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開擂臺,小話本
第087章 開擂臺,小話本
聽着周圍此起彼伏的驚呼與相互問詢聲, 景應願将紙條展給師姐她們看了看:“我在乙組。”
直到此時,她才有了真正參與進大比的真實感。整座場地因着抽簽分組而徹底沸騰起來,其餘幾人也拈開簽文看了看, 公孫樂琅驚喜道:“我也是乙組。”
她們相互對了對, 發覺金陵月與曉青溟一并被分去了甲組, 景應願與公孫樂琅乙組, 柳姒衣與雪千重則分別在乙組與丁組。玉自憐站在觀臺上, 見衆人都已經知曉自己這次所在的組別,便道:“甲組參比者出列。”
八十名修士齊齊出列,其餘組別的修士則先在場下休憩觀戰。景應願看着金陵月與曉青溟并肩走遠去,當她們融入進甲組的隊伍中時, 場下的觀戰修士們頓時發出一陣喝彩與呼喚聲。她側耳聽了一陣,發覺這些修士們喊什麽的都有。有高呼參賽者名姓的、咒罵其餘參賽者的、甚至還有吆喝衆人抓緊下注的——
慢着, 這聲音好耳熟啊。
她往不遠處修士紮堆的最好觀賽位看去, 卻見一位梳雙辮、着紅藍雙色裙衫的女修正穿梭在觀戰修士之間,手中的盆裏滿滿當當都是靈石。她身側還跟着一位紅紗蒙眼的修士,她也沒閑着,芥子袋中成摞的小話本正往搶購的修士們手裏不要錢似地發。
“看完了嗎,”她語氣平平, “選好直接下注押靈石,這屆熱門修士比上屆更多,更有趣味,上至天命之女下至草根都有——承蒙惠顧, 一千靈石押容莺笑是麽?”
“是是是!”那要下注的人将芥子袋往她手中一拍,道, “我攢了一百年靈石,就為了這一刻!上屆謝辭昭太熱門根本沒有懸念, 沒意思,這屆比上屆好玩多了!”
她們這邊一行人看得目瞪口呆,眼見着這兩位故人馬上就要發到這邊,柳姒衣趕緊舉手:“那,那個,我也要買!”
骰千千見是她們,臉上笑容更甚,直接飛身過來了。故苔面無表情跟在她身後,收完錢後将小話本分到她們手中:“承蒙惠顧。你們押誰?”
景應願接過這一期新撰寫發布的小話本,還未細看內頁,便被封面精細繪上去的修士半身像吓了一大跳——足足三百二十人,故苔竟然将這三百二十人的人像全都畫了上去!
被畫在最前邊最大的人像是容莺笑、王觀極以及司羨檀三人,以這三人為中心,她與金陵月雪千重鑲在左邊,公孫樂琅曉青溟與柳姒衣鑲在右邊,曉青溟與柳姒衣之間還細細地繪上了根要斷不斷的紅線,旁撰一行小字:一比定情緣!究竟是合是分?
不光如此,在所有人的上方,還畫了張崇離垢垂眸微笑的臉,仿佛上仙凝視凡人。
景應願看着畫中自己冷豔不羁的臉,再看看雪千重被畫得神聖慈悲的面容,二師姐仿佛戰神般邪魅狂狷的笑臉,渾身汗毛都快要豎起來,只覺真是天雷滾滾!
她趕緊翻開第一頁,頓時兩眼一黑。
她指着自己與謝辭昭靠在一起的名字,素來波瀾不驚的神情在這一刻裂成兩半——
景應願問道:“為什麽我的名字與大師姐的名字靠在一起,中間還畫了一棵貼滿符的桃花樹?”
謝辭昭此刻正與她貼在一起看話本。她見到話本上這一幕,也有些困惑,接了景應願沒說完的那半句話道:“還有,為何這上面寫她要繼承我的魁首衣缽,還說我與她心有靈犀,大比前與她深情凝視執手相望——唔。”
“啊,所以是承認了吧?”柳姒衣看着她們倆,語氣涼涼,“你們倆還想當師姐妹嗎?”
謝辭昭不明白她什麽意思,道:“想當。為何不當?”
