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請帖
第十九章 請帖
張大壯不覺意外,這兩天收獲頗豐,打口井也不過十幾兩銀子。
他沉吟道:“你打算什麽時候打?”
許颢瑞:“就這兩日。”
張大壯驚:“這麽趕?”
許颢瑞:“院子裏種了好些蔬菜,打口井方便用水澆菜。”
張大壯了然,“可以找村頭的潘大貴和潘大福兩兄弟,他們是熟手,一天就成了,一口井要十三兩銀子,我們這兒的井不需要太深。”
許颢瑞點頭,“好。”
沉默了一瞬,他語出驚人道:“師傅,我和清哥兒的親事定在了臘月初一。”
張大壯轉頭瞳孔地震,“什麽?臘月初一!都沒幾天了啊!”
許颢瑞點頭:“所以之後幾天我就不和您一起上山了,我明天把井打好,就準備成親事宜。”
張大壯神色恍惚,“行,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你就直說,甭客氣。”
“對了,成親頭兩天,你還是與我一塊上山吧,獵些野物回來當下酒菜,做師傅的也要有所表示。”
“好。”
第二天,許颢瑞執行力杠杠的,請來了村頭的潘大貴兄弟和他們的工友,都是一身子力氣的青壯年,一天時間便将井打好。
他包一天的夥食,那口井最終花了十三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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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颢瑞還專門一大早去山上打了野雞和野兔回來。
早上備了好大一鍋大米粥,饅頭和鹹菜。
鹹菜是張嬸家給的。
讓早上就來做工的潘大貴幾人填飽肚子,再幹活,讓幾人受寵若驚。
要知道可從沒哪個主家是會給他們準備朝食的。
大中午為了省時間,吃了雞絲面,底湯還是用野雞熬的。
給潘大貴他們樂呵地直贊主家大氣,以往他們在別家幫忙做工時,就只有大鍋清粥和粗糧窩頭,就是富裕些的人家也只會添個素菜。
這還是他們在主家幫忙時第一次吃得這般好,量還足,關鍵還多了早上那頓。
下午卯足了勁兒給許颢瑞幹活。
中途許颢瑞也幫忙運泥,打打下手。
趕緊趕慢,在申時将井打好。
在差不多完工時,許颢瑞就去處理晚飯,清哥兒幫忙打下手。
飯間,許颢瑞舉起茶碗,感謝道:“今日兄弟們辛苦了,家裏還沒有備酒,我就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幾人一同舉起碗,碰了碰。
喝了口茶,潘大貴爽快道:“哎,客氣了,兄弟們都是拿錢辦事,說真的,你家待遇是最好的,在別家可吃不上白米飯和肉,你待兄弟們大方,我們自然也該盡心盡力才是。”
許颢瑞又抿了口茶,道:“那就都別客氣了,盡情吃。”
他率先拿起筷子給清哥兒夾菜。
潘大貴等見主人家動筷子後,道:“那兄弟,小嫂子,我們就不客氣了。”
早就饞了,平日裏哪見過這麽多的肉哇,許颢瑞屬實是他們見過最大方的主家。
弟弟潘大富率先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裏,眼底閃過亮光雙眸微睜大,對許颢瑞贊道:“你小子好福氣,貴夫郎廚藝厲害咯。”
林清玖聞言輕笑,“大富哥,你說笑了,這都是阿瑞做的。”
潘大富一陣尴尬笑了笑:“那他,真厲害!”
給了許颢瑞一個複雜的眼神。
其他各位兄弟也心中震驚,原先見許颢瑞入廚房,還以為是給林清玖打下手,這已經夠讓人驚訝的。
現在聽聞是他看親自下廚,一時震驚大于驚嘆。
不管何時,他們漢子心中都自認為廚房是女子哥兒們呆的地方,扪心自問有家室的人就沒進過廚房。
許颢瑞對自家夫郎可真是珍重,倒也能理解,畢竟美人兒都需要人呵護。
嗬,果然美人兒都是要捧在手心裏。
許颢瑞不怎麽在意他們在想些什麽,只笑着招呼大家多吃些,後又用公筷給林清玖夾了些遠處的菜,怕他夠不着。
大夥互相看了一眼,就沒見過這麽疼媳婦的!
吃飽喝足後,大夥揉着肚子心滿意足離開。
出門前,許颢瑞道:“大貴哥和大富哥,臘月初一若是有空,可過來喝一杯,我成親。”
潘大貴頓時疑惑,但不妨礙他祝賀,“恭喜兄弟!有空有空,我們一定來捧場。”
許颢瑞道:“好,你們慢走。”
接下來幾天,許颢瑞抽空去了一趟鎮上,找寶姑一起去采買成親物品以及喜酒。
人生頭一次結婚,竟然全程自己跟随一手操辦,也是沒誰了吧?
