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問心
問心
太清宗弟子們在別院修整時, 接到道盟弟子發來的比賽守則。
上邊用圖文解釋了比賽的規則，以及每個人需要注意的事項。
林喬喬和王羨游趴在一起分析：
“我原以為是擺擂臺，一個一個上。但現在看來并不是這樣。同階直接直接小隊齊上, 雙方對壘。”
“難怪師兄給我們每個組都是五人。原來是規定好的。”
“師妹, 你覺不覺得，這個打法有點似曾相識？”
“覺得。有點像王者榮耀。”
“雖然沒有小兵和關卡高地，但雙方争奪旗子……的确有些像争奪水晶。”
“這麽說，我們雖然沒有實戰過, 但在二十一世紀, 用手機操練過無數次！我覺得，五人戰, 對個人實力的需求沒有對團隊配合的需求那麽高。”
“我也覺得。所以，師兄, 別做吉祥物了！我們把其餘三個隊友叫過來, 研讨一下打法……”
兩個人趴在別院一角的石桌石椅上, 眼前各擺着一本手冊, 頭抵着頭。
正說着話，齊齊感到一陣冷氣。像大熱的天忽然吹來一股空調風。
兩人擡起頭, 只見顏立琛身着一席黑衣，在院中一棵樹下長身玉立。
他臭着一張臉，遙遙望着兩人。
還不等顏立琛說話，林喬喬就白了他一眼：“都要比賽了，在這兒游魂呢？能不能有點進取心。太清宗不養鹹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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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羨游伸出手, 猶豫着要不要捂林喬喬的嘴，他朝顏立琛堆了一個略帶讨好的笑容。
然後, 兩人看見顏立琛轉過身，朝着他所在小組的房舍走遠了。
林喬喬對王羨游聳了聳肩：“莫名其妙。天天黑這個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面癱。”
她戳了戳王羨游：“問你個事兒, 你是不是也了解這本書的劇情？”
“不是很詳盡。只了解大概，平時我都不會看這種……奇怪的小說。”
“那你是不是也知道……顏立琛這小子……”
王羨游終于捂住了她的嘴：“別說，我怕。”
林喬喬拍了他一把，嬉笑：“沒出息。”
王羨游眼神灼灼地看着她：“你為什麽不怕。”
他一問出來，就後悔了。
她為什麽不怕？因為她心态很消極。
系統就是因為她在作死邊緣反複橫跳，才派遣他“輔助”她的。
名為輔助，實則進行軟性的幹涉，必要時甚至還會采取一些蠻橫手段進行制止。
林喬喬的回答沒說實話，且帶着點吹牛的嫌疑：“因為我孤勇！”
*
顏立琛推開房舍門的時候，屋內原本的言笑聲在一瞬間戛然而止。
同隊的人原本湊在一起說說笑笑，見他回來，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了。
顏立琛沒有理會這些，他清晨就出去竹林打坐練心法。現在只是回來領取道盟發放的早間靈丹。
那夥人擠在桌子邊，見顏立琛往桌邊去，不約而同全散了。
嘴上各個不說話，實則都在偷眼打量着他。
看見顏立琛只是去拿寫了他名字的靈丹瓶，拿完就走，衆人總算舒了口氣，重新聚集在一起：
“宗主的親傳徒弟什麽沒有？怎麽也和我們一樣，稀罕道盟的代餐靈丹。”
“不知道，可能魔修骨子裏都貪心吧……”
“你不要命了，敢這麽說宗主的親傳弟子！顏立琛只是身體被魔息污染了而已，不是魔修。宗主不是親自辟謠了？”
“這你也信？反正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平時不在一個峰，我就不評論了。但是我們湊在一起的一個月，顏立琛有給過我們好臉色？他像個道修的樣子？我看他清高着呢，也不知道是因為身上有魔息和我們與衆不同，還是因為有個宗主師尊高人一等……”
“快別說了。我們不要在這裏針對自己人。道盟大比，我們要統一對外！”
顏立琛聽不見這幾人的話。
但實際上在集訓的時候，他已經聽過不少。
竹林裏此時除他之外沒有別人，他打坐的時候，碧玉珠子滾出來同他說話：“阿琛，你有沒有發現，你師姐對你更好了？”
顏立琛微微蹙眉：“沒有發現。”
碧玉珠子分析道：“我觀察了，別人路過的時候她都不搭理，看見你，就又開始罵你想要引起你的注意了。女人啊，這點蹩腳的招數……”
顏立琛道：“此人動機不定，我也不想琢磨。”
碧玉珠子神神秘秘：“是嗎？可剛才，我不小心看見了你的識海。你心裏在反複琢磨着——他們的舉止是不是太親昵了，男女之間真的可以頭抵着頭如此親昵嗎？普通朋友之間談話需要頭抵頭嗎？”
