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中途的事情只是個小插曲, 秦言按住自家小崽子蠢蠢欲動的小手,對她說的什麽壞人不壞人的,一律認定為小崽子膽子小被趙大虎幾個臭小子給吓到了
哎喲, 就這麽點膽子, 以後可怎麽搞哦
在秦言看來,自家小崽子果然就是只小紙老虎, 表面虛張聲勢,但是慫得不得了了
她不是!!
花花趴在秦言的肩膀上,睜着大眼睛惡狠狠地看着剛才那人進去的房子, 磨着牙,小爪子撓啊撓,恨不得直接上去就給人一頓撓
這個人, 在她眼裏那絕對是頭號大壞蛋, 壞得沒辦法的那種
她就是那死鬼爺爺後面娶的小老婆,是他戰友的女兒, 臨終前托付給了他, 又是出錢又是出力, 最後還把人娶回家
哎喲喲,可是了不得呢
花花想着自己夢裏面看到的,想着這人又是找人欺負自己婆, 又是讓人把她和大孃推江裏, 還各種給自己爸爸媽媽找麻煩
啊嗚,她小花花要變身食人花了
“啪”一巴掌打腦瓜子上
“發撒子癫?你當老子是樹子的,抓抓抓, 給你手爪爪打斷”秦言打斷小崽子呲牙咧嘴的‘變身’, 一腦蹦子直接打腦門上,罵罵咧咧揉着自己的肩膀
“你是貓嗎還是狗?”
“我是花兒”花花捂着自己的腦門, 軟萌乖巧又委屈,“痛痛”
“該你痛,小龜崽崽”秦言沒好氣地說着,手上還是挪了挪,換了個姿勢抱她,然後給她揉着腦門
這一天天,煩躁,帶孩子好煩,尤其是帶了孩子,還要帶孩子她媽就更煩了
“給老子走快點,在後面摸蛆啊?阮冬青你給老子老實點,不然等哈收拾到你”秦言罵罵咧咧
身後,才見識了親媽收拾小熊孩子的阮·大熊孩子·冬青縮了縮腦袋,生怕自己也被當這麽多人面收拾,麻溜地抓着陶桉樹跟了上來,無辜且聽話,安靜最安全
廖小舟看得是哈哈一笑,就着就在那裏說着
“不過剛才那個妹兒我還是第一次見哎,啷個好看咧,應該是新來咧,不然我不可能不曉得人”
“應該是新來的吧?軍區那麽大你曉不得也正常,也是還好認不到哦,不然好尴尬哦,這個崽崽有時候也煩,點禮貌都沒得”秦言睨着花花
“聽到沒得?要有禮貌,不能當到別個面說別個壞話”
“我背到說咧”花花癟着小嘴
“那也不得行,你說別個壞話搞撒子?”秦言無語
“她壞的嘛”花花生氣,重重強調,“壞得不得了”
“你曉得別個壞老?以貌取人,打到你哦”秦言舉巴掌
花花,花花委屈巴巴閉上嘴巴,耷拉着眼睛像是蔫了的小白菜,捂着眼睛扭了扭屁股,又把腦袋靠在秦言的肩膀上蹭蹭,在心裏嘀嘀咕咕碎碎念念
她婆怎麽就不信她小花花呢?
郁悶
秦言沒多理會這個小崽子,因為馬上就走進了廖家的範圍了,她之前的情緒一掃而空,然後轉變成了緊張忐忑
不管是不是親生的,真說起來,秦言已經二十來年沒有和父母相處過了,都快不記得以前是怎麽相處的了
基本就是,她切菜她爸炒,她爸幹活她一邊看,她爸話不多,就聽着她說着酒樓的事,就這,那也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至于跟媽媽相處,那更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現在突然冒出來親生父母的,不管之前怎麽說的,真到了這一刻,秦言的心中還真是壓不住的忐忑
這,該說什麽啊
這又有什麽好說的啊?
