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生我年紀小的唻
10.人生我年紀小的唻
場面實在過于血腥,對于他們這些個沒有學過醫,或者是沒有折磨過別人或被折磨的人來說更是可怕和反胃。
生鏽的鐵釘淩亂的紮在葉彎彎的舌頭上,只要是能紮進去的地方就必有一根釘子。
萬央央取出一瓶麻沸散不要錢的往她嘴裏倒,等藥效一到便開始拔釘子。
謝記生和顧司明見不得這樣的場面,連忙轉身往邊上走了兩步,聽着身後隔一會傳來的一聲慘叫和釘子掉落在地上的聲音,他倆同時擡頭擦掉額角留下的冷汗。
也不知道這樣猶如酷刑一般的治療持續了多久,到後來葉彎彎已經疼的喊不出聲音來了,唯有在拔釘子的時候身體一陣抽搐來表示她還能感受到疼痛。
萬央央拔釘子的動作還挺快,摸到兩三根釘子就一起拔出來,細數下來這舌頭上竟然被釘了十幾根釘子。
看着這滿是創口的舌頭,萬央央也忍不住渾身一激靈,撒了藥粉就合上了她的嘴,将她脫臼的下巴按了回去然後将臉頰上的傷口重新縫合,總算是看得過去了一點。
但臉上的兩道傷口實在是太大太長,盡管看着不像一開始那樣恐怖,但也讓人瘆得慌,萬央央十分貼心的從袖子裏取出一塊絲帕,将她的下半張臉擋了起來,然後解開了遮住葉彎彎雙眼的絲帶。
好在她的雙眼并沒有什麽傷,只是受盡折磨之後雙眼缺了點神采。
葉彎彎看清楚面前站着的三個人,又忍不住哭了出來,含糊不清的說道“有…有人害我,我的,的婢女害我,她…她把我……”
葉彎彎的嘴裏含滿了口水,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葉彎彎從小就和槐柳鎮柳家的少爺定了親,兩家三代交好,葉彎彎和柳家少爺也是青梅竹馬,本是一門極好的親事,壞就壞在槐柳鎮的陋習,家家戶戶都喜歡辦冥婚。
而柳家的人更是相信這個,再加上柳家少爺從小體弱多病,多吹一下風少穿一件衣服都會讓他咳嗽個好幾個月,柳家就是害怕自己孩子早夭才定了個娃娃親,親事一旦定下,冥婚也改不了人,到時候哪邊的人死了另一個都逃不過。
葉彎彎的父母心疼自己的孩子,他們知道心中總是想着別人家的孩子會死掉是件不好的事情,但是柳家少爺的這副身體看着就像是活不長的樣子,若是他死了,柳家的人絕對不會放過葉彎彎,定是要将她拉去和柳家少爺一起下葬的。
于是葉彎彎的父母思來想去,決定養一個替身,他們尋了整整三年才找到一個樣貌身材年齡甚至是出生時間都和葉彎彎一樣的少女,他們将這個少女養在葉彎彎的身邊,從小就叫那少女帶着面紗,藏好自己的面容和身份,以備不時之需。
随着時間的推移,柳家少爺的身體時好時壞,最後還是沒撐過去死在了他十七歲的生辰宴上,今日正是他下葬的第七天,柳家便送來了葉彎彎。
可原本被送過來的應該是那位專門的替身少女,可那少女竟然扯下了面紗,頂替了葉彎彎的身份,将真正的葉彎彎送了過來。
聽完葉彎彎将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講清楚後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太陽逐漸落下,謝記生盯着歪脖子樹那邊的草地不知在思考些什麽,他說道“時間不早了,總得先找個地方落腳,總不可能呆在這種地方過夜吧!”
萬央央也察覺到時間流逝,她起身說道“得先找好住的地方,等天色再暗一點進鎮子。”
顧司明看看照顧傷員的萬央央,又看看站在自己身邊盯着腳底下的謝記生,說道“要不我去鎮子裏找客棧,師尊你和萬央央在這裏等我?”
