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第59章
民法典第二十七條
遇見蛋糕烘培坊。
解西池和楚清越到的時候并沒有看見南宛白她們, 跟店員說了下留的手機號,結果發現蛋糕沒有被取走。
“是兩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吧,中午來訂的蛋糕, 我有印象。”店員回憶了一下,微笑道:“說是放學過來取,我去拿過來。”
在店員去拿蛋糕的時候,解西池給南宛白打電話。
“怎麽了?”楚清越發現他表情有點不太對, 疑惑地看他。
解西池眉頭蹙起,情緒繃得很緊,不安在身體裏發酵,渾身泛起冷意,“她沒接。”
話落, 他忽然從蛋糕店跑出去,周身氣場駭人到可怕。
“喂!”楚清越在後面叫了他一聲。
很快楚清越也反應過來, 在這個手機不離手的時代,都放學了,南宛白怎麽可能不接電話。
怕是出事了。
店員出來時,正好看到其中一個男生跑出去,眼看着另一個也要跑, 連忙喊道:“你們的蛋糕。”
楚清越低罵了句,回來拿蛋糕。
身後還能聽見店員疑惑的聲音,“都給完錢了, 跑什麽啊?”
楚清越拿蛋糕耽誤了些時間, 出去時,解西池已經上了出租車, 等都沒等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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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上輩子欠你們的。”他忍不住罵, 看了眼蛋糕, 也去攔了輛車。
校門口圍了許多人,“南宛白”三個字不斷重複出現。
“誰啊,擠什麽,有病吧……”被推開的一個男生罵罵咧咧的,看清人以後,怔了一瞬,“解西池?”
解西池從人群中沖過去,一眼就看到被困在中心的女孩,她怕極了,表情空白,連話都說不出來,甚至沒注意到他過來了。
就在他跑過去時,南宛白突然拿出來一把刀。
解西池見過那把刀,在派出所時,女孩小聲說,“膽小才會帶着。”
那時,她還想用刀保護他。
“小白!”
好像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解西池一手按住南宛白的手腕往下壓,另一只手用力将人抱住。
男人也看到了刀,沒再抓着南宛白,連忙松開手,後退了兩步。
南宛白臉色慘白,哭不出來,也沒表情,眼睛空洞洞地看面前的少年,像是沒反應過來。
她身體顫栗着,手腳發軟,頭皮炸開般麻木,把刀攥得很死。
解西池身體也不受控制地顫抖,小心翼翼地把手指往女孩掌心裏鑽,哄道:“小白,刀給我。”
南宛白這才回神般,愣愣地松開手。
防身刀脫手“叮”的一聲掉在地上。
“解西池?”她聲音很輕,好似一陣風吹過就會散去。
解西池扣住她的後腦,将人按在胸口處,低道:“我在。”
能聽到砰砰砰的心跳聲,南宛白深吸了口氣,雙手緊緊抓住他後背的衣服,又叫他,“解西池。”
“我在。”
“解西池。”
“我在。”
一遍又一遍,機械般喊他的名字,像是在确認着什麽。
南宛白忽地停止了說話,宛如溺水的人沖出水面,呼吸到了空氣,不顧一切貪婪地攝取氧氣。
意識模糊,大腦一片空白,無法思考,整個世界猛然靜止,只有急促的呼吸聲在腦袋裏轟鳴炸響。
呼吸越來越快,視線也變得模糊。
“這是過呼吸症,你讓她調整呼吸,不然容易昏厥。”楚清越也趕了過來。
解西池躬着身,用額頭與南宛白額頭相抵,嗓音溫柔微啞,“小白,看着我,深呼吸,慢一點……”
南宛白跟着他的節奏,聽話地慢慢調整呼吸節奏,特別乖。
這邊勉強算穩定住了,楚清越看向夏芝芝,另一邊還有一個快哭暈過去的。
夏芝芝吸了吸鼻子,用手指左右亂看,似乎想要走的男人,言簡意駭道:“他突然出來要拽走南南,還污蔑南南……”
楚清越看見夏芝芝衣服都亂了,再看南宛白的樣子,即使不在現場也能想象到發生了什麽。
“艹!”他今天罵的髒話屬實有點多。
周文萱也吓得不輕,抓着手機說:“我報警了,警察應該快到了。”
楚清越覺得自己的理智也沒了,他本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轉身朝男人走過去。
“砰。”
沒人想到楚清越會突然動手,男人也被打懵了,條件反射地痛叫了聲,“你他媽幹什麽?”
