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陽了
陽了
八省聯考之前, 學校都沒有放過假。
陸陸續續聽說有人陽了，有老師去隔離了，年級組不準學生把口罩摘下來, 至少得撐過八省聯考再說。
林留溪中午在學校自習, 趴在桌上睡覺。她醒來的時教室一股消毒水味，學校甚至還請人每中午在教室消毒。秦思語一進來就尖叫了一聲：“這什麽味道？誰噴的消毒水。”
林留溪一臉火大的被吵醒。
神經。
還有三天八省聯考, 林留溪放學後碰見袁紫涵。
袁紫涵一看見她又開始找她吃瓜了。
袁紫涵：“你們班那個秦思語又談對象了。”
林留溪習以為常：“談就談了呗。”
她有時候都考不過那些亂搞對象的。
袁紫涵道：“你猜她對象叫什麽名字？”
“叫什麽名字都好，我不認識，沒見過。”
“叫李哲嚴。”
林留溪當即就懵了：“是我想的那三個字嗎？”
“不是, 只是諧音。”
Advertisement
“這世界上還真有人叫這個名字啊……”林留溪感慨。
“外校的，那男的比較高, 長得還可以。我放學路上還見到過。”
林留溪道：“沒興趣。”
随着班上陽了回去的人越來越多, 她也跟着惴惴不安，誰也不想在這最關鍵的時候陽。為了這次T8林留溪準備了很久, 現在看見咳嗽的人就害怕。袁紫涵說的确傳染性極強，她班上有個男生不知道自己陽了, 還對着整個寝室的人亂吹氣，結果第二天整寝都陽了。
林留溪聽聞後更是嚴防死守, 好在她同桌謝昭年身體并沒有什麽異樣，每天活蹦亂跳，拽天拽地沒人能治得了他。林留溪買了一瓶醫用酒精每天一進來就噴, 馮樓雨也買了一瓶，兩人走在一起沒說兩句話就舉起醫用酒精互噴。
馮樓雨笑道：“林留溪你發寶氣吧！”
林留溪正經道：“給你消毒。”
八省聯考當天，林留溪坐考場上發現座位一半多都是空的，很多考生都陽了回家。考場上只剩他們幾個人面面相觑。要大家都正常也就算了。實際上來的考生t一半都在咳, 更有甚者帶病參加考試，堅持不住了才寫請假條中途回家。
林留溪口罩壓根就不敢拿下來一點。
考完最後一門。她松了一口氣。
收卷的哨聲消散之後, 教室裏響起了廣播：“因疫情原因，大家考完之後趕緊回去，明天不用來校。返校時間根據今晚的年級統計表來決定。”
有太多學生陽了，學校終于放假。
林留溪回教室拿書，聽到了一女生的哭聲。
聯考的時候按理來說要把桌子裏面的書清空。但很多來晚自習的學生為了方便會把書放在自己的桌子裏。林留溪記得，自己昨晚把數學便捷公式的小冊子放書桌裏了。
她一推門就看見秦思語坐自己的座位上，拉下口罩，一直在哭，林留溪耳膜都快被她這撕心裂肺的哭聲刺破。
她胳膊碰了碰早就過來拿完書的馮樓雨，小聲問：“這人怎麽了？”
馮樓雨拉她出去，低聲說：“我聽她們說，她跟她男朋友分手了。”
林留溪沉默了一會：“就這樣？”
馮樓雨道：“其實還是比較炸裂的……嗯，她那個對象其實是假的。”
林留溪：“什麽假的？話說清點。”
“就是，她那個對象不是實驗的嗎，叫李哲嚴，但其實這個名字是假的，學校也是假的，全都是那男的編的。那男的實際上去年就高考完了，也不是湖南人，剛剛跟那誰坦白一切就分手買高鐵票回家了，走什麽都删了。秦思語好像是認真的……她甚至還規劃好了未來……”
林留溪大腦甚至死機了一會：“我去，畜生吧。”
馮樓雨道：“你是沒看見，那男的删她前還給她發了一張自己哭紅了眼的照片……太炸裂了……”
“我們明年就要高考了啊……”
雖然林留溪這人平常非常非常非常讨厭秦思語，讨厭到看見秦思語莫挨老子可以挂臉上的那種。但現在，她還是走進去，從口袋裏摸半天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來，嫌棄地說：“行了，別坐我位置上哭了。你就當那男的死了。”
秦思語仰面，滿臉都是眼淚。
林留溪猶豫一下，把餐巾紙折成了白玫瑰，捏在手上遞到秦思語面前：“送你一束花，向前看，你別哭了。”
秦思語愣住，突而哇地一聲撲進她懷中嗚嗚：“林……留……溪……”
不知她哪來這麽大的力。
林留溪手臂被秦思語抓死，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去，你他媽戴口罩啊，戴口罩啊！
千防萬防，林留溪還是陽了。
這天早上起來，她感覺自己的腰很酸痛，家裏除了林留光沒別人。媽媽前幾天回老家遇上封路一時半會回不來，林濤去外地出差了。其實林留溪早上是被吵醒的，她躺在床上聽見外邊咚咚，直接就罵咧咧坐起。
她最讨厭睡覺的時候被人吵醒，拉開門，看見不知道小幾的兒子在樓梯上蹦蹦跳跳，就是上次林濤帶去吃飯的那個小男孩。想死的心都有了。