眼看着就到門口了,秦言莫名的,想要轉身離開
“搞撒子搞撒子”廖小舟一把拉住人,抓着人的胳膊,就直接往裏面拖人了,絕對不給她離開的機會,直接就開始喊人了
“走咯,進去老,媽媽老漢,你們快出來看看,我們回來咯……”
慌慌張張的,她話音才落下,那邊裏面的大門就打開了,魏語和廖明從裏面走了出來,兩個人,那是肉眼可見的‘煥然一新’
那頭發是每一根都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還帶着發油的光澤,衣服就更別說了,比起之前日常穿的衣服,現在身上的一看就是嶄新的沒穿過兩次的,一點褶皺都不帶有點
魏語身上還是穿着旗袍,不過不是之前那些低調沉穩的顏色,而是鮮豔喜慶的紅色,頭發用花的樣式盤着,別說,真別說,和穿着桃紅色旗袍的阮冬青,那是帶着幾分神似的
反倒是秦言今天穿的沉穩一些,壓下了幾分嬌媚感,人多了幾分穩重,仔細看會發現,她和旁邊非常隆重甚至有些浮誇的穿着軍服挂滿了徽章的廖明,眉眼也是格外的相似
秦言和廖小舟不站在一起還好,這站在一起了,那真相确實是十分明顯了
這倆孩子當初陰差陽錯的,确實就是抱錯了
這巧合都連成串了,再懷疑就有些自欺欺人了,一個病房、長相、罕見的血型
得了,魏語在之前已經給自己做了非常深刻的心理預設了,但是,都比不上這會兒真的看到人了那種深刻
她當初懷孩子的時候就吃了很多苦頭,後面生孩子的時候更是差點難産了,這個孩子她當初真的給了太多的期待了,所以生下來以後,看到那麽一個黑黑瘦瘦壯猴子一樣的廖小舟,要說她不遺憾是假的,但是要說她嫌棄又是不可能的
這孩子啊,生下來是一道難關,但是生下來之後就會發現,養孩子才是最費精力了,這數十年如一日的下來,懷孕的那幾個月真的又不算什麽了
那付出了幾十年的感情,也不可能說随随便便就收回就消失的
但是要說不在意自己的親生孩子那又是不可能的,她那麽一點點大的時候就在自己肚子裏,一點點漲成個大皮球了,那幾個月裏魏語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孩子,一次又一次的親昵撫摸,那是血脈連着血脈的,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哪裏又能放得開啊
“你”
魏語之前已經做了很多次的預設,甚至和廖明一起在那裏演練了很多遍了
她應該要風輕雲淡榮辱不驚的,輕輕把這事情翻頁,展現自己的大氣穩重游刃有餘,給孩子來一個非常好的‘第一印象’,然後輕描淡寫的就多了個孩子,以後大家都一樣對待
但是真到了這個時候,她聲音又忍不住有些發哽,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着面前的秦言
漂亮的、高挑的、白皙的,大眼睛鵝蛋臉,帶着股倔勁和韌勁
“這些年過得啷個樣?”
魏語上前,忍不住伸手撫上了秦言的臉,在她不自然的神色中,又放開了手,轉而拍了拍她的肩膀胳膊,臉上帶着愧疚帶着些小心翼翼
“挺好咧,吃好喝好吃嘛嘛香,我有手藝,啷個都餓不到咧”
秦言還有些不自在的,想要後退,但是在魏語愧疚的神色下,最終沒動,就僵硬地站在那裏任由她打量,抿了抿嘴,有些幹巴巴地說着
“我這些年過得挺好咧,你們莫想太多”
她不說還好,這一說,魏語心裏頭就更不是滋味了,這能有多好?再好也就是不缺吃穿,還是在鄉下幹活弄小手藝,普普通通的
哪裏像家裏幾個孩子,就算是最差的,那高低也是小領導是工人,走哪排場都不一樣。哪裏像她們,陰差陽錯的,這孩子都這麽大了才有一個食堂的工作,每天忙啊累啊,光是想想,魏語眼睛都酸了起來
