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永恒
永恒
顏立琛終于忍無可忍, 在林喬喬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的時候，終于唇角一抿，不顧碧玉珠子的勸說, 飛身去追林喬喬。
林喬喬根本就沒有注意身後的顏立琛。
她在宗門修行日久, 已經很久沒有來俊男坊光顧了，當時在俊男坊的時候，她讓俊男坊的老鸨給自己安排了VIP卡，也算是開創了俊男坊VIP的先河, 當時在俊男坊紙醉金迷, 俊男坊的俊男們都認識她。
林喬喬事兒少，花了錢, 不需要俊男們為他做什麽，她只是欣賞他們的色相而已, 所以俊男坊知道是林喬喬來了, 手上沒有接着客的全部都出來看林喬喬。
林喬喬現在手裏有錢, 簡直來者不拒。
她花了錢讓這些俊男們跟她去溫泉, 讓俊男們穿着飄飄欲仙的衣服，在溫泉裏給她唱曲兒。
一些被她挑選出來的不會曲兒的俊男們, 只需要在她身邊給她捏肩膀捏腿。
正在林喬喬和俊男們歌舞升平的時候，天上忽然降下來一道劍光。
照理說這樣的事情是不應該發生的，因為俊男坊是有大能的結節保護的。但是這道劍光帶着魔氣，一下子穿透了俊男坊的防護罩，徑直落在溫泉裏。
好在溫泉裏有林喬喬坐鎮。
林喬喬也是劍修, 且這一道劍光是如此的熟悉……
林喬喬身形根本就沒有動，她只是揮出一道掌風, 就輕松地打散了那道劍光。
周圍的俊男們也不是沒有見識的人，他們雖然也會一些拳腳上的功夫, 但是論修行，自然無法跟專業修行的修真者們比肩，倘若他們有修真者們的本事，也不會在俊男坊這樣的地方謀生活了。
但是這些俊男們，卻沒有害怕，他們顯然訓練有素，哪怕知道自己不是修真者的對手，也要保護林喬喬這個金主。
林喬喬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寵物們受傷，她揮手，給這些俊男們打下了一道防護：“你們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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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男們還在那兒逞強說要保護林喬喬，林喬喬對他們笑了笑：“我來應付，你們且去。來者是我的師弟，他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林喬喬沉思了一下，“但倘若他看見了你們，也許會生氣。”
俊男們一聽，既然來者跟林喬喬是認識的人，想必只是林喬喬和來者産生了什麽沖突，讓其自己解決的确是好的選擇，如果他們在這兒，興許還會激化他們之間的矛盾。
俊男們善解人意地退下了，離開的時候問林喬喬：“需要我們叫幫手麽？”
林喬喬仰着臉，看着禦劍而來的黑衣修士，勾了勾唇角：“不會。倘若我師弟的劍氣驚動了你們外邊的守衛，也請他們不需要前來，就說溫泉裏，被林喬喬包下了，待會兒有任何的驚動，都不許任何人進來。我會為自己的安全負責。”
林喬喬護着俊男們撤離了溫泉之後，大搖大擺地披上了自己外衣。
她的外衣是一件粉色的輕紗，穿上之後，在熱氣袅袅的溫泉裏，更顯仙氣飄飄，整個人，簡直像是一朵水仙花。
顏立琛落下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眉眼含笑的林喬喬。
顏立琛黑着臉：“師姐，俊男坊好玩麽？”
林喬喬“啧”了一聲：“俊男坊好不好玩，我告訴你，你也理解不了。倒是你，你比他們好玩。”
顏立琛耳根一紅，原本內心裏全是酸意，現在不知道怎麽，酸意一下子全部都消散了，變成了一種莫名其妙的不知所措。
顏立琛耳朵雖然紅了，但是臉色黑着，他放低了聲音：“師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林喬喬擺出要跟他理論的姿态：“嗯，不知道我在說什麽，倒是知道打擾我來俊男坊玩兒。顏立琛，你到底是出于什麽理由，來打擾我的？”
林喬喬考慮了一下：“我跟你，很熟麽？還是說，你要找個理由，說你就像大黑蛇是沈飛星的前世一樣，而你的前世是當時的魔尊。而我的前世是桃花，你以前世的身份，過來吃我的醋？否則，我實在想不出一個你來打擾我沒事的理由。”
顏立琛來的時候，沒有想過這些。
此時碧玉珠子對顏立琛悄悄地說話了：“小阿琛，你糊塗啊！你就跟她說，說你是過來捉妖的，不是為了她來的！然後立刻離開，立刻，速度！”
顏立琛腳底卻沒有動，他給碧玉珠子打了一道禁言符箓。
在原地好一會兒沒說話，半晌終于道：“師姐，我不想你來俊男坊。”
