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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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葉行遠名聲在外,谷主極力為他說了許多好話,加之葉行遠對自己确實照顧有加,阿清最終同意去軍營,在岳姍身邊某個差事,等到戰事結束與他一道進京。
“姑娘您放心,我們将軍定會好生照顧你的。先前阮副将陣亡,将軍也照顧了阮姑娘許多年,還為她尋了個好夫家呢!”岳姍身邊的一個女兵一邊帶着阿清走在軍營裏,一邊同她閑聊。
女兵見阿清生的好看,心裏喜歡的不得了,又聽聞她身世悲慘,不免又多了些恻隐之心。
阿清跟在女兵身後沒有說話,只是心裏覺得葉将軍果真是個正直的人,是個好人。
葉行遠将阿清的住處安排在自己營房邊上,若非此時不能曝光她的身份,恨不得讓阿清同自己住在一道。
去往将軍營房的路需要穿過訓練場,成日裏呆在軍營的将士們老遠就看見一個翩然的身影,人群中頓時騷動起來。
等到阿清走得稍近些,将士們又安靜了下來,他們從未見過這麽好看的女子,荊釵布裙也難掩她的絕色姿容,更添出塵氣質。
将士們聚在一起屏息凝神,有幾個年輕的毛頭小子甚至羞紅了臉,一時間訓練場上沒有一個人在訓練,都在張望發癡。
原本在一旁同副将商議如何部署行動的葉行遠注意到将士們的異常,也跟着衆人的視線往不遠處看去。
他見阿清步伐徐徐,眼裏充滿好奇的神色,像極了惹人疼惜的小麋鹿。年輕的将軍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這一笑,恰如春風。
“軍中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小娘子啊!”
“是啊是啊!不知道小娘子可曾婚配,等我建功立業就去提親!”
“你提親?就你那個頭都不到人小娘子肩膀,你提什麽親,還是讓哥哥我去吧!”
将士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讨論起來,聽在葉行遠耳中極為刺耳。
他的妻子,他都不敢相認,還有別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想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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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的臉色猛然間沉了下來,轉身喝道:“都覺得自己上戰場能以一敵百了?大軍不日就要作戰,你們在一個二個在這裏躲懶閑聊,每人繞着校場跑十圈,再有人躲懶,明日再跑!”
将士們頓時如喪考妣,葉将軍平日裏就把他們往死裏練,今日更是要了他們半條命,一時間沒有人再去想什麽漂亮小娘子,只擔心自己的雙腿能不能撐過今日。
阿清不知道訓練場發生了什麽只跟着女兵走到了自己的住處。
南境軍條件自然不好,将軍所住的地方也同她在樟木村的小院落差不多,葉行遠特地讓人把自己的房間隔了一半,又單開了一扇小門,盡心盡力為阿清布置了房間。
一張小床,一副桌椅,幾個箱籠,還有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梳妝臺,臺上放了個陶罐,陶罐裏插了幾支折下來的桂花,小屋裏盈滿香氣。
阿清以為是眼前的女兵為她布置的,忙道謝:“多謝姑娘,勞姑娘費心了。”
女兵笑笑說:“你說這屋子啊?這屋子是将軍親自布置的,和我沒什麽關系,我只負責引路而已。”
阿清一愣,随即拉住女兵的手說:“無論如何還是要謝謝你。”
女兵搖搖頭,二人又客氣了幾句,女兵便離開了房間。
沒多久,葉行遠就回來了,他敲了敲門,阿清聞聲而來。
“将軍。”
“軍營條件簡陋,你先忍耐一下,再看看有什麽需要添置的,盡管同我開口。”
“已經很滿意了,怎敢再勞煩将軍?以後若有什麽需要阿清的地方,您盡管開口。”
葉行遠見她同自己分外生疏,心裏有些難過,可生疏之外卻沒有感覺到抗拒,這一點還是給他一些安慰。
罷了,徐徐圖之吧!哪怕你忘了我,我也要讓你再一次心悅于我。
葉行遠輕笑:“我一個大男人能需要你做什麽?我把你接到這裏,一是出于安全考慮,二來你的兄長和弟弟實為豪傑,我心生敬佩,好生照顧你,也算安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提到死去的哥哥和弟弟,阿清表情有些憂傷,她知道葉行遠幫她好生安葬了許嚴和許玉,甚至為二人立了碑,她從心裏感激葉行遠的。
“多謝将軍,如若不然......”阿清咬了咬下唇,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仰起頭說:“我做将軍的婢女吧!我可以給您洗衣做飯打掃屋子,這些我都會,還有縫補衣物我也能做。哥哥常教育我不能白白得人好處,我總要為您做些什麽才行。”
葉行遠有些無奈,這話還真是他那大舅哥能說出來的,他看着阿清,眼裏帶着無限柔情,看得阿清不自覺地臉頰發燙,錯開眼神往別處瞟去。
“陪我說說話就好。”葉行遠說。
“什麽?”
