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第67章
那你現在是我男朋友了
走出店門, 外面還在下雪,夜色朦胧看不到邊際。
南宛白低着腦袋踩在雪上,能聽到“嘎吱嘎吱”的聲響, 不覺得冷,反而渾身暖乎乎的。
這個冬天,她好像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情侶裝。
勇敢小白,直面早戀吧!
“我們要穿一樣的衣服了。”
“你準備好當壞學生了嗎?”
解西池總是這樣, 喜歡把選擇權丢過來,像是在一遍又一遍确認着。
他在線的這端,而後把線交給她。
是握緊,還是松手,全由她決定。
南宛白在其他事情上總是“無所謂”, “随便吧”,“都可以”, 讓少年占據主導地位領着她走。
可偏偏在這件事,他是被動的一方。
說是被動,卻又畫了一個又一個的圈,慢慢縮小範圍,等人反應過來時, 已經深入陷阱,再無逃出的可能。
還好,羽絨服衣領夠高, 能夠擋住偷偷彎起的嘴角, 南宛白小聲說:“那你現在是我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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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名有份那種。
她想,可能這就是她要的“态度”, 一個明确的承認。
解西池舔了舔唇, 喉嚨發幹, 低應了聲,“嗯。”
他的女孩。
他的,女朋友。
好像還是不太夠,他想要的不止是這些。
“你最近都在幹什麽?”南宛白掃了眼空蕩蕩的馬路,雪天加黑夜,路上車少,打車估計要等等了。
倒也不是計較他真不來學校了,就是單純的,想知道他在做什麽,去了哪裏。
想了解他的生活。
四周很靜,女孩那點小心思,昭然若揭。
解西池的羽絨服沒帽子,頭發上落了雪,他随意地用手撫了撫雪,模樣很懶,“我在成長。”
南宛白面無表情看他一眼,“說正經的呢。”
解西池喉結滾動,眸子在黑夜的映襯下發暗,低散地笑了,“小白,你這樣子,我受不了。”
“什麽?”
解西池躬身傾下來,雙手抓在她帽子兩側,距離一瞬間拉近,鼻尖幾乎要碰到一起。
呼吸糾纏,然後被寒意包裹,化為一縷白霧。
南宛白懵懵懂懂地看他,能看到少年眼睫上挂了層很薄的白霜,眼尾泛起淡淡的緋色,像是大自然親手勾勒的妝容,純粹的白,和色氣的紅。
眼睫眨動時,能看見雪融化成細密的水珠,眼眸濡濕,水氣彌漫。
好似在哭。
誰說冬天不能戀愛的?
南宛白下意識吞咽了下,感覺自己真完了。
他用美色勾人啊!
這誰抗得住?
而後,少年啞着嗓子,壓低聲音,似無奈又似貪戀般,“管着我,行使女朋友權利的樣子,我好喜歡。”
說着,他目光從她的眼睛慢慢下移,落到了唇上,很快移開,将距離退回到那條線後面。
“我最近在看一些庭審。”
他話題轉得很快,上一秒還一副黏黏糊糊的樣子,下一秒便收斂起來,回到正事。
南宛白感覺這會兒應該有個曲線圖,絕對跌宕起伏。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若無其事地開口:“提前預習呀?”
解西池被林大法學院保送了,以後接觸的自然就是法學。
他沒旁人說的那麽潇灑,只是在該學的時候學,該放松的時候放松,并不是全然不學。
南宛白有點小驕傲。
看,她的男朋友,是多麽的優秀!
解西池笑了笑,沒否認,問她:“我聽說你想學醫?”
不用想,他一定是收買了夏芝芝。
南宛白含糊地“嗯”了下,模棱兩可道:“算是吧。”
小姑娘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他沒繼續追問下去。
學什麽不重要,她喜歡就好。
以前的她,太過随流了,像是漂流的小船,漫無目的地任由水推着走,去哪都行,甚至連終點是什麽都不知道。
現在的她,有目标了。
回去的路上很安靜,解西池送到她家門口,沒進去。
南宛白不解,“今晚不住這嗎?”
解西池搖搖頭,低道:“今晚不行。”
“啊?”南宛白一臉懵,疑惑地看他,“為什麽?”
解西池擡手将她的帽子摘下,女孩頭發被帽子弄得有點亂,毛茸茸地翹起來幾根。
看了一會兒,他道:“回去要看資料。”
“這麽好學啊。”南宛白笑他。
解西池莞爾,沒說話。
“那……打電話。”她說。
“好。”
解西池下車時要了出租車司機的名片,先打了通電話叫車,那個司機正好沒拉到客,離得不遠,過來接他。
上車後,他取出藍牙耳機戴上,通話再次連上,這次卻好像有哪裏不太一樣。
“到家了嗎?”
“快了。”
“下車和我說一下。”
“好,你在幹什麽?”
“準備一會兒去洗澡,你回去也沖個熱水澡,最近降溫太厲害了。”
“洗完之後還要寫卷子嗎?”
“寫啊,城南真瘋了,作業堆積如山,高三黨傷不起。”
解西池似乎笑了聲,“幫你分擔點兒?”
