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但是有我們(正文完)
第33章 但是有我們(正文完)
春天到來的一個晚上,梁譯川被朋友叫出來喝酒。電話打來的時候他在上海公寓和何言看電影,正巧有一段演到男女主一起跳進湖裏。
“我說啊。”林鵬的聲音高亢,“為什麽你現在消失了,連帶着何言也消失了。少爺的溫柔鄉能不能暫停營業幾小時?”
梁譯川相當不耐煩:“啧。”
“你再啧!”林鵬委委屈屈。
何言在一邊插嘴:“我們這周在上海。”
林鵬沒想到還有另一個人在監聽,笑道:“回來嗎?說走就走的旅行覺得怎麽樣?你們現在出發,晚上11點正好可以到。”
梁譯川說:“你瘋啦!”
何言卻認真地說:“我們考慮一下。”
挂了電話,梁譯川看着何言,問他:“你不會真的現在就要回南京吧?”
何言說:“反正都看了一個爛片了,為什麽不停下來?有票,我們打車去車站?”
梁譯川還是:“瘋了瘋了。”
何言把他從沙發上拉起來,抱着他說:“走吧,給叮當放好糧,最遲明天晚上我就送你回來。”
男朋友的溫柔攻擊很沒道理,梁譯川居然迷迷糊糊地答應下來。
兩人打車直接去了火車站,什麽東西也沒拿,甚至沒有充電器。上海往返南京的車次很多,就因為林鵬的一個電話,何言又把梁譯川騙回了南京。
到酒吧的時間不能說準時,只能說是分秒不差。11點,夜還沒有徹底安靜,臺上的樂隊在演唱,梁譯川和何言溜進來找林鵬,好巧不巧一圈四個人,又和之前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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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鵬:“喲!”
那個叫王可心的妹子瞪大眼睛,看着梁譯川和何言牽着的手,抓着林鵬的胳膊,念叨:“卧槽卧槽卧槽……”
林鵬:“啊啊啊你別掐我!”
王可心:“是真的!”
林鵬:“我還騙你不成!”
王可心:“我沒喝多!”
梁譯川和何言坐下來,梁譯川介紹道:“我男朋友。”
一圈人:“這個事情怎麽一點兒緩沖也沒有,發到班級群裏會爆炸吧!”
何言笑得肩膀在抖:“別……高擡貴手,還沒有做好對全班同學出櫃的程度。”
在場唯一覺得解脫的是林鵬,他吼道:“我終于不用再做唯一知道的那個人了!我要憋死了!”
二十一世紀了,大家都接受良好,但還是問了許多梁譯川和何言在一起的細節。梁譯川便說:“去年吧——去年秋天!”
“是前年!前年夏天!”何言糾正他。
梁譯川:“記不清了。”
林鵬揶揄道:“那誰知道,說不定是更早以前。”
幾人聚完,梁譯川又站在酒吧門口等大家挨個打車走,林鵬是最後一個,對他們笑道:“周末愉快!”
“周末愉快——哎,最近有沒有想追的美女啊?”梁譯川問。
林鵬搖頭晃腦的,神秘地說道:“最近沒有,最近在追星,我愛豆太可愛了,下個月要去看她現場。”
一陣風吹過來,梧桐樹的毛絮糊了他們三人一臉,林鵬瘋狂打噴嚏:“癢死了!我要回家了!再見!”
林鵬鑽進網約車,離開梁譯川和何言的視線。梁譯川的脖子也癢,哭喪着臉跑過去找何言:“完了,有東西進我衣服裏。”
何言按住他的肩膀,低頭幫他拿走掉進領口的梧桐絮,說道:“我們也打車回家?”
“散散步怎麽樣?”梁譯川笑道。
“行啊。”何言再次牽起他的手。
夜色沉靜,關着的窗戶後面隐藏着不知道多少個美夢,而在窗外,只留下梁譯川和何言——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們的夜晚散步已經變成了日常之一,有時有月亮,有時有星光。
兩人花了一些時間,又經過東大、雞鳴寺,臺城路像是沒有盡頭,城牆仿佛已經變成一種永恒。湖水也睡了,月亮被雲遮住,滿街梧桐即将變綠,春天過完後即将迎接盛夏。
梁譯川走不動了,何言便把他背起來慢慢地向前走。梁譯川親了一下他打耳洞的耳朵,小聲問:“會不會其實你在很久之前就喜歡我了?”
“有嗎?”何言沒有回頭,只是笑着反問。
“比如高中的時候——”
“那不會吧……”何言煞有介事,“那時候還是把你當弟弟的。”
“其實高中的時候有人給你寫情書。”梁譯川說。
何言一點兒也不意外:“我知道。”
“男的也有。”梁譯川強調。
何言說:“我知道。”
“啊?!你這都知道?!”梁譯川提高聲音。
何言說:“你不是給我扔了嗎?”
