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祁臨淵拍攝的時候其實沒太想到季宇辰。
他拍戲的時候向來心無雜念,該怎麽演、該演成什麽樣,所有的一切都在拍攝前已經被他計劃好。
但拍完之後,他确确實實覺得自己演出來的角色有點像季宇辰。
有手段卻不毒辣,人格魅力能收服絕大部分和他共事的人。
年輕、冷靜、心思缜密……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有點喜歡冒險。
“那我還是沒有那麽喜歡冒險的,”聽祁臨淵和自己說起拍完的感想,季宇辰稍稍反駁了一下,“如果是我,我會返回會所。”
如果是以前的他,确确實實可能這麽做,但在知道祁臨淵介意他冒險之後,他收斂了很多。
果不其然,聽他這麽說,祁臨淵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祁臨淵想說些什麽,結果自然環顧四周的眼神突然對上了一雙震驚得不能更震驚的眼睛。
他的動作頓了一下,季宇辰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對上的已然不是震驚、而是瞳孔地震的雙眼。
“哦,盛家老二啊。”季宇辰的語氣平靜,仿佛在和祁臨淵說今天的餐桌上多了一道菜。
盛潼威沒聽到這句話,但他能看到季宇辰看了自己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沒怎麽把自己放在心上。
他的大腦瞬間亂糟糟的,滿腦子都是“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是的,他認出了季宇辰,他當然認出了季宇辰。
也是在認出季宇辰的那一刻,之前所有的疑問都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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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祁臨淵能把富二代演得那麽出色、為什麽祁臨淵演出來的效果讓他感覺有些像他認識的某個人、為什麽他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在二代的圈子裏找到這個人……因為和祁臨淵相熟的那個人就是季宇辰,而後者在他眼裏壓根就沒進過二代的圈子,哪怕他确實是二代的年齡。
只是舊的疑問沒了,新的疑問卻接踵而來。
季宇辰和祁臨淵到底是什麽關系?親戚?朋友?還是……
最後一個猜測盛潼威不太敢想,他看着季宇辰,心裏懵得不行。
偏偏肖佛利發現了他,還對他招了招手。
他下意識地走了過去,仿佛游魂一樣地聽肖佛利說話:“嗯?不是說後天回組嗎?怎麽提前回來了?”
那當然是怕“神秘人”跑了我失去了解密的機會啊!盛潼威在心裏吶喊着。
“怎麽樣?你應該看到了小祁的這場戲吧?感覺如何?”
沒有什麽感覺,不敢有什麽感覺。盛潼威繼續吶喊。
“既然你回來了,那過幾天的戲份我給你調前,那幾天可能天氣不好。”
什麽戲份?怎麽突然調戲份?盛潼威一臉呆滞。
肖佛利看他茫然,還解釋了一下:“就是那段‘你’初步确定張楊青的身份後,偶遇章哲柳,在他面前示威,得意洋洋的片段。你記得的吧?那個片段有真假兩場,真的一場就是現實中章哲柳給的雲淡風輕的反饋,假的一場就是‘你’幻想中章哲柳崩潰狼狽的樣子……”
什麽東西?!盛潼威感覺全身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當着季宇辰的面幻想這個?不是,人可以張狂,但不能狂得跟喝了假酒一樣吧?
盛潼威正準備抗議,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祁臨淵已經聽完了肖佛利對他說的明天拍那段戲的事,非常自然地應了聲“好,我會準備”。
他所有抗議的話都卡在喉嚨裏,感覺自己成了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雞。
不是?你答應什麽?你怎麽就答應了?季宇辰還在呢,你當着他的面演這種劇情,不覺得會破壞他的形象、也會破壞你在他心裏的形象嗎?
祁臨淵當然不覺得,雖然感覺有點像,但他眼裏季宇辰一直都是獨一無二的,他從來沒有把對方和角色劃上等號。
所以得知戲份調整,他不僅不介意,反而回到季宇辰身邊,有些雀躍的問道:“你明天還會不會留在劇組?”
“應該還會,怎麽了?”季宇辰反問道。
別說他本來就打算再待兩天,就算原本不打算,看祁臨淵期待萬分興奮雀躍的模樣,他也可以重新打算一下。
祁臨淵神神秘秘地說道:“有一段還挺有趣的劇情,我之前都沒演過……”
他們兩個自成一國,和盛潼威的悲喜并不相通。
他想找肖佛利拖延幾天,然而季宇辰似乎已經知道這件事,他又不敢,只能回了酒店,撥通了盛潼文、也就是他兄長的電話:“哥!江湖救急!我迫切需要了解你對季總的心态!”
