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真相
第22章 真相
午餐時間過後,作為飯後的消遣,沈望舒和季逢月慢悠悠去了商店街的電影院,剛好趕上電影的午間場。不出季逢月意料,這裏除了她們倆,全都是一對一對的異性情侶,戀愛的氣氛非常濃厚,顯得兩人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沈望舒和季逢月都不是會在意周遭環境的性格,電影開場後便安靜地看着大屏幕,只是偶爾才會喝一口可樂。
在場內其他人驚呼或者小聲抽泣的時候,沈望舒和季逢月對視一眼,都沒有太大感受。
等到最後電影結束,兩人才喝着杯裏剩下的可樂,肩并肩走出影院,臉上看不出太大的情緒波動。
“我覺得這種帶着傷感和釋然的電影适合在家裏安靜觀賞,身邊人的反應會影響我的情緒。”
沈望舒的表情很平靜,雖然這部電影引發了她的共鳴,讓她想到自己無望的暗戀,也讓她心裏非常難過,但是她從來不會在陌生人面前表現出來,所以看着倒像是無感的看客。
季逢月的淡然卻是另一種方面的:“我不是很能理解這樣纖細的感情表達,可能因為有地區差異,電影中角色的表情大都很平靜,就算是情感高潮的地方,也需要努力分析理解,這對我來說太累了。”
“噗,我們還站在電影院門口哦,說這種話小心被影粉打。”被季逢月的話逗笑,沈望舒拉着她的手,兩人快步走遠。
“不過影片末尾女主病倒後,她的家人為此産生的争執,讓我很有感觸,病人的家屬在……咳,我的意思是,這一段劇情和感情的雙高潮表現得很好。”
“而且我很喜歡影片的配樂,還有光影和構圖,女主角在房間中看信的那一幕,能給人深刻的印象,明明是溫暖的燈光,卻透出傷感。”
“而且裏面大量出現橘黃色的暖光,臺燈,工廠火焰……”
沈望舒笑眯眯地聽着季逢月的分析,一點也不覺得枯燥無聊,雖然她對季逢月說的這些也有印象,但在事後回顧的時候,第一時間永遠都想不到它們。
“我倒是有不同的感覺,女主演的演技非常好,有着相同外貌的兩名角色,她們的表情都沒有很誇張,但卻通過微妙的情緒表達,體現出兩位角色的性格差異,”沈望舒笑着補充了最後一句,“而且她長得非常好看,短發很适合她。”
“你這個看臉的家夥,那已經死掉的男主角呢,你也覺得他很帥嗎?”
“那倒沒有,雖然對他在窗邊看書的那一幕印象深刻,但臉的話,我覺得女主角比他好看多了,不過這只是我的審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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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季逢月緊繃的臉色,沈望舒想了想,點着唇輕聲道:“其實我不喜歡他這種類型的,只是因為臉相同,就和人成為情侶,還說什麽一見鐘情,這實在不是我能欣賞的做法。”
“雖然從結局可以知道,他也曾經想要告白,只是因為女主的父親去世,所以才說不出口,這點确實讓人遺憾。”其實這裏是最讓沈望舒感到難過的地方,她也有說不出口的“喜歡”,只不過是她太膽怯,不敢告白。
她才是那個最沒有資格說別人的膽小鬼,影片的男主角在死前或許還想着學生時代喜歡的那個女孩,而她卻已經放棄了無望的感情,只想做對方的朋友。
“不過他只是這部影片中作為引子的配角,不算男主角吧,其實沒必要太在意他,比起已經死去的人,那兩位主角擦肩而過的場景,更能讓我産生感觸。”
“死去的人永遠不會再回來,既然已經開始新的戀情,就沒必要去深究偶然的緣分,”沈望舒輕笑着說出讓季逢月心下一冷的話,“畢竟,知道自己不過是別人的替代品。”
“這種殘忍的真相只會讓人徹底失望,再也無法用冷靜的态度去回憶曾經的親密過往,我就很讨厭被當做別人的替身,無論是誰。”
“如此可笑的一見鐘情,就算男方長得再好看,能力再優秀,也只會讓人讨厭。”
季逢月動了動嘴唇,平靜地接着沈望舒的話繼續下去:“确實,就算是不同時間段的同一個人,也終究是不同的,對吧?”
如此有深意的話,讓敏感的沈望舒察覺到友人的糟糕心情,她轉過頭,不再去看季逢月平靜得似乎帶上冷漠的表情,輕輕嗯了一聲。
“是的,就算本質是一個人,可如果沒有共同的那些經歷,也只是……長着一張熟悉的臉的陌生人罷了。”
沈望舒的心情在說出這句話之後跌落到底端,她知道,自己是時候說出真相了。
如果她一直隐瞞真相,以“十五歲的沈望舒”的身份和季逢月交朋友,在今天過後,她就無法再得到季逢月的特殊對待了。
其實沈望舒一直很清楚,季逢月願意主動接近現在的她,願意如此關心她,是因為曾經的那十五年相處,季逢月或多或少地,對她有移情式的關心。
如果剛才她沒有說那些話就好了,沈望舒心中難免産生這樣的後悔,但并不多,因為她已經有要将事實告訴季逢月的覺悟了。
“季逢月,有件事想告訴你,我們能找個地方聊聊嗎?”沈望舒咬了咬下唇,側過頭去看季逢月,卻順着視線,看到了兩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她的表情徹底僵住,整個人一動不動,剛才想說的話也全部被視線那頭的兩個人取代。
她的母親,和她未來的丈夫,就并肩站在那裏,舉止非常親密,就好像一對真正的夫妻。
“嗯,你想說什麽?”側過頭的季逢月注意到沈望舒凍住的表情,順着她的視線向另一邊看去,眼神一凝。
她立刻就反應過來,用力拉着沈望舒的手,向遠離那對夫妻的反方向出口處走去。
季逢月能感覺到沈望舒僵硬的身體動作,另一只手憤怒地握緊,她想做很多事,但現在卻一件都做不了。
她不能對沈望舒解釋,其實她的父母早就離婚了,那邊的陌生男人才是她母親即将領證結婚的丈夫。
她不能讓沈望舒知道,其實她是從十五年後重生回來的人。不管是情侶、家人,還是摯友,對剛才說出最讨厭被當做替代品的沈望舒來說,都是一種冒犯。
她立刻就會被讨厭,會被疏遠,會再也沒有接近沈望舒的機會。
她是個自私的家夥,所以現在她什麽都做不了。
她們還不是關系非常親密的朋友,所以她甚至連個擁抱都不敢也不能給那個害怕的孩子。
“……不用走了,他們看不到我們的,”在季逢月身後,沈望舒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們繼續去逛吧,今天還有很長時間呢。”
“這可是你辛苦做的游玩計劃,不能就這麽被浪費。”
季逢月停下腳步,她轉過身,看着眼裏閃着破碎的淚光,卻努力咬着唇,還在勉強對她笑的少女,臉色難看極了。
“我們回去,回家,我帶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