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長路31
長路31
簡席言的出現，仿佛天生自帶氣場，身上嚴肅的震懾力讓人群中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極有默契的追尋着他一步步走近。
恍惚間，仿佛天邊晚霞映射的光輝全都打落在他一人身影之上，光遙的心開始呼之欲出的激烈跳動……
從保安三言兩語間了解了事情經過，再看向簡月和光遙時，他的目光依舊清冷卻透着點安撫的意味，簡單交代一句：“你們倆先回去。”
簡月還想說什麽全被光遙極有眼力見的按了下去，極不情願的牽着大花一起回去，把爛攤子交給簡席言收拾。
臨走時，她還不忘看一眼灑在地上的灌湯包，兩只狗哼哧哼哧的吃得歡快，無語的嘆了口氣……
因為不放心簡月自己回去，本想送她上樓，但是旁邊又跟着大花，她心裏打怵，剛才那下子着實吓怕了她，實在是不想再跟狗有什麽接觸了。
奈何簡月固執地挽着她的胳膊，愣是不讓她走，冷着臉一個電話叫下了簡明軒，吩咐他把二花領上去，自己則跟她一塊等電梯。
看着簡明軒一頭霧水的模樣，她慢半拍反應過來：“你剛才……幹嘛不把他叫下來？”要不然用得着一個人孤軍奮戰麽？
聞言，簡月面無表情的臉瞬間有一絲絲裂痕：“……忘了。”
“……”
好吧……光遙無辜的攤攤手，進了電梯，等她情緒穩定一點才試探着向她了解怎麽回事。
簡月沉默了片刻，開口時語氣倏然軟下來：
“二花前些天腸胃又不舒服，什麽都不吃，也沒食欲，精神也不好，今天才領着它去醫院打了針又開了藥，回來的時候我就去門衛那兒拿了個快遞，結果出來就遠遠地看見那兩只狗把二花按在地上踩……”
她當時氣急了，怒火騰騰的往外冒，二話不說上前噌噌兩腳把壓在二花身上的兩只狗踢開，蹲下把二花抱起來……
“光遙姐，你沒看見當時二花看我的眼神……特別委屈，我心疼死了，我養它這麽多年它再怎麽氣我都沒舍得戳它一根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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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說聲音越小。
到最後輕得幾乎聽不見了，還帶着濃重的鼻音，眼眶紅紅的，抽抽搭搭一副将哭未哭的模樣，像受了委屈讓人心疼的小姑娘，哪還有剛才在樓下那幅冷硬強勢據理力争，袖子一撩就要上前幹架的女漢子模樣。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十四層。
光遙有些無措的低頭看着抱着她尋安慰的小姑娘，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
一進門，簡明軒剛把二花牽上樓和大花一起安撫好，下來就看見情緒明顯不對的兩人，特別是低着頭的簡月，疑惑的愣了愣。
光遙三言兩語解釋了經過，簡明軒什麽也沒說，自覺的去給大花二花沖奶粉去了。
陪着簡月在沙發上坐了會兒，忍不住還想着樓下簡席言會不會有什麽麻煩，畢竟不管怎麽說都有自己的事，而且剛才那大媽明顯被她的包子燙得不輕……
過了會兒，情緒終于好多了的簡月，忽然拉近了距離坐過來，沖她笑：“光遙姐，今天謝謝你啦！”尤其是幫她打架！
“沒事。”她擺擺手，故作嘆息的說，“就是可憐了我買的包子，等了一個時候才出鍋還沒嘗過什麽味兒呢。”
簡月一愣，想起什麽，撲哧一下子被逗笑：“放心吧，你的包子肯定賠不了，哪天有空我請你吃。”
“得了吧，要請也是我請你吃好吧？”光遙嫌棄的撇撇嘴，“你還是個學生又不賺錢，不好意思吃你的。”
“哦，也對，是不應該我請。”簡月眼珠一轉，樂呵呵：“那就讓我小叔請你吃，這麽大的回報也不枉你出手幫我一頓，是不是賺大了，高興吧？”
光遙尴尬的咳了聲，心思重新回到簡席言身上。
簡月看得出她的顧慮，安慰道：“哎喲，你放心吧，我小時候成天在外面闖禍，都是我小叔出面解決的，所以他處理起這些事來完全游刃有餘不需要擔心，何況他那張冷臉，你沒看見，光往那兒一站唰唰唰，就已經有人大氣不敢出了。”
光遙暗自點頭，雖然不想承認，但的确是，她已經早早的領教過了，平時和他在一起，只要不惹着他，不觸及他底線，或者他難得輕松開回玩笑，嘴角一勾，溫暖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可一生氣的時候，臉“唰”的冷下來，深如幽潭的眸子微眯，聲音寒徹冷寂，瞬間又換了另一股畫風，生人勿近的模樣，仿佛突然變了一個人，讓人打心眼裏敬畏。
從前的時候，簡月經常想着簡席言若是跟簡明軒父母一樣當一名警察，一身正氣面無表情的坐在審訊室面對罪犯的時候，絕對會是罪犯的克星。
……
