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歸家
歸家
穆纭剛處理好臉上的傷，外面就傳來有些吵鬧的響動聲。她讓小竺出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小竺出去了一會，沒過多久就帶着一臉高興跑了進來，“小姐，小姐，老爺他來了。”
“老爺？”穆纭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哪個老爺，下一秒就睜大了雙眸，“你是說我爹過來了？”
“嗯嗯！”小竺興奮地點頭。
穆纭起身，想也沒想地就出了門。
她爹說這兩天過來，她沒想到會這麽快，昨天才收到信，今天就到了。
穆纭幾乎是小跑着走到了前廳的位置。
她到的時候，就看到徐府的下人都聚集到了一起，而徐賀煜正直直地跪在人群中間。
徐老爺一臉怒意地站在高處，他旁邊站着已經一年沒有見過的穆故。
看到這樣的情形，穆纭按下了心中的急躁，緩步走到徐老爺和穆故面前，給兩人分別行禮，
“父親。”
“爹。”
“阿纭過來了啊。”徐老爺看到她，原本陰沉的臉，瞬間變得和善了許多。
旁邊的穆故沒有出聲，只是朝她點了下頭，臉上的表情仍舊十分嚴肅。
“父親和爹爹這是在做什麽？”穆纭見兩人都沒有說話的意思，忍不住開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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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事，我也剛聽說，讓你受委屈了。”徐老爺略帶歉意地看向她，“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他說完走到徐賀煜面前，恨鐵不成鋼地說：“你今天就跪在這，什麽時候收了你那不該有的心思，什麽時候再起來！你等會就給我去給阿纭......”
旁邊的穆故直接出聲打斷他後面的話，“徐老爺，我今天來，可不是看你怎麽訓誡兒子的。”
“穆兄啊，你真的非要走到那一步嗎？”徐老爺轉頭看他，表情十分為難。
“當初我們說的你可沒忘吧？我女兒如今在你府中受了委屈，難不成還要我裝作不知道嗎？”穆故越說越生氣。
“這......”徐老爺一時語塞，半晌又說，“那也沒必要非要和離吧。你也知道和離對女子來說，可算不得什麽好事。”
“這些就用不着你操心了。”穆故完全不理會他想要緩和的态度，語氣生冷，“我自己的女兒，自有我自己去操心。”
“來，阿纭，你說說你是怎麽想的。”徐老爺見勸不動穆故，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穆纭身上。
穆纭這時候也知道他們這是在幹什麽了。
“父親，和離的事，是我的意思。”穆纭沒有隐瞞心中的想法，“我知道您跟爹都希望我能跟賀煜相敬如賓地過一輩子。但是感情的事，終究強求不來。阿纭對賀煜并沒有夫妻間的感情，就算以後阿纭下半輩子只能一個人，也不願意再這麽勉強下去，還希望父親能夠成全阿纭。”
“唉。”徐老爺嘆了口氣，一瞬間就像是老了許多，“你們年輕人的事，是我不懂了。既然阿纭和賀煜都有這個想法，那我也不繼續攔着了。”
在徐老爺說完這段話之後，穆故态度也軟了一點，“徐老爺，之前我允諾過你的事，等阿纭跟賀煜和離，依舊會繼續履行。你要是不嫌棄，我們依舊能繼續合作下去。”
“穆兄這是說的哪裏的話。我跟你都是十幾年的交情了，自然不會因為這點事就有了嫌隙。”徐老爺滿不在乎的擺擺手，“兩人既然都是商議好的，那只當是兩家人鬧了個別扭，以後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阿纭日後若是受到什麽委屈，大可以來徐府找我為你做主。”
“徐老爺客氣了。”穆故替穆纭領了情。
徐老爺見事情都這麽定了，就把徐賀煜從地上喊了起來，然後對周圍的下人說：“你們都該幹嘛去幹嘛去吧，不用在這裏看着了。”
徐老爺這次可算是态度十分誠懇，讓這麽多人來看着徐賀煜受罰，可謂是一點臉面都不給他留。
徐賀煜起來後，走到穆纭身邊，從袖袋中将藥取出來遞給她，“這個你拿着回去讓小竺幫你塗，每天多塗幾遍，臉上應該不會留疤的。”
他給的是之前用過的那瓶白香玉髓膏，穆纭上次用過，效果确實很好，她沒有推辭，從他手上接下，“好。”
兩人本就是沒有什麽話可說的，徐賀煜神色低落地看了她一陣，然後就走了。
徐老爺同穆故又說了幾句之後，也打算回屋了：“我也不在這裏打擾你們父女敘舊了，等會晚上穆兄可要留在這好好跟我喝一杯。”
“一定一定。”穆故客氣地應下。
其他人都走了之後，前廳就只剩下了穆纭和穆故兩人。
父女兩對視一陣，相顧無言。
還是穆纭先打破了沉靜，“爹爹近來可好。”
她跟穆故隔閡已久，現在就算是想緩和兩人之間的關系，也很難像普通的父女一樣親近。
“我自然是好的。”穆故語氣生硬，像是想要關心，又不知該怎麽說，“倒是你，這才過了一年，怎麽就這麽瘦了。”