楚清越冷着臉,沒理他,而是看圍觀的人,“你們這麽多人,看着兩個小姑娘被欺負?”
場面陷入一陣寂靜,過了幾秒,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大家都在呢,要是他動手,肯定跑不了啊。”
“那人也沒打人……”
是不是只有刀捅在身上,有血流出來,才叫傷害?
男人用手揉着被打的臉,打架這事,先動手的就少幾分理,他看着楚清越,咬牙道:“這事沒完。”
就在這時,警察也到了。
楚清越冷笑了聲,拿出手機給一串沒有備注的數字打電話。
“來派出所一趟,我打狗了。”
電話那頭:“……”
那邊默了默,響起一道男聲:“你打狗先不說,你不覺得你說話挺沒禮貌的嗎。”
楚清越沒好氣道:“挂了。”
電話那頭:“……”
所有人都被帶去派出所,要不是南宛白還沒緩過來,解西池估計要控制不住在警察面前對男人動手,警察幹脆把人分開坐不同的車。
警車上,他抱着女孩,聲音溫柔帶着強烈的安撫,“我們現在去派出所,還撐得住嗎?”
南宛白上身趴伏在他胸膛那,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随後,她不知想起來什麽,身子顫了顫,啞着嗓子開口:“沒家長。”
解西池輕輕揉了揉她頭發,克制着情緒,臉沉得吓人,全身都是戾氣,“我來解決,好不好?”
“……好。”
夏芝芝和周文萱在旁邊,想說些什麽,看到他可怕的臉色,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韓永和楚清越在另一輛車。
“怪我,我當時應該先把那個傻比拉開的。”韓永咬着牙很是自責。
他太想當然了,場面是僵持的,多是說話為主,邊上還有兩個小姑娘,相較于她們,反倒是南宛白過于鎮定了。
不止他,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南宛白心理強大。
等警察來了就好了,大家都這麽想。
直到後來夏芝芝哭着說,“南南在抖。”
事情發生時,她離得最近,也比其他人更能感受到南宛白在那一瞬間的轉變,所以才拼命阻攔。
楚清越很沉默幾乎不說話,下車後,和警察說了聲,就去旁邊打電話。
夏芝芝的家長是第一個到的,她媽媽仔細看了看她,确定沒有事以後,抱住她,小姑娘忍不住又哭了。
周文萱和韓永沒什麽事,沒有叫家長,配合警察做筆錄。
男人在被問話時,顯得很氣憤,“我養她這麽多年,還養出錯來了?說兩句都不行,還報警。”
兩名警察對視了一眼,沒接話。
“就是小孩不聽話,耍性子,你們也看到了,才多大就跟男生摟摟抱抱的,換作你們,你們會不生氣嗎?”
“……”
一名女警看着筆錄,表情嚴肅,“不太對。”
“哪不對?”旁邊的男警活動了下肩膀,沖了幾杯咖啡給大家分了分。
因為争吵離家出走的情況,也不是沒發生過,一般人很少往深了想,一句家庭矛盾,往往掩蓋住很多問題。
女警嘆口氣,“說兩句而已,他說的什麽?能把小姑娘說成那樣,我再去那邊看看。”
有警察在開導安撫南宛白,她無措地看向解西池,手心裏一片濡濕。
好半晌,南宛白嘴唇動了動,輕聲問:“我的蛋糕呢?”
解西池默了兩秒,“我去給你拿。”
他還未動,小姑娘就抓住他的手拼命搖頭,聲音染上了幾分哭腔,“別走。”
解西池受不了南宛白這個樣子,心也跟着攪在一起,泛起苦澀,輕柔地分開女孩的手指,而後改為和她十指緊扣。
“我不走。”
女警進來正好聽到這幾句話,疑惑地問:“蛋糕?什麽蛋糕?”