林喬喬笑了，他盯住了顏立琛的眼睛。
這個時候的林喬喬，已經習慣了這個世界的生活方式，她已經随心所欲了太久，剛來到這個世界的局促不安在她心裏一點影子也沒了，她不但想要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甚至想要在這個世界自由自在地活的風生水起。
她不怕眼前這個以後的大Boss了，所以說起話來也沒有什麽忌憚：“你在以什麽樣的身份對我說這樣的話？你一個師弟，卻想要左右師姐的事情來了？”
顏立琛知道，這話更不該說。
但是他其實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就像之前決定疏遠林喬喬一樣，說了疏遠，就立刻疏遠了。
但是顏立琛發現，有時候，有些事情，克制了根本沒有用，就像是林喬喬。
他也試圖過疏遠她了，但是根本就沒有真正的起到任何作用。
對于他來說，一年多的時間沒有去理會林喬喬。
這在他的設想裏，林喬喬應該識趣地在他的腦海裏撤離了。但是沒有。他仍然在無數個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林喬喬，甚至無數次湧起沖動，想要過去找她。
反倒是林喬喬，在他的疏遠之下，真的對他越走越遠了。
此刻，就在顏立琛看見林喬喬跟那麽多人在一起玩兒的時候，才知道，這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
那麽還要惺惺作态地遠離麽？
答案是不可能。
顏立琛眼底暗潮湧動，他此刻需要極大的理智來克制自己不對師姐做出什麽事情——
比如，把她綁起來，帶走，帶到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的地方，藏起來……
只有他一個人能看，一個人能靠近。
如果說，之前只是猶疑，那麽現在的顏立琛幾乎可以确認，自己就是喜歡林喬喬。
當這個概念是模糊的時候，他想過要避免。
但是，這個概念都已經在心裏萌生，甚至是被他确認……
他就不願意違背自己的心意，去假惺惺做個僞君子，卻矯揉造作地做一個克制的好人。
他幾乎是渾身帶着魔氣地，上前攥住了林喬喬的肩膀，很用力很用力，說出來的話卻沙啞極了還帶着輕輕的顫抖：“師姐，你知道這一年，我為什麽不去找你麽？”
“為什麽？”
“我曾經聽人說過一句話，‘欲非欲，棄後可明’。”
“這句話有什麽深意麽？”
“師姐……一年前我不知道我疏遠你以後，會後悔的。”
“你在向我道歉？”
“不是。”
“那你和我說這些，是想要告訴我什麽？”
“我……”
“別支支吾吾，男人就把話說清楚。不然，你就把我今天損失的錢加倍還給我，不但要給我充值VIP卡，還要跟俊男們一起給我跳舞。”
顏立琛臉色一黑，原本還在斟酌字句，聽見俊男跳舞這幾個字，一股嫉妒的酸意湧上來，幾乎是着急的脫口而出：“我是在跟師姐表白。”
話一落音，自己都愣住了。
林喬喬也愣住了。
剛才她其實是有些生氣的，他覺的這個師弟實在是無語極了。
自己莫名其妙不理她這個師姐這麽久，不理就算了，還不讓師姐開開心心地玩。家住太平洋啊？
但現在，林喬喬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自問，自己真的是生顏立琛的氣麽？其實不是的，真相是，在顏立琛不理她的時候，她也很失落，她也很無聊，但是她作為新世界思想的女性，總不能因為一個男人不理自己，就去戀愛腦地琢磨人家什麽意思吧？
理就理，不理就不理。
不論男的女的，你對我好我就對你好，你疏遠我，我還能怎麽地，我也疏遠你呗。
但是，現在林喬喬聽見了顏立琛的表白，心裏瞬間明朗。
過往時光被她刻意忘記的親昵和溫柔，竟然也随着這個笨拙的表白逐漸地被一陣風吹醒了。
林喬喬想起和顏立琛一起闖蕩秘境的歲月，想起一起經歷前世的情景，想起了前世的魔尊，想起了大蛇……
林喬喬接受到顏立琛的表白，其實是挺開心的。
她思想開明，對于這檔子事，接受度很好，甚至當即就打算，既然你喜歡我，那我們就試試在一起呗，反正我從前……也對你很有好感。既然疏遠是誤會，既然我們冰釋前嫌，那在一起試試也沒關系。
哪知道顏立琛等了一小會兒，就被自己給無措到了，他見林喬喬遲遲沒反應，還當林喬喬是不屑于他的表白，剛才追來的氣勢一下子沒了，甚至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麽要發神經跟她表白……現在好了，自己在師姐的眼裏，是不是已經變成了一個笑話？
顏立琛還沒等林喬喬說話，丢下一句：“先不要回答我……師姐，你，你如果覺的我剛才的話打擾到你的話，就等，等三天以後……告訴我。”
他說完，直接禦劍逃跑了。
