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夜來處處試新妝,卻是人間天上
第八章 夜來處處試新妝,卻是人間天上
腹中孩兒七月大的時候,金國正值秋風瑟瑟的時節。
這日黃昏,傳膳的時辰将至,我與阿未阿諾從花苑回殿,想來完顔磐已回辛夷殿等我用膳。
涼月淺泊蒼穹,青黛暮色四合。
這宮道兩旁遍植林木,秋風掃來,落葉飄旋,一地金黃。
此地巡視的侍衛較少,依稀可見遠處侍衛的身影。
陡然間,一道黑影從道旁竄出來,舉刀殺來。
我大驚,吓出一身冷汗,阿未和阿諾立即揚聲尖叫,挺身在我身前,“你們是誰?想幹什麽?”
蒙面黑衣人不由分說地橫刀砍來,她們一邊驚叫“救命”一邊扶着我後退,閃避攻擊。
可是,後面又竄出一人,雪色鋼刀直劈而來,那刺眼的刀光映上眉睫,森寒無比。
阿未和阿諾雖無武藝,卻相當敏捷,扶着我左閃右避,躲過黑衣人數次毒辣的殺招。
眨眼功夫,我與腹中孩兒經歷了驚險萬分的生死之關。
侍衛聞聲趕來,圍攻黑衣人,阿未和阿諾扶着我遠遠避開,到了一處安全之地,停下來歇息。
她們喘着粗氣,我也氣喘如牛,忽然間覺得下身有一股溫熱湧出,沿着兩股流下。
“啊!貴妃見紅了……”阿未驚惶地叫起來。
“快扶貴妃回去。”阿諾趕忙道,也是驚恐萬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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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部越來越疼,我無力支撐,四肢綿軟,她們立即喚人擡我回殿。
躺在床榻上,我疼得死去活來,完顔磐守在床邊,握着我的手,目光痛憐。
李容疏檢視後,失了以往的從容淡定,“貴妃受驚,有早産跡象,陛下,立即傳接生的醫女。”
不一會兒,數名醫女進殿,為我接生。
我牽住李容疏的衣袖,有氣無力地祈求道:“不要走……要保住孩子……”
李容疏窘迫得雙頰微紅,為難道:“微臣從未接生過……還是交由醫女接生吧。”
“貴妃早産非同小可,你不能走,就在一旁看着,若有變數,你立即施救。”完顔磐的語聲也失了往常的冷靜,“朕要貴妃和孩子都平安!
“微臣領旨。”李容疏拱手,眼神憂切。
有李容疏在,我便安心了。
然後,便是漫長、煎熬的疼痛過程。
醫女請完顔磐出殿等候,他不肯出去,醫女再請,他惱怒地喝斥,“朕要看着貴妃,你們務必盡心盡力,若有差池,朕絕不輕饒!”
那種撕裂般的痛,讓我幾乎崩潰。
那種一波又一波的折磨,讓我如堕油鍋。
那種欲墜不墜的煎熬,一點一滴地蠶食着我的意志。
所幸,完顔磐一直陪着我、鼓勵我,所幸,我信賴的李容疏也陪着我,擔憂地看着我。
這是為人母親必須經歷的過程,懷胎,分娩,孩子出示,便是喜悅的時刻。
誰也沒有料到,我為金帝生了一對龍鳳胎。
完顔磐欣喜若狂,一整日都笑眯眯的,合不攏嘴,就連朝上議政也是笑逐顔開。
初為人父,一舉得到龍鳳兒女,其喜悅之情自然溢於言表。
因為是雙生兒,又是七月早産,孩兒很脆弱,照料兩個小家夥是頭等大事。
阿未和阿諾被遣去偏殿與奶娘一起照料皇子公主,李容疏要調養我的身子,又要檢視寶寶有何不适之處,兩處跑,忙得暈頭轉向。
而那兩個黑衣刺客,經過三日嚴酷的審訊,他們終於招供,說是被貶廢院的徒單氏買兇殺我。
完顔磐親自審問徒單氏,她供認不諱,當夜,她被杖斃於廢院。
她恨我,我明白,買兇殺我,只不過是放手一搏、垂死掙紮。
分娩七日後,我精神好多了,兩個奶娘抱着寶寶坐在床前,完顔磐坐在一旁逗着他們。
我靠躺着,看着兩個寶寶,心中五味雜陳——我終究為完顔磐生了一雙兒女。
實質上是,大宋長公主為金國皇帝誕育子嗣。
寶寶很小很小,襁褓裹身,雙眼眯着,面目清秀,正看着我們這些陌生的大人。
“湮兒,寶寶的名字我已想好了。”完顔磐不再逗寶寶玩,含笑對我說。
“什麽名字?”我懶懶地問。
“皇子叫完顔豫,公主叫完顔缦,你覺得如何?”
