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七章
幸好三夫人和卓然都不想打破目前相對穩定的局勢,使金時和伏憶能夠相對平穩的撫養孩兒。
時光荏苒,頌程已從咿呀孩提,長成總角少年。
卓然仍舊未放棄替孫兒景歡求娶三夫人的侄女寒星。
只是景歡不大機靈,他對寒星的不喜,總是挂在面上。
寒星雖年紀不大,但機靈聰慧,每每卓然尋時機,讓景歡與寒星相處,寒星都要想辦法奚落戲弄景歡,如此,景歡更加不喜寒星,甚至厭煩寒星,寒星亦更加變本加厲的想法子,戲弄景歡。
倒是頌程,因年幼,也因金時一刻也不肯讓他離開視線,他倒是與景歡和寒星都不大熟悉。
但不得不說,頌程繼承了父母的容顏和聰慧的頭腦。
金時貪戀着相對平穩的生活,可伏憶卻不願止步于平安。
這日三夫人設宴,卓然帶着孫兒,伏憶帶着妻兒,雙雙赴宴。
宴席之上,卓然看似玩笑,實則有心想讓景歡讨好寒星,景歡別別扭扭,不願配合。
場面一度尴尬,此時,頌程起身,順勢誇贊寒星,甚至順勢說起,若是長大以後,能娶寒星為妻,願效仿當年的鬼皇,為佳人一笑,集六界珍寶,蓋一座不輸常平宮的府宅。
寒星對這番言語,甚是滿意,三夫人亦笑眼盈盈。
伏憶更感欣慰,金時皺起了眉頭。
景歡倒不在意,只是卓然甚是惱怒,他道:“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只怕你徒有空話,卻無鬼皇那般踏平六界的本事。”
不待他人開口,寒星道:“本事在我手裏便可,男兒家,有些心意,便叫人知足。總比既沒有本事,又沒有心意的好上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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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夫人笑道:“童言無忌!他們三個,都還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一會兒一個心思,我們何須将他們的話當真。”
伏憶對這局面很滿意,像是等待多年,終于有望勝利。
金時卻滿心恐慌,這份恐慌不敢表露,只能壓在心底,一點點變成憤怒。
席散,金時扯着頌程,将他揪回家。
伏憶仍在不緊不慢的與三夫人套着近乎,都未發覺妻兒早已離開。
頌程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一路喊了好幾聲娘,都未得到回應,直到回到家中。
一進屋內,金時松開頌程,道:“跪下。”
頌程不解:“娘!孩兒做錯什麽了?”
“跪下!”金時吼道。
頌程從未見母親這般生氣,他是個乖巧的孩兒,雖不解,雖不服,但他還是聽話的跪了下來。
“我問你,是誰教你讨好寒星的?”金時問。
“孩兒自己願意的。”頌程答。
“是不是你爹教你這樣做的?”金時問。
“不是,是我自己。”頌程答。
赤裸裸的謊言使金時更加惱怒,一時氣急,她甩開水鏈鞭條,朝頌程背上抽去,雖未用多大力氣,卻還是讓頌程吃痛。
“再說,到底是誰教你的?知道錯了沒?”金時道。
“沒有,不是爹教的,是我自己願意的。”頌程道。
金時恨道:“娘跟你說過多少次,莫要去招惹那些人,你就一點也沒記住嗎?”
頌程哭道:“兒一直記得的,娘說的每句話,都記得的。”
金時又輕輕打了頌程一下,道:“那你說,你為何要去招惹寒星?為何要出風頭?”
頌程道:“我沒有招惹寒星姐姐,也沒有要出風頭,我就是覺得,景歡哥那樣子,寒星姐姐太難堪了。”
“她難堪?她再難堪,有她的姑母護着呢!哪輪得到你來着急?”金時道。
金時收了鞭子,坐到一旁,即害怕又無奈,不自覺跟着孩兒,掉起了眼淚。
頌程跪着撲到母親膝頭,說:“娘!兒錯了!娘你不要難過了。你說的那些話,兒都記着呢!要小心着,莫要招惹他們,要好好的,平平安安的長大,等長大了,我就帶着娘離開龍族,再也不回來。”
“好。”金時欣慰的捧着兒子的小臉,問:“那同娘說實話,今日這事,是不是你爹教的?他還都教了你些什麽?告訴娘。”
頌程險些說出實話,但想到爹爹千叮萬囑莫要娘親知道,他只能,一邊忍着欺騙娘親的內疚,一邊撒謊道:“不是,真的不是爹教的。”
金時猛然站起身,問:“你還要說謊?你是何時學會撒謊的?這也是跟你爹學的?”
頌程急忙搖頭,哭着道:“不是,娘!真的不是!”
金時再次拎起鞭子,幸好伏憶趕來,他伸手搶過鞭子,将孩兒拉起,抱在懷中,問:“怎麽了?好端端的,怎就又哭又打的?”
見到伏憶,金時怒氣更盛,她一把将鞭子奪回,朝伏憶抽去兩鞭。
伏憶抱着孩子,躲着夫人的鞭子,不忘開口哄道:“瞧瞧!你娘又發威了!快抱緊爹爹,求求你娘別打了。”
頌程聽話的摟緊父親,道:“娘,你別打爹了,要打就打我吧!”
