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學真人秀 [無限]

第3章 南洋·撿骨師3

第3章 南洋·撿骨師3

沈明燭說完一句吓唬人的話後，收到了文字提示：

【你選擇的洗腦目标：江欣語】

【她對你的信任度已達到50%】

【恭喜你，任務完成】

【現在發放任務獎勵】

【獎勵①：你獲得了技能——“來自牠的凝視”】

【技能使用方式：當江欣語注視你眼睛的時間長達5秒以上，她會百分之百相信你，你讓她往東，她絕不會往西】

【備注：該技能對其他人使用，也有一定效果，但效果并不穩定】

所以，只要在說話的時候，讓人看着我的眼睛，就有機會讓他們相信我說的話？

話說回來，我是怎麽完成任務的？

沈明燭其實并沒有聽見什麽不對勁的“媽媽”。

他那麽說，不過是為了吓唬江欣語，為接下來的忽悠做好鋪墊，不料竟陰差陽錯地完成了任務。

這背後應該還有別的因由。

一番追問後，沈明燭了解到了原因。

他從江欣語那裏知道了那五條規矩的事。

其中有一條規矩正是：“如果聽到有小女孩叫你“媽媽”，請千萬不要回頭，也不要做出任何回應。”

那名女演員叫王柔，是江欣語的好朋友。

她回應了“媽媽”，破壞了規矩，江欣語難免替她操心。

在她的視角裏，沈明燭看不見牆上的那些規矩，所以肯定不是根據已知信息編造謊言忽悠人的騙子，也就不知不覺相信了他。

沈明燭眼前的文字繼續出現着：

【獎勵②，你将獲得關鍵通關提示】

【撿骨葬，是喪葬形式之一，曾廣泛流傳于臺灣、福建、浙江西部、廣西等區域。現在部分東南亞地區也仍在使用撿骨葬】

【因為種種原因，靠近東南亞的石橋古村延續了這一傳統，并演變出了自己特有的習俗】

【撿骨葬包含了兩次墓葬，第一次為棺葬，第二次為金壇葬】

【初次埋葬時，為了加速屍體腐化，村民們會往屍體上澆灌醋】

【當屍體跟着棺材一起被埋葬五年後，需要進行二次埋葬，即金壇葬】

【金壇葬的具體步驟如下：撿骨師以從頭到足的順序，将屍骨從棺材裏拿出來，進行徹底的清洗，再将屍骨進行暴曬。待屍骨曬幹，撿骨師會往上面抹上山茶油，再念着進金口訣，從趾骨開始，以從足到頭的順序，将屍骨放入金壇封存】

【石橋古村的山頂有一片墓地，那是這裏統一埋葬金壇的地方，也是古村先祖選中的風水寶地。只有最終葬進這片墓地的人，才能獲得真正的安穩，給後輩以真正的庇佑……】

【另，未滿16歲且未結婚的死者，視為兒童，不必進行撿骨葬】

【你的下一個任務：請前往這片墓地】

【任務目标：請盡快在墓地找到關鍵劇情線索】

【時間限制：30分鐘】

·

沈明燭以眼睛不舒服為理由，成功讓江欣語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了五秒，然後他收到了系統的提示——

她對自己的信任度已達100%。

沈明燭眼盲，根本無法獨自找到墓地，更別提在墓地尋找關鍵線索。

這個任務對他來說無疑有些困難，于是他有心想讓江欣語幫忙。

不過江欣語這個時候處于極度焦慮的狀态，是在為王柔感到擔憂。

見狀，沈明燭便給了她兩張有抵禦邪祟作用的黃符。

“你和王柔一人一張，将這張符戴在身上，應當無恙。

“當然，你要再去提醒她一下，不要把那些規矩不當一回事。如果可以的話，你盡量待在她身邊，不要讓她落單。”

江欣語千恩萬謝地拿着符跑了。

沈明燭則獨自去往了休息棚，他打算用技能“籠絡”住某個人，讓那人心甘情願地陪自己去墓地探索。

過了一會兒，他聽見不遠外的破屋門口傳來了喧嘩聲。

“不愧是大神，你可太厲害了！目前為止，你是唯一一個準确地說出，‘黃梅梅不存在，遺像是AI制作’的人，這才是标準答案啊！”

“司大神你真是太厲害了！你能不能幫我算一算？我女朋友最近忽冷忽熱的，我怕我錄完節目回去，她跟別人跑了！”

