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最後的幸存者們
最後的幸存者們
新一次和變異植物的戰鬥剛剛展開，謝水雲便從馮芷的視野裏看到一個男性。他站在他們的對面，異能者們的攻擊幾乎要落在他的身上。
這時，謝水雲發現她的視野被水模糊了。她有一瞬的詫異，很快反應過來那不是她的眼淚，那是馮芷的眼淚。
她知道，她看到的那個人是馮芷的丈夫。
“全體後退，注意防護！這是幻覺！”她皺着眉發出指令，思索撤退的必要性。
他們對精神系異能的抗性很弱，會死。
白榆聽到她的聲音，仍是一愣，被變異植物劃傷了手。他猛地後退，捂住正在恢複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曾經陪他一起追查犯人的同事們。
“阿榆。”
他聽到他們呼喚他的名字，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幻象。
他不是被小水雲創造出來的主角嗎？為什麽會如此清晰地看到他們的容貌，仿佛他們也存在一樣。
其他的異能者們看着熟悉的家人與好友，頭一次感覺發出攻擊如此困難，只能狼狽地往後撤退回防線裏。
此時，後方防線裏，伊西多爾視線冰冷地看着他日夜思念的同族們和母樹，擡起左手抓住在空中浮現出的弓箭，射出金色的箭矢，精準擊中呼喚他姓名的同族。
“卑劣的僞造品，我要你為我的同族們謝罪。”
束起銀白色長發的半精靈揮散弓箭，取出豎琴，撥動琴弦破解幻象。
高大的變異植物受到沖擊，巨大的幻境崩塌，它僞造出來的景象寸寸敗落顯露出原本的姿态。原本還算完好的小鎮變成被夷平的廢墟，倒塌的樓牆不足兩米高，地面是瑩瑩的綠色。
它并不高大，和謝水雲先前看到的變異植物們都不一樣。它像是地衣，遍布整個廢墟，無法用肉眼判斷它的核心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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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覺褪去，她看到被它包圍的區域裏僅有一處沒有被它侵占。那塊地方像是被某個看不見的東西保護着，裏面坐滿了灰頭土臉的幸存者們。
看到他們還活着，她繃緊的神經微微放松，發出指令，“進行遠程攻擊，注意避開幸存者。”
變異植物的行動被伊西多爾的歌聲限制住。各種異能覆蓋式落在地衣上，炸滅一片片綠色。
布滿廢墟的地衣毀了大半，依舊沒放棄侵蝕幸存者們所在的區域，似是不甘放棄即将到手的食物。
奈何謝水雲等人的攻擊太強，幸存者們又在頑固抵抗。它與衆人糾纏許久，見讨不到好處隐身逃了，滿地的廢墟再看不到一點地衣。
“……打掃戰場。”謝水雲蹙着眉，心情沉重的發出指令。
這次沒能殺死它，她幾乎能預見下次再對上它時需要付出多少代價才能除掉它。
她隐約有種猜測，它去找另一隊的幸存者了。但他們沒辦法現在救出另外一邊的幸存者，那邊和這裏有着兩個變異植物包圍圈的距離。
白榆帶着人踏入廢墟直奔幸存者們，被保護幸存者們的透明防護罩擋在外面。
“現在已經安全了，你們真的不把保護罩收起來嗎？”他疑惑地看着精神狀态良好，但渾身散發着“我很喪”氣質的男性。
聽到詢問，路秋生慢吞吞地挪動身體，露出被他遮住的一株小綠芽，“你說的保護罩是這家夥弄出來的，我們也不知道怎麽打開。”
看到軟綿綿趴在地面的兩片蔫掉的葉子，白榆懵了，不解地問，“你們是怎麽進到它的保護罩裏的，變異植物會保護人類？”
“昨晚我們隊被精神系變異植物追着打，跑着跑着突然就進來了。誰知道是什麽情況。”看到他們想動手，路秋生立馬補上一句，“等等，你們先別動手。”
“它要是再被攻擊，我們連坐的地方都沒有了，麻煩饒了我們。”
兩邊人都沒轍了，面面相觑，僵持在原地。
看到對面的人沒辦法把他們弄出去，路秋生打了個哈欠，幹脆轉過身把手按在昏迷的燕子寧的額頭，釋放出才恢複了點的治愈異能。他們隊裏全是傷員，他可沒空閑聊。
保護罩裏的其他人和他一樣沉默，專心把手裏幹淨的衣服撕成一條條，給受傷的人替換傷口處髒掉的布條。
遠處，謝水雲看到他們的情況，沉思了幾秒，看向只有兩片葉子的幼芽說，“伊西多爾，來看看這株變異植物。”
精靈有和植物對話的天賦，或許他能聽到變異植物的聲音。
幼芽聽到她的聲音，蔫噠噠的精神好了一點，舉起葉片擡高兩毫米的高度。
看到它的動作，她意識到它是可以溝通的變異植物，試探着問道：“你好，小綠葉。”
聽到心心念念的超喜歡的聲音，小綠葉瞬間支棱起來，很快又因為太過疲憊而癱在地上。它徹底清醒了，後知後覺周圍的危機已散去，迅速收回保護着路秋生等人的透明保護罩。