他提前通知了張嬸家和唐鐵錘家,這兩家近要麻煩他們幫忙。
又請他師傅在場幫忙張羅客人,以及防老宅的人來搗亂。
倒也是奇怪,這些天也沒見許唐氏過來,當然不來鬧最好不過。
寶姑和張嬸以及媒婆商量了一下,成親前一天在村頭租個空房子,第二天林清玖就在這兒出門。
許颢瑞和林清玖對這事兒不懂,都聽長者們安排。
成親前兩天要寫請帖,許颢瑞來了這麽久還沒用過毛筆,他看着宣紙上糊成一團的字體,心中慶幸還好沒寫在請帖上。
轉即又苦惱,請帖該怎麽辦?
看向清哥兒的房間,此時他在房內拿着針線修改嫁衣。
許颢瑞敲了敲門,“清哥兒,你能出來一下嗎?”
林清玖打開門,問:“阿瑞,怎麽了?”
許颢瑞将人拉到他書桌前,“清哥兒,要不你寫請帖?你看我的字……”
他将自己的字展開給林清玖看,不好意思地尬笑。
林清玖眼中閃過一絲愕然,忍笑道:“好,剛巧我會寫字,我來寫。”
許颢瑞在一旁給他念,看着林清玖寫得一手漂亮清秀的簪花小楷,不由贊道:“清哥兒,寫的字體真好看!”
頓時覺得,練字也很有必要,以後總不能将清哥兒拴在褲腰帶上,遇到書寫的時候就讓他上。
林清玖聽到他的贊賞,眼中閃爍着喜悅。
村裏幾十來戶人家,許颢瑞都一一送了請帖。
往上數村子原先也就幾戶人家,經過一代又一代,才逐漸擴大。
鄉裏鄉親不管有沒有親戚關系,總歸一個村子,他請了來不來是他們的事。
許家老宅的帖子,許颢瑞直接給了地裏幹活的許昌盛。
許昌盛即将花甲年,頭發半白,身形瘦高,他正在彎腰撿田間掉落的稻穗。
聽到一道陌生的聲音喊他祖父,他緩緩擡起頭來,看着來人。
許颢瑞聲調平緩不帶情緒,“祖父,這是我成親的請帖,定在臘月初一,就在後天告知您一聲。”
許昌盛眼中蘊含着複雜的情緒,沒有說話,機械般擡起布有老年斑幹枯的手接過帖子,嘴皮動了動,見人走了,他不知出于何緣故,将帖子塞進袖裏,繼續未完成的活。
許颢瑞見人接過後,不見人說話就轉身離開。
村裏極少有人親事如此大辦,收到請帖後村民們都津津樂道。
臘月初一,氣溫驟降,村裏卻喜氣洋洋。
村頭和村尾都有一處裝扮得格外喜慶的屋子。
許迎寶和媒婆、冬哥兒、繡丫頭陪在林清玖身旁,他們待在村頭那房子裏等候着迎親隊伍。
村尾許颢瑞家院子擺滿了桌子,一大早就有孩子在院外玩耍守候。
廚房內有張嬸和她媳婦以及唐嫂子帶着村裏另外幾個婦人和夫郎張羅宴席,準備酒菜。
張大壯和良生帶着良錦銘、唐鐵錘在院子裏布置桌椅。
良銘錦是許迎寶的兒子,已及冠。
申時,院外張大壯滿臉喜意地迎接到來的賓客。
張大壯哈着白霧揣着手在門口,見着來人就迎上去。
有村民笑着打趣道:“張獵戶這般歡喜的模樣,倒像是自家兒子娶親。”
張大壯聽聞哈哈大笑。
一旁的人有意讨好,“誰說不是呢,有句話不是說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徒弟不也是半個兒子嘛。”
張大壯懶得跟人扯皮,喊道:“來來來,快進來坐,今兒天氣怪冷的,屋裏有熱湯,喝了暖和暖和。”
吉時到,許颢瑞身着紅衣紅繩束發,身形高大挺拔唇角微揚,瞧着好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他騎着一匹棕馬,胸前系着大紅花,走在最前頭。
聘來的迎親隊伍緊跟其後。
院內的賓客都嘩啦啦湧出院外觀看。
好大的陣容!
這比村長家兒子娶媳婦還要氣派。
緩慢行走,兩刻鐘隊伍到達村頭。
随着隊伍後頭的還有群不嫌累跟着跑的半大孩子。
林清玖身着哥兒專屬紅嫁衣,靜坐在銅鏡前。
鏡中人眉眼如畫,額間點綴着花钿,玉骨冰肌,五官精致,他輕輕眨了眨眼,卷翹濃密的睫毛随之輕輕扇動。
在場的幾人都看呆了眼。
見過世面的媒婆率先回神,笑贊,“小夫郎,是老婆子我見過這麽多新人中,長得最标致的美人兒,這新郎官見了保管都失了神。”
冬哥兒也癡癡道:“清哥兒,好美……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哥兒啊?”
一旁比較內斂安靜的小姑娘,良敏繡贊同般的猛點頭。
寶姑見狀掩嘴偷笑,打趣道:“冬哥兒也不差,等穿上嫁衣後,也定是個美人兒。”
冬哥兒難得臉紅,捂着臉,“寶姑,可別打趣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