“嗯,還不錯。”我讓奶娘抱寶寶回殿,拉過他的手,“我想求你一事,不知你會不會答應?”
“何事?”他坐在床頭,伸臂攬抱着我,溫柔款款。
“我想念爹爹……想讓爹爹看看外孫,好不好?”我懇求道,滿含期盼地看着他。
“我來安排吧,你好好養身子。”完顔磐輕拍着我的手背。
一月後,他派人接父皇到會寧,與我團聚。
我所生養的孩子,父皇自然也喜歡,送了兩個長命鎖給兩個寶寶。
将近兩年未見,父皇更為瘦弱蒼老,臉上細紋頗多,雙目再無以往的神采。
父皇欣慰地笑望着我,“我知道他會待你好的,自我遷往五國城,他就命人暗中照料我,監管我的那些金人也不敢虐待、打罵我,也算客氣,多虧了他啊。”
心中一熱,完顔磐竟然暗中做了這麽多事,卻不曾告訴過我。
“爹爹,天冷了,需要什麽,湮兒派人送去。”
“換季了,他總會派人送來所需的日常用物,為我打點,湮兒,你不必擔心。”
“爹爹,你再多忍耐一些時日,我會說服他讓你回宋。”
“莫為我費心,爹爹在五國城蠻好,回宋……未必比現在的日子自在。”
我知道,父皇這麽說,只是讓我安心罷了。
我一定要讓父皇回宋。
父皇忽然苦笑,道:“你大皇兄年紀還輕,總盼望着你六哥派人營救他……咳,他太過天真,你六哥又怎會營救他回宋?”
我無言以對,六哥的心思,我總也猜不透。
六哥,我成為完顔磐的貴妃快兩年了,你也沒有派人營救我回去。
我輕靠在父皇的臂上,仍像以往那樣依賴他,“爹爹,他要冊封我為皇後,我不想當皇後……我是大宋長公主,怎麽可以當金國皇後?”
“從兒女私情來說,你嫁給他,無可厚非,是好姻緣;從家國大義來說,你與他有國仇家恨,你當了金國皇後,便為宋人所不齒。”父皇分析的,便是我所顧慮的。
“爹爹,湮兒該怎麽辦?拒絕他嗎?”
“爹爹無法為你做主,湮兒,你不是小姑娘了,要自己權衡。”父皇溫和道,“若你覺得能夠拒絕他,便拒絕受封;若你覺得抗拒也是無濟於事,又何必白費力氣?”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這麽說,只是讓父皇不再為我擔心,我的事,他真的無能為力。
前皇後徒單氏被廢半載,宗室大臣紛紛上奏及早冊後,完顔磐一直壓着不表。
前些日子,他擁着我說:“湮兒,俗語說,母憑子貴,你一胎雙生,貴不可言,皇後之位非你莫屬。”
聞言,我心潮起伏,卻克制着內心的激蕩,沒有表态。
我被封為金國皇後,雖是頂着趙玉絡的身份,可六哥還是會知道。
在金國,我不再是大宋長公主,而是被擄至金國的宋宗室女趙玉絡,饒是如此,我仍然擔心宋人會知曉金帝完顔磐的皇後是南歸的大宋長公主趙飛湮。
我真的不想成為他的皇後,若是受封,我會更加難過,兒女私情與國恨家仇就像兩只無形的手拉扯着我,似要撕裂我的身子。
我應該怎麽辦?接受還是不接受?