靠着保護罩休息的好幾個人沒反應過來，往後一仰，被眼疾手快的白榆等人扶住。
見到這一幕，謝水雲連忙讓柳如茵帶治療隊過去救治幸存者。下達完指令，她再次看向幼小的變異植物。伊西多爾已經到它的身邊，用指尖觸摸它，試着傾聽它的聲音。
她看到伊西多爾向她點頭，示意自己能聽到小綠葉的聲音，便開口說道，“謝謝小綠葉為人類提供的幫助，請問需要我們做些什麽來回報你？”
‘跟你，跟你~’
伊西多爾聽到它傳來的歡快的聲音，代替它回答道，“小水雲，它說想跟着你，那我們把它帶回去？”
她沒想到它想要的會是這個，眼中流露出一絲迷茫。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和它應該不認識。
在給燕子寧等人處理傷口的柳如茵和白榆一行人下意識盯住小綠葉，眼底充斥着不信任。鎮裏的異能者們受變異植物們傷害頗深，差點想替謝水雲拒絕它的要求，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小綠葉敏銳感覺到來自他們的排斥，不滿地用葉子拍着地面喊，‘又不是要跟你們，兇什麽兇！’
聽到它氣惱的聲音，伊西多爾輕輕撫摸着它，安撫它不要生氣。
謝水雲能感覺到柳如茵等人的顧慮，思考了一會說道，“伊西多爾，你能看顧它嗎？”
“我可以。”
知道他能管住這株變異植物，她放下心來，對小綠葉說：“小綠葉，你能跟着你面前的人嗎？他是我的同伴，你跟着他就是跟着我。”
小綠葉被她的話蠱惑了，一口答應下來，全然忘了它一開始的要求是和跟着她，現在卻答應跟着伊西多爾。
它答應下來沒多久後，紮根的土壤被土系異能者挖了出來，小心放在一個容器裏。土系異能者如臨大敵地，十分慎重把它交付到伊西多爾的手裏，緊繃的身體才緩緩放松。
直覺被嫌棄，它甩出一道精神力，呼散土系異能者的頭發，惹得他一個激靈趕快溜了。
看到它這般調皮，伊西多爾輕輕敲了下它的葉子，“不要調皮，會給小水雲添麻煩的。”
聽到這話，它瞬間不敢動了，趴着裝死，生怕自己被留下來。
這時，昏迷的燕子寧蘇醒過來，猛地起身，差點撞上給她治療的柳如茵。
“小心幻象！”她大喊了一聲，發現她的眼前有陌生的異能者，以為又是變異植物搞出的鬼，下意識蓄起異能。
“不是幻象，追殺你們的變異植物已經逃了。”
“別用異能，冷靜一下，別傷到自己人。”
謝水雲和路秋生一前一後說着，提醒着她。
她身形一頓，看向正在接受治療的隊友們，意識逐漸回籠，“抱歉。”她尴尬地擡起手想摸摸鼻子，被胸前連到肩膀處到傷疼得皺起一張臉，默默垂下手。
得知自己已經安全，她扭過頭看着僅剩的十四個隊友，嘆了聲氣，“只有我們活了下來嗎。”
枯坐在地面的路秋生聽着她的感慨，掀眼看着不遠處昏迷不醒，正在接受治療的四個隊友，呼出一口氣，“這時應該說，沒想到我們還能活下來吧。”
我們這次遇到的對手，可是那個有精神系異能的變異植物。
“……你說得對。”她抿着嘴，沉聲應道。
柳如茵施展完異能，指着一旁的空擔架對她說，“你躺下吧，你失血過多不宜自行行走。”
“他們隊的治愈系異能者也需要治療。伊西多爾，看看他的傷，他的手和腿都受傷了。”謝水雲見衆人都沒有發現這一點，便補充道。
她的話語才落下，路秋生就收到了所有人的注視。被扶着躺在擔架上的燕子寧嘴角一抽，無奈道，“你怎麽又這樣。”
他的隊友看着自家穿着深色長袖長褲，看不出傷口，表情又喪又鎮定的隊長，催促他去接受治療，“隊長，別擔心我們，我們已經在接受治療了。”
“在等治療了。”他老神在在地說着，舉起手給來到他的身邊的伊西多爾。
伊西多爾沒碰他的手臂，把小綠葉放好後隔空覆手在他手臂的衣服上。黏在他傷口處的袖子分解成布塊掉落在地面，露出開滿血花的手。伊西多爾神色不變，用同樣的方式解開他的另一個手臂的袖子，還有他大腿以下的褲子。
他的傷有治愈過的痕跡，只是傷口二次開裂，傷口在緩慢地溢血。
看到他傷得如此嚴重，柳如茵趕緊對他施展異能，卻發現被她愈合的傷口再下一秒又有要裂開的跡象。
“過度使用異能後遺症罷了，別在意，反正不會死。”路秋生無所謂地說着，忽然想起在看着這裏的謝水雲，轉過頭看向她所在的方位。
“不用擔心我們。我們也好，其他幸存者也好，大家都是從變異植物包圍圈裏爬出來的人，不會那麽簡單就死掉的。”
“能活下來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
聽着他的聲音，謝水雲一怔，望向包圍圈裏尚未被他們救下幸存者小隊，不由得抿嘴。
她希望，他們能像他說的樣子，從裏面活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