金時氣的将鞭子扔到一旁,說:“你倒是護着你爹,你以為你爹是什麽好東西嗎?我這般擔憂你的生死安危,你倒夥同這家夥,一起扯謊騙我。”
伏憶大抵明白,金時是為方才之事擔憂生氣。
伏憶将孩兒放下,囑托他獨自玩耍,而後将金時拉進裏屋。
一到屋內,沒了孩兒在場,金時沒好氣的甩開伏憶的手。
伏憶道:“我知道你是擔心頌程,可他越來越大了,我們總不能一直時時盯着他吧!”
“怎麽不能?”金時道。
“男兒郎,一直在娘親眼皮底下呆着,舍不得一點磕碰,受不得一點濤浪,以後,如何能像個男人一樣,頂天立地?”伏憶道。
“他怎麽不像了?等再過一些年,等他再長大一些,他會是世間最好的男兒。”金時道。
“他是我的兒子,他是這龍族未來的族主。我們不能等亂起來了,再一點點教他,我們得從現在開始,一點點的告訴他,他該怎樣,将龍族拿回來。”伏憶道。
“你的兒子?他是你的兒子,你呢?你這是在教他去送死。”金時道。
“我們這些年做的一切是為什麽?難道,你真的覺得,等他長大以後,可以離開這裏,可以徹底放下所有的一切?”伏憶問。
“對!我就是這麽告訴他的,等他長大了,等這個烏七八糟的地方再次亂起來,我會讓他走,走的越遠越好,再也不回來。”金時道。
“你覺得,我們的兒子,如果他知道,他的父母辛辛苦苦,甚至付出生命,只為讓他活命離開。如果他知道,唯有拿回龍族才能為父母報仇,為祖父母報仇,他會心安理得的離開,心安理得的在他處茍活嗎?”伏憶道。
金時不知該如何反駁,但她仍舊堅持自己的觀點:“他還小,你幹嘛要讓他講些違心之言?就像曾經那樣,乖乖做個孩子,看卓然那孫兒與三夫人的侄女做戲,不就行了?”
伏憶道:“他不小了,而且,金時,我父親可能撐不了多久了,只怕我父親一死,龍族便會大亂,我們必須準備好程兒的退路。”
“退路,他的退路,便只剩這一個法子了嗎?”金時問。
“程兒聰慧善良,我只是同他說,景歡如此,會叫寒星難堪,他若能幫寒星解圍,是最好的。況且,在程兒心中,三夫人那般慈愛,猶如他的祖母,他怎忍心看三夫人疼愛的寒星縷遭難堪?”伏憶道。
“可我不想讓他面對這複雜的一切。我與你承受還不夠嗎?”金時道。
“我知道,我也不願,可你我能力有限,若不讓他一點點領悟其中是非,我怕,等到了我們不能護他那一日,他會不堪一擊。”伏憶道。
“只恨他生在深海之下的龍宮之內,只恨他有你我這般無能的父母。”金時道。
“你不要這樣想,孩兒最想看到的,不還是你我同心,相親相愛嗎?”伏憶道。
“我知道,所以我即便是再恨你,再怨你,在孩兒面前,我何曾與你不和?”金時道。
伏憶看金時情緒緩和,道:“還有一事,我得告訴你。”
“何事?”金時猜到,并非好事。
“你的父母弟弟,沒了。”伏憶道。
金時有幾分驚訝,卻又很快平靜下來:“他們沒了?他們不是還來鬧過幾回嗎?”
“你的父母弟弟,他們來過幾次海底,你我不見,卓然和三夫人更不會放他們進來。就這麽颠沛流離,四處躲藏,還是被琨族找到了。”伏憶道。
“花族還在琨族手中?”金時問。
伏憶答:“花族混亂多年,雖說仍敬罂粟一脈為主脈,可琨族卻霸占着花族的主權,更是揚言,不是随便罂粟一脈前來就能接手,一定要等當年活下來的花族郡主。那個郡主,自打當年罂粟一脈敗了,她便沒了蹤影,是死是活,都不一定。只怕琨族只是以此為借口,霸占着花族。”
“那為郡主,我知道,她還活着。”金時憶起,當年在天宮,那晚在琉璃院中,游笑曾與她提起過。
“你知道?”伏憶道。
“恩!那位郡主還活着,她在魔界,已成家生子。”金時道。
見伏憶低頭沉思,金時問:“你又在想些什麽?”
伏憶道:“我想,這位郡主,興許還能幫上我們程兒。”
“不行!我告訴你,這世間,誰都有可能幫我們,幫程兒,但唯獨罂粟一脈不會。滅門之恨,如何放下?”金時道。
“這世間事,沒有非黑即白。眼下金英一脈已敗,花族在琨族手中。那位郡主便是再恨罂粟一脈,也不會為難程兒,相反,或許程兒會因有一位花族的母親,可以與那位郡主合作。她幫我們拿回龍族,我們幫她奪回花族。”伏憶道。
“癡人說夢。你如何幫她奪回花族?”金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