“都站在那像撒子樣?坐到說坐到說,也跟我們好好說說這些年你們啷個過咧”廖明過來拉了拉魏語,打了圓場,把話題轉移走了
這有些東西,提了除了讓大家都難受,沒有任何意義,他們要朝前看向前走
“我們飯菜都已經準備好老,剛好來了就到吃起,邊吃邊說,想說啥子說啥子。丹丹妹崽我是見過好幾次老,這邊這個妹崽是冬冬吧?站在這裏屋裏頭都亮堂老,跟老太婆年輕的時候像哦”
“像嗎?”阮冬青摸了摸自己的臉,又轉過去看了看那邊花白了頭發依舊優雅精致的魏語,應該實在誇自己了
“那我以後老了肯定也是好看的老太婆”她喜滋滋的說着
“好看哦,你個妹兒一看就愛俏,就該好跟你婆一起多耍耍,她最懂這些老,以前那是開胭脂鋪咧哦,就現在一把年紀了,一天天還在哪裏抹東抹西,抹來抹去咧,還皺紋還不是跟到長?”廖明抱怨了起來
“麻裏麻煩咧”
“哪裏麻煩了哦,這漂亮那除老天生咧,後天也重要咧,你看着這個婆婆看起來還那麽漂亮,那能是無用功嗎?”作為同樣的美麗守衛者,阮冬青可聽不得這種話,小嘴巴拉巴拉
“這漂亮是只漂亮給自己看得嗎?你媳婦兒長得好看,你自己那不是也看得開心?這走出去別個都要誇你一句,娶媳婦娶得好啊。這受益者是哪個?那是丈夫啊,當丈夫的沒得點表示就算了,還在這裏抱怨”
“那簡直是啥子都想要”
這小嘴啊,說的廖明頭都疼了,怎麽着,他老太婆一天啰裏啰嗦麻裏麻煩買東買西,都成了為了他了?
“冬冬,你放心,你想買啥子你就買,想喊我幫你啊捆頭花挑衣服搬東西,我絕對不會多說一句話。我們冬冬啊,就是漂漂亮亮的,看到啊,這一天就啥子煩惱就沒有了”陶桉樹那是毫不猶豫的,非常真誠地拉着人的手說着
那桃花眼啊,裏面滿是真誠,笑得也俊美勾人
“那你要說到做到哦”阮冬青臉頰微微紅了紅,睜着杏眸看着他,目光對視,情意綿綿,還不忘拉踩一翻
“不能老了就當現在說的是屁話”
“當然,我才不是那種人”
夫妻倆你看我我看你,那叫一個郎才女貌郎情妾意情意綿綿款款深深,那光是站在那,看得人莫名有種格格不入,融不進去的感覺
明明他們才是人多的一邊啊,被拉踩了一番的廖明顫着手,又被秀了一臉的恩愛,那感覺,簡直別說了
“你們兩個夠了”最後,還是秦言嫌棄地打斷這倆永遠不分場合的熊孩子,一個冷眼看了過去,兩個人立馬放開對方的手,靠邊站着,看看這裏看看那邊,就當什麽都不知道一樣
秦言再看向那邊已經開始冷笑起來的魏語,再看看莫名其妙就背了鍋的廖明,嘴角一抽,又瞪了瞪阮冬青這熊孩子
這嘴啊,就是多得很
“莫聽她咧,這就是個精嘴巴,懶得不得了,活是不得幹咧,耍是不得少的,也就是還有那點手藝,不然只有餓肚子份。對了,上次不是說到軍區那個服裝廠嗎?要不就這哈說?我們幾個不懂這些,就着娃兒懂”
秦言也不知道要和她們說什麽,但是往阮冬青身上拉就是了
“搞服裝廠啊,這個我可以啊,你們是搞軍服還是所有衣服嘛?搞成衣加工,還是說染坊這些一起……”
阮冬青懶歸懶,但是在這方面還是很懂得
馮玉以前的繡坊說是繡坊,但是其實就是從織布染坊成衣刺繡全部一條龍的,一般來說,馮玉的徒弟們就是學習練習刺繡就好了,但是阮冬青太懶了,不能随便放一邊,那都是走哪帶哪,樣樣都跟着學了點
這些年在家裏,雖然也刺繡,但是更多的還是織布裁衣,她們村子那小作坊,可不需要什麽刺繡手藝的,都是搞最基礎的活咧
阮冬青說的是很專業的,廖明聽的也很認真,在她說了一大堆區別之後,沉思了一下
“等明天帶你去找小孫說,他是負責這個的”
阮冬青:……
這不是浪費她感情嗎?
