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何處望神州,滿眼風光北固樓
第十章 何處望神州,滿眼風光北固樓
這個惡魔,時刻不忘以男人的優勢占有我的身子,摧毀我的意志。
離開他一年,我不會再讓他淩辱。
完顔宗旺一掌扣着我的後腦,一掌停留於我的腿側,研判着我的反應。
四目相對,他的黑眼猶如萬丈深谷,怒風狂湧,欲火肆虐。
我靜靜地迎視他,好像根本不在意他的一舉一動。
他緊緊攢眉,目光凜然。
“王爺是要逼我咬舌自盡麽?”我幽幽地問,聲音奇冷。
他陡然睜大虎目,怒氣盈眶,似乎想将我一口吞入腹中。
我嘲笑,“你可以威脅我,不過你所掌握的我的軟肋,我已經不在乎。”
他撤手,“湮兒,是我們之間生疏了?還是一直以來你從未停止過恨我?”
我輕笑,“你心中早有答案吧。”
他攬我坐起身,手掌在我身上游走,仿佛要将掌心的熱度印進我的心內,“無論你是否恨我,我都不會放你走。我并不急於一時,你不要妄想會有人來救你。”
我竭力忍耐他的蹂躏,“葉将軍會來救我的。”
“葉梓翔那臭小子,我根本不放在眼裏。”他的語氣極其鄙薄。
“若你與他單打獨鬥,不知是你贏還是他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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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呢?”
“葉梓翔的武藝與阿磐的身手不分伯仲,你能打贏阿磐嗎?”
“阿磐的武藝是我教的,你說我能不能打贏他?”完顔宗旺自負一笑。
“那有朝一日,王爺便與葉将軍切磋切磋。”
“既然你想知道為夫的身手究竟如何,我便與那臭小子較量較量。”
說起葉梓翔,我忽然想起,他和韓世宗不是與完顔弼商議戰事麽?而完顔宗旺突然出現在海艦夥房,絕非巧合。
這兩件事似乎有所關聯,真相,隐隐浮出水面。
我暗自思量着,他體貼地為我穿好衣袍,“分別一年,為夫親自伺候你穿衣,你能否伺候為夫穿衣?”
我深深一笑,“待王爺攜聘禮前來和親,本公主再伺候王爺不遲。”
他搖頭一笑,自行穿衣。
我好整以暇地問:“王爺何時聽聞我被六哥封為長公主,又是何時南下的?”
他攬抱着我,親昵地貼着我的臉,“去年十二月聽聞消息的,皇兄阻止我離京,一直拖到三月,我才南下。一路快馬加鞭,我騎死了六匹神駿。”
“何時抵達建康?”如果完顔铖能夠阻止他南下就好了。
“這麽關心我?”他含笑問道。
“王爺神勇。”我笑問,“那你一直待在建康?”
“阿弼北歸,須從建康、鎮江渡江,我便在此等他。”
“你沒想到他率領的十萬大軍被堵截在黃天蕩。”我譏笑道,“三月十二日,完顔弼率軍倉惶逃向建康,你與他相見,接着随他折返黃天蕩。”
完顔宗旺擡起我的下颌,眼中分明有贊賞之意,大笑,“分別一年,湮兒,你大有長進啊。”
我莞爾道:“過了這麽些年,若我還是當初懵懂無知、沖動莽撞的小姑娘,我該去撞牆了。”
他深深望我,眼中火花四濺,“無論你有無長進,你都是我心目中那個膽識不凡的倔強女子。”
這一刻,他的眼幽暗如夜,沉迷地凝視我。
接着,他慢慢低首,欲吻上我的唇。
我猛地轉臉,避開他的吻。
他沒有生氣,貼着我的臉。
“王爺何時知道我在海艦上?”我想證實心中的猜測。
“阿弼聽一個部将提起,宋軍海艦上有一個身形嬌小的男子與你頗有幾分相似,阿弼告訴我此事,我便斷定,那部将看見的男子,一定是你。”
“為什麽如此肯定?”
