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長路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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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遙和簡明軒出發之後,簡月毫不着急,完全将自己的“工作”抛在了腦後,只顧着給二花沖奶粉喂奶,怕中午吃得太多不消化,喝完奶又給沖了助消化的營養粉。
但是二花不像大花好說話,一直都不喜歡喝這個山楂味的營養粉,之前換了幾個牌子的助消化作用都沒這個好,無奈每次只能追着威逼利誘強迫它喝下去。
簡月追着二花滿院子亂跑了一陣無果,最後拿了塊抹茶蛋糕作為誘惑,二花抵不過美味,只能極不情願的張嘴叼住奶瓶。
池旭端着兩杯茶進屋續了熱水出來,走到簡席言近前,一眼望過去眼光一閃:“終于搞定了這是?簡月打小這點耐心全都花在這二貨身上了。”
“你是覺得沒大花二花的話,她對你的态度多少能好點?”簡席言坐在竹節栅欄上,接過自己那杯,閑散的點評一句。
池旭“呸”了聲,他就沒指望簡月這小丫頭能對他有個好臉色,只要不想着算計他設計他就千恩萬謝了。
“怎麽樣,看好了?”
“差不多。”
簡席言擡了擡下巴,選個角度好,布景合适的地方拍張照片,再簡單勾勒一下輪廓,剩下的回去慢慢細畫就行。
池旭拍了下他肩膀:“得咧,謝了,以後賺錢了也有你一份。”
簡席言無語的睨了一眼過去,輕抿了口茶,正宗的竹葉尖,喝進嘴裏許久仍殘存着淡淡的青草氣,味道淡而持久。
“你找的這個地方倒是還不錯。”
聽得他難得誇贊,池旭腳一蹬坐上栅欄,挑着挑花眼嘚瑟回笑。
“吃一塹長一智,跌的次數多了,怎麽不都得撈回來一本。”他對做生意什麽的啥都不懂,手裏有閑錢就投出去,掙不掙錢掙多掙少也不放在心上,股票基金房地産,甚至還開過火鍋店,基本上到最後全都賠得血本無歸,店賣錢虧。也就這次終于找了個靠譜點的。
遠處,二花終于喝完了半瓶粉紅色的液體,大概味道不好喝,臉皺成一團,呼哧呼哧吐着舌頭,目光還在簡月手裏的蛋糕上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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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月說話算數把蛋糕倒進狗盆裏,拍了拍二花腦袋,拿着空奶瓶回屋沖洗。
她前腳一走,二花立刻撒歡似的,低頭在蛋糕上用力嗅了嗅,陶醉的低唔一聲,叼起盆子飛快沖着池旭二人方向奔過去。
一口氣跑到近前,驚得池旭一把扯過旁邊人的胳膊擋在身前,往後一仰,目露防備盯着它,如臨大敵似的。
二花跑到兩人跟前一米遠處急急剎住車,昂頭搖尾,滴溜溜的黑眼珠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一下,然後果斷選擇跑到簡席言一邊,蹲在他腳邊哼哧哼哧的開始吃蛋糕。
池旭:“……”
也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松口氣,對着二花沖着他的屁股不屑的“切”了聲。
簡席言全程雲淡風輕,事不關己的喝着茶,淡定的讓他咬牙。
“這脾氣簡直跟簡月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成天上房揭瓦。”憤憤的唾棄了聲,回頭一想,忽而問道:“她最近怎麽樣,沒什麽事吧?”
“誰?簡月?”
池旭目光涼涼,嗯了聲:“前些日子回去,聽家裏老爺子說起來的,說是又去看了看醫生,你知道?”
“沒什麽事,閑的自己瞎折騰。”
聽見腳邊窸窸窣窣,簡席言低了低頭,二花幾口就吃完了蛋糕,正賣力的舔狗盆上的果醬。
再回頭,好似無意般道:“所以,你就弄了輛車,大費周章的把我們都拉出來?”