南宛白抿了抿嘴,想說話,卻卡帶了般,說不出來。
女警也沒在意,坐到她對面溫和地笑了笑,把手裏的咖啡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你喝不喝咖啡?剛沖的,還熱乎着呢。”
南宛白仰臉看了眼解西池,才去看那杯咖啡。
“謝謝。”
咖啡還冒着熱氣,她指尖發涼,碰到杯子時,還被燙得瑟縮了下。
看起來很乖的一個女孩。
女警似随口一問,“早戀呀?男朋友挺帥的。”
南宛白輕“嗯”了下,沒反駁。
“我聽你朋友說,你高三了,明年就要高考,還是年級第一呢,真厲害。”女警閑聊般的和她說話。
南宛白低了低頭,偶爾應一聲。
聊了一會兒,女警才将話題轉回到這次的事上,“那個人,是你現在的監護人嗎?”
話音未落,南宛白臉色徒然一變,僵着身子搖頭。
女警知道她爸媽不在了,怕提到她會傷心,想了想,問:“那你和誰一起生活的啊?”
“小時候和奶奶。”
女警注意到她說的是小時候,皺了皺眉,“現在呢?”
南宛白沉默了幾秒,“我好久沒見過奶奶了。”
“為什麽?”
“不讓我見。”
“……”
夜晚過得特別漫長,天太黑了,周文萱做好筆錄就先回了家,夏芝芝爸媽也想帶她回去,沒曾想她格外執拗,非要在外面等。
楚清越打了人,被單獨叫去問話,派出所外停了輛加長的黑色轎車,從裏面下來一個姿态從容的男人。
他走進門,看到自家兒子坐在椅子上,禮貌問警察:“你好,請問狗主人在哪?我來調解賠償。”
警察:“???”
楚修指了指楚清越,“他不是打狗了嗎,實在不行,我讓這逆子跟狗道個歉。”
警察:“……”
其他人:“……”
幾分鐘後,楚修了解完情況,感嘆了一句,“是打人啊。”
他看向面無表情的楚清越,幽幽道:“當着一群人面打,你昭告天下呢?”
衆人:“……”
這個爹,真的靠譜嗎?
楚清越明顯不待見楚修,不冷不熱道:“見義勇為。”
楚修“哦”了聲,點點頭,“正義使者,光的化身。”
楚清越:“……”
夏芝芝見楚清越他爸不是那種上來就訓人的人,也松了口氣,“叔叔,楚清越不是故意打架的,不過,他打那下好帥的,您別說他……”
後半句,她聲音漸小,小姑娘這會兒已經好多了,就是眼睛哭得有點腫。
楚修沖她笑笑,“你有沒有事?吓壞了吧。”
夏芝芝搖搖頭,“我沒事的,就是我朋友她還在裏面問話。”
今天,是她的生日啊。
派出所的門再次被人打開。
“老師?”夏芝芝看見來人驚訝道。
老胡頭對她點下頭,之後和幾個家長打招呼,又去問警察情況,也是,校門口鬧那麽大,他想不知道都難。
他手裏拎着個蛋糕,随意地放在一張空桌上,“保安跟我說,打人的男生放在保安亭的,是你們的吧?”
“是,謝謝老師!”夏芝芝眼睛一亮,湊過去看蛋糕。
蛋糕包裝完好,最上方放了個裝飾王冠,一圈羽毛和彩燈編織成心形,有很多巧克力豆點綴在奶油上,像是一顆顆珍珠。
一看就是女孩子的生日蛋糕。
裏面的門被推開,先走出來的是警察,臉色都不是很好。
解西池走在最後面,抱小孩似的抱着南宛白。
她像小動物一樣,粘人得很,雙手摟着他脖子,趴在他肩上。
少年面容蒼白冷峻,眼眸沉沉地壓抑着暗色,帶着難以掩藏的暴戾,手上有幹涸未處理過的血漬。
夏芝芝連忙迎過來,擔憂道:“南南,你怎麽樣?”
南宛白仿佛耗盡了全部氣力,慢吞吞地擡頭,見是夏芝芝,抿了抿嘴,嘟囔了一句,聲音很小。
夏芝芝沒聽清,又走近了些,沒有人說話,都靜靜聽着。
她說:“你摔得疼不疼啊?”
