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言言
第32章 言言
星期一晚上,梁譯川沒有走成,何言前腳把他送到南京南,他剛過了安檢後腳就開始感到後悔。
學生時代的“厭學情緒”延續到今日,最終變成了“打開工作軟件再請一天年假”。梁譯川坐地鐵,返回何言家時,看見他穿着人字拖正在便利店買東西。
梁譯川拉着行李箱站在便利店門口不遠處的梧桐樹下,何言出來時看見他,微微怔住。
“買的什麽?”梁譯川問。
夜色再次降臨,一切又都寂靜下去。
何言擡起手中的袋子,看着他笑道:“你喜歡吃的零食,補一點。”
回家後梁譯川果真看見兩個黑色的背包,一個是何言自己的,一個是去年不小心拿錯的。梁譯川不小心得知了何言他爸的某個八卦,忍不住走神好久。
“你爸……你爸也真是……就跟你說一聲,不行嗎?”梁譯川問。
何言嘆了口氣,想了想說:“因為我倆是真的不說話,我覺得也挺奇怪的,但是跟他聊完電話之後我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什麽?”
“初中升學,有一個很重要的家長會,我通知他來,他也答應了。”何言幫梁譯川把行李箱放進屋,“我一直以為他來了,但是過了幾天老師找到我,說我爸沒有過來,是不是家裏沒人打算管我。”
梁譯川是第一次聽,奇怪地說道:“還有這回事?”
“嗯。當時我還很生氣地去問他,為什麽不來?如果不來的話,可以說一聲,我爸也沒說出理由,過了很久才對我說是不好意思開口。”何言說。
梁譯川轉過頭抱住何言, 摸摸他的腦袋,誇張地說:“太可憐了!我們何言太可憐了!”
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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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何言學會了另外的處理方式,與父親之間的關系永遠處理不好,幹脆不用再見。
何言點了外賣,沒再做飯,和梁譯川一起吃完,窩在床上聊天。
“你為什麽又要回來?”何言趴在梁譯川的身邊,很專注地看他的側臉。
梁譯川說:“我不想上班。”
“就這麽簡單?”
“我……不想和你分開。”
“嗯……還有呢?”
梁譯川摸了摸何言的耳朵,湊上去親親他的嘴唇,說:“沒有了,就是不想和你分開吧。”
何言的眼睛裏有一閃一閃的星星,梁譯川覺得是他放進去的。
當天晚上兩人沒再做別的事情。
從在酒吧街前的見面,到後來的24個小時裏,兩人像是加速完成了被凍結住的戀情。“熱戀”在很久以前便發生,只不過要到現在才完成真正的調頻。
據說超過二十五歲以上的兩個人談戀愛,就是在彼此回顧各自的過去。我的生活你不曾參與,你的生活我也不曾踏足,于是只能不斷地回顧,回顧到最深的劇情。但南京有太多很美的地方他們還沒去,希望“還有時間”不再是一個暧昧不清的謊言。
睡覺之前何言突然想起了什麽,從床頭櫃裏拿出一個小盒子,梁譯川打開一看是一對耳釘。一只銀色一只黑色,何言問他喜歡哪一個。
“早就想給你了。”何言說,“我一直忘記,這下有機會了。”
梁譯川摸自己的耳朵給何言看,說:“我只有一邊耳朵有哦。”
“那就戴一個。”
“銀色?”
“那就銀色。”
梁譯川坐在床上,在燈光下何言打開燈,看着梁譯川拿着耳釘往裏面戴,等了很久,梁譯川哈哈幹笑了兩聲,尴尬地說:“我不會耳洞長嚴了吧?”
何言:“……”
估計只有一點點。
何言接過銀色耳釘試着給他戴,但他的動作比梁譯川還要小心翼翼,湊近的呼吸一直噴在梁譯川的耳廓上,如果不是因為何言一本正經,梁譯川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你行嗎?”梁譯川問。
“我行。”何言平靜地說。
很短暫地痛了一下,耳釘重新穿過梁譯川的耳垂,何言深吸一口氣,重新躺下來,笑道:“關燈睡覺。”
一夜好眠,沒有熬夜,醒來仍舊伴随着天光與鳥鳴。何言工作需要穿正裝,梁譯川睜開眼睛看何言背對着他穿襯衫,然後再轉過身打領帶。
何言彎下腰,摸了一下他的頭,說:“今天不請假了。”
“拜拜,我等會兒就走。”梁譯川揮手。
一切又重演,星期二的下午梁譯川終于一個人坐上去上海的高鐵。
何言:【給你行李箱裏塞了吃的。】
梁譯川:【?】
梁譯川:【什麽時候?難怪我覺得這麽重!】
沒有剛談戀愛就要異地戀的,梁譯川坐在車上跟何言發了半天微信,回到上海的公寓像是經歷了一場災難性的打擊。在他還沒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在想念南京的食物,胃早就替他做出了選擇。
晚上何言打來電話,梁譯川給他的備注是幾經變換,現在是毫無感情的——何言二字。
“喂?”梁譯川接了起來,“你下班了嗎?”
