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鐘景生驟然間瞳孔縮緊,他大步上前攥住鐘杳西的肩膀,說出口的話不自覺有些顫抖。
“小西,哥哥……騙你什麽了?”
“嗯?哥你在說什麽呀?我們不是去吃飯嗎?”鐘杳西茫然地看着他。
鐘景生看着自己妹妹的樣子,閉了閉眼掩住所有的情緒,輕笑着說:“對,要去吃飯的。”
“小西和哥哥一起在房間裏吃好不好?哥哥好久沒有單獨跟西西一起吃飯了。”
鐘杳西點頭,“好啊。”
鐘景生摸了摸她的頭,“那你去房間裏等哥哥,哥哥去樓下說一聲,然後上來跟小西一起吃飯。”
鐘杳西應了,轉身走向三樓的卧室。
她身後,鐘景生再也掩不住眸中的痛色。
這件事暫時還不能讓爸爸媽媽知道,他得去查一查鐘杳西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還有昨天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鐘景生打電話給助理,“去查小西在國外這兩年發生了什麽,事無巨細全都查清楚。”
“還有最近她都在哪裏做了什麽我都要知道。先去查昨天發生的事。”
鐘景生交代完事情,去樓下跟爸媽說了一聲,然後上去陪鐘杳西吃飯。
他得想個辦法帶鐘杳西去做個檢查。
鐘杳西跟鐘景生吃完飯,想起畫廊的裝修還沒完成,想聯系一下周紀恒,拿起手機才發現手機關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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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手機充上電開機後,鐘杳西才看到餘時發過來的好幾條消息,問她在哪裏怎麽還不回來,還給她打了好幾通電話。
她這才想起,昨天把餘時一個人扔在了醫院。
只是鐘杳西還沒想好要怎麽面對餘時,雖然趙清和說,她篤定對餘時的感情是愧疚有點不對勁,但鐘杳西覺得自己即使喜歡餘時,那應該也是愧疚多一點。
乍然知道餘時沒有死在車禍裏,鐘杳西覺得自己并不需要再去想盡辦法彌補餘時,不用去償還心中的那點壓迫人的愧疚感。
她回了條信息,說自己有事回爸媽家了。
随後她打電話給周紀恒,問她畫廊那邊的進度。
鐘景生原本不放心她一個人,想找個借口陪在她身邊,看她這會兒沒有任何反常,很認真在解決自己的事,鐘景生稍稍放下心,去書房處理公司的事。
餘時看到消息之後立刻給鐘杳西打電話,只是手機卻顯示對方正在通話中。
他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回電。
餘時擡頭看着挂滿照片的牆面,輕聲開口。
“鐘杳西,是你逼我的。”
鐘杳西對此全然不知,她跟周紀恒打完電話聊完畫廊裝修的事,想着畫廊之後開起來會需要更多作品,于是打算去畫室看看已完成的作品,然後再畫幾幅。
來到畫室,看着畫室中央被顏料潑髒的畫,鐘杳西陷入沉默。
畫室裏很少會有人進來,鐘杳西很早之前就說過不要随便進她的畫室。家裏傭人不敢進,爸爸媽媽和哥哥也很少進來,即使進來也會很小心不會弄髒弄壞她的畫。
可是她畫上這個污漬,很明顯就是人為故意潑上去的。被潑髒的那幅畫,還有旁邊被濺開的顏料波及的那幾幅畫,畫風陌生到讓鐘杳西不敢承認這些畫作出自她手。
可是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些畫确确實實是她畫的沒錯。
鐘杳西看着畫作呆呆站了許久,站到腿腳僵硬,四肢都開始麻木。
她緩緩拿出手機打電話給趙清和。
“趙清和,我好像……真的病了。”
她想起來自己昨天半夜來到畫室,想起來自己借着窗外的月光,輕哼着歌揮舞着手中的畫筆,想起來自己畫了一幅又一幅,然後開心的手舞足蹈。
也想起來早上在聽到哥哥說的話以後,自己動手把顏料潑上去,想起自己說的莫名其妙的話,以及哥哥震驚擔憂的眼神。
“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我對……過去,有完全不同的兩種記憶,我不知道哪個才是真的,不知道該相信哪一個。又或許……兩個都是假的,我所謂的過去的記憶都是我腦海中的幻想。”
鐘杳西不敢說自己重生了,之前是覺得太匪夷所思,不可能會有人相信。可是現在連她自己也開始懷疑了。
這一切真的不是自己的幻想嗎?不是自己無意識的狀态下編織出來的一場夢嗎?