說着說着就跑了題，簡月重新繞回來：“我知道你特別特別喜歡我小叔對不對。”她忽然拉住她的手，眨眨眼，一臉狡黠：“哎呀，你別回避，我是說真的，我覺得你和我小叔特別般配……反正從今天以後，你這個小嬸我是認定了！”
自此，簡月陣地徹底向着光遙這邊倒戈了。
被“小嬸”這個稱呼一驚，下意識收回手來，尴尬得看向簡月，還不等她說什麽，簡明軒喂完大花二花拿着空奶瓶下來，恰好聽見一句，湊過來沖着她意味深長地咧嘴一笑：“遙遙姐姐，我也早就把我當我親小嬸了喲！”
……
接連被兩個“小屁孩”調戲，光遙臉一紅，生氣地斥責：“你們兩個別亂說……尤其是在你們小叔面前，別把我賣了。”說到最後一句揚了聲，重重的：“聽見了沒有？”
她吓了一跳，想到上次在簡家簡席言對她說的那些話，生怕他再誤會自己通過簡月姐弟誘導他，雖然自己現在對他膽子大了不少，但還是絲毫不敢觸及他設下的底線，生怕自己連現在這點好不容易争取來的蹦跶空間都沒有了。
廚房裏，簡明軒沖洗奶瓶，聲音自遠而近傳來：“說真的，喜歡我小叔的女生多了去了，但在我們家想要接近我小叔過我姐這一關比我小叔那關更難，以前那些企圖接近我小叔的，全都敗在了我姐手下，所以光遙姐你被我姐認定就已經一只腳踏進簡家的大門了。”
光遙嘴角抽了抽，目光尋過去，咳咳……難道這是……叔控？
簡月縮頭縮腦，假裝聽不見……
——
沒多久，簡席言回來，對剛才樓下的事情只字不提，好像完全沒發生一般，只是上樓看了看二花，下來說：“精神看起來還不錯，明天再觀察觀察，哪裏有什麽問題再去醫院看看。”
簡月“哦”了聲，也沒多問。
反倒是光遙察覺到他看向她的目光，本來想說的話又憋了回去。
窗外天色漸黑，準備回去的時候被簡月拉住胳膊：“這麽晚了，你留下吃飯吧。”
她不好意思再賴在這裏，拒絕的話還沒說簡月堅持：“留下吧留下吧……小叔好嘛，就當是感謝光遙姐今天幫我。”
完全把她看成了自家人，說不動她又去找小叔。
簡席言無奈，看了看時間，回頭望向站在一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光遙，溫聲道：“随便吃點，不介意？”
說完，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已經系了圍裙去廚房裏洗手。
徒留下還在呆愣的光遙，跟另外兩人三兩相望。
……
吃完飯，簡席言領在家憋了一天的大花出去放風，順便送光遙下樓。
為了照顧她，兩人一狗分兩部電梯下去，等電梯的時候，她這才終于得空問了句：“下午在樓下……最後怎麽了？”關鍵是她還想把人燙傷的事要不要賠償啊？
“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
“沒事。”簡席言率先進去，尋找到按鍵，回頭看向她，“快進。”
“哦。”她慢半拍反應過來。
電梯門合上，一瞬間失重感過後勻速運行。
見他沒有想要多說的意思，她猶疑着開口：“那最後是怎麽處理的，有沒有麻煩？”
簡席言看她欲言又止，忽然有些了然：“查了監控，雙方都有責任，都不追究就算了。”
她又“哦”了聲，那還好。
兩人下樓的時候，大花不知道跑哪兒去玩了，已經不見了蹤影。
今晚室外的空氣有些冷得清爽，深吸一口氣涼意瞬間貫徹肺腑，夜空中星辰閃爍，月光灑落清輝照得綠化叢裏的樹幹枝丫影影綽綽落下暗影，涼風拂過，細軟的枝頭輕微晃動。
如此良辰美景的夜晚，拖住了回家的腳步，忽然就想在外面多留一會兒。
時間還早，她走得極慢，始終跟簡席言錯開一身的距離，落在後面，走到下午綠化帶石子路那裏，原本灑了一地的灌湯包不知道是不是被兩只狗吃完了，連塑料袋都被物業打掃幹淨，看不出一點下午時混亂的樣子。
她忽然想到什麽，看向前面人的背影出聲問：“我怎麽覺得，簡月好像對大花二花特別的好？”
接觸的越多越發現，說得過分點，簡月對大花二花好的有點病态了……
就簡月那種傲嬌的性子，把它們當什麽似的伺候着連一點怨言都沒有，見不得大花二花受一點委屈，一見到二花被欺負恨不得一下子喪失理智，特別讓她不理解。
……
簡席言卻毫不意外，“嗯”了聲，輕描淡寫地解釋：“以前簡月自閉症那會兒，拒絕和任何人交流，跟誰都不說話，簡月爺爺沒辦法，看她有時候喜歡去外面逗逗小狗玩就想辦法托朋友送來兩只狗讓她養，緩解她的情緒。”
“就是大花和二花？”她了然。
簡席言點頭，在光遙家樓道避風口停下，溫和的聲音在夜風中格外好聽：“大花二花送來的時候只有幾個月大，大花比二花稍大點，從小跟在簡月身邊，從小時候自閉症那會兒就陪着她，一直養到現在，所以簡月跟大花二花有特別深的感情。狗的壽命短，就像大花二花現在已經步入中年期了，所以簡月不管吃的用的什麽都給它們最好的。”
難怪……
她好像一下子理解了簡月下午時的偏激和固執，那種為了大花二花不顧一切的态度。
對于簡月來說，并不是天生喜歡狗狗和寵物，只是單單對大花跟二花有種特別深厚的感情。
它們陪着她走過那段對她來說或許是最難熬的日子，這種感情不是其他任意一只狗和寵物能夠替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