“嗯。”何言笑道,“累嗎?今晚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哦給你的吃的你記得有一些要放冰箱……”
梁譯川給他彙報:“還好,我把叮當接回來了,它好像挺生氣的,開了罐頭都哄不好。”
何言說:“看看貓?”
梁譯川故意板着臉:“怎麽回事,怎麽不是看看我。”
何言又在電話那頭低低笑起來。
那晚兩人聊了很久,好像又回到之前暧昧的夏天,梁譯川在城市中的夜色穿行時,何言總是陪着他。
“所以你打算……”何言的聲音裏透出猶豫,“你打算告訴你爸媽嗎?我們的事情?”
梁譯川微微愣住:“我沒想好……太,太早了?”
何言:“嗯。”
“我會說的。”梁譯川趕緊說,像是在怕何言生氣,“但就是有點早,我要想一想怎麽對他們說。”
何言則說:“我知道,別緊張,小譯……如果可以,你不說也行。但如果你說了,家裏人不同意的話,你也可以和我一起生活。房子現在不大,以後可以換更好的。這兩年我也有存款,不用太擔心,其他的我可以跟你一起想辦法。”
“你的老婆本?”梁譯川說,“真的是老婆本?”
何言無奈地說:“真的啊。”
梁譯川心裏有一個猜測,問道:“你不去讀研是因為想盡快掙錢?”
何言說:“有一部分吧。”
何言有他自己的顧慮,在來上海找梁譯川之前,他所經歷的掙紮不少。要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一個好朋友,要從好朋友的家人手裏“得到”他。何言受到梁譯川爸媽的關愛,他要付出什麽才能再厚着臉皮對叔叔阿姨要一個梁譯川?而這些,梁譯川沒有想過。
“不聊了。”何言關注着時間,“你明天去上班吧,不要再沖動了,我周末去找你。”
“嗯。”梁譯川躺在床上,“好的……言言。”
何言要挂了,又停下來:“你叫我什麽呢?”
“言言。”梁譯川紅着臉說。
何言安靜很久,才笑道:“見鬼了,很久沒聽到,還有一點沒反應過來。”
挂了電話,梁譯川把“何言”的備注又變成“言言”。
這天晚上梁譯川也想了很多——他覺得不能總是讓何言替他着想,何言的老婆本都攢好了,那他的彩禮怎麽說也要超過他。
翌日梁譯川去上班,意外到來的假期過得十分魔幻,他有些許不适應,但是又被拉去高強度開會,回來才發現同事幫自己拿了外賣。
梁譯川一頭霧水:“我還沒來得及點啊?”
同事:“可是是你的名字哦。”
梁譯川接過一看,看到備注上寫:飼養員何言投喂。
梁譯川立刻不松手了,點點頭說:“……哦,是我的。”
也不知道談戀愛是不是有什麽神奇的功效,梁譯川忽然覺得打工也沒那麽得煩人了,早上和晚上都可以和何言視頻,何言還會給他點外賣。但有時候梁譯川會想,為什麽不早一點開始,為什麽非得是他們認識的第24年。
與此同時,林鵬的“嚴刑拷打”一直在追着梁譯川,他怎麽躲都躲不掉了,幹脆直接對他坦白,收獲了林鵬的數個白眼和N句調侃。梁譯川忍受不了,拿出單戀的杭州美女捅林鵬的心窩子,最終兩敗俱傷,決定休戰。
但林鵬還是認真說了一句:【我其實也想象不到你和別人在一起,總覺得那個人只會是何言。】
梁譯川:【……不要單方面地鎖死我們。】
林鵬:【他就是超愛,你也超愛罷了,兩個幼稚鬼。】
于是,何言幫梁譯川戴上的耳釘會在特定的時刻發燙。
這周六早上梁譯川和何言一見面,戀愛未滿的第一個周,何言的耳朵上也多了一個黑色耳釘。
梁譯川想也想不到,說:“你也去打耳洞了?!”
何言說:“打了,和你對稱。”
梁譯川說:“你上班可以戴耳釘嗎?!”
何言說:“好像沒說不能,好像也沒說可以……”
梁譯川瞪他,覺得好學生和好員工何言被魂穿了。
林鵬銳評——其實是戀愛腦終于不再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