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第47章
心動這麽難耐
南宛白拿着手機, 心不在焉地上下滑動,看來看去,什麽都沒點。
她旁邊的人撐着身子靠了過來, 掃了眼她屏幕,又擡眼看她,然後伸手抽走手機。
南宛白一愣,任由他拿走。
解西池垂着腦袋, 眼角發紅,一副明顯沒清醒過來的樣子,聲音沙啞低沉,“茶葉蛋?”
南宛白“啊”了聲,和他一起看手機, “我不愛吃黃。”
“那給我。”解西池整個人懶洋洋的,随手加進已選餐品。
她沒說不吃, 那就是想吃的。
果然,南宛白看到他的動作,并沒有阻止,她有點選擇困難症,可能是因為除了不能吃的以外吃什麽都行, 反而不知道吃什麽好。
“包子?”
“酸菜,一個。”
“粥?”
“皮蛋瘦肉粥。”
兩人一問一答的,倒是把餐點出來了, 之後解西池又給自己點了份馄饨, 習慣性付款輸入密碼。
在屏幕上出現“支付失敗”的字樣時,他還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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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西池“啧”了聲, 想起這是南宛白的手機, 把手機還給她, 打了個哈欠,躺回床上,扯扯被子蒙在自己臉上。
南宛白:“……”
看來是非常困了。
他衣服下擺被蹭得往上折了折,露出腰腹處的皮膚,下身一條黑色短褲,腿半屈着,俨然一副睡美人的模樣。
南宛白感覺大腦有一瞬間空白,呼吸滞了一瞬。
視線漫無目的地飄來飄去,最後落在睡美人的身後。
別說,挺翹的。
南宛白忍住手欠想拍一巴掌的沖動,目光轉回到手機,想了想,又把送餐時間往後推了幾個小時。
解西池還在睡,沒有亂動,也沒有不好的習慣,只是睡得不太舒服時,會用臉往被子裏埋蹭,從被子底下露出來幾縷黑色短發。
像冬天用腦袋紮進雪裏的狐貍。
南宛白看了他一會兒,手心莫名發燙,怕吵到他,放輕動作,從床上挪到另一邊桌櫃前的椅子上。
椅子剛坐上去時,帶點涼意,将那股熱意稍稍降下去。
等外賣的時間,南宛白做了些題,桌子上鋪着滿滿的卷子,前面選擇填空,後面大題簡答,遇到需要寫很多字的時候,她就放慢速度練字。
做題也好,畫小人也罷,都是她轉移注意力的一種方法。
可不知是不是身後的少年存在感過于強烈,即使他始終沒有說話,南宛白依然忍不住偏過頭去看。
他和她在一個房間。
解西池用了她的沐浴露,身上是和她相同的味道,如果昨天換下的衣服洗了的話,洗衣液也是一樣的……
那種感覺很微妙,讓人思緒變亂,無法思考,偏偏在這時,又有人添了把柴。
【夏芝芝:(拍一拍)】
【夏芝芝:昨天玩太晚,我忘了,這個發你】
附帶幾張照片。
第一張是在小吃街的棚子下,解西池和南宛白坐在藍色塑料凳子上,碗已經空了。
她在低頭玩手機,坐在對面的人,在看她。
第二張在電玩城,兩個人在一個機器前玩電玩。
第三張。
第四張。
最後一張,解西池落後南宛白半步,姿态閑散,不遠不近地走在她後面。
從路邊反光的玻璃上,能看到兩人模糊的身影,像是重疊在一起,路燈昏暗,斜長的影子也貼在一起。
那是他送她回家。
【夏芝芝:你有沒有發現哪裏不對勁?】
南宛白面無表情長按保存,才回消息。
【南宛白:哪裏不對勁?】
【夏芝芝:這小子心思不純,圖謀不軌,誰家小弟一直盯着老大看的】
南宛白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和解西池之間還有個老大和小弟的人設。
幸好夏芝芝不在面前,不然她能原地表演個遁地。
不提黑歷史,我們還能做朋友!