“因為葉梓翔在這裏。”
“因此,你設了一個局,調走葉将軍,喬裝成送淡水的人上海艦綁走我。”
“你所料絲毫不差,湮兒,你越來越聰明了。”完顔宗旺憐愛地摸着我的額頭。
他布下此局,只是為了擄我嗎?
我嘲笑道:“你擄我也無用,因為韓将軍和葉将軍一定會将十萬金軍困死在黃天蕩。”
他笑道:“從目前形勢來看,宋軍确實占了上風,不過以我縱橫沙場二十餘年的經驗來看,戰場瞬息萬變,黃天蕩一役勝負未分,宋軍未必就是勝者。”
我笑,“那便拭目以待。”
他迫我與他對視,眸色漸濃,“即使我軍慘敗江南,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李容疏人小鬼大,智慧驚人,看透世事,更看透了在我身上所發生的事與即将發生的事。
完顔宗旺南下捉我,被他料中了。
我沒有後悔北上鎮江截擊金軍,只是感嘆於完顔宗旺對我的執念。
他以金國未來的後位與許諾讓父皇南歸誘我回到他身邊,可見他的确是性情中人。
然而,我不會感動,更不會接受他所說的和親。
這個午後,完顔宗旺抱着我,絮絮叨叨地與我閑話家常,說皇姐順德已進封為德妃;說永福以前總被完顔峻王妃的打罵,現在頗得完顔峻寵愛,日子好過多了;說阿磐大婚後,夫妻恩愛,徒單王妃持家有道,與我兩個妹妹嘉福、樂福相處融洽;說深紅和淺碧很想念我,總是問他何時接我回去……
我随聲應和。
不知不覺間,天光漸暗,夜色籠罩,我思忖着葉梓翔是否發現我被人擄走,是否派人四處尋找我的下落,而完顔宗旺意欲将我藏在何處?陸上,還是江上?
有人送來晚膳,是建康當地的佳肴。
他的唇角總會不經意地溜出笑意,似乎心情很好。
他說我南歸一年,纖腰還是不盈一握,勸我多吃點,還夾菜喂我,就像在金國的兩年裏那樣,夫妻情深,我取悅他,他寵愛我。
酒足飯飽之後,完顔宗旺攜着我來到屋外,坐在屋前臺階上,抱我在懷。
夏初時節,夜風冷涼,不過被抱着,并不覺得冷。
此處應該是鄉下,農屋四周都是樹木,前面似有一條小路通往外面。
“湮兒,建康的夜空很美,星辰閃爍,就像你的眼睛。”他如是說。
“江南一帶風景如畫,乃魚米之鄉,對於金國來說,是一塊肥肉。”我如是說。
“對於金國來說,無論是江南,還是兩河、二京,都太遙遠,難以管制。”
“你是皇太弟,怎麽會難倒你呢?”
星辰閃耀,月白風清,披着薄紗的樹木随風輕曳。
完顔宗旺撫着我的臉,“我與皇兄的想法不一樣,你不信我會讓大宋子民好過一點嗎?”
也許我該相信他,相信他對我的情意,相信他的誠意,可是我對他的恨,沒有一刻消停過。
我與他的關系,想來就很荒謬。
身軀交纏,俨然夫妻情深,卻各懷心思,我對他的恨并沒有随着光陰有所消逝。
我一笑,“待你登基為帝的那一日,我已老了,容顔不再,色衰而愛弛,你還會像現在這樣愛我、寵我麽?既然無愛無寵,你今日所說的還可當真麽?”
“言之有理。”他鄭重地颔首,“依你之意,我理應盡早登基。”
“那敢情好,不過你皇兄……”
“我要盡早接掌大金,自然要逼皇兄退位。”我看見,他的眼睛在暗夜裏迸射出淩厲的鋒芒。
“假若他不退呢?”我嗤笑,“雖然你是皇太弟,不過如果你皇兄還想多當幾年皇帝,你就是謀逆篡位,你皇兄怎會束手就擒?怎會乖乖讓出皇位?假若他拉攏權臣,比如完顔峻,或是完顔弼,就會伺機捕殺你。”
完顔宗旺面冷聲硬,“一旦動手,就要幹淨利落,不留禍害。”
我不語,心中暗笑。
假若我三言兩語就引發金國皇位争奪、流血宮變,那不是很有意思麽?
