具而已。”
沈明燭并不知道自己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多沙啞。
他只是用那雙眼睛盯着戲臺的方向,就好像他能看見巫浔竹還站在那裏。
“他只是系統給我的獎勵道具,有替死的功能。既然他就是個道具,道具就是拿來用的,不足為惜。”
鄭方瞪大眼睛:“啊這……”
司星北皺緊眉頭。“沈明燭你……”
卻見沈明燭的眉眼裏出現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戾氣,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剛才那些怨靈們恨意的影響。
緊接着他用很沉的語氣忽然開口問:“人都到齊了嗎?”
“齊了!好家夥……剛才兵荒馬亂的,大家不知道什麽情況,離開戲臺後全都遠遠跑開來了……好不容易才把人都找回來。”
鄭方剛說完這話,忽然發現沈明燭驀然抽出一把刀來。
他趕緊後退幾步。“小仙兒你……你這是幹什麽?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啊!”
沈明燭壓低聲音道:“不對勁。找回來的人中,至少有一個人已經不是他本人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
“更可能的情況是——有兩個人已經被替換了!
“馮文昌殺了兩個人,把他們的人皮剝下來,一個穿到了自己身上,另一個穿到了彩衣身上。所以……”
沈明燭舉起手裏的刀,“我要剝開他們的人皮,看下面是不是木偶!”
“仁霁,你冷靜一點。”
知道沈明燭受到了強大怨氣的感染,司星北的語氣沒有過度苛責,只是在給鄭方使了個眼色後,和他一起拉着沈明燭走到了一邊。
“巫浔竹已經……現在沒有人會祝由術,你扒開大家的皮,誰來醫他們?”
“怎麽,你在阻止我驗匪?”
沈明燭那雙灰白色的瞳仁被月光照出了幾分森然。@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他微微偏了個腦袋,用淡漠至極的眼神“看”了向司星北。
“難道你是匪?我現在就先看看你這張皮下到底是誰!”
“沈明燭——”
“又要說我手段殘忍,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了嗎?
“我殘忍,上天就不殘忍了嗎?
“那位仙家上了邵飛燕的身後,說的是真的,接近我的人,全都會死。師父、啞巴姐姐……現在是巫浔竹。
“老天爺連我身邊的一個區區道具都要随便抹殺。那麽……我殺個人又怎麽了?!更何況我是為了帶更多的人從這副本走出去!
“話又說回來……我為什麽會看見文字?我為什麽會被當做瘋子?!憑什麽系統把這種任務交給我這麽一個瞎子來辦?!”
“這一切是誰安排的?天意嗎?”
“那我該跟那宋芸生一樣,殺了操控她的天!”
“啪”!
司星北往沈明燭腦門上貼了張靜心符。
“冰寒千古,萬物猶靜,心意氣靜,心神合一。
“無癡無嗔,無欲無求,無舍無棄,無為無我。”
司星北手凝法決念出這些咒決。
片刻之後,沈明燭的神智總算重新恢複了清明。
他眼裏的戾氣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惘然。
他這副模樣幾乎瞧得司星北感到有些心酸。
一旁,鄭方瞧見這一幕,也不免連連嘆氣。
司星北從來不會安慰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再幫沈明燭念幾遍有助于他清除怨念的靜心訣。
鄭方則立刻搜刮起腦子裏放着的心靈雞湯,打算再好好勸一勸沈明燭。
哪知他還沒有開口,已看見沈明燭站了起來。
沈明燭看起來有些疲憊,不過眉眼冷峻,五官淩厲,似乎已從短暫的惘然狀态中緩了過來。
猝不及防,鄭方聽到自己被沈明燭點了名。
只聽沈明燭忽然問他:“你看到了什麽?”
“什、什麽?”鄭方一愣,“不是小仙兒,你別亂來啊!什麽我看到了什麽?!你說明白點,我不懂啊!”
下一刻,沈明燭已擡步走到他面前,朝他高高舉起了匕首。
匕首染上月光,一片霜寒,鄭方被吓得一個激靈。
“我給你轉發了文字。你如果看不到,你就是馮文昌!!!”
