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第63章
一只睫毛精閃亮登場
車內。
看着在前面開車的司機, 加長款的豪車,南宛白把解西池的手當作解壓面團,捏來捏去。
再看夏芝芝, 也挺拘謹的,一車人除了姓楚的以外,也就解西池沒什麽異樣,姿态随意, 漫不經心望着窗外的風景。
楚清越則坐在靠窗的位置,臉色陰沉,一副在思考人生的樣子。
夏芝芝湊過來和南宛白小聲說話:“這陣仗,是不是有點大?”
南宛白僵硬地點頭。
夏芝芝:“你認識這車嗎?車标我沒見過。”
南宛白沉默地搖頭。
夏芝芝:“你說,我現在掏手機查一下, 會不會顯得我很low。”
南宛白還沒說話,楚清越忽然看過來, 沒好氣道:“大衆,雜牌子,沒人開的破車。”
夏芝芝:“……”
南宛白:“……”
夏芝芝選擇掏出手機,和南宛白私聊。
【夏芝芝:大拽比火氣也有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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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宛白手機震動了下,一擡眼看到夏芝芝對自己使眼色, 了然地拿手機。
【南宛白:(貓貓點頭.jpg)】
【夏芝芝:之前我聽人八卦過,說大拽比家裏可能不是很和諧……】
南宛白思索了下,楚清越的性格, 确實很像夏芝芝之前和她吐槽過的一本小說。
男主角美強慘, 對誰都不信任,渾身是刺, 據說造成性格的原因, 和原生家庭有很大關聯。
【夏芝芝:大拽比是不是和家裏關系不好, 我們上了他爸爸的車,他該不會以為我們背叛他吧?(貓貓驚恐.jpg)】
後面跟了一堆尖叫表情包。
話題跳躍太快,南宛白還沒弄明白上一句,這一句又把她搞懵了。
什麽關系不好?什麽背叛?
【南宛白:你在說什麽?(貓貓疑惑.jpg)】
【夏芝芝:就是,大拽比好不容易交到朋友,結果朋友卻和自己“針鋒相對”的父親一夥,想想就好慘】
【南宛白:……】
【夏芝芝:他一定很傷心吧?】
南宛白掃了眼楚清越。
【南宛白:說實話,沒看出來】
大拽比精神着呢,看上去能出去一個打十個,沒半點夏芝芝說的“小可憐”樣兒。
與此同時,手指被人捏紅的解西池偏頭靠近南宛白,“聊什麽呢,這麽入迷?”
南宛白很慫地縮了縮脖子,餘光注意到夏芝芝在用口型說“no”。
小姐妹之間的聊天記錄,那是即使被車撞飛,也要爬起來清空的。
怎麽可以告訴解西池!
南宛白心一橫,按滅屏幕,緊張兮兮卻故作鎮定道:“沒聊什麽。”
解西池側過身子,低眸看了眼兩人交織在一起的手指。
小白心慌的時候,手邊有什麽就抓什麽。
她是不是忘了,她抓的是他的手。
解西池撩起眼看她,聲音壓得很低,帶點兒啞,“有秘密?”
南宛白望着放大堪稱特寫,近在咫尺的帥臉。
這個距離,連眼睫毛都能數清。
一只睫毛精閃亮登場。
解西池的眉眼并不冷戾,不是楚清越那種一眼大拽比的臉,透着散漫和不羁,勾人得厲害。
車窗外天色暗淡,時不時有路燈和車燈閃過,光影輪轉間,少年的身影似有一半匿在暗處,在明暗交錯的光線下,他微微傾靠過來一點。
“連我也不能說?”他問。
南宛白抿了抿嘴,這麽多人在呢,他居然公然耍流//氓。
她胳膊被夏芝芝捅了捅,估計是要喚醒她的理智,不要被美色所迷惑。
南宛白面無表情,淡定的說,“你也不行。”
解西池眉梢一挑,聲音裏聽得出笑意,“這麽絕情啊?”