夏芝芝呼吸一滞,沒說話。
她又說:“對不起,我當時手腳發麻,又被拽着動不了。”
“……”
“沒扶你,對不起。”
“我沒事。”夏芝芝眼睛在明亮的光線下有濕潤的光,“你胳膊疼不疼,都紫了……”
小姑娘細白的小臂上是一片紫紅,突兀又刺眼,和周圍完好的皮膚形成強烈對比。
夏芝芝的媽媽來時是帶着憤怒和焦急的,可當看到這幅場景,那些質問和埋怨卡在喉嚨處,化作了一聲嘆息。
南宛白沒做錯什麽,只是麻繩專挑細處斷,她不知獨自承受了多少,忍受了多少。
有的人光是活着,就拼盡了全力。
解西池緘默不語,閉了閉眼,腦海裏都是方才問話的場景。
“你戶口落在了你奶奶那,戶主是奶奶,監護人也是,對吧?”警察問。
南宛白“嗯”了聲。
警察:“他是你伯父?”
南宛白:“嗯。”
警察:“在學校的時候,你怎麽不說話啊?”
南宛白默了很久,“本能反應。”
有研究表明,人在恐懼不安的情況下,并不是只有大聲呼救這一種反應,在某些情況下,極度的恐懼和憤怒,反而發不出聲音。
父母過世太早,奶奶一時無法接受小兒子和兒媳的死亡,大病一場,沒辦法照顧變成孤兒的南宛白。
多數時,是南宛白的伯父,南正雄作為監護人。
也有親戚心疼這個小女孩,想要收養她,被南正雄回絕了,理由是,“老南家的孩子,輪不到外姓的養。”
意外賠償金,父母的遺産,老人的養老金,大部分落在南正雄手裏,還有一部分被奶奶提前收起來了。
小女孩就那樣,終日待在平房的紅磚房裏。
南正雄偶爾心情好,就帶她出去轉一轉,和鄰居炫耀自己的心善,見到的鄰居,總是會說,“小孩真可憐,以後要努力學習啊。”
女孩茫然地被大人們圍着,聽着他們一口一句“可憐”,臉上是她看不懂的表情。
人面對未知,往往是手足無措的。
她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就不說話,南正雄不會教她,南正雄的妻子成天和南正雄吵架,也不管她,沒人教她該怎樣融入這個陌生的世界。
後來,女孩說話就越來越少,表情也很空,人多時,就會表現出超過正常範圍的恐懼和不安。
即使明知一些人或者眼神對自己并無惡意和威脅,可依然不受控制地出現下意識回避行為,無法自控。
她還不能表現出來,因為會被“說”。
常年累積的情緒,一點一點壓縮,像個定時炸//彈,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會爆發,把人摧毀地一幹二淨。
女孩很小就明白自己被丢下了,再然後,莫名被貼上标簽。
“野孩子”,“掃把星”,“有她的地方就不安生”,“心理不正常”……
好像只要有人死去,活下來的那個就有罪,之後,發生什麽不好的事,都可以推到她身上。
爸媽死了,她害的。
奶奶病了,她害的。
南正雄打麻将輸了,她害的。
南正雄吵架離婚了,她害的。
全部是她……
有人生來高在雲端,有人生來卑微如塵。
困在紅磚房內,女孩麻木地度過一日又一日,被“說”習慣了,好像就沒那麽痛苦了,只要不應聲,那些人說累了也就閉嘴了。
一開始還會否認抗拒,後面,就随他們去了。
說吧。
随便說吧。
沒有傾訴的發洩口,壓抑的情緒只進不出,充斥在女孩瘦弱嬌小的身體裏,蔓延至四肢百骸,腐骨蝕魂。
之後的問話,南宛白表現得很靜,只是偶爾會沉默一段時間,再繼續說。
警察:“我知道這樣問可能會讓你不舒服,但我們還是想知道,他都說過什麽?”
南宛白捧着咖啡杯,喝了一小口咖啡,思索片刻,神色淡淡。
“說我長得像我媽,是個下//賤坯子。”
“活下來有什麽用,為什麽不去死。”
“我小時候拿了塊饅頭喂流浪貓,被打個半死,罵我偷東西。”
“晚上寫作業點燈,說我浪費錢。”
“吃飯被說,喝水被說,說話被說,不說話也被說……”
南宛白頓了頓,沒去看在場的人的表情,似自言自語地說:“我該怎麽做,才不會被說呢?”