“你不是給我走後門吧?”她瞅着這個應該是自己親爺爺的人
比起秦言,阮冬青就是沒心沒肺的人,再加上她根本沒見過爺爺奶奶,所以對于抱錯孩子認親的事,她絕對是接受度最強的那一個
“哪有,本來她們也要找人的嘛,你合适你就去,不合适我說話也沒得法啊”廖明說的義正詞嚴
反正,這玩意兒,尤其是軍區裏的工作了,說白了就是為了解決家屬困難的,不能說其他人的困難是困難,他家的困難就不是困難了吧?
軍區成立了這麽多年,這應該是他這些年以來,第一次給自己家屬解決工作問題,而且還理由正當,是他們軍區缺人咧,這還是解決軍區困難了
阮冬青這個其實都不能算,如果她滿足那邊條件的話,算是軍區挖人了。真說起解決家屬問題,廖明看向了阮冬青旁邊的陶桉樹,想也不想略過他,直接看向了秦言
這既然是找工作,肯定先緊着自家人來,男人嘛,不着急
“言言啊,你看,要不哪天把你們的戶口挪到我們這邊來?這當初的事情過都過去老,我們也回不去,這往後頭看,不管是你還是幾個娃娃,在軍區裏頭啷個都會安逸些”廖明斟酌着說道
“你看丹丹已經在軍區老,冬冬以後肯定也都在這邊,你們把戶口挪到我這來,也不說撒子改名字這些咧,一家人團團圓圓咧也好。像小船,她娃兒都那麽大老,這些年戶口也是在我們這邊”
“你們兩個有緣分,又投緣,姊妹家家咧,也不講究啥子血緣不血緣。這有的親兄弟姐妹,那都鬧來鬧去比來比去的,有些人沒見兩次面生死相投,這講究的就是個緣字。”
“我們這些年也沒有盡到父母的本分,這以後,我們也想看到你們一點,雖然說個老實話,我們這把年紀老,可能也活不了幾年,看不了幾年了哈哈哈”說着,廖明笑得無奈又帶着些苦澀
“這些東西都不好說的,但是就算我們不在了,你們在軍區,那些叔叔嬢嬢的,啷個都是照顧你們咧”
“沒有哦,你們長命百歲咧”一直沒說話的花花突然開口了,認真又篤定地說着,“你們要活一百歲咧哦”
“哈哈哈你嘴巴啷個那麽甜啊,好嘛好嘛,祖祖兩個以後都活一百歲,活到兩百歲好不好?”魏語是挨着小崽子坐的,聽着就笑了起來,捏了捏花花的臉,把人抱在懷裏,很是親昵
“哎喲你好會說話哦”
這一聽就是哄小孩子的話,花花,很驕傲地擡起了下巴,奶聲奶氣
“那是哦”
不過她可不是哄人的,她說的就是實話呢,在她小崽子夢裏面,兩個老人家經歷了太多,後面的身體其實一直說不上好,但是為了病床上的一直醒不過來的秦言她們一直堅持着
她們也必須堅持,她們老兩口在一天,沒人會怠慢秦言,但是她們一旦不在了,一年兩年好說,三年四年,五年六年,再深的情再大的恩都會被消磨掉
她們不能不在,他們就這樣一年兩年一直等到了自己孩子醒來,最後在一百歲的時候,才在莊嚴的號角聲中,結束了波瀾壯闊的一聲
花花零零碎碎做了很多很多的夢,看到了很多很多的小片段,她自覺得将其一片片串成了她以為的故事,卻不知道,其實有時候時間前後順序變一下,事情的出入就很大了
“你們能活到一百歲哦”
但是此刻,花花還是堅信不疑的這般認為
她做的夢肯定沒問題
“我婆要活到兩百歲”然後花花發出自己期望的小奶音,“我婆肯定可以活很好很好很好久”
“你婆我還年輕得很,你這個話啷個聽到啷個不對頭啊,小龜兒崽崽”秦言的複雜心緒被小崽子信心滿滿的小奶音給打亂,有些哭笑不得又寵愛地看着她
