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身孕
身孕
徐賀煜跟着小厮到醫館的時候，始終低沉着臉。他不認為宋鈴清能有什麽急事，非要他來不可。
這些天穆纭難得多出門與他走動，他本想多與她相處一會。但是宋鈴清卻偏偏總在他們相處的時候來打擾，他很難不覺得她是有意而為之。
平常的時候，她性子驕縱些，他也忍了。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觸碰他的底線，他就算性子再好，也很難繼續保持溫和的臉色。
宋鈴清一聽徐大夫回來了，小跑着就從後院出來了。她看到徐賀煜的身影，臉上立馬掀起了笑，“賀煜，我有個好消息想告訴你，你要不猜猜是什麽？”
“你既然沒事，為何要派人去喊我回來？”
徐賀煜帶着幾分冷意的話落入耳中，宋鈴清這時候才意識到，徐賀煜今天似乎臉色并不太好看，對她也沒了之前的溫柔。
臉上的笑頓時就有些僵住了，她有些試探性地開口：“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她見徐賀煜沒有回複，神情很快就低落下來，“你現在是不是都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了？先前我喊你回來的時候，你都不是這副反應的。”
宋鈴清這次說話沒了之前的硬氣，而且表現出了這樣一副委屈的模樣，徐賀煜頓時就軟和了面色，“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見宋鈴清眼裏都閃出了淚花，于心不忍地嘆了口氣，“你找我是有什麽事？是舊疾又犯了？宋大夫有給你看過嗎？”
“我只有犯了舊疾，你才肯回來麽？”宋鈴清嘴快地反問道，随即她察覺到徐賀煜皺了下眉，咽下了即将脫口而出的其他話。
她故意又讓自己看上去楚楚可憐一些，然後乞求似的抓住徐賀煜的手臂，“對不起，賀煜，我只是太害怕了。你知道的，我從小都想有一個完整的家。你答應過會給我的，我只是太害怕會失去了。”
“我既然已經答應過你了，自然不會食言。”徐賀煜難得地主動将她攬到了懷中，安慰似地将手放在了她的頭頂。
宋鈴清心中一暖，将腦袋靠在他的胸前，臉上又重新揚起笑，眼裏滿含幸福的神采，“你要不再猜猜我今天為什麽喊你回來？”
“我猜不到。”徐賀煜露出一個溫和的笑，“你有什麽事，直接說就是了，怎麽還要我猜？莫非是什麽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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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驚喜，不然我要你猜做什麽？”宋鈴清說着也不繼續賣關子了，一臉慈愛地摸着自己的小腹，“我有身孕了，我爹跟我說應該有兩個月了。”
她仰起頭，視線落向徐賀煜的下颌，“你打算什麽時候娶我進門？現在天氣冷，穿的衣服多，還看不出來。要是月份大了可就藏不住了。我不想我的孩子出生就沒名沒分的。”
“再過段日子吧。”徐賀煜在聽到宋鈴清說她懷孕的時候，就愣了一瞬，但他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後面宋鈴清又說了什麽，他只都應了聲，具體是什麽內容卻沒有聽清。
那一瞬間，他心亂如麻，甚至閃過讓她不要這個孩子的念頭。他也不知道他現在是怎麽想的。當初宋鈴清朝他示好的時候，他也想過今後的打算。
無非就是娶她進門，然後兩人再和和睦睦地過着日子。
但是那時候的前提是，穆纭安靜地待在她的院子，跟他相敬如賓。兩人偶爾接觸一下，既不打擾，也不生疏。
現在，穆纭突然轉了性子，跟他親近了許多。他對她說不上很喜歡，但是他一直都把她當做自己的妻子。其他人自然無可替代。
現如今，再讓他不顧穆纭的想法，直接取宋鈴清過門，似乎怎麽也做不到了。
他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有了這種顧慮，明明一開始他覺得。他父親既然能娶兩個側夫人，他這麽做也無可厚非。
可是現在......