【夏芝芝:昨天他送你回去以後,有沒有……】
【南宛白:什麽?】
【夏芝芝:就,沒發生點事嗎?(八卦撐眼看.jpg)】
随後她又發來一連串吃瓜表情包。
南宛白抿了抿嘴,要是說解西池現在在自己床上,那邊的人估計會炸。
【南宛白:沒,送到樓下就走了】
【夏芝芝:真是個不中用的(扯帕子.jpg)】
夏芝芝恨鐵不成鋼,簡直白瞎氣氛那麽好,她閱書無數,解西池要是對南宛白沒意思,她把手機摔了,從此戒小說。
【南宛白:什麽?】
【夏芝芝:那你呢?就沒點小火花嗎?】
【南宛白:啥?(呆滞.jpg)】
得,這個更不中用。
【夏芝芝:我突然不想和你說話了】
【南宛白:???】
自從兩人有了友誼象征後,夏芝芝說話大膽許多,不似之前那般拘束,徹底放開了。
南宛白發過去幾個疑惑表情包,都沒收到回複,有點不明所以,但也沒多想,又寫了快一個小時卷子,才去洗漱。
外賣準時到,她去門口拿外賣,算算時間,一個早飯,馬上就要變成午飯了。
睡美人居然還沒醒!
南宛白去拽他臉上的被子,“解西池。”
沒叫醒,這人沉睡程度可見一斑,他從鼻腔裏哼出來一聲,蜷着身子繼續睡。
南宛白遲疑了一下,爪子伸向了睡美人的肩膀,輕推着。
“解西池。”
他像是長期睡眠不足,一次性要充滿能量,忽然單手扣住在身上作亂的手,壓在床上,終于睜開眼,嗓音中是濃郁的低啞和煩躁。
“有事?”
南宛白:“……”
怎麽辦,有點兇,這起床氣還分時間段間接性發作嗎?
變臉比翻書都快,早上時還貼心點早餐呢,這才多久,就變了。
房間寂靜,南宛白手被抓着,被迫俯身,另一只手撐在床上,才不至于趴下去,站在床邊沒吭聲。
解西池慢慢醒回理智,一擡眼,看見床咚自己的南宛白,眼神一緩。
“怎麽了?”
南宛白:“……”
感謝大自然的饋贈,不用花錢就看到了變臉。
解西池松開手,她連忙直起身,腦海裏卻滿是少年放大貼近的臉,剛才再低一點,她就會碰到他。
手腕被抓過的地方引起一陣熱。
他似是也回想起那一幕,身體僵了下,喉結滾動,緩緩坐起來,垂着頭,一條腿盤着,另一條屈起,手肘支在膝上,扶額。
“抱歉,我以為在外面……”
解西池昨天幾乎一晚上沒睡,和南宛白相處時,他似乎很能自讨苦吃,一開始腦子亂糟糟的一片混亂,後來反而平靜下來。
沒由來的安心。
他極少回自己那住,和南宛白習慣了空寂不一樣,他受不了那種靜到死氣沉沉的感覺。
所以,經常去網吧過夜,或者和韓永他們去燒烤店ktv之類的場所。
對別人來說吵鬧的環境,卻恰恰能消除一些不安。
在南宛白這裏睡着,身體不由自主地放下了防備,久睡過後猝不及防被叫醒,一時沒醒神。
解西池發了會兒呆,慢吞吞擡起頭,人從床上下來。
“是外賣到了嗎?”
南宛白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沒和剛醒的睡美人計較。
還行,沒失憶。
解西池快速洗漱完走到餐桌那坐下,拿起茶葉蛋在桌上滾了一圈,仔細地剝皮,把蛋清放到南宛白邊上,蛋黃直接送到自己嘴裏。
這才去拿自己的馄饨,這家店的馄饨還不錯,看着皮薄餡足,湯上飄着一層香菜蔥花碎。
解西池愛吃辣,再倒上兩勺辣椒油,看着食欲大增。
南宛白低頭瞅了瞅自己的粥,又看看他的馄饨。
怎麽差距有點大?