“你們小龜崽崽才是可以活兩百歲咧”
“那你們老龜崽崽也可活兩百歲,我少活點,我分給你”花花雄赳赳地說着
“老子要你分憨包包咧,吃你的東西喲”秦言沒好氣地敲了敲她的腦袋,收斂了情緒,看向了其他人
特指廖明和魏語兩個,兩個七十歲曾面不改色征戰沙場的老英雄,這會兒臉上都帶上了幾分忐忑還有期待
縱使交流不多,總是出奇意外,但是血脈相連的親生,就是天生的親人,怎麽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秦言心情很是複雜,好一會兒才收斂好心情,輕輕地長長呼了口氣,在兩人期待的神情下,不急不慢,但是很是認真地說着
“戶口的事不着急,先把冬冬的事情看了吧,等後頭還是要先回去看看村子裏的情況啷個樣,後面慢慢來,就算是有個啥子咧,也先緊到她們年輕人來,我一把年紀老,無所謂老”
“哪個說的哦,媽你那麽年輕,你莫管我,我這麽大個人了,哪裏還用得到你來操心哦”陶桉樹想也不想地就說道
“冬冬這邊就算是确定好了,我到時候也不得在軍區,這邊就沒得啥子合适我咧工作的嘛”
“你今年好多歲了?”魏語突然問這個孫女婿,目光,帶着幾分審視
她知道自己的大孫女阮丹青今年是二十來歲,還沒對象沒結婚,對于這已經結婚娃都多大一個都小孫女,就不太清楚了
但是孩子都這麽大了
陶桉樹早有準備地,默默挪着凳子,朝着阮冬青那邊挪了挪,向來俊美燦爛的人,這會兒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風蕭蕭兮的蕭瑟感
“……我十九歲”
魏語廖明:!!!
十,十多少?
“你小子”廖明說着一巴掌拍桌子上,猛的就站了起來,眼睛瞪得老大,說一句猙獰一點不為過
“咳咳爸,爸,坐到坐到你站起來搞撒子”廖小舟眼皮一跳,用人把人一拉
碰一下,廖明面不改色地坐在位置上,仿若剛才的猙獰是大家眼花了一般,就那樣僵僵地坐在那裏,面無表情,依稀可見
通紅的臉
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憋痛憋的
真是個莽子
所有人一齊想到,同情地看向廖明,然後默契閉嘴,就當沒看到,給他這個老頭子留點面子
“咳”
魏語平時都是和廖明對着幹的,這會兒也是給他留了個面子,輕咳一聲,繼續看向那邊明顯慫頭慫腦的陶桉樹,這個模樣,和花花倒是有些像了,和那張俊美的臉形成了鮮明對比
還是個小子呢
但是是個孩子打醬油的小子
有點不能直視,但是魏語還是忍了下來,深吸一口氣,繼續說着剛才的話題
“你年紀這麽小,讀過書沒得?”她問
“讀書?那沒有,不過我識字”陶桉樹疑惑地看着她,覺得魏語是嫌棄自己沒文化條件不好,趕緊找補
“不過我有手藝,我是匠工,竹編這些也會一些”
“那讀書呢?”魏語不在意這些,只是說道,“沒想過讀書嗎?不只是你,還有冬冬,你們兩個年紀都不大,啷個不讀書咧?”
兩個,年紀不大的小文盲視線飄忽
那還能是因為什麽啊,這不是因為早早有了孩子結了婚,然後早早就工作嗎?更是因為,她們這又懶又饞的,生活舒舒服服的,幹嘛要讀書啊?