……

要不幹脆就讓這個“司大神”陪我去？

他既然這麽厲害，想必能派上用場。

沈明燭正欲朝那人走去，不料倒是先聽見了他朝自己走來的腳步聲。

司星北看起來比沈明燭的年紀略大一些，穿着一身西裝，派頭十足，也顯得格外貴氣。

這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時候，一個像窮困落魄，喪氣頹廢的寒門弟子，另一個則是風頭正勁，心高氣傲，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少爺。

走到沈明燭身邊，司星北側頭看向他。

不知為何，他的眼神顯得有些複雜。

直直盯着人看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道：“我聽說你表現得中規中矩，并沒有說出完整真相，只能算勉強通關。看來你是不如我。”

對于初次見面的人來說，司星北這話未免顯得太不客氣。

沈明燭倒像是絲毫不生氣，用很溫和的語氣回應道：“司先生厲害，是沈某技不如人。”

他這話卻不知怎麽激怒了司星北。

“你這什麽意思？跟我說話裝腔作勢的。你以前可不這樣！”

沈明燭看起來很不解。“以前？我們認識？”

司星北的臉色有些發沉，眉頭也微微皺起來。“你不記得我了？”

“你是——”

“沈明燭你……我是你的師兄，你當真不記得了？”

司星北的語氣不知不覺帶上了幾分質問。

下一刻，只見沈明燭半點猶豫都沒有，很快就點點頭，用很自然的語氣喊了他一聲：“師兄好。”

司星北：“……”

從視自己為陌生人，到從善如流喊自己“師兄”，沈明燭前後轉變也太快，連轉折都沒有。

他什麽情況？

司星北确實是沈明燭的師兄，不過兩人的師父并不是同一個人。

司星北的師父是“大庸山人”，是沈明燭師父“五谷散人”的師兄。

跟着自家師父學紫微鬥數的時候，司星北見過沈明燭幾次。

那會兒兩個人還都是小孩子。

大庸山人曾給他們出過一次題，看到兩個孩子給出的不同答案後，對司星北說過一句：“你不如他。”

這件事成了司星北的一塊心病。

他常常覺得，如果不是沈明燭已經拜了五谷散人為師，在他和自己之間，師父只會選擇沈明燭，而不會再理會自己。

因此，在大巴車上認出沈明燭的時候，司星北存了較量的心思，想着一定要把他比下去，以證明給師父看，他并沒有不如沈明燭。

誰料沈明燭現在的狀态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從前的他是個意氣風發，前途無量的少年，卻只是個喪氣的瞎子，像是敗家之犬，根本不堪一擊，甚至不配成為自己的敵人。

此刻，卻見沈明燭那雙漂亮的、有着灰白色的瞳仁眼睛連續眨了好幾下。

他對司星北試探性道：

“師兄，我眼睛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幫我看看，是不是發炎了？”

說這話的時候，沈明燭微微擡着頭，蜿蜒的榕樹枝條的陰影落上他的臉，像是攀附在他臉上的毒蛇。

看着他那張臉，司星北皺起眉來，似是在顧忌着什麽，但最終他還是微微傾身靠近，瞧向了沈明燭的眼睛。

“看起來什麽也沒有，你眼睛具體是怎麽個不舒服法？”

“5、4、3、2、1……”

沈明燭在心裏默默數完數，再道：“師兄，你能陪我去墓地看看嗎？”

司星北道：“我沒空。制片人約我做一個訪談。”

沈明燭又問：“30分鐘內，如果我沒有在墓地找到一樣東西的話，我會死。你相不相信我？”

“沈明燭，我聽我師父說，自從你師父去世後，你精神就出了問題，現在看來還真……

“等錄制結束，你跟我走吧，我給你介紹一個精神科醫生。”

司星北道，“話說回來，你是真的認出我了？”

“嗯。”沈明燭點頭，“小時候我們一直用道名互相稱呼，我不知道你的真名。

“再來，我現在看不見，只能靠聽覺分辨誰是誰。可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沒有經歷變聲期。現在我認出來了，你是仁心師兄。”

“對。那行，我跟制片人約好了，得馬上過去。你別亂跑。我回國後才知道你那邊出了很多事……你等我，我們得好好聊聊。”

說完這話，司星北走人了。

沈明燭不由一挑眉。

什麽“來自牠的凝視？”

