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勸告
勸告
據府裏的下人說，這請安的習俗是那兩位側夫人進門後才有的。
徐夫人是徐老爺原配妻子，後來徐老爺因為官場的一些人情往來，才不得不又多娶了兩個。徐夫人雖然不快，但也只能接受。
立下這請安的規矩，也是為了給那兩位側夫人立威。
穆纭最初進門其實也同徐賀煜一樣，是不用去請安的。但是後來許是徐夫人知曉了兩人的關系，就開始讓穆纭也過來請安。
不過她給穆纭定的時間稍微晚一點，每日卯時三刻過來就行。而那兩位側夫人則需要剛到卯時就去。
穆纭走到徐夫人院子門前的時候，那兩位側夫人剛從徐夫人院子離開。穆纭恰好碰上兩人，她朝兩人打了一聲招呼就往院子裏去了。
“我瞧那兩位側夫人好像有什麽喜事？”小竺小聲湊到穆纭旁邊說。
方才那兩位側夫人是笑着從徐夫人的院子裏離開的，而且穆纭往常過來請安的時候都是碰不到她們的。今日定然是有什麽事，讓她們在徐夫人的院子裏耽擱了，她們才能恰好遇上。
穆纭也感覺有些疑惑，不過她沒有想太多，只說：“先進去吧，免得耽誤了給徐夫人請安的時辰。”
小竺這才收了心思，跟着她一起進了徐夫人的屋子。
穆纭見到徐夫人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她有些不太開心，神色郁郁。
徐夫人靠坐在外間的主位上，旁邊的貼身丫鬟給她按着額頭。見到穆纭過來，她才擋開丫鬟的手，坐直了身子。
穆纭按照以往的規矩給她請完安，然後又說了幾句體己的話。準備離開的時候，徐夫人突然喊住了她：“今天就不着急走了罷，我還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穆纭看了徐夫人一眼，然後在她的安排下坐在了側邊的位置上。
“不知道母親有什麽話想跟我說？”穆纭問。雖然是徐夫人有話想跟她說，但也不能讓她先開這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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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道方才那兩位側夫人過來找我說了什麽事？”旁邊的丫鬟端來一杯熱茶，徐夫人喝了一口潤了嗓子之後才開口。
穆纭自然是搖頭：“方才我進來的時候恰好碰見她們了，只瞧見她們似乎心情不錯，并不知道她們來找母親說了什麽。”
徐夫人一說起這事，心情顯然更差了，她把茶盞放在桌上，發出明顯的響聲。
“李側夫人她懷孕了。”
穆纭聽到這個消息時愣了一下，很快在旁邊小竺的提醒下反應過來，做出一副有些驚訝的表情。
“李側夫人她......什麽時候的事？”她一邊說，一邊斟酌着自己的話，就怕惹徐夫人不高興。
這李側夫人就是剛才的那兩位側夫人之一。
“已經三個月了。”徐夫人說，“她估計是怕我對她肚子裏的孩子下手，特地等胎兒穩定了才跟我說。”
她說完冷哼一聲，“我還犯不上跟她那種人計較這些事，好歹都是我徐府的血脈，我不至于連這點氣量都沒有。”
話是這麽說，但是從她的表情來看，她還是十分介意這件事的。
徐老爺早就過了而立之年，馬上就到不惑了，現在再出生一個孩子，那豈不是就跟自己孫子差不多的年紀？
但是李側夫人懷都懷了，徐夫人自然也不會讓她給打了，只能讓她生下來。
徐夫人說完過了一陣，見穆纭仍是有些拘束的模樣，只能在心中嘆了口氣。
“我現在同你說這些也不是想讓你緊張什麽，就是想催催你。你跟賀煜成親也有一年了，你什麽時候也能給徐府再添上一個血脈？”
穆纭聞言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這也不是我想生就能懷上的。”
徐夫人看她一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兩的事？你們一個月才同房幾次？還不如老爺去那兩位側夫人的房裏次數多。照這樣要是能懷上，那還真是你肚子争氣。”
被她直接說起如此私密的事，穆纭只覺得更加尴尬了。
“你也別感覺不好意思，你們經常在一起還能增加夫妻之間的感情。”徐夫人繼續規勸道，“若是一直照你這樣下去，賀煜在外面喜歡上別人了，你都不知道。”
穆纭嫁進來之後雖然跟她沒有太多往來，但是徐夫人肯定都是向着她這邊的，畢竟她可是徐賀煜明媒正娶的妻子。
“母親說教的是。”穆纭知道自己同丈夫之間确實有些冷漠，現在聽到徐夫人說起他可能會在外面喜歡上別人，心中突然跟着跳了一下。
她想起徐夫人還有那兩位側夫人。雖然徐老爺同徐夫人感情深厚，但仍舊避免不了，還娶了那兩位側夫人。
如今李側夫人還懷上了身孕......