“還有丹丹,你今年也年紀不大,想不想讀書?”魏語看向這說到讀書問題,全都懵了的一家子,心中有些苦澀
這是都沒想過這麽問題啊,但是是她們不想嘛?不是,是她們的社會環境讓他們根本沒有這個機會去想
“其實找工作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去讀書,把書讀起了,不管是中專還是大學,畢業出來以後都是直接分配工作咧,還有很多選擇。不是說軍區的工作不好,也不是說不想給你們安排,而是大學生安逸些,有很好多的專業這些可以選”
“你們還年輕,不要把自己局限在這個裏頭老”
魏語說的有些語重心長,也是打心底為幾個孩子着想,在她看來,這幾個全都是小孩子,不過是十多二十的年紀,正是該有理想有抱負的年紀,不應該就圍繞這柴米油鹽來
她年紀大,見過太多意氣風發的年輕人,也曾有少年意氣的時候,她更是知道二十歲上下都年紀做什麽最好
是學習,是進步,是理想,是未來
秦言從來沒想過讀書這個問題,也不能說是沒想過,而是完美錯過了
她們回來的時候,阮丹青十四歲,阮冬青十一歲,度過兵荒馬亂的前兩年,等到公社學校弄好了,姐妹倆一個十五六歲,一個十二三歲,都不是很适合讀書的年紀
阮冬青倒是還有些機會,但是她這人吧,很是貪玩,讓她和一群幾歲小崽子坐一起,真坐不住,再然後,她就有了孩子,然後結婚,帶孩子,進了作坊裏工作,也就沒想過這些了
阮丹青倒是很有毅力,她基本是半自學的,在後面的掃盲中,成功拿下了初中結業證書,但是繼續讀高中考大學,這個年齡在鄉下就非常突兀了
那時候已經有不少人陸續過來提親了
她們都默契地忽略讀書這件事,将精力投入到柴米油鹽、放在了生活之中,一直到了現在
“她們還可以讀書?”秦言呆了很久,她就沒想過這個,或者說,沒想過考大學這個可能
“可以啊,只要她們想讀,軍區裏面就有學校,她們可以跟到進度來,到時候參加高考。我們軍區之前就有個妹兒,她過來的時候十五歲,學都沒有上過,三年時間考起了大學,現在在是大學生,過幾年畢業分配工作”
說起這人,魏語臉上的欣賞那是止都止不住的,她就喜歡這種有奮勁會努力的人
“我之前見過她,她說她想以後畢業了就進我們軍區的科研所,以後繼續跟到學習。這些年輕人啊,我還看不出來嗎?那繼續跟到學習是一回事,繼續跟到那個小原學習才是真的。”
人的本質就是八卦,魏語說着說着,就八卦了起來,那是非常感慨了,感慨到完全忽略了廖小舟那都快抽筋了的眼神
“小原你們曉得不?從滬市那邊調過來的,那是出國留學回來咧,聽說是上頭搶回來的人,人聰明得不得了,長得還俊得很,我記得那個女娃娃當初就是小原說的有天賦送去上的學”
“那個郎貌女才啊”
“咳咳”最終,眼神示意失敗,廖小舟還是口頭打斷啦她媽說話,揉了揉自己都快抽筋的眼睛,扶額
“媽你莫在那裏亂說,別個原墨是惜才,看到人有天賦有毅力不舍得浪費人才,科研所現在起步,那是缺人得很”
“惜才嘛,那帶到身邊不是更好帶?不是我說啊,這個小原都三十的人了,早就該處對象老,一天天就只曉得工作咧,給那邊小劉那個急哦,非常想解決他的終身大事”
魏語完全不知道年輕人的事,拍了拍手,還非常認可地說着
“我覺得他們非常合适”
“合适個屁,媽就莫在這亂點鴛鴦譜老,別個原墨有喜歡的人老”
廖小舟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往旁邊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阮丹青臉色有些不自然了,正抿着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
“還解決終身大事,到時候他要是打結婚報告你們不給他打回去就算好老”廖小舟道
阮丹青就更不自然了,手捏着袖子,哪哪都不自然,想說她和原墨也沒到這個份上,但是說這個話更像不打自招,而且顯得她上趕着認一樣,她還是選擇了閉嘴
“笑話,你個哈兒,我還可能把他打回去?你一天天咧,啷個,我還看不得他結婚哦?他再是優秀再是好看,跟我啥子關系?”魏語覺得好笑
“那不好說哦,哎呀不說這個”廖小舟瘋狂給她媽使眼色
魏語,就純當廖小舟發癫
兩個人就着這個話題就吵了起來,吵來吵去的,最後還是忍無可忍的阮冬青打斷了她們的話,她瞪着眼睛,咬牙切齒,拍了拍大腿
“好啊,我就說原墨不是個好東東,吃到碗裏看到鍋裏咧,還想找我姐,我呸,小樹哥哥,我們明天去給他套麻袋”
“套,我再拿根棍子”陶桉樹熱情響應
小夫妻倆都看這個想和他們搶姐姐的男人非常不順眼
“莫鬧,我跟他莫得啥子”阮丹青抿了抿嘴,在衆人的注視下,這般說道
好家夥,廖小舟拍了拍腦袋,看向已經傻眼的魏語,這下,是深深地嘆了口氣了
小原同志啊,這可不是她不幫他了,這實在是
缺了點緣分對吧?
原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