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長路27
長路27
日子像細水長流。
有些心思暴露在陽光下太早，總要藏一藏才好。
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光遙在家裏忙着趕稿，空餘之間偶爾會上知乎轉一轉，慰問一下二姐家久候多時的小迷妹迷弟們，認真的回複他們各種各樣的感情問題。
還有那個都快被她忘了的叫“山是山得水”的小迷妹，興高采烈的發來留言消息：“二姐，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我的窮追猛打之下，男神終于答應和我試試，好激動好激動！”
字裏行間的幸福感滿得快要溢出來。
一直以來，對于迷妹們的問題和留言，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她都站在一個看客的角度，從沒有像現在這樣，開始有點羨慕。
看她此時還在線，忽然想跟這個素未謀面的小迷妹簡單聊幾句。
小迷妹消息回得很快，顯然對她的出現驚喜的不得了：“二姐，我今天好高興啊，不但能和你說話，還有我男神！”
她發了個笑臉過去：“表示只對你男神的事有興趣。”
小迷妹特有閑心的給她解釋經過：“就今晚吃飯，我沒想到他能答應我，我吓了一跳你知道嗎，我就問他，你為什麽突然接受我，看中我哪兒了，你知道他怎麽說的……他說大概是我對他糾纏不休太煩了，完全迫不得已，哈哈哈！”
說到最後，小迷妹還滿心歡喜的發了圖片給她看男神送她的第一個小禮物，一個可愛的鑰匙挂墜：“我在路邊攤看中的，想買，男神直接給錢了。”
哎，羨慕嫉妒恨吶！
……
關了電腦，想起來去喂魚，簡席言送得魚食只剩下最後兩頓的了，她一直沒顧得上去買，網上又怕再買到假貨，只能先委屈小魚們，省着點兩頓分成三頓。
兩條小魚明顯不夠吃，上下游來游去尋找掉在魚缸底的一點魚食，她有些不忍得隔着玻璃摸了摸撞過來的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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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憐了，很快就給你們買食吃……
嘆了口氣，轉身的時候路過玄關，高高的衣架角落裏放着折疊整齊的黑色雨傘，金屬材質的傘柄上挂着一串細小簡易的黑色絲線流蘇挂墜，露在衣架外，恰好垂下來。
多看了幾眼，轉頭回了卧室。
光遙的公衆號裏，已經分不出第幾話了，基本上都在湊字數，迷妹們全都在哭天搶地留言催進度，實在不忍小公舉變成一條小魚生活一輩子……
孟小秋看完推送，欲語還休的留言：“唉……”
……
于是所有人都在猜測，二姐是不是感情不順，都過了這麽久了，難道是咱家二姐魅力不夠？？
噗嗤！
魅力不夠？
孟小秋看完笑得倒在床上，一口酸奶沒喝好，嗆進嗓子眼裏，爬起來劇烈的咳嗽，還不忘跟某個魅力不夠的人開視頻。
“哈哈哈，你形象大跌啊，你的小迷妹們肯定自動腦補你要胸沒胸沒屁股沒屁股的銷魂背影了。”
光遙低頭瞅了眼自己的胸，又翹了翹屁股，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沒魅力的時候，忽然手機來了個電話，她拿起來一瞅，對着電腦晃了晃：“李珩啊，你倆又咋了？”
孟小秋瞬間收住笑，一本正經：“接，開免提。”
李珩的聲音很乖從手機裏傳出來：“光遙，有件事你幫個忙，不過先別和小秋說。”
光遙狐疑的看了眼電腦，嗯了聲：“你說。”
“小秋快過生日了，我打算在她生日的時候跟她表白，你跟她熟，幫我想個招，怎麽才能成功？”
光遙咂舌：“你又要跟她表白？”
不怪她驚訝，從上大學到現在，她見證了多少次李珩對孟小秋的表白，就見證了多少次表白失敗，幾乎每年過生日都要來一次，節假日也要來一次，不過他這種锲而不舍她也真是醉了……
而女主角開始還是花式拒絕，到後來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孟小秋在視頻裏顯然也聽見了，頓時臉色肅穆又咬牙切齒，光遙背脊生涼，咳了聲，小聲道：“那個，李珩啊，小秋她跟我視頻呢……”
下一刻，電腦裏，孟小秋氣勢洶洶地拿過手機，她趕緊識相的挂斷電話。
——
魚缸裏的兩條小魚吃完了最後一頓餘糧，實在搜刮不出一丁點兒糧食了，光遙又給兌了水，換了個相對舒适的環境，提高生活質量，這才不得不洗漱打扮換了身衣服擠着地鐵去魚缸店給小魚們買食吃。
出門的時候天陰沉沉的，走到半路開始下起細密的小雨，眼看着距離地鐵站還有大半的路程，她當機立斷回去拿了雨傘。
到那兒的時候店門大開，好幾個工人冒着細雨，忙着從車上往下搬運大型的水族箱，老板在一旁拉着擋雨的棚子，看她眼熟，想了想才記起前兩次來，聽她說來買魚食，客氣的笑笑說有新貨還在車上，稍等十分鐘，他得先忙着卸貨。
光遙倒也不急，找了個避雨的地方，收起傘站在旁邊，讓開走道。
沒用十分鐘，所有工人卸完貨，歸納整齊，老板才得空拆開一箱新進的魚食。
