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第9章
趕我走?還挺絕情
鈴聲總是有種奇怪的魔力,能打開睡眠開關,讓人變得昏昏欲睡,也能關閉開關,讓教室處于躁動不安,像是煮開了的沸水,熱氣騰騰。
一直低頭的男生側目往身邊的空位看了看,平淡,又透着點深意。
突然,他肩膀被人拍了拍。
楚清越回頭,發現是後排男生裏的一員,對方臉上帶着笑,“新同學,打球不?”
他視線下移,才注意到男生手裏拿着不知從哪掏出來的籃球,上面磨損嚴重,明顯不是第一次玩了。
沒記錯的話,課間休息也就十分鐘,這幫人還真會利用時間。
相較于男生們争分奪秒的“玩”,女生大多聚在一起聊天,時不時能看到幾個女生挽着手結伴同行。
楚清越站起身,漆黑的眼裏沒什麽情緒。
問話的男生莫名縮了縮脖子,覺得有點涼,沖在講臺擦黑板的值日生喊道:“喂,窗戶能不能關上啊,開一節課了。”
窗戶關上後,教室裏的冷風少了些許,氣氛卻依舊冷冽。
新同學話不怎麽多,不是那種會無視人的性格,但就是給人一種涼飕飕的感覺。別看後排的一幫人平時吊兒郎當的,其實很會看人下菜碟,和一些老師相處的都十分融洽。
在男生以為楚清越要狂拽酷炫維持高冷形象時,楚清越率先邁步往外走了。
他朝後看了一眼,“不是打球?”
男生後知後覺回過神來,“啊對,走走走,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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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教室門時,楚清越斜睨了眼裏面,哪裏有人一目了然,空的座位無人問津,有人的位置,多是三五成群。
他同桌的桌椅,更是冷冷清清。
不難想象,他沒來之前,南宛白的學校生活是多麽“安靜”。
“和校花當同桌什麽感覺?”男生似随口問道。
楚清越思索片刻,低低吐出來幾個字,“沒感覺。”
非要形容一下的話,那就是宛如空氣般的透明。
“校花長得是養眼,就那性格……啧啧。”男生聳了聳肩,“不讨喜啊。”
“怎麽說?”楚清越問道。
“看人時兇巴巴的,說話也不留情,是那種完全開不了玩笑的人,而且班上的聚會活動,一次都沒參加過,久而久之就沒人跟她說話了,其他同學更是跟着孤立……”
“不過,與其說是被孤立,倒不如說她憑一己之力孤立所有人。”
“這麽來看,她還挺牛比的,一般人可做不到哈哈哈。”
三月初,冬天的那股子冷勁兒還沒過去,空氣中卷起涼風,吹的外面的樹枝葉沙沙作響。
避開人群,躲在樓梯間的兩人再一次陷入沉默。
按道理來說,朋友之間相互問候,最基本的就是,早上好,吃了沒,幹什麽去,要不要出去玩……
顯然,南宛白和解西池不是什麽一般朋友。
解西池狐疑地看着南宛白,伸手過去,用手背在她額頭上輕貼了貼。
“沒發燒啊。”
南宛白眼瞳微顫,仰着臉看面前躬身的少年。在他眼中,能看到那個渺小又顫栗的自己,仿若無處遁形般,所有的一切,皆被收斂于其中。
他的手,是溫熱的。
南宛白微怔,心跳無端快了些許。
“不是吧,說話呢都能走神?”
屬于少年特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不用故意去看,就能看到那近在咫尺的面容,帶着笑的目光,像是春季破土而出的嫩芽。
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又怕接觸後,會讓他喪失生機。
要想長成參天大樹,就該多吸收陽光補充水分,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往陰暗處伸展枝葉。
南宛白別開頭,選擇不看對方,輕道:“快上課了。”
話雖然這麽說,她在臺階上坐得依舊穩當,絲毫沒有要回教室的意思。
比起在班級裏的壓抑,在這裏別提多痛快了,要不是外邊還有人,南宛白都想拿出手機放個歡快舞曲,當然了,她并不會跳舞。
解西池順着南宛白視線的方向看過去。
又是那該死的鐵欄杆。
“趕我走?還挺絕情。”他幾乎是被氣笑了,咬着牙将目光轉回到身體繃直僵硬的女孩身上。
幾秒過去。
南宛白收起一直拿在手上的手機,默默将兩只手揣進兜裏,低下頭。
這種致命問題,回答不對,不回答也不對,所以應該裝聽不見。
這個樓梯間沒燈,光亮全靠走廊上窗戶透進來的陽光,即便如此,依然暗淡灰暗。少女額上的碎發低垂着,坐在臺階上是一個近乎于蜷縮的姿态。
尤其是她将雙手放進兜裏時,幾乎快要縮成一團了。
看起來委屈巴巴的,又帶點可憐。
解西池就那麽默默看了一會兒,強忍住想把人拽起來,拉到陽光底下暴曬的沖動。
什麽陰沉陰郁的?
少女不過是孤身一人與未知的黑暗抗衡罷了。仿佛是微弱的燭火,随風搖擺,無助的掙紮戰栗。
她從不訴說。
解西池卻能聽到。
她快撐不住了,她的世界快塌了,她在向人求救,可是沒有人會對她伸出援助之手。
沒人聽見,沒人理她。
解西池眉頭微蹙,在南宛白面前蹲下,去抓她藏起來的手。
小狼崽子嘗試過反抗,堅持不到兩秒,以失敗告終。
緊接着,解西池像變魔術一樣,從口袋裏拿出一包濕巾,捏着南宛白的手腕,仔細地幫她擦手。
濕涼的觸感一下又一下在掌心處摩擦,隔着薄薄的濕巾,仿佛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南宛白聲音莫名發抖:“幹嘛?”
解西池沒理她,幫她擦完左手後開始擦右手,才悠悠道:“怕你又把汗抹我衣服上。”
南宛白:“……”
解西池見她老實了,滿意地扯扯嘴角,“也不知道是誰,以前老是愛抓我衣服——”
話沒說完,南宛白略涼的手捂在他嘴上。
兩人距離極近,似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尤其是南宛白,她清楚的感覺到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自己的手上。
有點癢,還有些別的什麽,說不上來。
解西池擡手抓住南宛白的手腕,稍稍用力往下一壓,“怎麽?敢做不敢讓我說?”
他的聲音微啞,聽上去懶洋洋的。
有那麽一種人,天生有着光鮮的外表,善談的性格,不管走在哪裏,都被簇擁着,如狐貍般能夠蠱惑人心。
人的性格形成,有天生的,也有後天環境因素。
生來璀璨和生來暗淡。
關于狼和狐貍的寓言故事,往往都是狼被狐貍的言語迷惑,而在自然界中,他們又互不相容。
南宛白最不擅長應對解西池這種人。
就好像,幾句話的時間,便會陷入狐貍設下的陷阱。
最後,一敗塗地。
作者有話說:
解西池:小白眼狼。
南宛白:野狐貍。
大概是狼少女vs狐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