他攬緊我,笑意沉沉,“如此,你可滿意?”
我欣喜地笑起來,“那我便等着王爺登基為帝的那一日。”
唇瓣相觸,他慢慢加深力道,抽空我所有的氣息,迫我張口,與他深深糾纏。
其後,他緊抱着我,一起聽風看星星。
沒多久,我漸感無力,昏睡過去。
為什麽這麽搖晃?
這是在船上嗎?
我睜眼,看見遙遠的星空一晃一晃的。抱着我的,是完顔宗旺。
我們在江中的小舟上,船夫正用力搖向金軍戰船的方向。
我不知不覺地睡過去,必定是他迷暈了我。
如果在白日搖船駛向金軍,勢必會被發現,三更半夜的時候可借着夜色蒙混過去。
他低聲道:“再睡一會兒,等你醒來時,就不在船上了。”
我聽話地閉眼,不一會兒,微眯着眼,尋找着我軍海艦的方向。
怎麽辦?怎麽辦?
葉梓翔為什麽還不來救我?他和韓世宗沒有派人密切注意江面動向嗎?一艘小舟搖向金軍,他們沒有發現嗎?
我不能再入狼窩,不能被他囚鎖一世,如今,我只能自己想辦法逃脫。
支起身子,我難以啓齒地說道:“我……我想小解。”
“舟上不便,你忍耐片刻,待回到戰船上便可小解。”他安慰道。
“可是……人有三急嘛,我忍不住。”我蹙眉,撒嬌。
“有外人在場,你堂堂寧國長公主,好意思在這船夫面前小解嗎?”
我大窘,半嗔半怨地看他,鬧道:“我真的忍不住了嘛……你蒙住他的眼睛,這樣就行了。”
他愕然,“這樣也行?”
我嗔怒地推他一把,“怎麽不行?快點,我憋不住了。”
完顔宗旺無奈笑道:“我讓他閉眼蒙耳,然後解開衣袍為你擋着。”
我淡定地來到船尾,他跟過來,果真脫下外袍擋在我前面。
我裝模作樣地松開衣帶,趁他四處觀望的時候,一拳揮過去,狠狠地擊向他的下身。
也許他對我根本沒有防備,才被我輕易地一拳擊中。
他悶哼一聲,彎腰捂着挨揍的部位,痛得緊皺眉頭。
這一刻,也許他沒想到我會這麽做,或是疼痛讓他忘記了應該防止我逃跑。
我立刻縱身一躍,跳入江中。
“湮兒,回來!”完顔宗旺氣急敗壞地大喊,怒火熊熊。
“趙飛湮,我命令你回來!否則後果你無法承受!”他暴跳如雷地怒吼。
我不理會他的喊叫與怒火,拚命地游着,游向岸邊。
此處遠離江岸,根本望不到岸邊,也望不見海艦,我這麽游着,遲早會有筋疲力竭的一刻。
雖然也許可以逃出完顔宗旺的手掌心,但更大的可能是葬身江中。
他不識水性,我料定他不敢下水追我,只能命船夫加快劃槳追我。
不過,船夫的劃槳速度又怎麽比得上我的速度?
夜色如染,整個江面黑乎乎的,根本看不見前方。
我也不敢往後看去,只能憋着一口氣努力地游着,不辨方向,不理生死。
四月的江水寒冷刺骨,即使全身都在劃動,我仍然覺得越來越冷。
感覺過了好久好久,我精疲力盡,頭昏眼花,雙臂雙腿越來越沉重,漸感無力,寒氣對心口的壓迫讓我覺得越來越難受,也許,我再也無法支撐下去了。
“湮兒,江水這麽冷……你會被凍死的,快點回來。”遠遠的,傳來完顔宗旺的喊聲。
“湮兒,不要再任性了……”
他仍在後面追我,我更不能停下來,也不能溺斃江中,我一定可以游回岸邊的,一定可以!
只要我堅持下去!
又堅持了許久,頭越來越暈,越來越吃力,我真的游不動了……
沉浮間,我依稀看見前方出現了一條船,這是幻象嗎?是我眼花了嗎?