以前簡月剛回國上高中那陣,病情時好時壞,池旭總是想方設法去外地拍戲時順道帶她出去散心。
“那天回去老爺子跟你爸正好商量起來。”池旭遠遠地望了眼空無一人的門口,也不反駁,“我下個月正式開工進入新電影宣傳期,估計得全國各地飛,正好趁着休假結束前還有時間出來轉轉。”
“不是準備歇一年嗎?”簡席言問道。
“原本是預計電影後期得差不多一年,接到電話沒想到提前了。”
池旭說話間目光一直巡視着竹屋二樓,每一間半敞的窗戶,忽然聽見耳邊傳來一聲提示:“右邊數,第三個窗戶。”
大腦沒反應過來,目光下意識尋過去,待看到窗邊被風吹的前後擺動的淺紫色窗簾才愣了愣。
回頭,對上簡席言一眼能将他看透的眼神,那目光精得跟掃描儀似的,還有嘴角邊顯得有些促狹的笑意。
頓時沒好氣道:“笑什麽笑,簡月那臭脾氣絕對是随了你。”
簡席言哦了聲點頭,慢悠悠喝了口茶說:“只要你能降得了她,我倒是不介意接了你這個侄女婿。”
“……”
池旭被最後三個字戳到了痛腳,神情隐忍,端起茶杯猛喝了幾口。
低眸間,目光瞥過他腳上只簡單擦了擦的白球鞋,從鞋底往上蓋了一層又一層半幹的泥土,白色的鞋帶已經染成了泥黃色,與他的一身清爽顯得極不搭調。
盯了會兒,肩膀一抖,忽然意味深長的笑了聲:“還有閑心說我,有空不如先處理好你的事。”
簡席言換了只手拎着茶杯,順着他的目光垂眼,從賣力舔盆子的二花腦袋上移到自己腳上。清風疏影,微微喘息之間,不動聲色的輕呼了口氣。
……
臨近傍晚,簡月和池旭搭夥撈魚回來,簡月挽着褲腿撩着袖子徑直走在前面,腳步飛快,把後面的人遠遠甩開。
看情景,顯然兩人合作的極不愉快。
事實是,一到河邊,簡月自認為撈魚這件小事,分分鐘就能搞定,所以迫不及待拿起漁網就下手撈,剩下池旭坐在岸邊看着她笨拙的動作就跟賞景似的,一邊像模像樣的指導她兩句,一邊樂。
簡月以為他故意奚落她,越生氣越想撈到魚,越想撈魚越撈不到,眼看着眼前的魚一條一條溜走,最後甚至幹脆甩了漁網,挽起褲腳下河徒手撈魚,還是一條都沒撈到。
最後池旭笑夠了,拿起漁網對準河面三兩下輕易撈到兩條河魚,示威似的拎着魚對她嘚瑟。
她快要氣炸了。
回來的時候池旭拎着魚在後面喊了一路都毫無所動。
“你就是故意的,在旁邊看的很開心是吧?!”簡月走着走着忽然停下,回頭吼了句。
池旭反應不及差點撞上去,看着她一臉滔天仇恨的模樣,摸了摸鼻子,也覺得委屈:“我以前在劇組專門學過怎麽撈魚,都教你了,是你自己執意不聽你能怪我?”
簡月:“你在劇組學過怎麽沒和我說?”
“這個……忘了。”
……
簡月回屋收拾了半小時,神清氣爽的出來,簡席言在院前一側高地上畫畫,懶得搭理沖她讨好賣笑的池旭,帶着二花溜了圈兒,又轉去小廚房,看見自己帶回來的兩條魚,忽然想起來竹筒飯還沒着落。
那倆人都出去一下去了,怎麽還沒回來?
吃獨食去了?
眼看着天色将暗,給兩人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打通,她有點不放心,趕緊出去找人了。
……
聽她一口氣說完,簡席言放下鉛筆給兩人又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接通。
“這山林裏邊信號不大好,就這邊平地上還能強一些,再往林子裏走時常都沒信號。”老板匆匆忙忙被叫過來解釋了一句,“不過竹林就在後山不遠,也不至于信號這麽差啊,是不是倆人又走哪兒去了?”