當夜,完顔磐又提起冊後一事。
歡愛後,他慵然阖目,手指輕撫着我的腮,“湮兒,我已選定冊後大典的吉日,冊封那日的皇後宮裝不日送來,你瞧瞧是否需要改動。”
心中糾結,我沉吟着,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應。
他察覺我的異樣,問道:“怎麽了?”
我想了想,轉身面對着他,誠摯道:“阿磐,我只想當你的妻,於我來說,名分根本不重要。”
他溫存地笑,“於我來說,愛你便是給你最好的、給你這個世間最尊貴的一切,名分,地位,財帛,以及我毫無保留的愛。”
抗拒的心立時軟了,我心中滾熱,“得到你的愛,我已滿足。”
完顔磐捧着我的臉,輕吻我的唇角,“不許你拒絕。”
“可是,我……”
“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麽。”他凝視我的眼,眸色微變,“你擔心宋人知道金國皇後是大宋長公主趙飛湮後會辱罵你、鄙薄你,可是你別忘了,在宋人眼中,金國貴妃和皇後是趙玉絡,不是趙飛湮。”
“阿磐,其實我不擔心這些,我只是……”我停頓片刻才道,“只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父兄和宋宗室數百人被囚禁在五國城,我卻成為你的皇後,享受榮華富貴,你教我如何安心?教我如何說服自己接受你的冊封?若你的父兄被大宋所囚,你受封為大宋驸馬,你會不會覺得恥辱?會不會覺得難堪?”
“我明白了。”完顔磐意興闌珊地說道,靜默良久才又道,“湮兒,你我走了六年才走到一起,相守才兩年,只有封你為皇後,我才能安心,才覺得你是我真正的妻。”
“阿磐……”
“你不受封,朝臣便會日複一日地上奏,要我冊後。他們不會提議冊封你為後,他們屬意的是金國諸姓貴族。假若你不當皇後,就會再出現另一個徒單皇後,這是你願意看見的嗎?”
我無言以對。
他說的對,我不接受冊封,便有另一個徒單皇後出現,威脅我們的感情。
準備好的說辭在心中醞釀許久,我終於道:“我只想成為你唯一的妻,不想有別的女子夾在我們中間……阿磐,我可以成為你的皇後,你可以答應我一事麽?”
完顔磐道:“你說。”
我緊張得手足微顫,“阿磐,你是皇帝,你可以讓爹爹回宋的,是不是?爹爹年事已高,身子每況愈下,受不住北國的風霜寒雪,再待在五國城,我怕爹爹……有朝一日會突然離開我。”
說至此,淚水迷蒙了雙眼。
他緊眉盯着我,眸光犀利,不發一言。
我抹了眼淚,心傷道:“我知道你不會答應的……爹爹從未想過回宋,也說六哥不會希望他南歸,還勸我不必花費心思,可是,身為子女者,看着他日漸憔悴蒼老,我很難過……”
“你爹爹倒是想得通透。”他溫柔一嘆,“你六哥确實不希望你爹爹和大哥南歸,也不會設法營救他們回宋。”
“為什麽?”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說得這般篤定。
“你六哥是皇帝,我也是皇帝,他的心思,我一清二楚。凡是對皇位有威脅的人,古來帝王者都不會允許他們的存在。”完顔磐所說的确是實情,“你爹爹和大哥一旦南歸,便會危及你六哥的皇位。”
“爹爹是太上皇,怎會危及六哥?大哥嘛……六哥即位於家國危難之際,名正言順,那些大臣擁戴有功,自然以六哥為尊,不會轉而擁戴大哥。”
他失笑,耐心道:“你爹爹禪位於你大哥,可以說,大宋亡在你大哥之中;假若你爹爹回宋,宋金戰事吃緊,屢戰屢敗,你六哥東躲西藏,狼狽不堪,便會有老臣覺得你六哥無力挽救大宋,於家國毫無建樹,這時,他們便會念及你爹爹,大有可能擁護你爹爹臨朝主政。”
他分析得似乎有道理,含笑道:“從古至今,歷朝歷代都是嫡長子繼承皇位,如果你大哥回宋,靖康朝的臣屬便會興風作浪,危及你六哥的皇位。一山難容二虎,一朝不容二帝,大宋就會起內讧,手足相殘,禍起蕭牆。”
是啊,為什麽我沒想到這些?