她無法想象若是她的丈夫從外面帶回了別的女子，她會怎麽想。
徐夫人嘆息一聲，擡手撫上額頭，似又開始感覺頭疼，“你也別嫌我說話難聽，這些事，你還是回去用心想一想的好。”
“多謝母親提點，那我就先回去了。”穆纭知道她是準備送客的意思，說完就起身帶着小竺走了。
從徐夫人院子裏出來，正好到了辰時。帶着些許暖意的陽光從雲層中透出來，驅散了路上的寒氣。
小竺在一旁小聲問：“等會用完早膳，小姐要出門嗎？”
“出門做什麽？”穆纭不太懂她為什麽要這麽問，她向來都是不出門的。
“去看看姑爺呀。他每天這麽早去醫館，說不定連早膳都沒吃呢。”方才聽完徐夫人的話，小竺都替穆纭感到着急，現在更是想着法子想讓兩人的關系拉近一些。
穆纭一怔，很快就知道小竺是什麽意思。她想了會，說：“那我們現在就去吧，你去多準備點吃食。”
“诶，好！”小竺見她終于開了竅，高興得不行，趕緊跑回去準備。
徐賀煜的醫館就開在徐府附近，許是現在時辰尚早，來往的人并不多。
穆纭基本上沒出過門，更不知道她夫君開的醫館原來離家這麽近，而她竟一次也沒來過。
徐老爺是茂縣的知縣，徐府自然就坐落在茂縣最繁華的位置。而徐賀煜開的醫館就在徐府走出門，轉過一條街之後就到了。
醫館裏有幾個打雜的小厮，正忙着整理藥材。見到穆纭帶着小竺進來，還以為她是來看病的客人，趕緊跑過來招呼：“徐大夫和宋大夫都還在吃早飯，你們要是不急的話，可以坐在旁邊等一會。”
“我們小姐可是......”小竺準備報上家門，想讓徐賀煜直接出來見她們。
卻被穆纭打斷，“那我們就等一會吧。”
小厮見她坐下了，就又繼續去忙着整理藥材了。
“小姐？”小竺不解，不知道穆纭為什麽要攔着她。
“你把這些都帶回去吧，應該是用不上了。”穆纭看了一眼小竺手中提着的餐盒，讓她先回去。
“小姐你不是也還沒吃嗎？”小竺微微撅起嘴，覺得穆纭沒必要為了一個外人而餓着自己。
雖然前一秒她還熱情地稱呼徐賀煜為姑爺，但是現在，她只覺得他這個姑爺十分不稱職。于是在她的心裏，瞬間就變成了外人。
要是她早知道徐賀煜會在醫館吃飯，就不撺掇小姐出來跟他一起吃飯了。現在倒好，反倒讓她家小姐給餓着了。
“我還不餓，等會我回去再吃吧。”穆纭神情平淡，看不出有什麽情緒。
小竺還想再說什麽，但是見她一臉堅持，只好帶着餐盒走了，走前還不忘說：“那小姐就在這裏等我一會，我放完餐盒就回來！”
等小竺走後，穆纭才站起身，問旁邊的一名小厮：“我方便在這裏看一下嗎？”
小厮點頭：“當然是可以的，你随便看。”
他們把醫館開在這樣繁華的地方，自然是見過各種各樣的客人。他們擔心醫館的品質，擔心藥材不好，四處查看的都大有人在。
像穆纭這種長得好看，氣質出衆，還十分有禮貌的，他自然不會拒絕。
醫館的布局很規整，一進門就是醫館的櫃臺，後面是一個很大的被分成許多小格子裝着各類藥材的櫃子。
再轉過來就是看診、還有客人休息的地方，後邊還有一扇用簾子隔着的門。
看那些小厮從門後拿着藥材進來，穆纭有些好奇。她朝那邊走過去，掀開簾子朝裏面瞧了一眼。
門後是一個很大的院子，院中擺滿了晾曬藥材的架子。旁邊還有小厮在切割着藥材，或是将一些藥材磨成粉。
她不打算多看，正待收回視線，卻看到了她那個不太熟悉的丈夫。還有站在他旁邊，正笑着跟他說話的女子。
那女子長相清甜可人，一颦一笑都十分引人注意。特別是那雙眸子，生得很大也很靈動。在看着徐賀煜的時候，微微泛着光。
而徐賀煜顯然對她也十分親近，時不時露出笑容。
雖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但是就這麽看上去，竟比她這個原配更像夫妻。穆纭放下簾子，将他們重新擋在院內。
“賀煜？怎麽了？”宋鈴清見徐賀煜往前廳門簾那邊看，忍不住也跟着看過去，卻什麽也沒看到。
徐賀煜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她，神情溫和，“沒事，應該是有病人過來了。”
宋鈴清看了一眼天，“呀，都這個時辰了，難怪有人過來。那你趕緊去前廳忙吧，我去喊我爹出來，免得讓那些病人等着了。”
“好。”徐賀煜點頭，把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好後，就往前廳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