南宛白:“……”
心機狐,收了你的神通吧。
解西池沒再追問,坐正了身子,手卻沒閑着,勾住她的手指,拉到自己膝上把玩着。
他們倆的手都不涼,少年像是在畫什麽,一點一點從她指尖處開始描繪,沿着骨節向下,再轉回到指尖。
南宛白手指被他捏的酥軟,下意識想往回抽。
下一秒,就感覺手指懲罰似的被人加重力度捏了一下。
倒也不疼,就是突如其來的一下,讓人無所适從,南宛白覺得渾身都不自在,也不敢動了。
直到,夏芝芝在旁邊拍了拍她胳膊,“到了,下車啦。”
車子總共也沒開太長時間,卻好似過了一個世紀那般長,車門打開,有冷意闖進來。
南宛白瞬間清醒不少,有種被解救的松懈感,倉皇下車。
是一家高檔餐廳,但沒有過分奢侈,氛圍安逸,空氣中流淌着小衆輕音樂。
楚修安排周到,讓人準備好了餐食,種類繁多,保證每種口味都能照顧到。服務生小哥穿着燕尾服,耐心地用一些專業詞彙和他們介紹講解着。
什麽美國肩甲小排,純手工制作……
楚清越嗤笑,“意思就是切好的牛排,省事,能直接吃。”
原本還有些拘束的氣氛,被他這麽一說,倒是輕松了些。
解西池神色淡淡,拿起刀叉把面前的餐品分成小塊,放到南宛白盤子裏,輕道:“試試?”
在場的人都看了過來,而他在衆目睽睽下與她耳語。
南宛白耳朵發燙,硬着頭皮用叉子叉在那塊肉上,已然忘了剛才服務生是怎麽介紹的了。
滿腦子都是少年修長的手和耳邊低喃。
餐桌旁,一個個眼神戲谑複雜。
楚修笑了笑,随意道:“難怪人家有朋友呢。”
楚清越沒接話。
小孩兒都是小的時候可愛,怎麽擺弄都行,越大越疏遠,逗起來又挺好玩兒。
沒聊幾句,楚清越就被說的要炸毛。
夏芝芝撲哧一聲笑出來,“叔叔,你好像在欺負他啊。”
話是偏向着楚清越說的,但那表情,明顯是在笑他。
楚清越皺了皺眉,倒是沒說什麽。
一頓飯吃得還算融洽,這家餐廳味道不錯,幾個小孩漸漸放開,偶爾說笑幾句,多是打趣南宛白和解西池,沒辦法,場上就他們這一對。
南宛白被說得耳朵和臉發燙,實在受不住時,就會去弄夏芝芝。
兩個女孩鬧作一團,其他人看着,有種無法描述的,奇異的滿足感。
好像,在這個年紀,就該這麽笑才對。
“小白是吧。”熱鬧歡樂中,楚修突然開口,“我可以這麽叫你嗎?”
南宛白咽下嘴裏的食物“啊”了下,慢半拍回道:“可以的叔叔。”
楚修似不經意地問:“你監護人的事怎麽樣了?”
話落,解西池拿刀叉的手指頓了頓,擡起頭來。
“……還沒。”南宛白低道。
楚修颔首微笑,“我是覺得,你現在的年紀還太小,應該有個監護人,你要是不介意,可以考慮一下我……”
“砰!”金屬刀叉碰撞在瓷盤上,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響。
“所以你要給她當爹嗎?”楚清越打斷道,神情冷然。
空氣瞬間死一般地沉寂,無人說話。
夏芝芝看看楚清越,又看看南宛白,最後把視線落在楚修身上,弄不清狀況。
楚清越擡手扶額,“你能不能不要想一出是一出?”