完顔磐的嗓音很醇厚,有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你六哥不再是以往的康王,而是大宋之主,顧慮的是大宋國勢,更顧慮皇位,他不會允許威脅皇位的人回宋。”
“可是,說不定爹爹、大哥不會和六哥争。”
“萬一會呢?”他笑,“任何一個帝王都不會搏一個萬一,你六哥也不會搏一個萬一。”
我想起李容疏與葉梓翔在海上蘌舟說過的話,六哥被完顔宗旺派出的金兵追殺過,從此畏懼金兵,因此,六哥并無營救父皇、大皇兄和我之心。如今看來,這只是最表面的原因。更深層次的原因,是皇位,是九五之尊。
而李容疏應該早已看透了六哥的所思所想,只是不對我說罷了。
因為皇位,六哥變得這般涼薄,将父皇昔日的寵愛抛諸腦後,将我與他的兄妹之情忘得一幹二淨。六哥啊六哥,我好失望。
完顔磐撫着我的側頸,笑道:“倘若他派人營救你,那些一心迎回你爹爹和大哥的大臣武将一旦聽聞消息,就會興風作浪,他會被小山一般高的奏疏煩死。”
這便是他無心營救我的原因。
六哥,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為了皇位,你放棄了我這個最親的妹妹。
完顔磐攬抱着我,柔情微瀾。
好久好久,我深情地看他,懇求道:“只要爹爹回宋,我便了無牽挂,一輩子陪着你,好不好?”
完顔磐盯着我,眸光清涼如水。
四目相對,各有心思。
終於,他俊眸微眯,“我答應你,不過這事要慢慢來,朝臣一時半會兒不會同意讓你爹爹回宋。”
既然他答應放父皇南歸,我沒有理由拒絕受封,也不能說待父皇回去後再冊封而惹他不快。
紹興三年十月,吉日,金帝完顔磐再次冊後。
淩晨,卯時,阿未、阿諾、深紅和淺碧為我梳妝更衣,辰時正,來到宗廟大殿。
完顔磐已等候在此。
他即位以後,金國的官制、政制、官員服制等諸方面開始漢化,帝王冠服也依宋式裁制,一掃以往的粗陋,将大宋帝王的冠冕和儀仗學了個七八分。
此時,站在宗廟殿中的完顔磐,冠冕在身,氣度絕傲,睥睨天下。
頭戴通天冠,前後珠旒二十四,青碧線織成天河帶,兩端各有真珠金碧旒三節,玉滴子節花;衮服用青羅五采間金繪,日月紋章,升龍騰躍;下裳繡藻,中單蔽膝大绶;玉佩二枚,金篦鈎獸面水葉環釘涼帶,舄重底。
确實,金國将大宋帝王的冠冕學得有模有樣。
這身冠冕襯得他迥異於尋常,更有帝王傲視衆生的威儀、腳踏朗朗乾坤的威懾。
他目不轉睛地望着我,眉梢含笑,目中充滿了驚豔、欣悅與柔情。
我也是盛裝打扮,頭戴寶光流轉的九龍四鳳冠,深青翟衣,列五彩翟雉,衣襟、衣領織金雲龍紋,翟紋十二;深青蔽膝,青襪青臾相配,佩玉雙配,玉绶環。
這身冠服與大宋皇後的冠服差不多,是受冊時最隆重的禮服。
行至他面前,将手放在他的掌心,微微一笑。
接下來,便是冊封典儀,我只需按着禮官的提示行事便可。
我并不想成為受封為金國皇後,可是為了父皇能夠南歸,我會接受他給予我的一切。
冊封之夜,是趙玉絡與金帝完顔磐的婚典之夜,而不是趙飛湮。
如此想着,我的心會好受一點。
對於我接受冊封,李容疏沒有表示異議。
他只說了一句話:“長公主,你有何決定,容疏都無異議,只要你心安理得。”
可是,冊封後三日,他給我診脈時說:“完顔磐即位,理該不會這麽順利,你知道為什麽嗎?”
