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醫館
醫館
穆纭重新回到休息處坐下，旁邊的小厮忙完手裏的活計，給她端了一壺茶水上來，“徐大夫和宋大夫應該馬上就來了，勞煩你久等了。”
“你們這都是辰時才開業嗎？”穆纭狀似不經意問。
小厮想了想才說：“也不全是，有時候卯時就開了。徐大夫一般剛到卯時就會過來，他收拾得早就開得早了。要是有急救的病人，也可以不用等我們醫館開業，直接來醫館找宋大夫，或者去徐府找徐大夫就成。”
“宋大夫是一直住在醫館的？”
“是啊。徐大夫開這間醫館的時候，想招醫術好的大夫來看診。宋大夫正好跟他女兒一起來了茂縣，徐大夫便把他們都留下來了。醫館的後院一直空着，就給他們住了。”這些只要打聽過了就能知道的事，小厮也沒瞞着。
穆纭聽完點了下頭，然後又随便問了幾個問題。小厮見她問完了，就又繼續去忙着了。
方才看到的情形一遍遍在腦海中閃過。穆纭輕輕閉了一下眼，沒想到徐夫人的話竟這麽快就應驗了，她的夫君真的在外面有了別的喜歡的人。
如果她猜的沒錯，那女子應該就是這宋大夫的女兒。而他們就在這間醫館裏，一天天的相處中産生了情愫。
穆纭站起身，那她繼續坐在這裏等她夫君出來，簡直就是自讨沒趣。
還沒等她走出門，就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聲音。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徐賀煜走出來，準備去拿自己常用的看診用的東西。
他穿着一身樸素的長袍，頭發一絲不茍地束起，眉眼柔和，臉部輪廓清晰。他的聲音很溫和，落入耳中讓人感覺十分舒适。
“你是想來......”他準備先詢問一下她的來意，然後再确定要不要診脈，沒想到她直接轉過了身。看到那張陌生而又熟悉的臉，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表情又恢複平常。
“阿纭？你怎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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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看看你開的醫館。”穆纭也沒想到他會這麽快出來，随意編了一個說辭。這還是她第一次在白天的時候跟他相處，略微有些生硬。
他們婚後，除了同房的時候，她基本上很少見到徐賀煜。就算見到了，兩人也說不上什麽話。
或者說，那時候她也不太想跟他接觸。
徐賀煜把手裏的東西又放了回去，走過來同她說話，“你覺得這裏怎麽樣？其實我早就想帶你過來了，只是你之前總不愛出門，說起來這間醫館還是因着你才開起來的。”
“是嗎？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穆纭故作有些驚訝的樣子，雖然她早就從小竺那裏聽到過這件事。
“自然是。若不是你，我爹也不會允許我來開醫館。而且……”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轉而露出一個笑，“其實也沒什麽，我以後再跟你說吧。你要不要去後院看看？”
他的表情依舊很柔和，絲毫沒有被她的突然到來吓到，好像她來這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穆纭看着他一臉坦然的模樣，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誤會他了，或許他跟那姓宋的女子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樣。
“會不會打擾到你？你等會不用忙嗎？”穆纭本來是打算走的，但是現在見他如此邀請，就不想拒絕了。
更何況，她也想仔細看看她丈夫開的醫館是什麽樣子的。方才只随意地掃了幾眼，裏面的情況她都沒怎麽看清楚。
“自然不會，現在醫館裏也沒有什麽客人，而且還有宋大夫在，我也只是給他打打下手而已。”徐賀煜說完就拉住她的手，往後院走。
手突然被人牽住，穆纭下意識地想要掙脫，但還是忍了下來。他們兩本就是夫妻，如此這般倒也算是正常。
只不過她總是覺着有些不适應，在走到門簾的時候，她把手抽了出來。
徐賀煜感覺手心一空，只回頭看了一眼，沒有說什麽，擡手替她把門簾掀開。
穆纭從他的手臂下穿過，走到院中。
宋鈴清看到徐賀煜從前廳出來，正準備出聲喊他，卻沒想到從他的身後又出現一人。而徐賀煜還替她掀簾，兩人在一瞬間交彙，姿态十分親密。
宋鈴清臉色變了變，有些不快地走過去，語氣略帶質問道：“賀煜，她是誰啊？你為什麽要帶她來醫館後院，這裏可不是什麽人都能來的。”
“鈴清。”徐賀煜微微皺了下眉，“她是我夫人，這醫館都有她的一部分，她怎麽就不能來這後院了？”
宋鈴清聽到他的話，臉色驟然一白，原本頤指氣使的神态瞬間變成了一副可憐的模樣，“對不起，是我剛剛的語氣太重了。我還以為你是帶了其他不認識的人進來。”
“我就算是帶不認識的人進來了會怎樣？”徐賀煜的語氣又加重了些。
