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太陽逐漸西斜,比賽進程也已經過去一小半。
高臺下,弟子喝彩聲連連。
不遠處,陽光下謝玄歸清隽身影卓然而立,眉目硬挺,神色專注。
一會沒注意,穆青山居然湊到謝玄歸身邊,低聲暗語,不知在說些什麽。
季烨老神在在的聲音猶在耳旁回響:“一個身負血海深仇的人,居然能做到心如止水好像什麽事的沒有發生過,這中間的邏輯本身就有問題。”
經他這麽一說,雲杳杳也覺得有些奇怪,但具體怪在哪裏她卻說不上來。
系統不以為然:“畢竟只是一本古早狗血文,有邏輯上的bug也不足為奇。宿主快別想了,謝玄歸叫你過去呢。”
謝玄歸察覺到她的注視,揮了揮手招她過去。
雲杳杳壓下所有思緒,乖巧在他身邊站定,便聽他道:“以後雲杳杳就是你的師妹,以後你作為師兄要多多照拂于她。”
穆青山一想到以後都要生活在被雲杳杳騷擾的水深火熱之中,臉色就好看不起來,但師門已拜,一切都已成定局。
他強忍內心厭惡,恭謹道:“師尊放心,弟子一定會看好她,不讓她做出有辱師尊門楣的事來。”
“關于百川試煉,弟子亦做好了完全的準備,這次的百川試煉魁首我當之不讓。”
“如此,甚好。”
謝玄歸依舊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穆青山卻因為他這句算不上稱贊的話而神采奕奕。
雲杳杳的目光始終落在謝玄歸臉上,一個念頭在她腦海中稍衆即逝。
原文中穆青山确實是百川試煉的魁首,可最終最有資格參加蛇鱗秘境的謝玄歸獨守山門,其他長老卻烏泱烏泱去了一大片。
難不成這中間真如季烨所說,有不為人知的難言之隐?
而穆青山在這中間扮演的,又是哪種角色?
穆青山喜不自禁的同時,雲杳杳已經腦補完一出人善被人欺的宗門霸淩大戲。
她唇角驀然綻出一絲戲谑,怒怼道:“可別高興太早,大長老門下弟子應白可是凝真境中段,雖說只比你高了半境,可跨境如隔山,能不能比得過人家還不一定呢。”
穆青山與應白同一年成為內門弟子,當年穆青山拜入辭塵門下意氣風發,而應白不過是個沒人看重的尋常之人。
而如今六年過去,時移世易。
應白已成為人人恭敬的應大師兄,而他緊追慢趕也始終被他壓上一頭。
這始終是他心裏的一根刺。
如今這根刺被驟然撩撥,穆青山一雙眼恨不得吃了雲杳杳。
瞧着穆青山臉黑成鍋底,雲杳杳嘴角的戲谑更深了幾分:“怎麽,難道我說錯了嗎?”
“你拜入師尊門下已六年有餘,才修煉成這副德行,虧你還自诩天才,我瞧着也不過如此。換做山腳下的看門大爺,都能比你強。”
杜書豪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替他打抱不平:“區區一個廢柴也敢在這大放厥詞,說話這麽狂,你行你上啊。”
“我上就我上。”雲杳杳等的就是這句話,自信的偏過頭,雙臂交叉于胸前:“你信不信,只要師尊耐心的教我三天,這次百川試煉的魁首我必拿下。”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傳遍高臺上的每一個角落。
系統:“瘋了!!!”
不少人被她張狂的話語吸引注意力,紛紛望了過來。
就連謝玄歸也忍不住一瞬間的挑眉。
烏黑的秀發随風揚起,她站得端正卻又肆意潇灑,面對別人譏諷的目光毫不怯懦。那種篤定的氣度,就像她白衣上繡的薔薇花,張揚而又熱烈的盛開着。
“老夫活了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英勇的年輕人,真是有趣的很吶。”
大長老捋着胡子,不疾不徐的走過來:“不知雲小姐能否透露,聚氣境的三天就能打敗凝真境的規劃?”
杜書豪适時接話:“莫非又是雲大小姐的鈔能力?這同樣的招數再用第二遍可就不管用了。”
雲杳杳傲氣淩人:“管我用什麽法子,能贏就行了,就看你們敢不敢跟我打這個賭。”
大長老:“賭什麽?”
“若我能拿下百川試煉魁首,我要兩個參加蛇鱗秘境的名額,人選由我定。若我沒有拿下魁首,我願再奉上五十萬靈石捐給宗門。”
“如何?”
周圍的人倒吸一口冷氣,就連穆青山也忍不住露出茫然的表情。
“年輕人果然有魄力。”大長老渾濁的眼神裏倍顯愉悅,在他看來,這是一場必贏無疑的賭局:“不過既然要賭,不妨賭得大一些。”
“不知大長老有何高見?”