他停了兩秒,把忍了許久的情緒說出來,“因為聽說A市依山傍水,你們非要在這邊買套房子過來玩,還要我陪你們轉學。”
衆人:“……”
原來他轉學,是家裏人要來A市玩,好随意的理由。
“你和我媽出國旅游,我看家,你們整天膩歪在一起,吵得我沒法學習,過不完的情人節,談不完的戀愛。”
說到最後,楚清越近乎失态,“最過分的是,你讓我媽在家養幾只狗,都不讓我養貓,就因為貓會打狗,我媽不喜歡貓!”
“你們出門,還要我伺候狗!”
貌似,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父子倆長得很像,可以說,看到楚修的樣子,就能想到楚清越以後的樣子。
楚修臉不紅心不跳道:“那不是在培養你的獨立能力。”
楚清越冷笑:“你當南宛白監護人?你直說,讓我當她監護人得了。”
這話一出,另外幾人複雜地看向他。
其實,他們以為楚清越方才是在惱怒楚修忽然說要給外人當監護人,不管怎麽說,都是獨生子女,沒人會願意把父母的愛分給其他人。
可看楚清越現在的情況,明顯不是這樣。
一時間,衆人心思各異,沒人開口。
楚清越深吸一口氣,“之前養狗也就算了,現在一個大活人,也要我養嗎?”
他非常無語地看着坐在對面的父親。
楚修似乎也想起那些事,比如,他和老婆過浪漫的節日,出去吃燭光晚餐,把楚清越丢在家裏。
不止一次……
後來楚清越大一些,就開始往外跑,不樂意在家待。
“糾正一下。”解西池忽地出聲,他單手托腮笑道:“小白我能養,監護人也就是挂個名。”
我能養……
南宛白聽到這三個字時,能感受到瘋狂奔湧的心跳和血液。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啊!
周遭寂靜一片,時間靜止。
楚清越:“……”
所以,他才讨厭酸了吧唧的臭情侶。
“叔叔,我能問問為什麽嗎?”南宛白打破沉默,定睛看向楚修,面上情緒不顯,可僵硬的身體和挺直的背還是出賣了她。
楚修無疑是欣賞南宛白的,出于長輩對晚輩那種欣賞。在了解過她的經歷後,也和妻子讨論過,小姑娘各方面都很優秀,他們以前也資助過一些大學生。
對楚修夫妻倆來說,就是搭把手的事。
別看他這樣,正常父母都不會真的對孩子漠不關心,可以說,楚清越接觸的人,他都有了解過,知曉為人如何。
“你高三了,折騰不起,像小池說的,就當是挂個名,也能安心些。”楚修緩聲道。
在場的人都知道南宛白在面對着什麽,小孩獨立歸獨立,但不能沒人管,她自己不能開戶,可這些大人,有能力給她一個穩定的生活環境。
“反正都要找個監護人,為什麽不挑個舒适自由的呢,你也看到了,我們是散養式教育。”
“你想考什麽大學,和誰在一起,都可以自己做決定,沒人能幹涉你的想法。”
“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多一個選擇,多一條後路。”
都說孤兒或多或少會有些心理問題,沒人看管,一不留神就容易走了歪路,再也回不來了。
南宛白算幸運的了,她有一直陪着她的解西池,有幾個能夠交心的朋友。
這就夠了。
她也可以選擇,而不是永遠等待被丢下。
人生有很多時候無法選擇,能夠選擇,何其有幸。
良久,女孩緩緩點頭。
解西池啞然失笑。
老胡頭要是知道被人捷足先登了,會不會氣死?
夏芝芝很激動,一把抱住南宛白,不斷說着,“太好了太好了……”
楚清越似能預感到自己凄慘的未來,面如死灰地癱坐在椅子上。
這個家沒辦法待下去了。
幸運的人,自出生起,頭頂便擁有湛藍天空,有人為其撐起那片天,遮擋風雨。
可南宛白,從一開始就不曾擁有。
她一無所有,似被這個世界遺忘了般,茫然無措地游走在灰暗的邊緣,随時有可能崩塌墜入未知的深淵,全靠一根細線拉拽着。
領着她一點一點往外走。
世界終于發現了被遺失在外,流浪許久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