哪知故苔聽過她這句話,頓時憑空變出一支細毫筆,在紙上認真寫道:“上屆魁首謝辭昭癖好揭秘。無論如何,她都要與景應願維持師姐妹關系。二人結契後或仍以師姐妹相稱……”
景應願臉上燙得發滾,她收回捂住大師姐嘴唇的手,頂着周圍衆人投來的探究目光,怒道:“前輩,不要再寫了。我們只是師姐妹關系而已,真的沒有別的私心!”
“哦,”故苔筆鋒一轉,自動化解了她的辯駁,“景應願對此表示同意,并稱對謝辭昭別無二心。”
骰千千看了很久熱鬧,此刻抛着靈石,津津有味地拱火道:“那你發誓。”
景應願險些被激将法惹得上當,她看了圈周圍人興致勃勃等着她發誓的神色,與等着她說話,好再取些素材來寫的故苔,最後再看了眼仍不明白她們為何這麽大反應的大師姐,果斷道:“……罷了。我不與你們争論這些。”
她重新翻了翻小話本,裏邊的內容簡直荒唐。
不光是她與謝辭昭被寫至一塊,遭此毒手的還有柳姒衣與曉青溟。除此之外,其餘熱門修士的感情史也是亂寫亂飛,還有其他奇怪的版塊,例如桃花島水珑裳曾割過多少男人的人頭、杜鵑劍莊白劍薇被她大師姐王觀極打過幾次、第四州的散修趙斬炎這次帶了十三種口味的包子、容莺笑獨門的長發打理方式……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景應願一口氣翻到最後,終于翻到了這三百二十人每人的修為等級、先天靈力等級以及宗門歸屬和擅用兵器。
不得不說,故苔這份小話本只賣三個銅板,的确很值。
前提是略去前邊那些亂七八糟的內容。
公孫樂琅看飽了戲,財大氣粗下注:“本次魁首,我要押我與應願道友她們,一共六人,每人一千靈石。”
其餘人見狀,紛紛跟着如此下注。故苔與骰千千靈石收得盆滿缽滿,長笑着離去,留渾身都開始緊繃的景應願坐在她們中間,身旁緊挨着謝辭昭,還要承受滿場修士看熱鬧的目光,她總覺得這事不太對勁。
果然,沒過多久,似乎新一輪話本的草稿流了出來。她們不遠處有人驚呼一聲:“天啊,景應願為了謝辭昭不忍對天發誓!”
偏偏大師姐還睜大了眼,轉回自己這裏來問:“小師妹,真的嗎?”
……假的。
景應願轉移話題:“大師姐,你看甲組已經在抽簽了。”
謝辭昭聞言,果然轉頭去看。
甲組之中除卻金陵月與曉青溟,還站了另外幾個眼熟的人。她認出其中有一位是本屆大比中熱門的容莺笑,另一位是同樣炙手可熱的魁首候選人王觀極。她們此時正在抽簽,謝辭昭看着金陵月與曉青溟展開簽紙,神色都很平靜,看起來并未抽中那兩位熱門修士。
同樣的,容莺笑與王觀極也神色淡淡,收了紙條便靜待着傳陣将她們各自分配去蓮花玉壇之上比試。只聽一聲悠揚的鐘響,方才還站在平地上的甲組修士們紛紛瞬移去了壇上,只轉瞬間,便與自己首次的對手碰了面。
一片呼喝吶喊中,金陵月向對面站着的男修致了個對手禮。對面的那修士非但不還禮,反而打量她兩眼,嗤笑道:“淩花殿的?”
這樣的人,金陵月見得多了,于是也并不被他激怒,只是拈出一支劍蘭執在手上,靜待着開擂鐘響。
曉青溟那邊則是對上了位散修,她是個劍修,手上的劍雖然不名貴,但看得出是主人視之珍寶的。她們相互見過禮,也開始等待鐘聲。
而臺下許多人見過王觀極與容莺笑的對手,便提前發出了聲聲噓聲。她們這一次對上的都不是熱門的奪魁修士,只能說中規中矩。許多人沒了興致,便催着趕緊開打——
喧嚷聲中,開擂鐘響!
*
金陵月對面的那體修見她身量不高,面容也顯得有些稚氣,便全然沒将她放在心上。橫豎只是淩花殿的花架子女修。他心道,自己宗門內的師兄弟都這樣說,若遇上淩花殿來的,躺着都能贏,沒想到還真讓他撞上了這大運氣!