梁譯川說:“……我沒給你扔掉,是你自己收起來沒看。”
有關過去的記憶存在不同的版本,梁譯川和何言有時候會聊上很久,說完兩人都仿佛可以再次回到過去。
何言把梁譯川背到玄武門時終于決定打車回家,來接他們的司機脖子上戴個大金鏈,忍不住好奇地問他們兩個大半夜地在街上晃什麽,得到的結果是在散步,司機頓時沒有繼續聊下去的念頭。
梁譯川再次穿過灰色的樓梯洞穴去到何言溫暖的小家,屋子裏什麽都沒變,正如男朋友的發型是情侶的共同財産,男朋友家裏的擺設也是。
洗完澡兩人睡在一起,梁譯川把林鵬家裏快要過期的套都搜刮過來,頂着“狗情侶”的稱號堅決抵制浪費。身體過了磨合期便一發不可收拾,梁譯川失神片刻,整個人都松懈下來,何言吻他的喉結,像是要把他吞入腹中。
“說喜歡我。”
“喜歡你……”梁譯川照做。
何言滿意了,捏了捏梁譯川的臉頰,說:“明天帶你去吃淮揚菜。”
第二天睡到中午醒來,何言在廚房忙碌,梁譯川穿好衣服過去看,聞到一股淡淡的特別清香,激動地說道:“啊……啊啊啊!你做了……菊花腦蛋湯?”
“對。”何言說,“我記得你說在外邊吃不到?”
梁譯川快饞死了,心想何言真是懂得如何取悅他的胃,趕緊點頭:“吃不到,我要喝!”
他自己也是到了其他城市生活一陣才意識到,原來其他地方吃不到菊花腦蛋湯,甚至有些朋友連聽都沒聽過。何言做了一大碗,兩人出門前都喝了一些,吃了一點小面包,接着去玄武湖劃船。
湖面波光粼粼,清風吹拂,是個踏青的好時節。上岸後兩人在公園裏散步,城牆根下十分陰涼,新的一年游客仿佛越來越多。
坐在公園長椅上休息的時候,有阿姨要給梁譯川和何言算命看手相。
“四十嘛,看不看。”阿姨狂熱推銷,“小夥子你面相有福的。”
梁譯川:“不看。”
何言:“看。”
梁譯川:“?”
阿姨有生意做,一下子擠到兩人坐着的這張長椅上,拉着何言的手,把梁譯川丢在一邊。
“命挺好的小夥子……但你要注意,北邊不能去,太遠的地方不要去……”
梁譯川聽得頭疼,一點也不信這個,等算命的阿姨走了,他回過頭笑着問何言:“怎麽樣?算的準嗎?”
“一半一半。”何言也笑。
“沒給你算算姻緣?”梁譯川問。
“說我姻緣很好,日後可以一直幸福到八十五歲。”何言站起來攬過梁譯川的肩膀。
八十五歲太遙遠。
只是他們已經不知不覺地來到了認識的第二十五年。
去坐地鐵到崗子村下,何言帶着梁譯川去吃一直忘記吃的那家淮揚菜,進去沒有掃碼點單,但口味确實不錯,很多來吃的都是本地人。
兩人每次都必點大煮幹絲,還要點焦焦脆脆的烤豬蹄,剩下的随機自由發揮,基本上不會踩雷。從崗子村出來,又可以順路走到玄武湖,從十裏長堤的入口進去,路邊還多出很多沒見過的咖啡店。
咖啡店老板不見人影,只有幾個姑娘站在那兒聊天,過了一會兒老板才跑步過來,用南京話問道:“喝點什麽?”
湖水泛着藍色,有幾段水很淺,遍布淤泥,但是有許多小魚苗。梁譯川和何言一靠近,小魚成群結隊地從湖邊竄進湖裏,仿佛能聽見他們的腳步聲。
不知名的鳥類縮成一團,落在湖面上凸起的石柱上,不怕人,卻也不搭理人,只是融入自然。梁譯川和何言又再次走到了情侶園,這是個白天,暫且還有喧嘩。
下午四點十分,天空忽然不知道從哪兒飄來一團烏雲,遮住太陽,過後又下起細細的雨。梁譯川和何言出門時不下雨,沒有拿傘,雨絲落在兩人發上,湖光山影霧蒙蒙一片,家住六朝山水間原來也是真的。
“要走嗎?”梁譯川拉着何言躲到了樹下。
何言說:“沒關系的,一會兒就停了。”
最後,其他游客散開,只有梁譯川和何言還在等一場雨停,仿佛生命裏繞不開的是這一片湖,怎麽都舍不得離開。
梁譯川就是這個時候決定,他想回家了。
回到南京,回到他這個“風筝”旅行的盡頭。因為一個人離開家鄉後才真正地擁有家鄉,他離開何言後才真正地擁有何言。所有的借口——工作前景與發展,見見更大的世界,感受不同的生活在這一切都很虛僞與懸空,只有何言,只有家溫暖如初。要記住表達才是真的,不要藏在語言的背後,也不要讓“還有時間”困住一切。
雨在一分鐘後停止。
情侶園又安靜下來。
梁譯川做完這個決定後忽然感到一陣輕松,于是他擡起頭很快地親了何言一口。何言的眼睛微微睜大,用手捂住嘴唇,是一個被偷襲且驚喜的男人。
“何言,情侶園還是沒有情侶,但是有我們。”
—END—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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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言的方法其實是:帶着老婆到處特種兵拉練,消耗他的體力,消磨他的理智
因為之前說過有一些原因,調整了篇幅,所以寫着寫着其實這個故事稍微偏離了我最初的想象,變成了一個長一些的短篇?中篇?233
anyway,再次感謝大家觀看!希望你看的開心。
番外有計劃,我盡量寫ing
新文也有計劃,也在做大綱了,新文會寫一個風格稍微不一樣的故事,可能五月中下旬開始更新吧!歡迎大家關注我進魚塘,或者微博@甜梅星~開文更新就能看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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