“看到了!哎喲我看到了……那什麽三種狀态,我看到了!小仙兒卧槽你冷靜一點啊!你怎麽又變得這麽兇啊!”
聽到鄭方這樣的回答,沈明燭暫時收起了匕首。
之後他又用同樣森寒的目光瞧向了司星北所在的大概位置。
想到他剛才喚自己“仁霁”,沈明燭面部的淩厲線條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沈明燭又給江欣語和荀伯玉發了文字,發現他們都能準确地讀出來,也就排除了他們是木偶的可能。
鄭方找到林寶蘭,不露痕跡地拉着她走到一邊,偷偷聊了聊只有兩個人知道的往事,他能确認林寶蘭沒問題,再找機會将此事偷偷告訴了沈明燭。
薛凝沒參與那場跟“木偶化”有關的表演,一直在戲臺的不遠外昏睡,後來大家從戲臺上逃跑的時候,荀伯玉去幫了看不見的沈明燭的忙,司星北則是背着昏迷的薛凝跑遠的。
薛凝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也不可能被冒充。
再來,司星北前去找邵飛燕和戰信鴻試驗了一下,兩人身懷的本領做不得假。因此他得出了他們也不可能被冒充的結論。
最後,那四個高中生都是木偶,其中三個已經死了且不提,在大火來了又散之後,大家發現陳玫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是一副早已死去的樣子。
估計是馮文昌為了自己被順藤摸瓜找到,在逃走前切斷了所有跟他相連的絲線。
陳玫無人操控,也就成了一具屍體般的存在。
因此,目前有可能被馮文昌和彩衣冒充的人裏,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中就剩三個人有嫌疑。這三個人全都是攝影師。
游客那邊,活着的還有四個人,他們也都有嫌疑。
至于選手,則包括四個人——
曾在選拔賽裝作被火火附體喊人“媽媽”的李雙雙,曾試圖召喚過撒旦的假薩滿,出身自少林寺的打星孔游,以及過氣愛豆向飛楊。
也就是說嫌疑人足足有11人之多。
其中大概率有兩人是彩衣和馮文昌。
這是一個11進9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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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漆黑一片,無日無月的世界裏,虛空之中出現一道裂縫,一團黑霧般的存在自裂縫中滑了出來,緊接着凝出一個身材修長高挑的人形,以及一張豐神俊朗的臉。
此人正是山澨。
一個一身黑衣的人早就守在了這個裂縫邊。
這會兒見山澨現身,他立刻上前單膝跪下,露出慶幸的表情道:
“0893號維度已修複好,不愧是山澨大人。有勞大人了。”
山澨搖搖頭,伸出手指在虛空中一勾,似乎想探查某個地方的消息。
就在這個時候,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飄到他的身邊,再自額頭進入他的身體。
然後山澨的腳步頓住了,五指順勢扣緊。
他看見風雨大作的神殿內,他竟将沈明燭壓在了身下。
他當然也曾把沈明燭壓在身下過。
那是在海邊,他被沈明燭刺了一劍之後。
那個時候他那樣做,是想殺沈明燭,而不是像意識海裏的那樣……
山澨的眼前是随着忘川河不知蔓延至何處的彼岸花。
這條屬于地獄的路深不可測,沒有止境,充斥着亡靈們痛苦的哭聲。
與此同時,他的眼前是沈明燭那雙恢複了焦距的、似乎因為疼痛和窒息感而蓄了些水光的眼睛。
這雙眼睛……這雙眼睛本就漂亮,如今染了水光,便如同薄薄的月光與清晨林間的霧氣一起籠罩了清亮的雪山。
這世間的所有絕色,仿佛都彙聚在了這雙眼睛裏。
山澨深深看進沈明燭的眼底,感覺透過那雙眼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雙被某種可怕的、壓抑已久的欲望所填滿的眼睛。
他的欲望滾燙、赤|裸、昭然若揭。
對比之下,沈明燭如同高山上的雪。
而他太過不堪,是那個想要玷污這片雪的人……或者說獸。
獸遇見了一片好看的山,決定将之踩在腳下,據為己有,這世上其他任何人連看它一眼都不被允許。
與此同時山澨感覺到自己的唇齒間充斥着血腥氣味。
他意識到他在以近乎啃咬的方式對待沈明燭,他曾經被迫侍奉過的、那位高高在上的、清傲冷漠、不可一世的……主人。
原來……這就叫親吻嗎?