盛潼文一頭霧水,等聽完盛潼威的詳細闡述,他皮笑肉不笑,已經想好了這倒黴弟弟的八十種吃法:“他和你年紀差不多,不是和我年紀差不多。”
“但你才是長輩培養的重點啊!我就一個廢物好吧!被長輩拿來和季總對比的也是
你吧?他們能看上我?說說、說說,被季總碾壓的時候你是什麽心态?嫉妒?羨慕?百感交集?那你有沒有幻想過有一天他在你面前做小伏低……”
“盛!潼!威!”盛潼文咬牙切齒,“你等着吧,等你回來,我就打斷你的腿。”
盛潼文說完,直接挂斷了電話。
盛潼威看着驀然結束的通話,整個人都不好了。
祁臨淵都能場外求助,他怎麽就不能場外求助了?
不過從盛潼文的反應看,這幾個問題的答案還是挺明确的,盛潼威自言自語總結道:“心态應該有點崩,因為兩個人差距太大,所以連幻想都不敢幻想……什麽嘛!根本沒有參考價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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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宇辰全沒想過因為自己,一出兄弟阋牆的大戲隆重開幕。
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繼續看祁臨淵演戲。
這回祁臨淵沒有給他分享劇本,用祁臨淵的話說,這次的劇情比較有趣,看了劇本,趣味性可能就降低了。
季宇辰沒有意見,祁臨淵給他看他就看,不給他看他就等,反正自己來這裏,為的都是看看這個人,陪陪這個人。
祁臨淵并不傻,他能感覺到季宇辰對自己的好,而且是每次見面感情都在提升的好。
但他并不覺得惶恐。
別的事情也就算了,在對季宇辰的真心和對角色的演繹上,他對自己充滿信心。
所以,有什麽好惶恐的?
在兩人完全錯頻的自如下,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
第二天一早,在祁臨淵出發一個小時後,季宇辰也出發前往片場,等待新片段的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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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冰感覺很好,甚至感覺從未那麽好過。
章哲柳,這個從念書開始就壓自己一頭的人,這個在無數人眼裏比自己更加奪目的人,居然從一開始就沒有和自己相提并論的資格。
一想到一會和對方見面,親口告訴對方這件事後可能看到的對方的表情,他就興奮得不行。
因為這份興奮,章哲柳出現的時候,夏子冰難得沒有拉臉,反而笑容滿面地和他打了招呼。
章哲柳在他對面坐了下去,神色淡淡的:“你找我?”
“是啊,我找你。”夏子冰笑容滿面。
章哲柳點了杯咖啡,就這麽抱臂坐着,也不問,等他自己說話。
夏子冰的神色裏有愠怒一閃而過,不過很快又變回了笑容滿面:“我查到了一些事,你猜我查到了什麽?”
不等章哲柳說話,夏子冰便把自己查到的事娓娓道來。
章哲柳先是有些愕然,随即有些失态,等到夏子冰說完,更是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不可能!”章哲柳的臉色難看得不行。
夏子冰好整以暇:“怎麽不可能?不信你偷兩根你父母……啊不對,是章董章夫人的頭發,和你自己的做親子鑒定,看你到底是不是他們的種?”
章哲柳的身形有些搖搖欲墜,他沒再說話,渾渾噩噩地推開椅子,路上甚至撞上了服務員。
夏子冰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得哈哈大笑,結果他還沒笑完,耳邊就傳來了一道涼涼的聲音:“怎麽了?因為我賞臉大駕光臨,你高興瘋了?”
這聲音一起,夏子冰驚疑不定,他看着眼前的人,四下環顧,這才發現剛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他的眼神有些慌亂,不過很快,又鎮定了下來:不要緊不要緊,雖然剛才是自己的幻覺,但很快,這個幻覺就會成真。
于是夏子冰把幻想中的場景在現實中複刻了一遍,前半部分章哲柳的表現和幻想中有差別,但不大,可随着他講述自己查到的事,和幻想中截然不同的事情發生了。
章哲柳并沒有失态,反而一直挂着若有若無的笑容,夏子冰越說越小聲、越說越小聲,到了最後,渾渾噩噩的人變成了他。
“你為什麽不震驚?”夏子冰不可思議地問道。
章哲柳臉上的笑容比剛才更加明顯。
他站起來,彎下腰,整個人離夏子冰更近了點,壓迫感也更足了點:“為什麽?當然是因為我早就知道這件事啊,夏、子、冰。”
章哲柳的聲音很輕,卻很清晰。
他的臉上有笑意,聲音裏也有笑意,讓夏子冰仿佛見了鬼,猛地後退,差點把椅子帶倒。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夏子冰的內心瘋狂吶喊。他怎麽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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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演到這裏,肖佛利終于喊“停”。
他操縱輪椅上前,看盛潼威一頭冷汗的模樣,沉默了一會,問道:“你想知道這整場戲,你哪一段演得最好嗎?”
“不、我不想,”盛潼威看了眼近處的祁臨淵,以及遠處的季宇辰,把否決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我一丁點都不想知道我哪一段演得最好,甚至演出了活靈活現、仿佛夏子冰附體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