“我是說,每天都能陪我說說話就好。戰事在即,人的腦子一直緊繃會很累的,我每天晚上來找你,你同我說說話就行了。”
“這樣就可以嗎?”阿清問。
“這樣就可以了,你可以說說你在樟木村的生活,也可以說些自己記憶裏的趣事,我權當放松了,可以嗎?”
阿清點點頭,既然葉行遠說了,她也沒什麽好反駁的。
“那我們就這麽說定了,今晚我會來找你一同吃飯。”
約定好了再見面的時刻,葉行遠離開的腳步都輕快不少,原本他還擔心自己貿然去找她會吓着阿清,如今看來進展頗為順利,不由讓他心情愉悅。
葉行遠做事雷厲風行,加之新帝給了他極大的權力,不出十日,就已将南境軍中的敗類盡數拔除。
以杜國安為首的一幫人在一個烈日當頭的午後被拉在校場裏跪成一排,南境軍所有有軍銜的将領悉數到場,圍觀叛軍斬首。而後,叛軍們的首級被挂在軍營大門,以儆效尤。
內亂已除,剩下的就是外患了。
南境多為丘陵,山麓連綿,地貌詭谲多變。南麓都城便是山城,因此南麓人極擅長在丘陵山野作戰。
葉行遠受命于危難,此番前來早已料到河谷鎮外的各險要地勢肯定已被南麓人派兵把守。
兵法有雲“隘形者,我先居之,必盈之以待敵;若敵先居止,盈而勿從,不盈而從之。”
他連日派岳姍的人去探查,早已對南麓人的排布了如指掌,附近十多處主要的山地皆被南麓軍把守,剩下幾十處次要的山路也不定時有人巡邏。
如此,他便佯裝要集中兵力在次要山路中的一條突破,以一招聲東擊西打了南麓軍一個措手不及,十處主要山地直接占回三成。
初戰告捷,南境軍上下士氣大振,全軍上下都洋溢着激昂的情緒。
這一情緒也感染了阿清,自從出事之後,她少見笑意的臉如今也變得富有生機。
這段時日只要葉行遠在軍營,不管多忙都會抽出時間來和阿清說會話。二人的關系由早先說兩句話就尴尬變為和朋友般無話不談。
阿清喜歡和葉行遠說話,他沒有身居高位盛氣淩人的氣質,對自己極為溫和熨帖,且學識淵博,無論自己說什麽他都能接得上話。
更重要的是,阿清每回都不由自主的淪陷在他缱绻柔情的眼神裏,她感覺葉行遠每每看她,都在克制什麽,又在懷戀什麽。
每一次暢談都以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收場,然後又在期待下一次見面中笑着入睡。
再次出征的前一晚,葉行遠帶着一壺酒又敲開了阿清的房門。
“将軍來了。”阿清的笑容裏帶着羞怯,看得葉行遠晃了神。
眼前人和那年在桂花樹下的笑靥重合,恍惚間他又嗅到了桂花的香氣。
“好看。”葉行遠說。
“什麽?”阿清不解。
葉行遠回過神,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忙找補:“我是說,你身後桌上今日插的花,好看。”
阿清回頭看了一眼,說:“這是豆蔻花,溫中燥濕,行氣健脾,能補胃氣消酒毒。”
葉行遠挑眉,頗感意外:“你還懂岐黃之術?”
阿清搖搖頭:“我不懂,這是原先桑林告訴我的,我原來五谷不分更別說草藥了,是他教我認了許多野菜菌子還有草藥。”
提到桑林,葉行遠心裏泛起了酸澀。
他想起再遇見的她的那一天,她确實穿着紅色的嫁衣,可惜突遭變故,見面時她已經哭花了妝容。
當年與她成婚時自己心裏尚存戒備,迎親的時候都沒有正眼看過她,加上新婚當夜出事,他至今沒有見過許南清身穿嫁衣到底是什麽模樣。
可桑林見過,他不僅見過,還與阿清一起朝夕相處三年,最終這個男子以自己的性命保全了心上人,而自己卻差點連她的性命都沒有保住。
“你......很喜歡他嗎?”葉行遠艱難開口。
阿清點點頭,很多人,包括桑林自己都問過她這個問題,她不明白這個問題到底多重要,可她不會說謊,她喜歡桑林、喜歡谷主、喜歡胡阿姐、喜歡牛嬸子......喜歡在樟木村和靈藥谷的每一個人。
原本葉行遠聽她說喜歡桑林還有些垂頭喪氣,可聽到後面那一大串的名字,當下明白阿清所說的喜歡與他在意的不是一個意思。
“那我呢?阿清喜歡我嗎?”
葉行遠嘴角含笑,俯下身子靠近阿清的臉,眼裏滿是誘惑,看得阿清心髒撲通撲通,都快要從嘴巴裏蹦出去了。
“喜......喜歡。”
她的聲音很輕,若非葉行遠與她靠得近是根本聽不清的。
晚風裹挾着南境夜晚的暖意,熱的阿清臉頰通紅,年輕俊朗的将軍忍住想把眼前人揉進懷裏的沖動,大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
喜歡,便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