他在鐘聲中欺身迎上,準備将她手中的劍蘭直接折斷,先恥笑她一番再将她扔出玉壇外。總歸不超三回合內,他想道。
見這淩花殿來的女修像是吓傻了般杵在原地不動,他內心更加膨脹,伸手便要撅斷她手中那支看起來就嬌氣脆弱的劍蘭……奇怪,怎麽掰不動?
一股勁風襲來,他還未來得及看清金陵月是如何出手的,便覺天地颠倒,自己整個倒栽蔥似地倒在了地上!
真是奇恥大辱!
他怒不可遏,剛想爬起來教訓她,卻又聽一聲長槍破空聲,随後而來的是脊背上鑽心的痛楚。這體修又痛又怕,發覺自己原來是被串在了她的槍頭上。她特制的槍頭幾乎将自己前後兩面整個貫穿,如此她還不罷休,竟然單手執長槍,将自己高高舉了起來!
聽着觀臺之上的噓聲與嘲笑聲,他終于知道了害怕,連忙告饒道:“我錯了,我錯了!仙子,仙尊!把我放下來吧!”
金陵月抿着唇,她聽過這話,直接将蝦也似的這人卡在了蓮花壇的邊緣,随後将長槍重重往後一收——
那男修慘叫着自半空跌落了下去,徹底沒聲音了。金陵月看也不看,将那支廢了的槍也往下一丢,随後舉手道:“他掉下去了。”
不光觀戰修士的觀臺上在哄笑,就連來的仙尊大能中也不乏有人笑得流出了眼淚。春拂雪看着頭一名結束戰鬥的自家門生,神色沒有絲毫波動,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樣做。
幾步開外,那位來自桃花島,身上戴着黑色珍珠的女子擦了擦笑出的眼淚,微微喘着氣道:“好有趣的樂子,簡直比我女兒幹的那些事情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真不敢想如若她們兩遇上會有多好玩。”
春拂雪看了她一眼,禮節性地笑了笑:“水無垠島主,久仰。”
水無垠把玩着珍珠,顯然很是高興:“春殿主,我都想把我家珑裳送來你殿中修煉了。桃花島避世多年,竟不知你們這些州落出了這樣多有意思的新人,是我太固步自封了。”
她們這頭說着話,金陵月下了蓮花玉壇,率先飛身回了參比修士的觀戰臺。其餘的人都顧不及恭喜她,眼睛全都齊刷刷看着某只玉壇之上曉青溟與那劍修的戰鬥。
“青溟師姐占上風,”柳姒衣看得專注,“可她為何還不趁勢将那劍修的劍挑了速戰速決?”
*
曉青溟看着對手的劍,再一次避開了對她手中長劍的攻勢。
她那柄羲皇鞭在半空甩出了雷霆破空之勢,卻次次都避免抽中對面那劍修的劍。曉青溟看着苦苦支撐的那女修,與她那柄顯然用了十分久,顯然只是凡品而已的長劍,心有躊躇。
只要将她的劍抽下來,她便能立刻結束這場戰鬥。可如若自己的羲皇鞭真抽中她的劍,那柄劍一定承受不住自己長鞭的力量,瞬間碎成鐵片。
對面的女修額上已然滾下汗珠。汗水順着她的鬓角滾進她打理幹淨卻顯然是舊物的粗布衣裳裏,她是個散修,看起來身上并沒有多少餘錢,而修士之劍的價錢實在不便宜。
正當曉青溟用鞭子卷過她身軀之時,那女修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揮劍向曉青溟的長鞭斬去!
剎那間,這柄普通的劍在半空劃出不亞于羲皇鞭的破空之聲——
然後,铮然碎裂!
曉青溟怔怔看着放下殘缺的劍柄,含笑向自己行對手禮的劍修,猶豫再三,還是問道:“為什麽?”
那劍修笑得很釋然。笑中雖然有遺憾與不舍,卻絲毫沒有芥蒂:“即便我換一把堪比飛升劍仙所用的仙品長劍,我也還是無法勝過你。既然橫豎都是輸,那麽與其抱憾,不如揮劍!”
她示意曉青溟擊她下臺:“至少日後想起,我會慶幸我有向你揮劍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