“想吃?”解西池手一頓,睨了眼她。
小姑娘沒吭聲,只定睛看他。
“蝦仁餡的,裏面應該有蔥,但被攪碎了,我吃不出來。”
意思很明顯,有蔥,怕她能吃出來,會不舒服。
南宛白眨巴了下眼,瞳孔明亮,悠悠道:“可以試試。”
解西池低“啊”了聲,用勺子盛出來一個馄饨,又在湯裏涮了一下,弄掉上面的蔥花,随後遞到她嘴邊。
“那你嘗吧。”
南宛白乖巧地張嘴,馄饨挺大,她一口只咬下來一半。
說實話,那股很淡的蔥味還是能吃出來,但蝦肉味更重,加上重口的辣椒油,不至于難以下咽,就是沒想象中那麽好吃。
解西池見她皺了下眉,正要拿紙給她。
下一秒,南宛白低頭把另一半馄饨咬住,嚼兩下,快速咽下。
動作快到解西池都沒反應過來,手只好換了個方向,改倒杯水遞過去。
“吃不慣就算了。”
南宛白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水,面上表情不變,“剩一半不好。”
聞言,解西池不禁皺眉。
她以前,不小心吃到蔥的時候,會不會也是這樣,強咽下去,不敢吐。
是怕被說嗎?
兩人心思各異,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剛才用了他的勺子。解西池繼續吃馄饨,南宛白喝她的粥,兩個人安安靜靜吃完飯。
飯後,解西池收拾好外賣包裝,準備下樓扔垃圾。
“等一下。”南宛白忽地叫住他。
話末,她回房間,在桌櫃的抽屜裏翻翻找找,又快步走回來,仰着臉看他,攤開手。
只見掌心中平放着一把鑰匙還有一個藍色磁扣,用金屬圈挂在一起。
“給我的?”
解西池眼睑低垂,似有情緒翻湧而起,即使拼命往下壓,依舊克制不住。
小姑娘點點頭,“下次別在外面等了。”
他拿起鑰匙,攥了攥,上面似還有她的體溫殘留。
雖然早有準備,卻不曾想——
心動這麽難耐。
————
有了鑰匙的解西池基本上周末就會窩在南宛白這,尤其是她家的沙發,占地盤似的整個人歪靠在上面打游戲。
期間有人給他打電話,表情明顯不耐,言簡意駭,“說。”
那頭好像是韓永叫他出去玩,他沒興趣不太理人,韓永興致高不停勸着。
南宛白也在玩手機,刷帖子,看視頻,別看她外表高冷的一批,還是會關注這些的,屬實是藏了一顆屠龍的野心。
恐怖片懸疑片也愛看,解西池在的話,就拉上他一起看。
倒也不是完全不怕,只是在極度緊張過後,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能夠緩解壓力。
夏芝芝偶然間發現她也刷短視頻,只是從不評論,意味深長道:“反差萌啊。”
畢竟南宛白在學校,完全就是一副不近人情,不食人間煙火的淡漠冷酷樣。
但稍微了解過後,就會發現,她看上去沉郁不愛說話,實際上并不喪,也沒其他人說的那樣整天不高興,看誰都不爽。
她只是不怎麽笑,不是不開心。
後來,兩個人的聊天框裏多了許多鏈接和各種艾特。
茶幾上擺着解西池來時買的零食水果,就連冰箱裏都塞了幾罐他愛喝的檸檬汽水。
一個人的時候,沒覺得房間多空,多了個人,一點一點填滿的過程,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沒那麽空了。
南宛白在校園論壇上,看到個教導主任追貓的照片。
貓學長在前面四腳騰空,呈起飛狀,教導主任在後面追,原因好像是貓學長在他抓逃課學生時,喵喵叫提醒學生,結果一個也沒抓到。
底下一堆膜拜的話語,貓學長地位更上一層樓。
城南對于流浪貓狗接受良好,一般不亂闖教室打擾上課,基本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學生也總是會帶吃的去喂。
再往下面翻,還能找到教導主任撸貓的照片
【學長:來抓我呀,抓到就讓你(屏蔽詞)(屏蔽詞)】
【嚴重懷疑,教導主任不是來抓學生,是來抓貓的,且有證據】
【它逃他追,他們都插翅難飛】
南宛白放大貓學長的照片,能看到它身子圓潤了許多,她那些貓罐頭總算沒白喂。
當初解西池出錢,她出力,都有份。
想到這,她往解西池那邊靠了靠,把手機給他看。
“它不苗條了。”
雖然以前也沒多苗條就是了。
解西池掃了眼她屏幕,似回憶了下這只貓原來什麽樣子,“你喂的好。”
南宛白用手比量了一下,“它之前好像是這麽大,現在……”
“卧槽,妹子,是妹子的聲音,池哥你在幹什麽!”一道聲音從解西池手機裏響起。
南宛白一驚:“……”
什麽情況。
解西池不是挂電話了嗎?打游戲開麥了?