“是誰說,壞學生從不寫作業的?”南宛白反問道。
“不是我。”
南宛白打趣他:“你這是要撕毀壞學生守則嗎?”
“什麽守則?”
“逃課,打架,不寫作業。”
解西池說得自然,“我好像不是這麽說的。”
電話那頭默了默沒吭聲。
他又道:“應該是,逃課,打架,早戀,我遵守的很好。”
南宛白持續沉默。
解西池頓了下,聲音混着啞,松松垮垮地在低笑,“不是嗎?女朋友。”
“……是。”南宛白慢吞吞地應着,嘴依舊硬,“但我覺得,我沒達到壞學生的标準。”
“怎麽說?”
南宛白受不了這樣貼耳說話,轉為免提,把手機放到桌子上,小動物似的趴伏在胳膊上,悶悶道:“我沒逃課,也沒打架。”
“确實……”
解西池似乎下車了,手機裏多了些風雪的雜音,很快又消失。
南宛白猜他是進了公寓樓。
果不其然,手機裏響起他的聲音,“等電梯呢,一會兒估計要沒信號。”
南宛白驀地響起他之前說的話。
女朋友的權利。
他在報備。
沒給她時間多想,很快解西池再次出聲:“我覺得,好學生壞學生并無大差別,只是走的路不同罷了,但同樣過着一生。”
“我對壞學生的定義,只針對我,也只約束我,對你來說,早戀已經是很勇敢的事了吧?”
“這就夠了。”
南宛白屏住呼吸,望着屏幕上跳動的通話記錄。
本來只是随口開個玩笑,卻被人認認真真回答,這種感覺,好奇怪。
“叮”的一聲響,電梯到了。
信號快要消失時,她聽見解西池說。
“壞學生的結局,不一定也是壞的。”
至少,他的結局,是她。
那就不壞。
————
信號恢複。
“快去洗澡吧。”
南宛白握着手機,磨蹭的“嗯”了下,不太想挂電話。
“洗完一起學習?”解西池提議道。
“好!”
電話最後也沒挂,南宛白鑽到浴室裏淋浴,腦海裏不斷回放着今天的事,發現還有些不太真實。
她好像,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更勇敢一些。
解西池現在應該也在洗澡。
想到這,南宛白臉一下燙起來,匆忙擠洗面奶往臉上糊,試圖連溫度一同洗掉。
一些畫面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來,逐漸清晰,少年凸出的喉結,腰腹處明顯的腹肌,以及背部的紋路……
她有些慶幸,解西池今天沒有留宿。
南宛白将頭發吹幹後坐到桌前翻作業。
解西池洗澡比她快,聽到動靜,問:“要不要開視頻?”
“不要。”南宛白幾乎沒有猶豫的拒絕了。
解西池:“……?”
他的女朋友,有種轉身就不認人的絕情勁兒。
還能怎麽辦,妥協呗。
解西池:“那就這樣,連麥學吧。”
這次南宛白同意了,她握着筆的手很緊,指尖都泛起了白,明明誰也沒說話,卻很難進入狀态。
要是視頻,她今天作業不用寫了。
随着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南宛白沉下心,漸漸找到手感,下筆寫題。
她最近在養成做題習慣,老師也說過,她題量積累很多了,就是字還差點意思。
不知過了多久,南宛白做到數學卷子。
當筆尖寫出漂亮的“解”字時,南宛白看着那個字微微失神。
是解西池教她的字,也是她寫得最漂亮的一個字,通過這個字,能聯想到很多關于他的日常瑣事。
她忽然想起解西池的微信昵稱。
【解方程的Xie】
還有當初他讓自己幫他在書上寫名字。
南宛白在心裏默念着他的昵稱,好似能夠感知到什麽。
是從何時開始轉變的?
南宛白好友不多,且解西池是置頂,所以之前并沒有給他備注。
好像,在備注更換的那一刻,有些感情就已然确定了。
是在那麽早的時候啊。
解方程的Xie,她所寫下的每一個解,可不可以是解西池的Xie?
不是有那麽一種說法嗎?
喜歡一個人,就在本子上寫他的名字。
原來,她早就寫了無數次少年的名字,只不過是在心上。
南宛白抿了抿嘴,拉開抽屜,翻找出睡狐貍本子,第一頁上,就是解西池認真寫下的字。
【狐貍說:狼是這片森林的老大】
第二頁,夾了張紙條,也是他的字。
【羁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
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
他早就表态了,只是她沒看出來。
南宛白拿起筆,無奈地笑了,在空白處工工整整寫着:
【羁鳥:籠中之鳥】
【池魚:池塘之魚】
【鳥戀舊林,魚思故淵,借喻懷戀舊居,守拙不随波逐流】
【《歸園田居》表達了作者對歸隐生活的喜愛,也暗示了對世俗官場的憎惡】
【你語文怎麽學的,老班要是知道你亂用詩句,肯定又是一百遍起步罰抄!】
寫到這,南宛白唇角不禁上揚,緩慢且鄭重地落筆。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別說小白沒輔導你,好好學一學!】
恰在此時,解西池問她:“寫完了嗎?該休息了別熬太晚。”
南宛白合上本子。
“寫完了。”
只不過不是作業,是情書。
作者有話說:
有誰還記得池哥的微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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