林喬喬想起他剛氣沖沖地下來，還當是要跟她打架，誰知道是來一個讓人瞳孔地震的表白，表白之後，還不給人說話，直接逃了。
好像有點，小可愛。
因了這事，林喬喬忽然不太想跟俊男坊的俊男們玩耍了。
她在俊男坊游覽了一番，吃了俊男坊好吃的點心後，也禦劍飛去了宗門。
林喬喬到宗門之後，本來想要直接去找顏立琛的，但是想到顏立琛臨走之前的特殊交代，心裏覺的好笑，于是就想着三天後去找他，就說，她對于顏立琛其實也曾有過悸動，願意在一起試試。
但是她現在是掌宗的大師姐了，宗門有一些事物是需要經過她手處理的，她接了一些瑣事之後，在三日期滿的時候，竟然把顏立琛的事情給忘記了。
顏立琛在疏遠林喬喬的一年，其實有在密切地跟宗外聯系。
前段時間還聯系到了魔域的舊部，知道魔域現在正在內戰，已經有些分崩離析了，顏立琛擁有當世魔族的正統皇脈，這一因素吸引了魔域無數舊部，已經擁有了自己的勢力。
他許了這些舊部一些好處，舊部們在魔域的內戰裏出了很多力，魔域像是一盤散沙一擊就廢的時候，這些舊部們把魔域的勢力直接拉穩。
然後顏立琛出現在了魔域。
一個擁有上古正統皇脈的魔域王子，在這個時候，直接成了魔域衆人的信仰。
在舊部的推動之下，顏立琛一下子成了魔域現在的魔尊。
但是他壓着魔域的消息，讓他們低調行事，不讓他們把魔域換了魔尊的事情往外透露。
因為，他現在還不能回去魔域，他的人還在正道的宗門。
他手上還有一件事，那就是用傅天承教他的劍法，殺了傅天承，毀滅傅天承一手創下的宗門。
原本……
原本顏立琛在俊男坊溫泉跟林喬喬表白的時候，顏立琛是改了主意的。
他心裏想，如果林喬喬答應了他，那麽他只殺了傅天承報仇，不遷怒整個宗門了，他會隐瞞下殺了傅天承的事，跟林喬喬好好在一起。
至于殺了傅天承，他會在別的地方好好地彌補林喬喬。
但是，林喬喬卻失約了。
約好的三日給他答複，林喬喬卻沒有給！
顏立琛又等了五日，整整五天，林喬喬也沒有來找他。
顏立琛把自己關在靜室裏笑了起來，眼底卻是無邊的陰霾。
于是，顏立琛當夜飛上了宗門的後山山頂，拔劍在手。
他要用他的劍，蕩平整座宗門，然後……
把他的師姐，綁起來，鎖在魔域金璧輝煌的內殿裏，用這樣的方式，讓師姐永遠和他在一起！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收到了師姐的傳音紙鶴。
紙鶴在夜色下，忽閃着小翅膀，循着顏立琛的氣息來到了他的身邊，第一句話就開門見山：“小阿琛，我想我們可以在一起。”
顏立琛拔劍的手頓住了。
紙鶴上，師姐的聲音如清泉一樣灑在耳畔：“但是我要約法三章。”
顏立琛眼底的黑色逐漸散去，周身的黑霧也漸漸地消散，只是耳根卻紅了。
紙鶴還在說話：
“第一，咱們不能玩暧昧，要談就好好談。”
顏立琛心想，我，我求之不得。
“第二，你也不能像以前那樣陰晴不定，不要随便不理人。”
顏立琛在心底默念，我記住了。
“第三，師姐其實調查過你，只是沒有告訴你，這一點，師姐想你道歉。但師姐要說的是，你不能誤會道尊。因為一些原因，師姐知道我們所在的世界的很多事情，你要報的仇，和道尊根本沒有任何關系。和我在一起，請你放棄向魔尊尋仇。剩下的，我會好好跟你一起捋，和你找到真正的仇人……我和你一起并肩。”
顏立琛愣在原地。
不讓他報仇，可能麽。
但他仔細地想她師姐的話，才意識到，她師姐說的不是不讓他報仇，而是說他弄錯了仇人，當弄對的仇人，師姐可以和他一起報仇。
師姐其實……一直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顏立琛心底湧起一股暖意。
執念仍然在心底，但是看着天上近在咫尺的月，顏立琛忽然釋然了。
——他願意相信他的師姐。
他要給自己一個機會。
在這樣的明月夜裏，他的師姐讓他豁然明白，人生有情，不止有恨。
人間的情，正如天上的月，給予他黑夜裏的光明。
顏立琛再不作他想，禦劍奔向林喬喬的府邸，叩響了林喬喬的門。
他知道，林喬喬會給他開門。
他們會在這亘古的月色下，輕輕地擁抱這瞬間的永恒。
仙途漫漫，并不孤單，他的身邊終于有人相伴了。
林喬喬推開門的時候，正迎來顏立琛深情的眼。
顏立琛情話不多，只道：“師姐，你說的話，我都記住了。”
林喬喬毫不扭捏，仰起臉，在顏立琛下巴上淺淺地吻了一下：“我知道你不會談，但我會教你。”
林喬喬拉住了顏立琛的手，進了自己的洞府，輕笑：“那就從，戀人們都會做的事情開始吧，我的小阿琛。”
夜色旖旎，一室香氛。春風漫山遍野地浮動，不知是風在動心，還是人在動心。
但林喬喬知道，這個全書最大的boss，以後是逃不出她的手心了。
這樣正好。
她也不想放開他。就讓這夜的月光，在他們的永恒裏落下第一筆的風情，亦是，從一而終的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