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魏管事, 我…我沒說要怎麽樣,就是照規矩請人去衙門問問話。”黑臉官差汗如雨下,有些被吓到了。
樓上樓的魏管事, 他臉熟, 就是龔大掌櫃,他也見過幾次。
可龔大掌櫃已年逾六十,家中并無老母啊。
這個老太太是哪裏冒出來的大掌櫃祖母。
魏管事又上前一步, 樓上樓一群人圍攏得更緊了一些。
“哦?不知你要帶誰去衙門問話?”
這一瞬間,黑臉官差腦子裏飛快地閃過自己被圍毆的場面, 還設想了一下知府大人是否會為了他朝樓上樓發難的可能性。
随後,他忙躬了躬腰,給出一個笑臉:“魏管事放心,就只是帶被告人去衙門問問話, 沒什麽大事。”
他只是個跑腿的衙役, 這些人一定要冷靜啊!
魏管事聽了,回頭看向唐槿:“掌櫃的,您看?”
唐槿這才上前來,扶起老太太, 看向黑臉官差,确認道:“是知府大人命你來拿人的?”
黑臉官差眼神一閃,硬着頭皮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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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槿挑眉,笑了:“既是知府大人有令,我們樓上樓自會配合, 魏管事帶上咱們樓裏的人, 随我走。”
“咳咳咳,這位姑娘, 我們只帶被告唐家幾人去便可,不用讓樓上樓的人都過去。”黑臉官差心裏一慌,忙阻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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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這麽多人一起去了知府衙門,鬧大了不說,那位爺的事也辦砸了,他擔待不起啊。
唐槿慢條斯理道:“我乃樓上樓新任大掌櫃,也就是你口中的唐家人,怎麽?我這個大掌櫃都被帶走了,還不許我們樓裏的人去衙門觀堂啊。”
衙門審案,若無特殊,是允許百姓觀看的。
“那個,今日不升堂審案,我們大人就是私下請你們幾位過去問問話。”黑臉官差心生不妙,那位爺沒說要押走的人是樓上樓新來的大掌櫃啊。
他以為就是尋常百姓,只要官差一露面,就能輕輕松松把人帶走交差。
沒想到會是這麽個情況。
眼下就是能順利把人帶走,鬧成這樣,若不把人好好送回來,也不好收場啊。
他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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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槿嗤笑一聲:“這話,你自己信嗎,知府大人遇案子卻不升堂,反而私下請我們過去問話是什麽道理,怕不是閣下被什麽人收買了,想借官府之名把我們帶走,說不定我們這一去,就回不來了。”
“什麽,他說瞎話!”唐老太太正在遺憾自己沒發揮出實力,一聽唐槿這話,登時鬥志又起,“你這個老匹夫竟然買通官差害我們,我跟你們拼了。”
眼見老太太又朝自己撲過來,黑臉官差當機立斷道:“既然你們不想去,那我們改日再來請。”
說罷,迅速擠入人群,拉上跟自己一起來的兄弟,一溜煙跑了。
褚父見狀,一個字也不敢說,扭頭就去追他們。
撲了個空的老太太:“…”她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啊!
衆人:“…”還是頭一回見官差拔腿就跑的。
唐槿眉頭一皺,仍舊吩咐道:“關門,樓上樓所有人随我去衙門問個清楚。”
“對,問個清楚。”圍觀的人也想知道是唐槿危言聳聽,還是衙門的人真的被收買了,知府大人又是否知情。
唐老太太聽了,頓時又找回了自己的主場:“老婆子我這就去知府衙門問清楚,都跟我走。”
老太太沖到湊熱鬧的百姓中,豪氣地一揮手,烏泱泱地領着一大群人去了。
魏管事看呆,慢了半拍道“走,咱們也去瞧瞧,這平蠻州還有沒有王法。”
一群人又跟上。
唐槿和楚淩月反而落在了後面,唐棉揚着頭跟在她們身後,盡職盡責地扮好護衛的角色。
對面某個茶館的二樓,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皺緊了眉頭:“世子,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了。”
他對面,坐着的是個錦衣少年。
少年拍了一下桌子,冷笑道:“沒想到這幾個賤/民如此難纏,李知府不是好糊弄的,那兩個官差不能留了,把褚伯光帶回去,此事待我禀明父王再議。”
“是。”中年男人朝門口的侍衛打了個手勢。
等到唐槿等人到達知府衙門的時候,就看到公堂上擺着兩具屍體,死者正是方才陪褚父去樓上樓的那兩個官差。
李知府前腳才收到衙門死了個兩個官差的消息,後腳就看到無數人朝公堂湧來。
“肅靜!”他拍了一下驚堂木,看向走在前面的唐老太太和唐槿,“來者何人,速速報來。”
楚淩月想了想,也跟着老太太跪下。
唐槿因有功名在身,無罪可見官不跪,依舊站着。
三人自報家門,說完來意後,也都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兩個官差。
各自眼裏都閃過驚駭。
唐老太太:老匹夫真狠啊!