親吻這種事,不該是對自己所愛的人做的嗎?
可我連人都不是。我哪懂七情?
那麽……我只是對沈明燭有欲望?
這種欲望純粹屬于獸性嗎?
畢竟我的理智一旦不在,身體似乎就控制不住了……
難道我一直想做的,不是殺沈明燭,而是……上他?
竟是這樣嗎?
其實仔細想想,這何嘗不是一種欺辱他的方式。
沈明燭他會感到不可思議吧?
真想看到那種事真的發生的時候,他會露出什麽表情啊。
話說回來,把他這樣的人壓在身下以這種方式欺辱……會很痛快吧?
所以我果然還是讨厭沈明燭的。
山澨搞不清楚。他忽然感到有些煩躁,甚至似乎有了一絲恨意。
這絲恨意倒不是針對沈明燭的,而竟是針對那個魔像的。
區區一個被我用土捏成的玩意兒,竟敢——
然後山澨顧不上想其他的了。
因為他跟随着魔像裏那一部分自己的目光,看到了意識海神殿裏沈明燭此時的模樣。
他躺在地上,是一副任人予取予求的姿态。他的脖子微微歪着,那裏的肌膚原本十分白皙,此刻卻布滿了紅痕,一看就受到了非常粗暴的對待。
他像一只瀕死的、能夠被人輕易折斷脖頸的美麗天鵝。
他拼命想要掙紮,四肢卻被禁锢到動也不能動。
他不停地想要呼吸,可滾燙的呼吸全都落入到了自己的唇齒間。
唇齒相依,蝕骨纏綿。
沈明燭的血……好甜。
這幾乎是山澨此刻唯一的念頭了。
一旁,黑衣人見山澨的耳朵根,甚至臉頰,都好像有點隐隐發紅。
他當即問道:“大人,你是不是受傷了?那我們盡快——”
山澨雙拳握緊,并不答話。
下一刻,他輕輕擺手,幻化成了一團黑霧。
在他離開前,黑衣人立刻上前叫住了他。
“大人,你這是要去哪兒?”
“這邊暫時沒事了,我去找一趟裏水鎮。等沈明燭出副本。”山澨淡淡道。
“可是,按規矩……”黑衣人面上出現幾分擔憂。
山澨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他關閉了那片意識海的畫面,腦中回憶起的,是從前沈明燭難得醉酒的一幕。
那會兒山澨扶着沈明燭回房,随意把他扔在了床上就想走。
沈明燭喝多了,話也很多,山澨覺得這樣的沈明燭似乎更惹人讨厭了。
可即将轉身的時候,他冷不防低下頭,看見的是沈明燭那雙漂亮的眼睛,和那張泛着紅的美人臉。
他見過沈明燭冷漠的樣子,殺伐決斷的樣子,出手兇狠,做事不給別人也不給自己留餘地的樣子……
但他沒有見過沈明燭醉酒的樣子。
他喝醉了,竟破天荒地對自己露出了一個笑容。
“诶,山澨——”沈明燭朝他一笑,“你還是當人的時候比較順眼,比從前在海裏的模樣……好看多了。”
沈明燭說這種話……是什麽意思?
回過神來,山澨對身邊的黑衣人道:“無妨,因果已破。不過不用擔心。我會想到辦法修補。”
恰此時,又有一名黑衣人忽然奔過來,在黑霧般的山澨面前單膝跪下。
“何事?”
“大人請先回祥雲殿。”黑衣人道,“二殿楚江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