“應該是太想家了，畢竟我都這麽久都沒有回去過了。”穆纭笑了，眼中卻續着淚，“我在徐府吃什麽都不習慣，還是家裏廚子做的飯菜合胃口。”
“等會去了，你想吃什麽，就讓廚子做便是。”穆纭語氣淡淡，但是內心不由得一緊，補充道：“府裏的廚子沒換，還是原來的那個。”
“好。”穆纭的聲音忍不住有些哽咽，她緩和了一下情緒，才繼續說，“爹爹現在住在哪？這次打算待多久？我等會就讓小竺趕緊把東西都收拾好。”
穆故做事向來雷厲風行，能當天做完的事絕不拖到第二天。
穆纭擔心自己耽擱了他的行程，所以說完，就想着趕緊回去收拾東西。
“我在茂縣有鋪子，就在那歇歇腳。這兩天我正好要處理一下這邊的事，你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收拾。”穆故見她這麽急，語氣都放緩了許多。
等說完這些，他又忍不住問：“你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穆纭臉上的傷口很小，處理過後，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但是方才徐賀煜說完塗藥的事，讓他一下就注意到了。
“是我自己不小心擦到的，不礙事的。”穆纭沒有說出實情，徐夫人并非是有意傷到她，還因此跟自己的兒子生了嫌隙，倒也算是報應給她了。所以她也不打算追究。
兩人又斷斷續續地聊了一些，倒顯得親近了許多。
穆纭回到住處的時候，意外看到徐賀煜也在。
他靜靜地站在院中，身姿挺拔。等他回過頭的時候，一向溫和的臉上滿是落寞，“阿纭，我們......真的無法挽回了嗎？”
從穆纭說要跟他和離開始，他愈發的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或許他當初就不應該跟宋鈴清走得太近，甚至還讓她有了孩子。
雖然他跟穆纭一開始真的沒什麽感情，但是他始終覺得她是不一樣的。
如果不是她要求，他一輩子都會尊她敬她，她也永遠都是他的妻子。
穆纭沒有理會他的挽留，聲音清冷，“賀煜，我對自己的夫君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跟我成親之後，一輩子就只能有我一個人。”
她看着他的雙眼，問：“你覺得你做到了嗎？”
“我知道了。”徐賀煜垂眸，有些不敢跟她對視。他知道自己已經不配挽留她了，只能盡量給自己留些體面，“和離書我等會寫給你。”
“不用了，我已經寫好了，你只需要簽字畫押就可以了。”穆纭地走進屋裏，将自己早就寫好的紙張拿了出來。
她早就準備好了這一刻。
徐賀煜看着上面的文字，還有已經幹涸的墨跡，就知道穆纭真的已經下定了決心。
他握着毛筆，在上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又畫好押之後，将紙遞還給她。
随後，他沒再敢多看一眼拿着和離書的穆纭，快步離開了院子。
穆纭拿着和離書，看着上面兩人的名字，突然覺得有些恍惚。
但是在這一刻，她才算有了自己已經徹底脫離徐府的松懈之感。
這一切，終于結束了。
三天後。
穆纭将自己的嫁妝清點好，放在了穆故帶來的馬車裏。
她當初嫁過來的時候嫁妝很多，現在光馬車都雇了三輛才裝下。再加上兩輛坐人的，一連五輛馬車停在馬路上。惹得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穆纭跟穆故離開的時候，徐賀煜和徐夫人都沒有出來，只有徐老爺站在門口跟穆故寒暄了好久。
他似乎是真的舍不得穆纭這個兒媳，又連聲嘆了好幾次氣，最終也只說了聲保重就回去了。
穆纭同小竺一起坐在馬車中，身後的徐府不斷遠去。
在快要看不到徐府的大門時，穆纭擡手掀開車窗簾，往後看了一眼。
“小姐。”小竺還以為她是舍不得，有些擔心。
穆纭卻輕松地笑了笑，放下簾子，說：“你那是什麽表情？難不成還舍不得了？你要是真舍不得，我把你留在徐府也不是不行。”
“我才沒有舍不得呢！我是擔心小姐你！”小竺抗議，做出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穆纭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是嗎？我怎麽有點不信呢？”
小竺作勢要來撓她癢，穆纭趕緊躲開。
兩人嬉鬧起來，最終還是穆纭先敗下陣來，讨了饒，“好了，好了，快別撓了。”
她笑得幾乎要喘不上氣，但是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
馬車很快就出了茂縣，他們一路上走的都是官路，所以還算平穩。
跟小竺鬧完，穆纭有些疲憊，閉上眼打算休息會。
“碰——”車廂一側失重，猛地向外翻倒，兩人滾作一團。穆纭被撞得頭昏眼花。
等緩過神來，外面就傳來了随行車夫的驚叫：“遭土匪了！快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