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編制的薩摩耶

第8章 香香，嘔，香香，嘔

香香，嘔，香香，嘔

“襲！”

“放！”

“襲！”

“放！”

“襲！”

“放！”

……

田陽是在一陣有節奏的“襲！”“放！”的聲音中睡醒的。睡醒後的田陽并沒有第一時間睜開眼睛，還是保持着睡覺的姿勢躺着。

耳邊的聲音很嘈雜，有人的聲音，還有狗的聲音，一句不落的，田陽全都能聽懂。

“他們倆要訓練到什麽時候？”

“他們為什麽又重新開始訓練撲咬啊，這不是很久之前就學過的嗎？”

“他們訓練不好，會不會影響咱們開飯啊？”

“那個阿諾昨天不是立功了嗎，今天的飯裏會不會加雞腿？”

“不知道啊，那個魚油鈣片難吃死了，什麽時候能不吃。”

……

田陽就這樣聽着周圍七嘴八舌的聲音，感覺到太陽曬到身子身上也沒有睜眼，迷迷糊糊的竟然又有了點睡意。

又一次意識清醒是感覺到有濕漉漉、軟踏踏的東西在自己的臉上一直動。

那會田陽還在夢裏，是一個很日常但也很真實的夢。

夢裏田陽在路邊等車，那趟398路汽車總是這樣，要不就是一輛都不來，要來就突然來好幾輛。

随着其他路線的車一輛輛的來了又走了，站臺上一直站着沒動的就全剩下等398的人了。

盡管大家只是站在各自玩手機，誰也沒有說話，但是田陽就是能感覺到這些人急躁的情緒。

耷拉下來的嘴角，不斷更換的站姿，越來越頻繁的擡頭，瘋狂滑動屏幕的大拇指……

田陽無意識的握緊手裏抓着的袋子，本能的想要離開，但是腳像是灌鉛了一樣，一步也走不動。

終于，車來了。

夢裏的車好像也是帶着焦急的情緒，“吱嘎”明明知道這個地方該停了，但是司機永遠不會提前減速，每次都是到了站旁緊急剎車。接着就是“咣當”一聲，車門打開了。剛剛還低頭玩手機的人快速聚集到門口。

田陽每次在等車的時候，隔着很遠，車還沒進站時，腦海裏就會預演接下來的場景，每次都會無意識的屏住呼吸，等着一聲急剎車，呲呲的噴氣聲響起後才會松一口氣。

田陽跟着人群上了車，一下來了好幾趟，人流分散開以後，車上的人不多，田陽挑了一個最靠後靠着窗戶的座位。

上車後，田陽能清醒的知道自己這是在做夢，夢裏的天氣也真是奇怪，剛剛還在心裏慶幸，幸虧自己坐上車了，不然就要淋雨了，剛剛有這個念頭，外面突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車窗外的景色很熟悉，這條路的盡端就是一個十字路口，平時下雨的時候這裏會格外擁擠，但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這個路口很順暢就過去了，接下來的幾站，每一站都非常順利，大概是下雨，一路上上車的人還挺多的。田陽一直提心吊膽的，生怕聽到刷卡系統提醒“滴，老年卡”，這樣的話，這樣自己少不得要讓座。

但是田陽心裏一直擔心的事始終沒有發聲，車內的座位一直保持着一個動态的平衡，上來幾個人，就會下去幾個人，所有人都有座位。也沒有老年人突然上車，前面的司機也沒有大聲吼“後面的年輕人啊，給老人讓個座！”。

田陽揪着的心逐漸的平靜下去。

轉頭開始欣賞路上的風景，剛剛轉頭，就看見路邊熟悉的建築，田陽突然意識到過了這條街，就是自己上班的地方了。

田陽一顆心立馬就揪起來了，呼吸也開始屏住，全身都在抗拒着下車。

一直持續到車輛路過公司門口，但是罕見的沒有停車，看着公司的大門越來越遠，田陽松了一大口氣。

但是沒過多久，田陽又有點焦慮了，因為田陽發現這輛車竟然朝着自己做心理咨詢的醫院不斷的開過去。

“原來今天我不是去上班啊，我是請假來看心理醫生了。”田陽的腦子裏已經在給自己做心理暗示了。“待會見到醫生要笑，要積極！”