宋鈴清聽到他的推辭，忍不住有些生氣，“過段時間？又要過多久？你難道真的想讓我們兩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名分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是不是現在你夫人對你噓寒問暖了，所以你就想回心轉意。然後把我這個在外面的女人抛棄了？你當初給我的承諾，說到底還是不想兌現了，是嗎？”宋鈴清說着，就紅了眼。
她邊說着邊流着淚，“賀煜，你之前可不是這樣子的。你之前，之前，明明很喜歡我的。你說好的會給我一個家，讓我以後過上平穩幸福的日子。”
醫館的小厮聞言都忍不住為她側目，徐賀煜怕影響不好，帶着宋鈴清去了後院，打算好好安撫。
小厮看他們掀開簾子，離開了前廳，自覺地繼續忙着自己的事了。
但是兩人的對話仍舊從簾後斷斷續續地傳來。
“我現在只想問你，你究竟打不打算娶我進門了？”宋鈴清問。
“你放心，我說過的話不會食言。我自然是會娶你的。只不過你先給我一段時間。”徐賀煜說。
“我不想聽這些，我只想問，到底什麽時候？”
一段沉寂過後，徐賀煜終于像是下定決心般說：“下個月月底，我就娶你過門。”
聽到他的話，宋鈴清才放下心，臉色也好了很多，“那就這麽說好了。我也不要那些八擡大轎明媒正娶什麽的，我只想要跟着你就好。”
兩人的聲音漸漸變小。
“賀煜，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歡你。”
“嗯，我知道的。”
“......”
徐府。
穆纭帶着小竺進了門之後，就直接去了自己的院子。
小竺見她步履匆匆，神情也沒了出門時的輕松，不由得有些擔憂，“小姐，你沒事吧？少爺他應該真的是有事才走的。”
她說完，也覺得自己這個借口有些牽強，随即就閉了嘴。有些惴惴不安地看向穆纭，生怕她傷心什麽的。
穆纭沒有接她的話，只是看了一眼院中的景色，然後問：“小竺，要是我跟徐少爺和離了，你還會繼續跟着我麽？”
“小姐這是說的什麽話，小竺自然會一直跟着小姐的。”小竺說完也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有些遲疑地問，“小姐這意思是......打算跟徐少爺和離了嗎？”
穆纭輕輕點了下頭，看向院中枝葉的目光有些渙散，“一開始，是我在拒絕這段關系。現在再想挽回，也來不及了。我跟他終究是有緣無分，這段婚事早晚也會走向盡頭。”
“小姐你就不能......”不能當做宋鈴清的事沒有發生過，繼續跟少爺在一起嗎？
小竺很想這麽說，但是當她的視線跟穆纭對視上的時候，她突然就停住了。她明白了穆纭現在已經下定了決心，并且是不會再改變的。
“但是，小姐你要是想和離的話，徐老爺和穆老爺他們真的會答應嗎？”小竺不再勸導穆纭，轉而又有了別的擔憂。
穆纭和徐賀煜的婚事，是兩人的父親定下的。如果現在穆纭主動提出和離的話，這兩位長輩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兩位長輩的關系很是不錯，是斷然不會因為這一點點事情，就同意和離的。
穆纭也知道這件事十分難辦，但是讓她接受跟其他人共同服侍一個夫君，她是斷然不能答應的。
現在只能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先嘗試說服其中一個再說。
她兀地想起庫房裏的那一張張契書，覺得她或許能先跟她爹通一通氣，試試他那邊的口風。
如果穆故真的是為她這個女兒着想的話，或許真的能夠同意她和離的事。那徐老爺那邊，自然也就好辦許多。
想通這點，穆纭問小竺：“我爹在茂縣的收信點你知道是在哪吧？”
像是穆家這樣的商賈，只要是有自家鋪子的縣城，都是有自己的寄信點的。
官府的郵驿雖然也可以寄信，但是很慢。要等信積攢到一定數量才會給寄出去，很容易耽誤時間。
但是自家的寄信點就不一樣了，主人家的信件，幾乎是當天就會用快馬送出去。
小竺點頭，“當然知道了，穆老爺在你出嫁前就告訴我位置了。說要是你想給誰寫信了，送到茂縣的張氏米糧鋪子，交給那裏的掌櫃，吩咐一聲就好。”
茂縣離穆家有些遠，快馬來回也需要五六天的時間。穆纭不想耽擱，回屋就把信寫好了交給小竺，讓她快些送過去。
小竺接過信就出了門。她走後沒多久，徐夫人派來喊穆纭過去說話的丫鬟就來了。
穆纭之前已經推辭了好幾次，再加上她今天還出了門，身體不适的借口顯然不好再用，便只能應下徐夫人的要求。
小竺出門送信去了，穆纭身邊也沒有別的丫鬟，她猶豫了一瞬，還是決定不等小竺回來，獨自跟着那丫鬟去了徐夫人的院子。
徐夫人依舊跟之前一樣，在院子裏剪菊。她見到穆纭是自己一個人過來了，還特地問了一句：“今日怎麽沒看見你身邊那個丫鬟？”
“我有事讓她去辦了，便沒有帶她過來。”穆纭答道。
徐夫人聞言便沒有再說什麽，只讓她跟着一同進了屋子。丫鬟則恭敬地為兩人端來了熱茶。
穆纭看了眼面前的熱茶，便知道今日想必又要說上很久的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