南宛白下意識不再開口,低下頭去看他手機,她不怎麽玩游戲,之前玩的還是馬裏奧坦克大戰魂鬥羅這種手柄游戲。
解西池反手關掉語音,“沒事,不用理。”
南宛白不吭聲。
他視線掃過來,在她身上停留了會兒,忽然低聲笑了下,“這也怕啊。”
社恐真難。
社死更難。
游戲對話框裏不斷彈出來消息,是問情況的,眼看着話題越說越偏,距離游戲結束還有一會兒。
解西池調出鍵盤,回了一句。
【家裏小孩,跟我炫耀貓呢】
【所以,你特麽跟我們說什麽貓?】
【就你有妹妹?】
【別理了,我看他才是在炫耀】
他回消息沒避着人,南宛白自然也看見了那一行字,耳尖騰得一下染上紅,快要燒到臉上了。
她磨了磨牙,陰恻恻道:“小孩?”
解西池聽出她的陰陽怪氣,揚了揚眉,“上次躲哥哥後面的不是你?”
南宛白的火一下就熄滅了。
行吧,算你狠。
她深吸一口氣,心裏默念,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解西池注意到小姑娘繃着臉,有點禁不住,啞然失笑。
還挺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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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帶一輔導了一段時間,也就到了檢驗成果的日子。
這次南宛白還是在一考場,解西池則被分到了後面的考場,他成績像蹦迪似的,都能畫出跌宕起伏的折線圖出來。
秘密基地樓梯間裏,南宛白語重心長道:“你應該不想抄卷子吧。”
解西池靠在扶手上,懶懶散散的,似笑非笑看着她,“我也可以不抄。”
他這人不怕罵,面對老胡頭的狂風暴雨依舊面不改色,南宛白不同,對上老師,秒變嬌弱小白花,特別慫。
南宛白默了默,哀怨道:“你要置我于死地嗎?”
解西池挑眉:“置之死地而後生。”
南宛白:“……”
你當個人吧!
她長長的嘆了口氣,手拽住他胳膊,“您老人家就當體諒體諒我,心疼一下我,罰抄那麽多,我手會斷的。”
小姑娘聲音本就清甜,平時說話沒起伏,聽上去冷冰冰的,附上情緒後,鮮活起來,帶着幾分柔軟。
解西池有點晃神,手指隐忍克制地蜷了蜷,低道:“好,疼你。”
南宛白沒發現他的異樣,只當他答應了,嘴角沒出息地翹起,“那說好了,別糊弄我。”
然後,耳邊響起少年又低又輕的聲音。
“聽你的。”
作者有話說:
區別在于,第一次醒看到小白了,第二次沒看到。
關于吃馄饨
表面:雲淡風輕,生死看淡
內心:我自己要吃的,再吐豈不是很沒面子,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