這技能的效果未免也太不穩定。

繼續在這裏耽誤下去，還不知道能不能成。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

【26:23】

【26:22】

【26:21】

……

沈明燭看一眼視野裏的倒計時，拿出一根銀針握在手上。

擡起手，他将針尖對準自己的眉心，毫不猶豫地紮了下去。

血珠滾落的剎那，他用食指沾血，快速在印堂處畫上了一個十字。

沈明燭是易招鬼的體質。鬼喜歡在他身邊逗留，還喜歡上他的身。

這就是他從小身體不好的原因。

後來是他的師父五谷散人幫了他，在他身上施加了一道堅固的封印。

有了這層禁制，鬼怪亡靈全都不敢近他的身。

現在沈明燭做的，是将封印解了開來。

如此一來，鬼不僅又可以被他吸引，還能随便上他的身。

去墓地找線索，他需要其他人的幫助。

如果找不到其他“人”，那麽鬼也可以。

收起銀針，沈明燭離開休息區，杵着盲杖走進旁邊的樹林，找鬼去了。

離開榕樹後不久，沈明燭意外地發現眼前出現了文字：

【副本名稱：《撿骨師》】

【觸發狀态：已被觸發】

【觸發方式：非常規】

【關鍵NPC惡念值：+100】

【警告，惡念值達到1000，将引來巨大危險！屆時，集體死亡率高達99.9%！！！】

嗯？是榕樹和破屋那邊的人做了什麽，才導致副本被觸發的嗎？

關鍵NPC惡念值增加又是怎麽一回事？

沈明燭剛想到這裏，就看見眼前又出現了文字：

【再次就最壞結局予以預警——】

【你們所有人都會死！】

·

破屋內。無人知曉副本已經開始。

節目的選拔賽還在繼續。

在司星北之後出場的，是一位自稱是薩滿的選手。

她把背包放到地上，竟赫然從裏面掏出一只活雞，然後當場把雞的脖子抹了，在地上用雞血畫了個五芒星，再在五芒星上跳起了某種奇特的舞。

鄭方後退了好幾步，一言難盡地看向她。

他總覺得這薩滿跳的舞，跟村口殺馬特跳的舞也差不了多少。

“請問你這是在做什麽？”

“召喚撒旦！他會給我答案！”

鄭方很驚詫地問她：“就這點事兒，也犯不着麻煩撒旦大人吧？等等——撒旦是你們薩滿教的嗎？”

“撒旦大人回應我了！這女孩是自殺的！她遭受了校園暴力！”

悲痛地說完這句話，薩滿看向鄭方。“導演，我認為這是個很好的主題。我們可以就校園暴力做一個專題，給節目帶來足夠的正能量……”

鄭方聽不下去了。

神他媽撒旦能跟正能量挂鈎。

接下來出場的是一位自稱“道玄真人”的大師。

只見他在桌案上鋪開一張宣紙，拿墨筆在上面畫出一個人像，緊接着又換朱砂筆畫了一道符，嘴裏念起了“急急如律令”一類的東西。

鄭方：“剛才我們的選手召喚了撒旦，也許撒旦大人還沒走呢。你這是在召喚誰？都來的話，他們不會打起來吧？神仙打架，凡人要遭殃的啊！”

道玄真人道：“這是我們東方人的地盤，西方的魔鬼算個屁！我召喚的乃是十殿閻王中的三殿宋帝王！我能與他溝通，他一定會告訴我死者的死亡真相！如果撒旦還在，宋帝王定能讓他灰飛煙滅！”

鄭方趕緊拿出手機給後期發了條消息：

【節目第一期的搞笑集錦素材有了】

再後來出場的，是個自稱研習黑魔法的女巫。

她穿着一身黑袍。她的身材過于纖細，也就襯得黑袍格外大而飄逸。

雙腳都藏在了黑袍裏，她從屋外走進來的時候，宛如飄進來的鬼魅。

及至鄭方面前，聽完題目後，她拿出了一個通體雪白的娃娃，似陶似瓷，看不出本來的材質。

再拿出海鹽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女巫将自己和娃娃圍在了其中。

在她有下一步動作之前，鄭方指着她手裏的白娃娃，問道：“這是什麽？”

“這是魔像。它是我用施以巫術的黏土做成的……”

女巫的聲音幽幽的，涼涼的，似把屋子裏的溫度都降低了許多。

“你知道亞當嗎？”

鄭方道：“當然。他是上帝創造的第一個人類。”

女巫笑了。“對。其實最初亞當只是一個魔像。魔像只有肉身，沒有靈魂，上帝将靈魂吹進亞當的魔像，他才作為人活了過來。”

鄭方問：“那你要做什麽？該不會你要讓手裏的魔像變成人吧？”

女巫搖搖頭。“我沒有上帝那樣的本事。不過……我能試着招來亡者黃梅梅的靈魂，再通過‘降魂術’讓她降生在魔像上，借魔像之口對我們說話。到時候我們就會知道，她是怎麽死的了。”