林留溪躺床上給林留光發消息：去叫他滾。
兩人都知道那個“他”是誰。
林留光很快就回：老子給傻逼同學搞陽了，你去咯，好姐姐。
林留溪：廢物，要你何用。
随後，林留光打開房門大喊：“吵什麽，有多遠給老子滾多遠，還真把這當成自己家了？”
小男孩哭了，那小幾就跑過來抱走，陰陽怪氣的指責配合着小孩的哭聲聽得林留溪心煩。
她躺在床上感覺自己呼的每一口氣都是熱的，偏偏媽媽不在家。馮樓雨給她發信息說秦思語昨天一回家就陽了，林留溪服了，跟馮樓雨發消息說：我好像也陽了……
馮樓雨：要不你去量下體溫？
林留溪爬下床拿溫度計一測，哦豁，38℃。
暈。
她給林留光發消息：你那有布洛芬嗎？
林留光：沒有，但我們班有個女同學說要給我送。
林留光：嘻嘻。
林留溪：……
她給媽媽打電話，媽媽說家裏的布洛芬用完了。
她窩在被窩裏，聲音悶悶的：“媽，你什麽時候回來。”
“還不知道，現在進市裏的路都被封了，正在篩核酸。”
林留溪道：“我想你現在立刻回來。”
我很需要你。
媽媽不耐煩道：你要我怎麽回來？飛回來？我生病的時候難道你照顧我了！
林留溪迅速挂斷電話，又跟林濤說自己陽了，林濤說他在外地出差，讓她撐着。可林留溪身體已經難受到極點，最重要的還不是病毒帶來的苦楚，而是內心的缺氧，不被在意。她知道世界上不能會有人圍着她轉，但還是想被人放在心上。
她知道是自己在無理取鬧，媽媽沒有翅膀不可能飛回來，但卻還是要去執着那麽一句，不知道在期待些什麽。
明明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啊。
她擦幹淨自己的眼淚，給溫度計拍了個照，配文：小陽人，但沒布洛芬，我要陰暗爬行。
布洛芬。若是自己拉下臉向林留光要，林留光肯定賤賤地讓自己求他。先用冷毛巾敷一下吧……
第一個點贊的是周斯澤，他直接找她私聊：你也陽了？
林留溪回：你也？
實際上周斯澤現在在謝昭年家，他原本只是到謝昭年家結果他全家都陽了不讓他回去，周斯澤就這麽暫住在謝昭年家。說起他兩家早就認識，當年謝父回湖南創業找的第一個合作夥伴就是周家，彼此知根知底，也算是放心。
周斯澤坐在沙發上，良久才編道：對
他戳了戳正在喂貓的謝昭年：“那誰，生病了，家裏沒有布洛芬。”
謝昭年懶得搭理他，一直拍着貓頭，懶洋洋道：“西西，多吃點。”
西西明顯不高興，少年倒十分耐心地把貓碗移它嘴邊，要在以前他都是那種愛吃不吃的态度，餓死了都懶得管。
周斯澤看不下去了：“謝昭年，我怎麽記得你之前都是喊它蠢貓的……”
謝昭年一本正經道：“叫膩了，換個稱呼。”
周斯澤一臉你就裝吧，添油加醋道：“你親同桌發高燒，家裏沒有藥，她病得那叫一個厲害，很虛弱。所以啊謝昭年，別亂跑，最近這疫情夠厲害的。”
周斯澤話還沒說完，少年的眉眼一戾。
謝昭年随意套上一件黑色的沖鋒衣，從校服口袋拿出車鑰匙，用手指勾着頭盔竟轉眼就要出門。
“你去哪？”周斯澤問。
少年扔下一句：“別管。把她Q/Q推給我。”
他關門的聲音驚的西西貓毛一下子炸起來，周斯澤搖搖頭，蹲下身去安撫西西。
林留溪在自己額頭敷了濕毛巾後就一直躺床上看電視劇。身體太燙了，她腦袋暈暈乎乎想再睡一會，就看見自己Q/Q聯系人那一欄多出一個紅點。
XiXi請求加為好友。附贈一條信息：有事。
林留溪差點就以為自己在做夢，秒同意，盯着聊天框在思考下一步應該說什麽謝昭年就直接給她發消息了。
XiXi：我在你家樓下。
林留溪當即就愣住了，扶着牆從床上下來 ，爬上她房間窗戶的臺子上，抓着防盜網窗戶往下看。
他家樓下基本沒什麽人，要麽是巡邏的保安，要麽是穿睡衣出來戳麻将的大爺大媽。
一排排樹木在風中招搖，遮掩不住少年的肆意。
謝昭年站在她家樓下，黑色沖鋒衣很紮眼。他背靠着車，戴着白色的口罩，低下頭正在給什麽人發消息。
他居然還記得她家住哪。
林留溪隔壁房間的林留光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她門前，得意洋洋道：“你猜我要出去幹嘛？我們班那個女同學來給我送藥了，啧，實力，你沒有吧林留溪，別羨慕。”
聽着林留光下樓的聲音，林留溪沒什麽反應，失神地看向窗外。
她手機屏幕又亮了。
林留溪慌忙解鎖生怕錯過什麽。
XiXi：聽說你生病了，還聽說你沒藥，想想朋友之間應該互幫互助，所以我給你送藥了。說下門牌號，我放你家門口。
林留溪當即就捂着嘴哭了。
被愛真的會長出血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