謝記生瞥了一眼萬央央,估摸着顧司明的速度一個來回差不多就到了可以進鎮的時間,便點頭同意了,得了謝記生的允許,顧司明轉身向鎮子跑去。
“少谷主。”
一心照顧葉彎彎的萬央央對于謝記生的稱呼有些不适應,兩人之間沉默了幾秒,萬央央才反應過來謝記生是在叫她,下意識的紅了耳根子,說道“長老不用這麽叫我,我還不是當少谷主的料子,現在還在歷練中呢。”
她說着,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畢竟很少有人直接叫她少谷主,感覺像是被承認了一般,既高興又難為情。
謝記生倒不覺着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因為自己的年紀比她還要小,別人都得畢恭畢敬的喊他一聲長老,當得起就是當得起,哪怕別人覺得你德不配位,只要你坐得穩,有實力還管別人怎麽說!
“長老叫我央央,或是直呼我的名字都行。”
謝記生點了點頭,問道“我聽說你提前很久從藥仙谷出發,怎的今日才到碰頭的地方?”
萬央央撇了撇嘴,嘟囔道“我是少谷主嘛,我爹就想要好好培養我嘛,就不允許我到藥仙谷外面玩嘛,這一次有機會出來我就跟我爹軟磨硬泡的求他讓我提前出發,我好游山玩水一番,免得路上耽擱了。”
少年本就是該玩的年紀,像謝記生這樣的少年就不正常,年少老成,一點年輕人該有的活力都沒有自己不茍言笑還不許別人嬉皮笑臉,就好像什麽事情在他的眼裏都是無趣的。
“你這一路應該不止游山玩水吧。”謝記生看着萬央央身後的女人,那女人似是注意到謝記生在看她,緩緩的擡起頭對上謝記生的雙眼,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萬央央對他沒有敵意應該是個好人,謝記生沖她微微颔首,繼續說道“估計還像這樣做了不少拔刀相助的事情?”
“嘿嘿。”萬央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謝記生問道“這件事你也打算管到底?”
萬央央面色一滞,她其實很想把葉彎彎的事情管到底的,但是看葉彎彎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根本就不是十天半個月能好的,他們時間本就緊迫,想來也是管不到最後。
“我也想啊,但是時間來不及的嘛,讓我晚上想一想吧,怎麽才能處理好。”
葉彎彎如今是四肢無力,但察覺到萬央央的糾結,竟挪動自己的手去扯萬央央的衣角,說道“你已經幫我很多了…如果有自己的事情就去做吧。”
萬央央伸手輕輕的托起葉彎彎的手,将她的手放了回去,說道“就算我要走也得把事情處理個七七八八再走,不然你這傷口沒好,要是又被那個壞心眼的婢女盯上可不妙。”
葉彎彎雙眼飽含感激的淚水,畢竟自己身邊一起長大的人如此背叛她,卻還能遇到一個與自己毫不相識但依舊選擇幫助她的人。
謝記生轉過身不打擾她們的交談,只是目光再次聚集到了遠處的草地上。
直到太陽落下了一半,顧司明才氣喘籲籲的跑了回來,說道“我找了一家鎮口最近的客棧,裏面只剩下兩間房了,我給了錢就回來了,沒去看環境如何。”
“有的住就行,時間不早了,把她背回去天也差不多黑了,休息一會就走吧。”
衆人整頓一番,臨走前顧司明注意到葉彎彎身上這紮眼的紅色嫁衣,說道“不給她換身衣服嗎?這就算是天色暗了也看得出來的吧,再加上我們的房間也不知道靠不靠窗,不太好送上去啊。”
幾人一同看向葉彎彎,确實這衣服太過顯眼,只是這荒郊野嶺的從那裏找衣服給她換?
謝記生倒是不慌不忙的從袖子裏取出一張符箓,默念口訣,符箓瞬間分身出幾張圍在謝記生的身邊,那些符箓上寫着‘食物’、‘衣物’、‘用具’……
各式各樣在外生存的物品都在這幾張符箓裏,只見謝記生在‘衣物’的符箓上輕輕一劃,又分出幾張符箓,這次的符箓是半透明的可以清楚的看到裏面放着的都是什麽衣物,誰的衣物。
謝記生找到一個小包袱,指尖輕點符箓那個小包袱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上,萬央央和葉彎彎忍不住感嘆這符箓的神奇,顧司明就算是看過好幾遍也忍不住佩服丹霞的技術,之前出發的時候還看謝記生兩手空空,看到這才想起來還有丹霞給他準備的空間符箓,将他們出行的所有東西都裝了進去。
謝記生打開顧司明的包袱從裏面翻出了一件女人的衣服,顧司明頓時面紅耳赤,這個包袱是丹霞送過來的,他一開始整理過就已經發現了裏面裝着一套女人的衣服,看到的第一眼就非常迅速的将衣服塞了回去,本來想将這套衣服取出來的,但又怕外出一趟回來就忘了幹脆疊了疊放回包袱的最底下,而那時候謝記生正在收拾自己的東西,還以為他沒看到的啊!!