也許是的。
一口氣提不上來,我無力地閉眼,慢慢沉入江中。
有人不停地拍打我的臉頰,不停地按着我的胸,不停地搓着我的雙足。
我怎麽了?
有人大聲地喊着什麽,聲音遙遠得如同隔了整個長江,我聽不真切。
一股冰涼的液流猛地湧上來,我嘔出來,頓時覺得輕松不少。
“長公主……長公主,快睜眼……”好像是葉梓翔的聲音。
“長公主醒了,太好了。”
我看見一張焦急不安的臉孔,他抱着我,欣喜得雙目含淚,“謝天謝地,長公主終於醒過來了。”
圍在四周的水兵眼見如此,紛紛散開。
我道:“是你救了我?”
葉梓翔點點頭,“你不會死的,末将拚了這條命,也要讓你活着。”
“完顔宗旺呢?”
“末将派人追捕完顔宗旺,不過眼下還不知情況如何。”
“一定……要抓到他。”
“長公主放心,馬上就回到海艦了,末将請韓夫人為你更衣。”
我輕輕點頭,渾身虛軟,被他緊抱在懷。
以溫水擦過身子,更衣後,手足有了些許暖意。
韓夫人擦着我的長發,說起我被完顔宗旺擄去之後的事。
她發現我不見了,覺得事有可疑,立即命人四處尋找。我能去的地方都找不到,她斷定我的失蹤不同尋常,就派人上岸搜尋。葉梓翔和韓世宗回來後,她立即說了此事。葉梓翔大驚之下,立即下令全面戒嚴江面,密切注意金軍方向的江面,并且派人在江岸四周搜查。
可是,直到夜裏,仍然沒有我的蹤影。
葉梓翔前思後想,覺得完顔弼的邀約與我的失蹤太過巧合,大有可能是金人擄走我。
於是,他派出五艘船只在江面上搜尋可疑的船只。
遠遠的,他就看見一只孤舟,駛近了發現水中有一人即将溺斃。
就這樣,我獲救了。
選擇跳水逃脫,是一次破釜沉的冒險,最終,我贏了。
此次差點兒溺斃江中,翌日便受寒病倒,卧床三日才略有好轉。
雪兒和霜兒不在身邊,軍中又都是男兒,韓夫人便日夜伺候我,葉梓翔在巡視軍情的空閑之餘來看望我,陪我說話解悶。
他向我請罪,我被擄,他說自己理當負有最大的責任。
他自責、懊悔,說今後會時刻在我身旁,不輕易離開我半步。
那夜,我軍水兵終究沒有追捕到完顔宗旺,讓他逃了。
據聞,為尋破敵之計,金軍完顔弼出榜招賢。
只是不知,他們可尋得破我水師妙計?
四月二十五日,長江上空一碧如洗,陽光明媚,江上無風。
金軍來襲,韓世宗迎戰,於江中大戰。
可惜,此次大戰,我軍水師慘敗而歸。
不知如何,金軍士氣高昂,也許是窩囊了這麽多日,今日決一死戰,無論結果如何,無須再被困在黃天蕩了吧。
我軍水師亦士氣高昂。
金軍戰船奮力劃過來,我軍海艦卻因無風而難以行進,不過這不要緊,只要金軍戰船一靠近,便令他們傾覆,葬身江中。
與上次一樣,水兵抛出大鐵鈎,以“鈎術”鈎翻金軍戰船,卻不知為何,那鐵鈎竟然鈎不住。
原來,金軍戰船上凡有縫隙的地方,都鋪着木板,任是鐵鈎再厲害,無處下鈎也是枉然。
既然不能再以“鈎術”對付金軍,那便以形制恢弘的海艦撞擊形制小的金軍戰船。
但是,無風可借,海艦無法前進,自然不能在快速行駛的時候撞翻敵船。
而且,水兵來報,金軍戰船上裝着大量的沙土,以此穩定戰船,使其不易傾覆。
形勢不妙,葉梓翔和韓世宗冷汗涔涔,眉宇緊皺。
如此看來,完顔弼此次出擊,有備而來。
再這樣下去,金軍勢必反攻。
果不其然,一支支火箭争先恐後地疾速飛來,射中蓬帆,火勢蔓延得很快。