盡管心裏一直在給自己做暗示，但是随着醫院越來越近，田陽發現，這種暗示根本沒有用，心情好像更加焦慮了。

難過的情緒一瞬間突然就來了，田陽感覺自己的手腳都有點發麻，眼看着就要到站了，就是提不起力氣站起來。

“香香，香香，香香！”

感覺到有濕漉漉、軟踏踏的東西在自己的臉上一直動。田陽終于在車輛到站前睜開了眼睛。

陽光就這樣透過窗戶的大玻璃灑在田陽的臉上。

沒有下雨，沒有等車，沒有上班，也沒有醫院。田陽長長的松了口氣，全身有一種剛從噩夢中掙脫的脫力感！

田陽的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動着，許久以後，田陽終于轉頭看向旁邊。

是一只大型的狗，外形勻稱，略近方形，前腹部的毛色較淺，背部顏色較深，從下往上看，只看到黑亮亮的眼睛。

“不是黑背！”田陽喃喃的說道。

田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說出這麽一句話，只是感覺之前有人和自己說過，不是黑背，是一種比黑背更強的品種。

頭頂的狗好像沒聽懂田陽的話，左右晃了兩下，然後直接低下腦袋，濕淋淋的舌頭胡亂的舔着田陽的臉。

姑且算是臉吧，田陽也不知道該怎麽稱呼自己現在的狀态。

不過哪怕是變成一只狗，田陽也還是有點接受不了這個用舔舐表達關心的方法。

“停，停下！能不能不要碰我！”田陽左右晃動着頭，想要躲開這條熱情的舌頭，并及時出聲阻止。

這條狗應該是可以聽懂自己的話，聽到阻止以後，盡管表情還是留戀不舍，但是最終還是停下了，并且向後退了兩步，剛剛舔過自己的舌頭圍着嘴巴周圍舔了一圈，然後前爪撐地，坐卧在地上，一臉委屈的看着自己。

田陽費力的撐着站起來，看着眼前明明高大威猛，但是卻滿眼委屈小狗，剛起來的時候，田陽還想義正辭嚴的告訴這條惡犬，自己不喜歡別人碰，但是現在面對現在對方無辜的眼神，話都到嘴邊了，田陽還是沒說出來。

“香香，香香，你現在要吃東西嗎。”

田陽不知道對面的狗在說什麽，就沒有回應。

不過雖然田陽沒有回應，但是周圍的狗好像都回應了，周圍此起彼伏的傳來“嘔嘔嘔”的聲音。

田陽環顧四周，這才注意到，自己好像在一個狗舍中，周圍或坐，或站，或卧的分布着好多的狗。

“香香，嘔，香香，嘔”

田陽不知道周圍這些狗說的是什麽意思，但是雖然不懂，還是從這些狗的語氣中聽到了嫌棄的意味。

沒來由的，田陽就開始緊張，撐着地的爪子晃了晃，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退，退了兩步，感覺到後面一空，田陽轉頭一看，自己的背後竟然是一面空地，不是牆，沒有牆在背後，田陽的焦慮一下就嚴重了，環顧四周以後，發現有個角落，兩面環牆，周圍還沒有狗，田陽觀察了一下地形，直接低下頭，一溜煙，沿着自己剛剛腦子裏規劃好的路線，小跑到牆角，蜷縮起來。