接下來女巫不再回答鄭方的話。

她緊閉雙眼念起了咒語，與此同時手舞足蹈地跳起了舞。

念完全部咒語，跳完整支舞後，白娃娃靜靜地躺在地上，沒有任何反應。

于是女巫對着它又跳了一遍舞、又念了一遍咒語。

接下來是第三遍、第四遍。

女巫不斷地重複舞蹈動作，重複着咒語。

可是從頭到尾，她手裏的白娃娃都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鄭方一看時間，八分鐘已經過去了，當即提醒道：“你只有兩分鐘時間了。”

女巫仍閉着眼，聞言突然很大聲地、帶着怒意呵斥他：“不要打擾我的儀式！”

鄭方：“…………”

——本事挺小，脾氣倒挺大。

兩分鐘眼看着就要到了。

女巫像是也着了急，表情變得越來越扭曲。

她加快了念咒語的語速，也加快了跳舞的動作，整個降魂儀式像是放起了高倍速，場面顯得極為滑稽。

鄭方用力捂住嘴，這才沒有笑出聲。

“那個，不好意思，時間已經到了——”

“請再給我一分鐘！”

女巫用這最後一分鐘又把儀式進行了一遍。

可惜那白娃娃仍然無動于衷。

最後她一把掐住娃娃的脖子，把它從地上抓了起來，氣急敗壞道：“你出來！你出來啊！！！艹，快給我出來！”

鄭方差點笑岔氣，拿出手機：【搞笑素材+1】

不過鄭方很快就停止了笑，因為場面差點失控——

在聽到自己沒有通過選拔賽後，女巫發瘋般大吼起來：“不可能！我的魔法不是假的！我的咒語從來沒有失過效！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我要通過這個節目向全天下人宣揚我的魔法！你們不能淘汰我！”

兩位胳膊粗壯的男攝影師架住了她的身體，試圖把她強行帶出去。

這讓女巫更加歇斯底裏起來。

“不可能！再給我一次機會！這個節目對我很重要！真的很重要！鄭導，沒法通過選拔賽的話，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

話到末了，女巫居然吐出一口血，暈倒了。

鄭方吓得夠嗆，立刻掏出手機撥打着120。

誰承想信號忽然不好，電話一直打不通。

他只能讓兩名攝影師找了個擔架過來，擡着她去到村口停車的地方，再開車送她去鎮上的醫院。

這女巫叫蘇萱，用的儀式來自于黑魔法。

鄭方不信黑魔法，但未免覺得剛才的一切都有些晦氣，尤其是那個掉落在地上的白娃娃。

“你們誰把它撿走扔掉！我出去抽根煙！大家也都休息會兒！”

離開破屋，鄭方去到了榕樹下的休息棚附近。

剛摸出一支煙，他忽然聞到樹下傳來了一股強烈的尿騷味。

鄭方皺起眉，一邊點煙，一邊去了遠離臭味的地方。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遠處一個熟悉的背影正在往樹林深處走去。

那人好像是沈明燭。

可是他走路的姿勢好奇怪……

怎麽蹦蹦跳跳的？

對了，他有精神方面的問題。

已經有一個選手暈倒了，要是再有人出事兒，這節目還怎麽錄下去？

不行，我得跟過去看看。

鄭方當即朝沈明燭追了過去。

休息棚那邊的燈光照不進樹林，鄭方及時了拿出手電筒往前方看去——

午夜時分，幽靜荒村，樹林深處，沈明燭的背影在電筒照出的筆直光束中朦朦胧胧的，像一個如鬼似魅的幻影。

此刻他正一蹦一跳的，不知道要去往哪裏。

鄭方不覺得眼前的一幕可怕，倒覺得是個很不錯的素材，當即拿出随身攜帶的DV，一邊對着沈明燭拍攝，一邊追了上去。

像是知道有人來了，沈明燭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直面了鄭方。

微薄的月光穿過繁密的枝葉落下，與朦胧的霧氣交融到一起，照出沈明燭那張清俊、瘦削而又蒼白的面容，他像極了蒼白脆弱的幽靈。

猝不及防間，只見他的雙肩輕輕顫抖了一下，那雙灰白色的瞳孔忽然竟似有了焦距。

染了月光的淚珠從他的眼角緩緩滑落，瑩潤而潔白，漂亮得近乎詭異。

“我的媽媽死了。她又死了一次。

“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我的媽媽會一次又一次死去？”

“媽媽。你能做我的媽媽嗎？”

“媽媽，你為什麽不理我呀？”

艹。這什麽情況？！

鄭方不信鬼神，但額頭也不由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