“我什麽都不敢相信,我感覺一切都像是假的。就在昨天,我甚至無意識的做出一些無法理解的事,說了一些并非出自個人意願的話。”
“在做出無意識行為的當下,我甚至沒有那些記憶,看到自己做的事,留下的那些痕跡我才回想起來。”
“我覺得很可怕,身體和意志似乎不受我的控制了。”
聽着鐘杳西的話,電話那端的趙清和神情逐漸嚴肅,他沉聲說:“鐘杳西,你需要去接受正規醫院和機構的檢查和治療。”
鐘杳西沉默良久,“我只相信你。”
不管她身體到底是什麽的狀況,趙清和在她記憶裏,是和哥哥一直在幫她治療的人。即使現在她的一部分記憶指明哥哥在對她說謊,可她始終相信,哥哥不可能會害她。
趙清和是哥哥找過來的人,比起其他她不認識的人,她更願意相信趙清和。
電話那頭的趙清和半天沒有說話,良久才說:“你的情況我會去請教一下我的老師。我現在資歷不夠,你的情況我不好妄下定論。如果之後再出現類似情況,你必須去醫院接受檢查和治療。”
鐘杳西應了,挂了電話之後她緩緩蹲下身環住自己。
鐘景生開完一個視頻會議,到底還是不放心,想過去看看鐘杳西,得知她去了畫室,鐘景生腳步加快來到畫室。
一推開門,聽到動靜的鐘杳西擡頭望向他。
“哥。”
鐘景生看着坐在地上抱着胳膊的妹妹,走過去蹲在她面前摸摸她的頭。
“怎麽了?”
“……我不是有意的。”
鐘景生望着她,輕聲說:“想起來了?”
鐘杳西點點頭。
鐘景生摸着她的頭輕聲安撫:“沒事的,哥哥知道小西不是故意跟哥說那樣的話的。小西現在可以跟哥哥說說是怎麽回事嗎?”
鐘杳西想了想,她是從昨天在醫院開始變得不對勁,不對,應該說是從看到餘時受傷的那個時候開始。
現在仔細想想,鐘杳西也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麽她對餘時受傷會有這麽大反應?好像從他受傷開始,她就緊繃着一根弦,直到在醫院看到那一男一女,腦海裏浮現出一些她和餘時曾經的畫面,那根繃着的弦就斷了。
“是餘……我男朋友受傷了。可能受了點刺激,然後就這樣了。”
鐘景生笑着摸了摸她的頭,“這樣啊,看來我們小西很喜歡這個男朋友啊。等哪天有空了,帶回家給哥哥還有爸媽見見好不好。”
鐘杳西想了想,餘時應該不會不願意。
她點頭應下。
——
餘時好幾天沒來學校,簡易凡去他工作的地方才知道餘時幾天前就辭職了。
輕車熟路地找去餘時家裏。
簡易凡敲門,裏面的人很快過來開門,看到是他站在門外,眼裏的光瞬間暗淡,面上的失落顯而易見。
“在等人?”簡易凡問。
餘時搖搖頭,把人請進家裏。
“你好幾天沒來上課了,發信息也不回,我就來看看你。”
餘時沒有回應他說的話,走到客廳仰頭靠在沙發上,擡起胳膊擋住眼睛。
簡易凡看他一臉頹喪,忍不住問:“怎麽,跟她吵架了?”
餘時輕輕搖頭,“她把我一個人丢在醫院走了,給她打電話也不接,回了我一條信息就沒消息了,好幾天了也沒來找過我。”
“醫院,你受傷了?”簡易凡說,“這多大點事啊,她不來找你,你去找她不就好了嗎。”
餘時擡頭看着他不說話。
“是不是不知道她住哪兒啊?打電話問問呗。”
餘時繼續沉默。
“……哦,你說她不接電話來着。”簡易凡讪讪摸了摸鼻子。
“她就是不想見到我。”餘時說。
“你是不是做什麽事惹她生氣了?不然好端端的,她幹嘛突然不理你啊?”簡易凡疑惑。
餘時不說話。簡易凡在那兒自說自話:“這種時候,甭管你錯沒錯,先認了就對了。大男人別好這點面子,服個軟道個歉,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
雖然餘時看上去也不是不會服軟的人,簡易凡還是如此勸道。
他好言好語跟餘時說了許多,看他還是那副一蹶不振的樣子,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簡易凡輕輕嘆了口氣,“就你這樣,談個戀愛遲早把自己逼瘋。”
餘時這個樣子,他看着都覺得好辛苦。如果這世上所有的愛情都是這個樣子,那他寧可這輩子都不要有喜歡的人。
餘時等了好幾天沒有等到鐘杳西,卻等到了一個令他意外的人。
他站在盛安集團的總裁辦公室門口,身邊的男人對他說:“餘先生,我們總裁就在裏面等你。”
他說完,敲了敲門率先推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示意餘時進去。
餘時走進去就看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着他的男人。
“總裁,餘先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