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喜宴開場
喜宴開場
“快快快!都給老子起來!別睡了!”
男人一腳踹開了搖搖欲墜的門板,猛地吼了一聲,連着臉上的橫肉也抖動起來。
如今外頭天還未亮,滿山寨都是黑燈瞎火的,原本就提心吊膽的女子們這會兒迷迷糊糊地被叫醒,更是被這副架勢給吓得魂不守舍。
而跟在那男人身後的還有幾個小喽啰,他們手持木棍,毫不留情地胡亂向角落裏掃去,幾個年紀小的姑娘睡的發了懵,本就是離了爹娘心裏委屈,這會兒被他們這番架勢給唬住了,竟忍不住哭出聲來,可惜那副梨花帶雨的樣子不僅沒受到旁人的憐惜,反而給自己找上了禍事。
“這小娘子長得倒是可人的緊,”
站在最前頭的男人突然上前掐住了女子的臉龐,湊到人脖頸間,猛地吸了口氣,又露出副陶醉的表情來,
“要不然我先替大哥嘗嘗罷!”
男子陰險一笑,狹長的眼睛透露出幾絲精光,他猛地鉗住女子的雙肩,直把人撲到了地上,撞散了衆人,原本還圍成一團的女子瞬時尖叫着四散跑開,生怕下一個輪到的便會是自己。
“救命啊!救命啊!”
小姑娘看上去年歲尚小,如今被壓制的不得動彈,身上原本淡藍色的襦裙也被胡亂地撕扯開,這會兒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是一群什麽樣的“豺狼虎豹”,哭喊的聲音更是撕心裂肺,似是祈求真的有人能來救救她。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周圍幾個男人相互對視後,臉上又露出些色眯眯的笑來,看到這副場景更是哄笑一團,有些人更是開口調侃起些不入流的笑話來。
雲煙瑾原本正擋在暮芹身前,幫人打着掩護,兩人如今縮在暗處,并不是太過引人注意,她身後發出些窸窸窣窣的微小聲響,這會兒也全都被遠處那女子凄慘的叫聲給蓋了個完全。
雲煙瑾不知道她在鼓搗些什麽,只知道是人口中那神不知鬼不覺的“妙計”,眼看着事情越來越失控,雲煙瑾皺了皺眉頭,剛欲起身,卻被身後之人給按住了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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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芹朝她搖了搖頭,又隐晦地擡起手往前指了指,示意她往那男人背後看。
“可以了,”
一身玄衣的男子從衆人的身後走了出來,雲煙瑾這人便是當日将她抓到山上來的那位二當家。
男人輕咳了幾聲,不怒自威地站到了一行人前頭,自他甫一開口,周圍便霎時變得安靜下來,衆人如今連大氣都不敢出,直等着他的下文,
“這人說到底還是獻給咱們大當家的,若是咱們大當家的看不上,這才輪得上你們,你,可莫要太貪心了。”
男人轉了轉手上的扳指,漫不經心地說道。
“是是是,二當家說的是,實在是那娘們哭的太鬧人了,小的不過是想吓她一吓,還望當家的贖罪,饒了小的這麽一回。”
男子手腳忙亂地從女子身上爬了起來,砰的一聲跪到人面前,磕了幾個響頭,這才讨好地呲牙笑了幾笑。
“嗯,知錯便好,索性今日的嫁衣正好少了一件,”
男子原本已轉過了身,卻猛然抽出了腰間的長刀,
“那便用你的血去染吧。”
手起刀落間,那人的頭顱便轱辘落地,頭顱上的眼睛仍維持着死前瞪得巨大的樣子,脖子處噴湧出的血濺了男人一臉,沾上了那條怖人的傷疤,連着在他身後女子也被濺了一身,周圍的人都被這突然的變故給吓作一團,只那原本最愛流淚的小姑娘,如今卻是已流幹了眼淚,如同活死人一般垂着眼睛,再無動作。
男人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又露出那抹熟悉的陰笑來,好似地獄裏的閻羅。
真是喜怒無常,等得那喽啰把壞事做了再開口,也不知道這人背後到底安的是副什麽心思,雲煙瑾不滿地捏緊了身下的稻草,眼見那人的眼神又落在了自己身上,卻又趕忙放手塌了下去,裝作一副沒有力氣的樣子,不動神色地将身後那人擋得更嚴實了些。
“姑娘在我們這呆的可好?”
男人歪了歪頭,蹲下了身子,似是老友聊天一般對着雲煙瑾開了口。
“您若是将這不得動彈的樣子也稱作是好的話,那雲煙自是過的極好的。”
女子對上他的眼神,不屑地笑了笑,複又偏過頭去,并不欲跟他争辯。
“呵呵,”
男子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低頭陰冷地笑了幾聲,這才又站了起來。
“姑娘不必如此,您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男子掃視了一圈屋裏的女人,又繼續說道,
“您這嫁是為妻,可不是如這些不入流的鄉下人一般為人妾室,今後您當了這寨子的壓寨夫人,肖龍自也是要稱您一聲嫂子的。”
男子裝模作樣地對着雲煙瑾行了一禮,好似真的對面前之人有多尊敬一般,可還不等的人回答,下一秒,他便換了副面孔,神色冷漠地對着身邊人說道,
“給姑娘灌上藥,擡出去罷。”
撂下這麽個一句,男人便自顧自地走出了門外。
“是!”