去砍根竹子而已,去了一下午還沒回來,眼看就要天黑,不敢再耽誤,幾人一塊動身去找人。
而另一邊,光遙和簡明軒倆人一前一後背着一截竹子已經像無頭蒼蠅似的繞了快一個小時,還沒出了那片竹林。
實在走不動了,簡明軒不管不顧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怎麽這麽大片竹子,我們已經走了半天連個邊都沒看見,是不是走錯方向了?”
光遙把竹子扔在地上,精疲力盡的看了眼手機,然後舉高點再看,又使勁兒在半空中晃了晃。
沒信號啊還是沒信號……
估計這林子裏還沒鋪設電纜,本就微弱的信號一往裏走直接不見了。
後山一大片茂密的竹林,兩人一進去只顧着往前走,等到深入其中,置身在林子裏想要回去的時候已經分不清東西南北了,轉了個圈兒四周都一樣,到底該往哪兒徹底不知道了,只能試探着按照記憶往前走,卻覺得好像越走越遠了?
“一個路癡就算了,還兩個都是。”坐在地上,唉聲嘆氣了句,以前她可是從不會承認自己是個路癡,現在可不是沒辦法了嘛。
“說就說,別帶上我,我可不是路癡。”簡明軒站起來拍了拍屁股,明确的辯駁,“我只是繞暈了,分不清方向而已。”
邊說邊重新扛起竹節,奮力直起身,也難為他到現在還不忘砍下來的竹子。
光遙坐在地上看着他笨拙吃力的動作,想笑又笑不出來,分不清方向和路癡有區別?
啊……方向?
腦子一個激靈,忽然想起手機雖然沒信號,但不是還有個叫指南針的東西?
智能手機多麽高端!
野外生存必備工具啊!
于是,五分鐘後……
倆人湊着腦袋盯着手機屏幕上慢慢靜止的指針……西南?
好像真的……走反了?
“我們來的時候是哪個方向來着?”她想了半天突然問了句。
來的時候?
“我記得好像……那邊西北?”簡明軒猶豫着往前面一指。
還是覺得不大對:“我怎麽覺得應該是那邊往東一點?”
……
好吧,這會兒東南西北是分清了,可不記得來的時候是哪邊了。
反正往南肯定是錯的,只能順着大致的方向原路返回往北走。
走了一會兒,因為背着竹子太費力,簡明軒幹脆停下來把一長截竹子砍成幾小節少拿一些便于攜帶。
光遙趁着他砍竹子的工夫,走遠了幾步找了塊高地,勘察地形順便再次找信號。
四肢并用費事巴力的爬上小土坡,卻沒注意前面的路況,用力過猛跟擦滑梯似的“吭哧”一下滑進一個半人多高的土坑裏。
幸好這時節天氣不熱,穿着長衣長袖,受傷倒不至于,只是背擦着滑下來,塵土全都落在頭頂上,腳底還有半幹的水坑,兩腳踩進去,瞬間連褲腿兒全是泥濘。
她吓了一跳,盯着落在泥坑裏的手機,驚魂未定,忽然聽見遠遠傳來幾聲連續的狗叫聲,屬于成年巨型大狗獨有的低沉犬吠聲,熟悉至極。
但幾聲之後,叫聲卻越來越遠。
距離土坑幾十米遠的林子裏,執意跟過來的二花忽然興奮十足的“汪汪”叫起來,轉頭沖着一個方向猛撲過去,扯着簡月在後面跑,拽都拽不住。
“我跟着簡月,你分頭走啊。”
池旭在前面也沒擋住,急急對簡席言說了句,對着另一邊方向追上去。
簡明軒同樣聽見狗叫聲,循聲擡頭去看,卻發現原本在土坡上的人不見了,心中一驚,趕緊扔下手裏的東西跑過去看。
在坑底看見灰頭土臉的人,露出半個身子來。
他一愣,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光遙黑着臉拍了拍劉海兒上的塵土,正要說什麽,轉眼一瞥,在她目之所及的角度,高于地平面之上些許,一雙沾滿了泥土的白球鞋鞋尖倏然晃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