頓時,海艦上一片驚亂。
韓世宗命人救火,可是水兵一旦去救火,就無人阻擊金軍的進攻。
頃刻間,形勢逆轉,想不到完顔弼的破敵之策如此妙絕。
我們輕敵了,不敗才怪。
不多時,我軍海艦火勢大起,光焰熊熊,濃煙蔽日,水兵不是被燒死,就是溺死江中。
此次決戰,宋軍慘敗。
韓世宗帶着韓夫人、葉梓翔帶着我,倉惶逃回鎮江。
是以,完顔弼大軍順利渡江北歸。
完顔弼渡江後,屯兵江北六合縣。
黃天蕩江戰,勝多敗一,身在越州的六哥遣人來鎮江加以褒獎,賜韓世宗軍白金三萬兩,封葉梓翔為淮南宣撫司統制。六哥還給我一封家書,讓我立即南下,去越州找他。
我讓來人向六哥回話,說我過陣子就南下。
五月,壬子,金兵於建康府縱火焚燒。葉梓翔於靜安鎮伏兵截擊金軍,慘敗。
六月,乙未,郭仲威進犯鎮江府,葉梓翔接到聖旨,率軍迎戰。
七月,庚申,六哥封葉梓翔為通、泰州鎮撫使。
這三四個月,我随着葉梓翔東征西讨,來往於建康與鎮江之間,飲食不定,睡眠不足,軍旅生涯的确很辛苦。但我不怕吃苦,只要能随他在軍中歷練,再如何辛苦我也不怕。
他時常勸我南下越州,回到六哥身邊,言道:“戰前兇險,長公主金枝玉葉,不該以身涉險。末将不能時常保護在你身旁,時時擔心長公主有何不測,末将一死不足以謝罪。”
他說的有道理,可是我有我的決定,繼續待在軍中。
雖然勝負參半,但葉梓翔的确是一個骁勇善戰的将帥,統馭部将賞罰分明,蘌兵有術,謀略得當,與韓世宗可謂大宋不可多得的二員猛将。
打敗仗并非全是他的錯,在金人眼裏,宋兵文弱,表現有二:
其一:體魄上不如金人彪悍,身形較為瘦小。
其二:宋兵心懼金兵,往往聞風而逃,不戰自潰。
體魄上不比金人強健,又沒有精忠報國的鋼鐵般意志,怠於戰事。金兵一旦入侵,宋兵不是四下逃散,就是不堪一擊,如此,焉能不敗?
宋軍文弱,無戰鬥力,其實是我宋歷朝“以文馭武”的後果。
随葉梓翔征戰,我時常以寧國長公主的身份擊鼓助威,往往能夠激發宋兵的鬥志與士氣。
我與他越來越默契。
此次,他要渡江前往泰州、通州,我自然也随他去,因為,金兵仍在江北一帶燒殺搶掠。
其實,我知道他心裏很希望我永遠留在他身邊,只是他不願我有任何危險。他忙於軍中事務,無暇分身保護我,便違心勸我南下。
也許,我不該留在他身邊。既然無法接納他的情,為什麽還要叨擾他呢?
可是,我想在軍中歷練,學習如何行軍打仗,如何排兵布陣,讓自己變得更強。
如此,我只能跟着葉梓翔。
我總是這麽任性。
一有空閑,他就會教我如何行軍打仗,講述歷朝歷代的着名戰役。
巡過通州,我随着他暫住在泰州鎮撫使官衙。這是一戶富商大宅改建的官衙,戰火兵禍之下,卻保存着相當完好,也許,金兵也曾将這裏當做休憩整軍的居所。
雖然完顔弼大軍已於五月驅陝西北伐,但其他金将率領的金兵仍在江北一帶橫行無忌。
我看得出,葉梓翔擔心我的安危,擔心完顔宗旺不肯罷休,仍然潛伏在江北某處,伺機綁走我。他的面孔愈發冷峻,我也越發覺得惴惴不安,總覺得完顔宗旺就在距離我不遠的地方,以野狼的兇殘目光盯着他的獵物,伺機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