宋鈴清張了張嘴，最後只說：“沒什麽，是我說太快說錯話了。”
穆纭在一旁看着她變臉速度如此之快，不由得有些咂舌。
她也有些意外徐賀煜居然會為了她去責備宋鈴清。看樣子，他們兩之間應該只是宋鈴清一個人在一廂情願了。
想到此，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主動緩和道：“宋姑娘不認識我倒也正常，畢竟我還是第一次來你這醫館。你剛才不是說要帶我看看嗎？”
徐賀煜在看向她的時候，明顯緩和不少，又恢複了之前那副溫和的模樣，“那你跟我過來吧。”
說罷，他也不管宋鈴清是什麽表情，帶着穆纭繼續往後院走了。
醫館後院除開中間一片用來晾曬藥材的院子，西側還有幾間房，是用來給病人休息用的。裏面雖然沒有人，但是也打掃得很幹淨。
穆纭把周圍大致看了看，問：“你們這平時都有很多人來嗎？”
“不算很多。”徐賀煜在一旁解釋說，“茂縣并不止我們這一家醫館。來我們這的，每天應該就十來個人。”
“人這麽少？”穆纭微微有些驚訝。按照一般看病的收入，每天這麽少的人，是不可能支撐得起這麽大的醫館的。
“确實有些少了。不過醫館也才剛開業沒多久，周圍的人對我們這還不熟悉，等過段時間應該就會好了。”
他說完輕輕笑了下，“況且說來，我們大夫倒是希望病人少一點。畢竟生病可算不上什麽好事。”
“你說的也是。”穆纭贊許地點點頭。只不過心中已經開始有了計算。
許是她家裏是依靠經商起來的，所以她對一些買賣上的事情十分敏感。這醫館開在這樣繁華的地方，還占據了這麽大的面積，沒有一點財力是做不到的。
按照徐賀煜說的，現在醫館也賺不了錢。那就只能全靠徐府往裏面補貼。
一家醫館每天的消耗，再加上徐府一大家子人的支出。她不禁為徐老爺捏了一把汗，也幸虧他是茂縣的知縣，要不然俸祿可不夠這麽揮霍的。
不過人家樂意，她自然不會多說什麽。
穆纭看完一部分又走向另一邊問：“這裏是幹什麽的？”這東側同樣有幾間房，但是卻不像西側敞着，所以她也不好貿然推門進去。
“這裏原先是堆放雜物的，後來宋大夫他們過來了，我就讓他們住在這了。”徐賀煜同樣一點點給她解釋，“他們剛來茂縣，也沒有落腳的地方。住在這裏，也方便随時給病人看診。”
這事之前穆纭也聽小厮說過了，所以她只點了下頭，就又往別處去了。
旁邊的宋鈴清看着他們站在一起，旁若無人的模樣，忍不住捏緊了手掌。看着他們貼在一起說話，心中的嫉妒之情更是幾乎都要溢出來。
她又站了會，突然臉色蒼白地捂着肚子蹲了下去，“賀煜，我肚子好疼。”
徐賀煜聽到聲音回過頭，看到宋鈴清幾乎要倒在地上，趕緊過去扶住她。
“你是不是胃疼又發作了？”他有些關心地問道。然後拿起她的一條胳膊，擱在自己膝蓋上，給她診脈。
穆纭跟着走過來，看着兩人的狀态，微微蹙眉。她不知道宋鈴清是不是故意的，現在整個人幾乎都要倒在徐賀煜懷裏。
而徐賀煜正安靜地診脈，似乎并沒有察覺到兩人的姿勢有什麽不妥。
片刻之後，徐賀煜收回手，說：“應該還是老毛病，你今天的藥按時吃了沒？”
宋鈴清搖搖頭，“之前的藥正好都吃完了，我爹還沒來得及給我開新的。”
“你怎麽不提前說一聲。”徐賀煜半是無奈半是責備地說，“你這胃病需要一直吃藥，要是停了，之前吃的藥可就白費了。”
“我知道了。”宋鈴清神色有些低落，眼裏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怎麽的，帶着點淚光，一副要落不落的樣子，“我以為你會幫我記着的。”
徐賀煜輕嘆了口氣，“我先送你回房，等會我去找宋大夫幫你重新開藥，再讓人把藥煎好拿過來。”說完他準備站起身把她扶起來。
宋鈴清卻直接摟住了他的脖子，“我疼得走不動道了，你抱我進去吧。”
穆纭看得眼皮跳了跳，這人還真的是死纏爛打。
徐賀煜看了她一眼，似乎顧及穆纭在場，猶豫不決。
穆纭沒有說話，準備看他會怎麽做。
幾人僵持了一會，鈴清流着虛汗，顫抖着把頭埋進了徐賀煜懷裏。徐賀煜沒再猶豫，把她抱了起來，往她的房間走去。
在徐賀煜走進房門，背對着穆纭時，他懷裏的宋鈴清突然擡了下頭，用一副得意的眼神跟穆纭對視了一眼，但很快就被半掩的房門擋住了。
穆纭沒想到她還敢挑釁自己，也沒想到徐賀煜真的會抱着她回了房間。
這兩人的關系，她看來得重新審視一下了。
這時，小竺匆匆從醫館前廳掀開門簾進了院子。她看到站在一旁的穆纭頓時就松了口氣，“小姐，你還在這裏就好，我還以為你自己先走了呢。”
她三步兩步走到穆纭旁邊，見她一直盯着一個方向看，忍不住問：“小姐，你在看什麽呢？”
“沒什麽。”穆纭收回視線，看向小竺，“你怎麽回去了這麽久？”
小竺撇撇嘴，“還不是徐夫人。她知道你來醫館了，拉着我說了許多，想讓我多留給你點跟姑爺單獨相處的時間。”
穆纭不由得有些好笑，看來徐夫人也不知道徐賀煜在醫館的情況。就算她現在想跟他單獨相處，恐怕也很難有機會。
“我們回去吧。”
“诶？這就回去了嗎？”小竺有些驚詫，但還是跟着她往醫館外面走，“怎麽樣？小姐你見到姑爺了嗎？”
“見到了。不過......”穆纭回想了一下兩人相處時極為自然的姿态，說，“還不如不見到。”
“啊？”小竺有些不太懂她的意思。
穆纭沒跟她解釋，徑直回了徐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