我确有疑惑,莫非他查知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內幕?
“關鍵者,完顔弼也。”
“完顔弼是繼完顔宗旺後最骁勇善戰的金國悍将,他怎麽了?”
在金國一年多,李容疏以自己的手腕與法子獲知了金國權柄更疊的激流暗湧。
此事要從前國相完顔宗瀚說起。
完顔宗瀚在圍獵時不幸遇虎襲擊而死,完顔宗旺和我讨論過,幕後主謀大有可能是完顔峻。
李容疏查知,不是完顔峻,而是完顔磐,确切地說,是完顔磐和完顔弼的合謀。
我震驚。
竟然是完顔磐和完顔弼?
根據李容疏的推測,完顔宗瀚官至國相,一生榮辱已至頂峰,雖然與皇太弟時有軍政意見不合,卻不會危及完顔宗旺的皇儲地位。二人平分秋色,各有金國一半軍權,互相抗衡,互相壓制,完顔铖對二人知人善用,金國軍政很平穩。
若要攫取能夠與皇太弟相抗衡的權勢,必須先取得另一半軍權。完顔磐的部署嚴謹而精密,并非自己攫取軍權,而是與完顔弼聯手,将軍權讓給完顔弼,與他稱兄道弟。如此一來,勃極烈制發生變動,軍權暫時未明,誰也想不到完顔宗瀚的死,與他們有關。
完顔宗旺漸失完顔铖的寵信與器重,完顔峻與完顔弼得到重用;而完顔峻一直困於朝中,完顔弼率軍南侵,戰功赫赫,無形中早已将前國相的一半軍權握在手中。當完顔铖突然駕崩,完顔峻想興兵奪位,才發現手中可調動的兵卒少得可憐,想要找異母弟弟完顔弼助一臂之力,卻叫不動他了。
完顔弼以大軍令完顔峻不敢妄動,助完顔磐即位。
卻沒料到,完顔磐即位不久便廢除勃極烈制,漢化金國官制,以相位易兵柄,留他們在朝,将軍權收歸掌中。
我不解的是,完顔磐與完顔弼的私交雖然不錯,可完顔弼完全可以不必聽命於完顔磐。
“完顔弼善戰,卻是一介武夫,那種彎彎繞繞的陰謀詭計,他想不來。你家陛下是一只狡猾的狐貍,忍常人所不能忍,精密布局,運籌帷幄。”李容疏平淡地做出評價,“完顔弼怎會算計得過你家陛下?再者,若非完顔磐與他聯手,他也不可能手握軍權,成為統帥,因此,他對陛下是感恩的,言聽計從。”
“如今完顔弼被困於朝,若完顔峻有意挑撥,他不會反嗎?”
“完顔磐賜嘉福帝姬給他便是安撫他。”他斜勾唇角,不無敬佩地說道,“完顔磐精於蘌下之術,有意分裂完顔弼和完顔峻,讓他們互相牽制、抗衡,如此一來,這些在軍中頗有威望的武将便不會威脅到他的皇位,此乃坐收漁人之利也。”
我豁然開朗。
沒想到完顔磐早早地部署一切,殺完顔宗瀚,再殺完顔宗旺,以完顔弼牽制擁有奪位實力的完顔峻,最終奪得皇位。他所做的一切,真是為了我嗎?還是為了皇位?
我不得而知,也不想去深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