即使雲煙瑾如今被捆的結實,根本就不會有逃脫的可能,可那幾個人還是不放心一般,上手按住了她的四肢,硬扯着捏開了女子的嘴巴,一把把那湯藥給灌了進去。
眼看着那藥碗見了底,這才松開了對女子的鉗制。
“咳咳…”
雲煙瑾被嗆的咳嗽了幾聲,還沒來得及反應,藥效便已上頭,只見女子好似被人抽了骨頭一般,不至片刻,便已經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為首的大漢不屑地唾了一口,還以為這女子有什麽通天的本事呢,值得這樣防備,不過就是随意捏拿的一只紙老虎罷了。
眼瞅着這屋裏最麻煩的這個已然解決,大漢轉過身來對上了角落裏那群女子害怕的眼神,一個探身,冷漠伸手捉住了女子的手臂,一把把人扛到了肩上,一個接着一個,頓時間,屋子裏充斥着哭天喊地的叫嚷之聲。
可惜了,這群弱女子又怎麽會是這幫山賊的對手,末了,只得一個個跟認了命似的哭哭啼啼地被塞到了花轎裏頭,再無生路可尋。
“嘶。”
雲煙瑾用碎片一把割開捆在自己手腕上的繩子,這才嫌惡地将壓在自己身上的,如今已經不省人事的賀霄推到了床的另一側。
她坐起身子,将腳上的繩子也一并解了開,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坐到桌邊,給自己猛地灌下了一杯茶水。
說來還是暮芹聰明,昨日在人送飯的時候留心打碎了個瓷碗,這才給她留下了工具,還有那勞什子的蒙汗藥,更是被暮芹随身攜帶的艾草給提前解了,如今這萬事俱備,便是只差這最後一步了。
雲煙瑾深吸一口氣,猛地用瓷片割開自己的手腕,滴了幾滴血在杯子裏後,又不再動作,好似在等待些什麽。
突然女子猛地蹙緊了一雙眉毛,額上更是冷汗直流,只見其原本皓白的手腕上,竟突然鼓起幾個接連的腫包,順着那鮮血的指引,一只瑩白的蟲子蛄蛹着從那傷口中爬出,褪出皮肉,一股腦掉進了那杯子裏,雲煙瑾這才松了一口氣,臉色蒼白地抹了把汗。
天下人均知苗疆人養蠱,以毒飼之,以血飼之,非彙集五害之首不得以生蠱蟲。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世間比五毒之害更毒的則是蠱女的精血,先天的毒胎,再沒有比此更适合飼養蠱蟲的了。
可因着這蠱蟲畢竟也是至毒之物,是以蠱女一生只會伴一只本命蠱養在體內,本命蠱強大非常,只一只便可與蠱女周身毒血抗衡,可惜雲煙瑾如今身體裏這幾只只不過只是尋常蠱蟲,是藥王谷為她了給她續命,這才尋來的罷了。
雲煙瑾松了口氣,轉身朝床邊走去,這寨主倒是個急色的,不等的拜堂成親便先來了這婚房當中,倒也算是陰差陽錯給她尋了個方便。
雲煙瑾側身将人扶起,小心翼翼地将那只泡着蠱蟲的血水灌到了賀霄嘴裏,伸手在男人身上的穴位之處點了幾下,不消片刻,那人便睜開了一雙灰敗的眼睛。
“被你們抓來的男子關在哪?”
“不知。”
賀霄開口的聲音遲鈍且死板,人已然變得呆滞,只得順着雲煙瑾的想法行事。
雲煙瑾思考了一瞬,複又開口問道,“二當家可曾跟你提起過抓來過男子?”
“未曾。”
那她便明白了,想來是那小人根本就不把這寨主看在眼裏,是以什麽事都不曾與他交代。
如此想來,這人又這般大張旗鼓地為自家寨主尋那“美妾”,心裏安的估計也不是什麽好心思,只怕是想暗中欲取而代之。
雲煙瑾擡頭打量了幾眼眼前之人,可惜,卻是半分同情之心也生不出來,多的反倒是些埋怨,她原本是想從這人口中得到商陸的消息來着,卻不想如今計劃卻被這意外打破,如今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寨主!吉時到了!該去拜堂了!”
陡然聽聞門扇的響動,雲煙瑾定了定心神,趕忙将扔在一旁的蓋頭又重新蓋回了發冠之上,整了整衣裙,對着身邊之人交代道,
“一會兒我說什麽你便說什麽。”
“是。”
賀霄端坐在床的另一側,面上還是一副僵硬且呆滞的樣子。
下人腳步匆匆地進到屋裏,偷偷摸摸地擡了眼,面上也是驚奇了一瞬,他原以為寨主這般好色之人,如今屋裏怕不是已是一副不堪入目的場面。
卻不想兩人卻都是端端正正地坐在一起,好似真的是一對将要結婚的夫妻一般,想來這女子也是有些手腕的,眼瞅着這吉時便要到了,男人趕忙招呼着門外,将喜娘們都請了進來,頓時屋子裏便變得嘈雜起來。
而門外,鑼鼓奏響,正是一場喜宴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