顏立琛臉色一黑：“胡言亂語。”
碧玉珠子聲音委屈：“我真沒有胡言亂語，只是你自己沒有意識到罷了！我覺得你很在乎她呢。”
顏立琛的語氣稍有不虞：“并沒有很在乎，承過她的恩情罷了。”
碧玉珠子又開始神秘：“那次你為了不傷害她，妄圖颠倒禁陣。虧得傅天承出手及時，不然你豈不就是為了保護美人而身死道消了。連命都給得出，你跟我說沒有很在乎。”
顏立琛皺着眉頭不說話，并不想解釋什麽。
碧玉珠子嘆了一聲：“阿琛，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你才十七歲，別的孩子像你這個年紀還在無憂無慮地玩鬧。其實你也想的。只是你沒有朋友，也無人願意親近你。前段時間你得知你師姐在你面前胡攪蠻纏，只是想引起你的關注後，你識海裏邊就總是會出現一些無意識的畫面……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但是我都看得到。”
碧玉珠子繼續道：“你也想有個玩伴的。像剛才房間那些人湊在一起交頭接耳一樣，像王羨游和你師姐頭抵頭咬耳朵時一樣……你的潛意識裏對于類似畫面一直有個好奇的聲音，你會覺得——這種有人交換心事的感覺，會很好嗎？”
顏立琛道：“我不需要。”
碧玉珠子又嘆了口氣：“對嘛，你只是不需要，所以你忽略了你內心的向往。倘若你不是背負深仇大恨……你或許又是另外一番模樣了……你覺不覺得你師姐和你很像？”
“哪裏很像？”
“你有時候好像腦袋有病似的。她也是，她有些舉止和別人太不一樣。已經不能簡單地用‘希望引起注意’這樣的概括來描述她了。有些超出了一個普通人腦的想象。”
顏立琛聲音微沉，竟然沒有急于否認：“師姐她……是有點。”
碧玉珠子分析：“只有兩個可能——第一個，她除了‘希望引起注意’之外，還有‘自虐自毀傾向’；第二個，她有可能是被人奪舍了，一個身體裏住了兩個魂魄，所以神神叨叨怪裏怪氣。但第二個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被奪舍的人逃不過我的眼睛，也逃不過傅天承的眼睛。”
顏立琛眼神晦暗不明：“你是說，師姐有自毀傾向。”
碧玉珠子道：“對！你沒有察覺到，她三番兩次在你手下求死麽！”
“發現了。只是想不出緣由。”
碧玉珠子清了清嗓子：“緣由很簡單——她可能愛上你了！”
顏立琛周身黑氣暴漲，只因碧玉珠子的話讓他的運功氣息差點走岔。他連忙強穩心神：“想多了。”
碧玉珠子振振有詞：“怎麽就想多了。你人高馬大，模樣又俊，又出色。我要是個女人，我都會喜歡你。何況你師姐只是一個剛成年的小女修。愛上你也太正常了。集訓的時候你不是也看到有外峰的女修躲在掩體後偷偷打量你、議論你麽？臉上紅霞都飛上天了。阿琛，相信我，小女修愛上你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顏立琛沒有說話。
碧玉珠子語重心長道：“以我以往的看人經驗。這種人屬于消極悲觀的厭世者。她喜歡你，你平時卻不怎麽注意她，她就和你跳腳吸引你的目光。又因為愛你，所以，在得不到你回應的時候，起了悲觀想法，想着，這個世界好沒意思，還不如死在你的手裏，也算死得其所。阿琛，不要着急反駁我，你自己想想，是不是這樣的？她為什麽在別人面前那麽惜命，偏在你面前，置生死于不顧呢？”
*
道盟大比集會的前一個時辰，林喬喬的小隊還湊在別院裏配合練劍。
其他隊伍的人晨起洗漱，來來往往，無比好奇地看他們幾眼。
在集訓堂的時候，大家見慣了他們對着機甲人練，現在看見他們互相切磋都覺新奇：
“小心點，別閃着腰了。”
“是啊，別傷着自己。我們太清宗的劍術霸道，但煉氣境只是學了個皮毛，打打基礎而已。實際上招式單一，不适合實戰。”
“你們煉氣境隊伍只不過是來充數的，不要太拼。等着我們帶你們飛就是了！”
大家此番言語并非冷嘲熱諷，是真的擔心他們。
太清宗劍術的确是玄同大陸百家三千宗裏，劍術最為霸道的。除非達到築基期擁有了禦劍的能力，否則，單憑煉氣期的修為和心法，很容易駕馭不起，反遭劍傷。
在這些勸慰他們的人群裏，只有葉霜遲是微微笑着不做幹涉的一人。
剩下兩個也不作勸的，一個是顏立琛，一個是花月影。
只不過這兩人也有不同，顏立琛的目光是沉靜，沒有情緒的。
而花月影的目光，因為情緒太過複雜，倒也讀不出具體情緒來了。
太清宗所有隊伍清整完畢後，葉霜遲跟在接引人後邊，帶着衆弟子，朝着道盟的主會場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