而看到這身騷紫色的女人衣裙,萬央央和葉彎彎的面上多少帶了點不解和嫌棄,兩道奇怪的目光從謝記生和顧司明的身上來回移動。
“不是我的包袱。”謝記生淡淡的說着,将衣服扔給了萬央央。
顧司明猛然察覺謝記生想要把鍋甩給他,連忙開口“更不是我的啊!我這是宗門另一位長老借給我的衣物!”
萬央央結果衣服,一臉我都知道了的表情,扶着葉彎彎找了個隐蔽點的地方将嫁衣換下,等再出來的時候臉發型都收拾好了,原本釵在發間的簪子也被取了下來,抱在嫁衣裏面,萬央央随手将打成死結的嫁衣挂在了路邊的樹杈子上,說道“走吧。”
萬央央将葉彎彎背到背上,盡管動作再怎麽小心也會牽動傷口,但葉彎彎也是個能忍的,除了一開始哼哼了幾聲便再也沒有發出過聲音。
謝記生和顧司明為了照顧這兩人走的算很慢了,等他們一行人再次抵達槐柳鎮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原本白天就陰恻恻的鎮子到了晚上更加的陰森,街道上除了每家每戶點亮的燭光便再沒有其他東西在街道上。
“這……這還能進去嗎?”萬央央吞了吞口水。
衆人只覺得有一堵看不見的牆擋在他們的面前,他們也不想管是什麽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他們現在只想回頭……
“沒事的……”
“吓我一跳!”
葉彎彎的聲音突然響起,再加上她本就含糊不清的口音在這充滿氛圍感的情況下更加的吓人,顧司明直接被吓得喊出了聲,就連謝記生都深吸了一口氣,但他很快就調整好,說道“沒事的話我們就進去。”
他說着推了顧司明一把“你找的客棧!你帶路!”
顧司明眼角帶淚,聲音已經顫抖到不行“師尊,怎麽能這樣,你是師尊啊!”
“我年紀小!”
“……”顧司明被怼的啞口無言,這時候覺得自己年紀小了!
還好他找的客棧距離鎮口較近,幾人很快就走到了客棧,只是客棧裏面的人也不多,可以說只有兩三個,整個大堂裏安靜的只能聽到掌櫃撥動算盤的聲音,氣氛顯得更加的詭異。
顧司明忍不住後退了一步撞到了謝記生的身上,只聽他不滿的咋舌,顧司明這才停住了後退的步伐。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入客棧,萬央央就這樣躲在兩人中間想着客棧老板別發現他們。
“幾位是要住店?”
那客棧老板明明低着頭算賬,他們幾個人從櫃臺前經過甚至都沒有發出聲音,那客棧老板居然直接擡起頭詢問。
謝記生和顧司明趕忙側過身擋住萬央央兩人,顧司明上前道“老板,我白天在你這裏定過兩間上房的啊,錢都給了,你總不會不認吧!”
客棧老板盯着顧司明上下打量一番,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噢,原來是你啊,沒忘沒忘,留着你的房間呢,幾個人啊?”
客棧老板笑着在幾人身上來回打量,目光最終還是落到了萬央央背着的人身上,多少是謝記生個子太矮擋不住了……
眼看自己被發現,萬央央也不躲着,直接走了出來說道“四個人,我背上的是我姐姐,受了點傷想在這裏靜養。”
此時的葉彎彎正低着頭趴在萬央央的肩膀上,再加上臉上系着一層紗看不清楚樣貌,客棧老板眯着眼睛看了許久也沒看出個什麽東西來,最後沖他們擺了擺手放他們過去了。
幾人長籲一口,跟着店小二上樓進入了各自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