“我們昆侖劍宗從來不養無能且自大狂妄之輩。”蓬修笑裏藏刀,毫不客氣直言道:“若你憑本事贏了,區區兩個名額給了便給了。”
“可你若是沒能拿下魁首,你們落霞峰師徒三人則自動剔除參加蛇鱗秘境的資格。”
明眼人都知道,雲杳杳根本沒有贏的可能。唯一對他們大藏峰有威脅的只有穆青山。
若雲杳杳真應下了這個賭約,那這次蛇鱗秘境的名額絕對歸屬于大他們大藏峰無疑。
聞言,大藏峰弟子都忍不住喜上眉梢。
聽他這麽一說,反倒印證她意料之中的猜測。
前世謝玄歸沒有參加蛇鱗秘境,正是因為有人并不想讓他參加。
不過小小的誘惑就讓他急不可耐的跳出來,斬斷謝玄歸參加蛇鱗秘境的可能。
雲杳杳皺眉不服:“既是與我打賭,扯上我師尊作甚?”
蓬修義正言辭,突然高聲凜然:“治下不嚴,身為師尊自當與之連坐,不然往後誰都敢像你一樣仗着家勢,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他一番話聽得在座弟子都熱血沸騰,紛紛叫嚣着要趁這次百川試煉給她一個教訓。
雲杳杳從容應上蓬修高傲犀利的目光:“拜師禮未過,大長老不覺得這個理由過于牽強了嗎?”
“我看是大長老篤定我不可能贏,又忌憚我師尊的實力,所以想借着我的賭約将我師尊踹出局才對吧?”
謝玄歸沒想到她居然會拿自己反駁她的話來反駁篷修,眼中興味尚未淡去,猝不及防撞入她滿懷憐愛的眼神。
蓬修被她說中心思,臉不自覺黑了三分。
她不顧別人罵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惡言回頭問:“師尊,蛇鱗果你想要嗎?”
那神情仿佛在說,只要他想,哪怕拼盡所有也要替他争來。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他壓了下去。
若非有所圖謀,誰會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人費勁心思。
雲杳杳見謝玄歸看着她不說話,心中莫名緊張起來,好不容易消停一會兒的心聲又密密麻麻響起。
【快說想,快說想,蛇鱗果這麽好的東西傻子才不要。】
【這次有她在,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讓穆青山有機會得到蛇鱗果。】
謝玄歸敏銳抓到她話中訊息。
這次???
再???
難道雲杳杳同他一樣,也是重活一世之人?
吾的重生竟然可能是背後有人精心謀劃,雲杳杳是否也參與其中?
無數猜想在他心中彌漫,他猜不透,于是準備将計就計應下後面再做打算時,蘇正志嘴角含笑出現。
“這裏好生熱鬧。”
蓬修立馬俯身行禮:“宗主,适才雲杳杳與老夫打賭稱,這次百川試煉要挑戰一衆內門弟子拿下試煉魁首,小小年紀就如此狂悖,将來遲早要栽個大跟頭。”
蘇正志目光移到雲杳杳臉上,并未像蓬修那樣出言否定:“年輕有沖勁是好事,咱們應當多鼓勵才是。”
“百川試煉旨在測試弟子綜合能力,只是今年恰逢蛇鱗秘境開啓,才多了這麽個獎勵。”他捋着胡子笑道:“只是蛇鱗秘境與其他秘境不同,唯有與其機緣深厚的人方能入內一搏,且兇險萬分,你屆時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向你父母交待。”
雲杳杳:“福禍相依,我自己做的決定無需宗主替我交待,更何況屆時還有師尊保護我,對吧?”
她回頭望向謝玄歸,卻見他神色未明,瞧不出喜怒。
心道:【不會要拆我的臺吧?】
蘇正志亦跟着看了過來,他面上依舊是那副慈眉善目模樣,只不過唯有謝玄歸才能看見他渾濁笑眼背後的陰鸷:“看來辭塵對蛇鱗果也很感興趣。”
“蛇鱗秘境人人趨之若鹜,誰能例外。”雲杳杳生怕謝玄歸會說出什麽對她不利的話,忙搶先道:“弟子初入師門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就用這枚五百年一遇的蛇鱗果當拜師禮罷。”
兩人只隔了一臂的距離,他的目光肆無忌憚投落在她的側臉,少女纖細挺拔的身影剛好遮住傍晚傾斜的餘晖,光線飄逸迷離,仿佛整個世界都為她而停格。
謝玄歸活了幾百年,還是第一次感受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前的滋味,縱使不知她究竟目的為何。
對他來說,卻是一件順水推舟的好事。
嘴邊浮起一絲淡得難以令人察覺的笑意,肆無忌憚對上蘇正志研究的眼神,淡淡道:“那本君靜候雲小姐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