房間內死一般的沉寂。
那名女警最先受不住,背過身按了按眉心。
問話到了關鍵地方。
警察:“偷錢,離家出走,不讓見奶奶……怎麽回事?”
有些事,若是不詳細問清楚,可能就會像之前那樣,出現被南正雄引導到另一個截然不同的說法上。
若是警察不負責,當成簡單的“孩子鬧脾氣”來處理,把人送回去,沒人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麽。
解西池閉上了眼睛,聽不下去。
可他同樣知道,這是南宛白走出那個圈的契機,她必須要說出來。
把這些年的委屈,埋藏在內心深處的無助和崩潰全說出來。
清理傷口,要撕開血肉,挖去腐肉,否則,它只會越爛越深,治傷的過程很痛,無異于重新經歷一遍加倍的苦楚。
後面還會留疤,不是所有傷害,都能夠治愈。
這樣的做法,也不過是能稍微減輕一些壓在心上的負擔。
南宛白這次靜默了很久,久到衆人以為她不想說了。
“初中的時候,老家拆遷,我在的學校和市裏的學校合并……”
房子是奶奶的,拆遷得了一大筆拆遷款,也是那一年,奶奶病得更重了,甚至無法下地。
南正雄整天說自己帶了兩個拖油瓶,一個老拖油瓶,一個小拖油瓶。
好在他平時很少在家,白天總往外跑,有時回來身上會有很大的煙酒味。
再後來,南正雄忽然提出搬家,接連換了好幾個地方,那時,不是南宛白不讓解西池來家裏和她寫作業,而是,她也不知道明天的自己,會住在哪裏。
直到某一天,奶奶把戶口本和一個存折塞給南宛白,和她說:“小白,走吧,別回來了。”
她還小,還沒有成年,可是,當媽的最了解自己孩子是什麽樣。奶奶紅着眼,哭了,好像已經預知到了結局。
那天,南宛白跑了,把地獄般的家甩在身後。
不知跑了多久,不知跑到了哪裏,停下來時,面前有個租房中介。
她在心裏演習了很多遍,才進去詢問,之後去銀行咨詢,好在以前申請助學金時,她就辦了身份證,可租房又出現難題。
未成年人需要監護人陪同簽字,才能租房。
南宛白很聰明,避開中介,開始找一些房東直租的廣告。
上天終于垂憐于她,讓她遇到了一位好心的房東,房東聽說她家裏人只剩一個老人,很是同情,租給她兩室的房子。
南宛白拿到鑰匙,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
她一間卧室,奶奶一間,正好。
她可以去把奶奶接出來了,老人不比她年輕,能折騰。逃跑時,她也是想着,先有個住的地方,再回去。
這是,年僅十四歲的南宛白,能想到的最好的計劃了。
可當南宛白回去時,沒等見到奶奶,就被南正雄看見,哐的一下被推撞到牆上,“你不是滾了嗎?還回來幹什麽,我以為你死外邊了呢。”
那是最冷的夏天。
女孩一次又一次哀求着進門,換來的只有驅逐和謾罵。
無論暴雨還是晴天,都孤零零地被關在外面。房門緊閉,南正雄守在裏面不出門,好似屋外有洪水猛獸一樣,甚至不去罵南宛白了。
幾天後,南正雄連夜搬走了。
就這樣,只剩南宛白一個人了。
A市很大,大到她找不到奶奶,A市也很小,小到打聽一下就能找到她。
南正雄剛開始還反駁不承認,繼續潑髒水打馬虎眼,警察問起奶奶的情況時,他就變得支支吾吾。
警察瞬間明白了什麽。
完了。
南正雄發現瞞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說白了,我也就騙點養老金,等戶口注銷,她還不是要落到我戶口上,歸我管。”
距離成年只差一歲還是學生的南宛白,原則上來說,不能擔任戶主,不得單獨立戶。
一個比較年輕的警察猛地拍了下桌子站起來,指着南正雄怒罵,“你還是人嗎?”
別的警察表情也好不到哪去,有個老練警察冷冷掃了他一眼,“民法典第二十七條,小劉,給他普一下法。”
“誰說監護人只能你當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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