楚淩月:爹爹還是那般心狠手辣。
唐槿:好家夥,剛才的大活人一下子就成了死人,這麽吓人的嗎!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啊!
李知府聽後,看向楚淩月:“你爹是褚伯光?”
“回大人,是。”
李知府又看向唐槿:“你與此女已成親?”
“是。”
李知府最後看向老太太:“老人家,你可有證據證明褚伯光賣女求榮不成,屢次上門發難,今日帶的那兩個衙役就是地上這二人?”
“青天大老爺哎,您可要給我們做主,咱們這麽多人都看到了,大家說是不是?”
“沒錯,我們都看到了,就是這兩個官差去樓上樓抓人,被我們拆穿之後就跑了。”魏管事提高音量在堂下應了一聲,而後樓上樓衆人和跟來的百姓紛紛附和。
這時,唐槿又補充道:“大人若想求證,可詢問平安縣顧大人,學生句句屬實,絕不敢欺瞞。”
李知府沉吟片刻,朗聲道:“傳褚伯光。”
公堂裏一片寂靜,時間在等待中溜走。
半個時辰後,捕快去而複返,小聲跟師爺禀報着什麽。
師爺便走到李知府面前,耳語片刻。
李知府皺眉,朝衆人道:“現如今,褚伯光下落不明,此事待他到案之後,擇日再審,退堂。”
說罷,他起身離開公堂,留下衆人面面相觑。
唐槿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得這麽戲劇化,難道這就是老鄉說的變數頗多?
離開衙門的時候,褚舉人與她們擦肩而過,不着痕跡地朝楚淩月點了點頭。
楚淩月盯了眼褚舉人的背影,若有所思,二叔也料到這一回了嗎?
回到樓上樓,她便示意唐槿去書房說話。
“阿槿早就料到我爹爹今日會來,對嗎?”
迎着她平淡如水的眸子,唐槿沒有隐瞞:“昨夜有人提醒我,今日會與人起口舌之争,沒想到是令尊。”
楚淩月不由想到了一個人:“是丘大人。”原來丘涼昨夜也來了。
那就不奇怪了。
頓了頓,她又問:“丘大人可有說,我們要靜候到何時?”
唐槿不由抽了抽嘴角,靜候到何時?
老鄉那逐漸失靈的金手指好像沒算出來。
不過,在楚淩月面前,她還是要維護一下老鄉的面子的。
“她只說靜候,沒說到何時。”
“勞煩你轉告她,我只能一年半。”楚淩月語氣淡淡。
她跟唐槿約定了一年半,便也打算只配合丘涼一年半,她不會沒有期限地等下去。
唐槿微怔,鬼使神差道:“一年半之期若到,你打算去往何處?”
書房安靜,正午的陽光透過窗,映在彼此的臉頰上。
讓眼前的人都顯得柔和了許多。
一片沉默中,唐槿嘆氣:“娘子若不方便說,就算…”
“京城,國子監。”楚淩月面色沉靜,聲音清淺。
沒什麽不方便的。
唐槿眼底微亮,京城啊,她說不定也會去。
“哦,我就随口一問,娘子想去國子監讀書嗎?”
這倒是她沒想過的。
楚淩月默了默,道:“不錯。”
唐槿一聽,不由問道:“你不是戴罪之身嗎?難不成還能考科舉?”
楚淩月眼神微沉:“讀書未必就是為了走仕途。”
至于她是為了什麽,好像并沒有對這個人解釋的必要。
“不考科舉啊。”唐槿好奇心又起,“你很想回到京城嗎?”
應該是吧,這個女人畢竟自幼長在京城,人都是難離故土的。
尤其京城還是這古代最繁華的地方。
楚淩月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問道:“你很關心我的去處?”
唐槿先是一愣,而後胡亂解釋道:“不關心,我就是随便問問,好歹也是你的一段姻緣,總要知道這一段是多長時間。”
“一年半。”楚淩月給出一個準确的答案。
唐槿:“…”
沉默了好一陣,唐槿憋出一句話:“其實,不用非得等一年半的。”
她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若楚淩月事情緊急,也不能平白耽誤人家的時間。
楚淩月聞言,波瀾不驚道:“既如此,我攢夠銀子便早日離開。”
“哎?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唐槿沒來由地心慌,看着楚淩月略顯冷然的眉眼,又不知該說什麽好。
就是…心挺亂的。
四目相對,兩人之間彌漫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沉悶。
唐槿其實是想留人的,方才在聽到楚淩月之後會去京城之時,她甚至想提出同行。
但冷靜下來,又覺得自己這想法很是莫名其妙。
迎着楚淩月深邃的眼神,她腦子一熱,道:“我不想你走,不是,我是說想讓你多留些時間,多掙點銀子,有備無患。”
楚淩月視線落在她的臉上,而後看向書桌,語氣意味不明道:“只是為了多掙銀子嗎?”
“嗯?”唐槿微怔,不然呢?
還能是什麽?
“唐槿。”楚淩月與之對視,神色探究,“你信了丘大人的話,對嗎?”
相信她們是彼此的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