看到好不容易醒來的香香因為周圍一群狗的調侃縮在牆角，阿諾直接把自己剛剛面對香香時擠出來的笑容收了起來，拿出平時自己執行任務時的狀态環顧了一周。

剛剛還嘀嘀咕咕的聲音突然就低了下來。

阿諾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快步跑到犬舍的門口，門口有中午進食時阿諾的食物。

訓犬員一般不允許基地的警犬把沒吃完的食物帶回犬舍的。但是阿諾今天就是撐住了一口沒吃，咬着陳曉峰的褲腿，耗着磨着讓陳曉峰把食物帶回睡覺的地方。

阿諾還牢牢的記得昨天答應陳曉峰的話，帶香香回來以後，基地沒有香香的飯，要從自己的食物裏給香香分出口糧來。

阿諾來到門口，把自己的食物拖着盆一路推到角落，然後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爪子扒拉了一下整個腦袋都埋在牆角的香香。

田陽聽到刺耳的鐵盆摩擦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最後停在自己身邊，感覺到後背的碰觸，田陽轉頭望去。

是一個臉盆，臉盆裏裝着切開的雞蛋，大骨頭，肉塊……，堆了老高。

田陽真的，看着這一盆混在一塊的飯，都不用吃，就覺得飽了！

“香香，吃東西！”阿諾等了半天，不見香香動嘴，着急的上去舔舐着香香的臉。

“別舔，別舔，我吃，我吃，你離我遠點！”田陽真的是收購了這種動不動就上來舔一臉黏黏糊糊的動作。

田陽看着飯盆裏的亂起八遭，實在難以下口，只能挑挑揀揀，把裏面的有個切開的煮雞蛋叼起來，本來想放到自己的飯盆裏，但是叼到嘴裏，環顧了一下四周，認命的發現，自己竟然連一個屬于自己的飯盆都沒有了！

田陽沉默了片刻，只能一口把嘴裏的半個雞蛋吃了，吃完以後，又去飯盆了掉了靠近邊緣的雞蛋吃了幾個，盡量不用自己的嘴巴在人家的飯盆攪和。

連續吃了五六個雞蛋，田陽感覺自己都快被蛋黃噎死了，但是這盆裏全是幹貨，連口湯都沒有。

田陽猶豫了半天，還是開口了。“我，喝口水！”

只見眼前的狗立馬跑開，沒一會，又是鐵盆摩擦地面的刺耳的聲音。

田陽的爪子都快摳地了，才等到鐵盆推到自己身邊。

這噪音終于停了！

田陽低頭一看，鐵盆裏竟然是奶。田陽擡頭看了看眼前的狗，還是一副催促自己趕緊吃的表情，最終還是低頭伸出石頭舔了起來。

“我去啊，阿諾可真牛啊，早上的奶竟然都沒喝，留到現在啊！”一只四肢白色的狗看着阿諾拖過來了飯盆，驚訝的感嘆道。

“哼”一邊的阿布早已看透一切。

田陽舔了兩口，盡量不讓自己的口水流到盆裏的牛奶裏。

沒辦法，耳朵實在是太靈敏了，周圍這群狗說悄悄話的時候，壓根不知道避開當事狗，田陽要不是實在噎得慌，根本不想在別狗還沒動嘴的飯盆裏吃東西。

“我吃飽了，你，你是不是還沒吃？”田陽稍微吃了一點，就向後退了幾步，猶豫的詢問眼前給自己留飯的狗。

“你不吃了？”阿諾有點震驚，這麽大一只狗，竟然就只吃了幾個雞蛋，舔了兩口牛奶，就說吃飽了？阿諾有點心疼的看着眼前瘦骨嶙峋，毛色都失去光澤的香香。

阿諾不知道該怎麽勸香香吃飯，畢竟基地裏沒有像香香這樣不愛吃飯的狗子。

除了重複說“再吃點，再吃點”意外，阿諾也想不到別的辦法。

但是這種辦法除了讓對面的香香把頭轉向一邊以外，沒有任何效果。

阿諾只能低頭開始今天的第一次幹飯了。

大骨頭、大肉塊、魚油、肉幹……盆裏的東西好像都沒有以前那麽好吃了，就連牛奶喝起來也沒有往日的醇香了。

這是阿諾吃過最沒感覺的一頓飯了，索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