她拿出錢包數零錢，接過老板遞過來的塑料袋，轉頭時，一道清冷的身影擡步踏進店裏，她腳步一頓，怔了下，身後傳來老板熱絡的招呼聲。
粗狂而響亮。
簡席言甩了甩身上的雨水，擡眼間看見對面的人，同樣驚訝的愣了下，很快面色如常，越過她看向老板。
“簡先生來了，過年貨賣得快，前些日子你看的那個賣了出去，這次進的新貨專門給你留出來一個。”
老板的說話聲好像适時地緩解了尴尬，她轉頭看了眼被一早單獨擱在門邊貨架上的水族箱，很快收回眼趁着沒人注意往門外走。
外面淅淅瀝瀝的小雨不知不覺下得大了些，她盯着手裏的黑色雨傘，忽然有些不敢撐開，猶豫了幾秒鐘，心一橫還是決定走遠一點再開。
身後倏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拿着傘怎麽不開？”那語氣裏分明有點嫌棄的意味。
她怔怔地回頭，見他抱着兩臂寬的水族箱走過來，擋住了半個身子，巨大的水族箱在他抱起來顯得毫不吃力。
她退開一步，把傘收到身後，抿了抿唇，到嘴邊的稱呼收了回去。
簡席言在門口停下看着她，挑眉：“怎麽來的？”
“坐地鐵。”
“走吧。”他看她一眼，不假思索，“正好順路，送你回去。”
光遙拒絕：“不用，我坐地鐵回去就行。”
屋檐上滴下來的雨水噼裏啪啦的濺到腳邊，她下意識往回退一步。
她這一退，明顯跟他拉開了距離。
有些突兀的動作。
他轉過身來，直視着她，看她明明白白小女孩鬧別扭的模樣，沉吟了一會兒，妥協的退了一步，給她找回面子：“我拿着這個不方便看管，就當幫我個忙？”
握着傘柄的手指不自覺的收緊，僵持了片刻，最終光遙還是跟着上了車。
簡席言放好水族箱，她也跟着上了後排，手扶着玻璃邊緣，身姿端正，完全一副純粹為了上來保護水族箱的架勢。
他坐上駕駛座，關上車門，抽了幾張紙巾随便擦了擦身上的雨水，期間擡眼從後視鏡裏看她一臉傲嬌的模樣，挑了挑眉，紙巾胡亂揉成一團扔進手摳裏，系好安全帶，單手啓動汽車。
下雨天周邊路況極差，透過窗外的雨簾，随處可見打着傘披着雨衣匆匆而過的行人，喧嚣聲車鳴聲不絕于耳。
才下午四點鐘，本是天光大明的時候，卻有種六七點鐘黃昏日落，華燈初上的光景。
天邊早已籠上一層烏雲，黑漆漆的壓下來，周圍暗沉一片，路兩邊提前亮起了路燈，前後車燈閃爍，蜿蜒前行好似流淌而過的銀河。
路上，她一言不發，雙手緊緊地扒着水族箱邊沿，雖然車開得很慢又穩，根本不需要她扶着也能安然無恙，紋絲不動。
但除此之外，她不知道還能靠做什麽來掩飾自己內心起伏的情緒……
遠遠地看見紅燈，簡席言輕踩下剎車，隔着一段安全距離在一長串車流前停住，随手開了一點車窗縫，頓時有清冷夾雜着濕氣的寒風吹進來。
混着車內的暖氣，不算冷，卻恍惚間震懾心神。
她下意識跟着轉頭看向窗外。
下雨天堵車，此時恰好停在了公交站牌前，窗外不少冷得跺着腳等車的人，低頭刷一會兒手機再擡頭來回張望。
忽然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回去的路好像不應該往這邊走，轉頭前後看了看前後密集的車輛，驚疑着，還不等開口便聽聞簡席言對她解釋：“先去一趟蘭盛裏放下水族箱再回去。”
小聲的“哦”了下，她什麽都沒說，安安分分的坐好重新望向窗外。
看了一會兒，紅燈轉綠燈，車流緩緩的前行，她收回眼目光直愣的盯着駕駛座上的人，打了半天腹稿，終于沒忍住赫然開口：“你那天說的話我一點都沒忘，你都說了不喜歡我……你不是想讓我徹底死心嗎？為什麽又對我好，為什麽借口水族箱送我回去？”
現在這樣，給她希望又是怎麽回事，她真是有點搞不懂了。
光遙從來不是委屈隐忍的性格，直來直去，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想知道的事就必須弄清楚，管他是誰，要不然就會吃不下飯睡不着覺……
趾高氣昂的說完，車廂裏倏然間再次安靜下來。
車緩慢的開了一段距離，前面再次變為紅燈，他重新停下來，聞言透過後視鏡看向她此時一臉審視的模樣，嘴角忽而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怎麽不叫簡老師了？”
什麽跟什麽？
完全答非所問……
“你不想教我畫畫又不願意收我當學生……”你是我哪門子老師？
她鼓着嘴小聲嘀咕，忽然想到正題，“不對，我問你的你還沒說，明明是你先拒絕我的，現在又這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這是欲擒故縱，欲拒還迎？”
啊對，有本事你離我遠點啊！
遠點！
光遙态度嚴肅，一本正經，完全忽視空氣裏忽然冷下來的氣氛……
沒錯，她就破罐子破摔了，能怎樣？
顯然，這次輪到簡席言噎着了，直接轉身回頭看她：“你寫書的時候都是這麽遣詞造句的？”
幾天不見，膽子還真變大了不少？
印象裏，每次跟他單獨說話時都是小聲小氣的模樣，好像唯恐吓着誰，從沒有像今天這般擲地有聲，張牙舞爪的虛張聲勢……
反倒是現在，看着她少有的強硬态度，有點好氣又好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