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長路10
長路10
光遙蹬蹬蹬跑上樓,完全處于魂游天外的狀态,進電梯按樓層,盯着頭頂上紅色的數字一層一層往上升,“叮”的一聲響,電梯門打開,垂着眼往外走,猝不及防的跟外面等電梯的人撞了個滿懷。
清淡的香水味兒竄進鼻孔,光遙晃了晃腦袋,擡眼看見面前一個年輕的長發女孩兒。
女孩眉眼清淺,左右手各牽着一只淺棕色的長毛大狗,被撞的同時後退了幾步,穩住身子一臉防備的打量她。
一人二狗,威風凜凜。
女孩一手拿着手機,開着擴音,有人說着什麽。
光遙看着那兩只大狗,目光如芒,同時盯住自己,心下一顫,沉底清醒了……死死的盯住兩只狗,腿不受控制的往後倒退,退到牆邊,手扶上門框,匆匆道了句歉飛快的奔回自己家中。
推門進去,有點後怕的拍了拍胸口,她對狗這種生物,天生打怵。
長呼了口氣,回過神來,扔下包,覺得口幹舌燥想喝水,去廚房裏找熱水壺拿到水龍頭下,嘩啦啦倒滿涼水,靜等燒開。
幾分鐘後,在滋滋呼嘯而起的水沸騰聲裏,“啪嗒”一下。
開關清脆的跳動聲一下子将思緒拉回現實,光遙拔下插座匆忙跑到陽臺上,拉開窗簾,透過細密的雨簾,隔着一條綠化帶,一眼看見對面樓下停車位上那輛熟悉的黑色吉普。
光遙瞪圓了眼,愣愣的沉默三秒鐘。
三秒鐘後,忽然捂着嘴“啊”的一聲尖叫,連人帶鞋一塊滾上沙發,奮力踢騰了幾下,起來看見米白色的沙發絨面上兩個大黑腳印,呼哧呼哧喘了幾口粗氣,徹底消化了一個事實——那就是簡席言竟然跟她住在一個小區!
而且還是對樓!
要不要這麽巧?!
回想起之前在酒店門口,難怪池教授當時那一臉驚異,笑得意味深長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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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簡席言坐在車裏,挂斷電話又熄了火,等了一會兒,擡眼看見從對面樓道領着兩只棕色短毛犬呼哧呼哧跑出來的小女孩。
簡月遠遠地看見這邊,嘴角一咧,松開繩子,彎腰拍了拍兩只大狗,說了句什麽,兩只狗“汪汪”兩聲,搖搖尾巴,飛快朝着遠處的目标沖了過去。
簡席言無語的抽抽嘴角,趕在兩只狗撲過來之前開門下車。
兩只大狗跑到簡席言腳邊放慢速度,轉了個圈,挨個低頭嗅了嗅,确認是熟人,晃着腦袋去蹭褲腿,被簡席言半蹲下來一只一下拍了拍腦袋,趕去一邊并排蹲坐在草叢裏,搖尾巴。
“小叔。”
簡月緊随其後,蹦跳着跑過來親切的挽住簡席言胳膊,調皮的眨眨眼,扭頭看見大花跟二花少有的乖巧模樣,“噗嗤”一聲笑,這兩只在她面前回回都是耀武揚威慣了,尤其是二花,唯獨每次見了簡席言乖的跟小貓咪似的。
什麽人養什麽狗,她的狗們……簡直勢利得很。
簡席言看着扯着他胳膊撒嬌的小姑娘,眉眼難得漾開一抹柔和,擡手敲了敲她腦袋:“起來站好了,這麽大了還沒大沒小的,還有你身上都是什麽味兒?”
簡月松開手,撩了撩長發,擡起胳膊聞了聞:“香水啊,茉莉味兒的,最清淡香型,不好聞嗎?”
“不好好上學,噴什麽香水?”簡席言把她拉到一邊,扯開距離,“什麽時候放假的,來之前怎麽不打個電話,還跑那邊樓上去了?”
“不是找錯了嘛,哎呀不說這個……這不你好不容易回國,我一放假就領着大花跟二花過來投奔你了,爺爺可是發話了,他老人家堅決不能和兩只狗共處一室,所以就把我趕來你這兒了。”簡月說着眨眨眼,一臉無賴樣,擺明了就是要賴在他這裏了。
簡席言無奈的嘆口氣,把車鑰匙扔給她,妥協了:“去鎖車。”
簡月是簡席言大哥的女兒,簡老爺子子輩三個兒子,簡席言大哥和二哥年紀比他大的多,早已經成家立業,兒子和女兒都已經上高中上大學,唯獨簡席言,簡老爺子年近五十才生了這個小兒子。
偏偏簡席言這個小侄女,從小父母離婚,分別在國外闖蕩事業,簡月自小便離開父母,在簡家生活,因為家庭的原因,小時候性格孤僻冷淡,不願意和人說話交流,十歲那年自己一個人在外面走丢過一次,回來後一句話不說,去看醫生才被診斷為後天性的自閉症。
當時就因為這件事把簡家的人吓得不輕,簡月的父母得知後回來帶她去國外進行幹預治療,直到後來回國上了高中才算是好起來。
簡月的父母出于對孩子的愧疚,零花錢方面從不吝啬,向來好吃好喝供着,而且簡家人,尤其是簡老爺子對這個家裏唯一又自小受了點苦的小孫女更是寵愛的不行,只要在基本的道德觀念之內,要什麽有什麽,就連回國上大學,因為簡月的身體原因,簡老爺子都沒敢往外放,讓她就近在A市讀了A大,離家近也好有個照應。
不過也因為過于嬌慣,簡月越大越養成了任性自我,嚣張跋扈的性格。
在簡家裏,誰的話都不聽,也就在簡席言這個小叔面前絕對不敢放肆。
簡月鎖車門的時候不知道看見了什麽,趴在車窗上翹着屁股,使勁兒往裏張望。
微勾了下唇角,簡席言收回目光,回頭看見此時轉到樓道口的兩只拉布拉多犬,太陽穴跳了跳,又是一陣頭疼。
大花跟二花這兩只狗簡月從小養到大,性子脾氣簡直跟主人一模一樣,以前只要他回國簡月都要把兩只狗送到他這兒養着,說是嫌棄寵物店裏吃的不好。
簡席言牽着兩只狗正準備上樓,忽然聽見後面“哎”了一聲,聞聲回頭,只見後車門開着,簡月手裏高高拎起一個大紅色毛絨帽子。
正一臉好奇的瞪着他。
顏色有點眼熟,款式有點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關鍵是……簡月看看帽子又看看小叔,冷不防回憶起剛才在電梯前撞到的那人……脖子上的紅色圍巾,明明也有一個和這個帽子上面一模一樣的毛球蛋蛋!
明顯是……配套的!
簡月還在自我推理當中,擡頭看見對面臺階上的人看着帽子挑了挑眉,領着兩只狗過來,不動聲色從她手裏把帽子拿過去,随意扔進車後排,然後利落的關車門,按下遙控鎖。
“嘀嘀”一聲響。
簡席言把手裏牽狗的繩子扔過去,直接道:“上樓。”
簡月盯着前面清冷的背影,“切”了一聲,撇撇嘴。
——
樓上。
光遙想明白,起身歡快的去洗手間裏拿了清潔劑和毛巾,歡快的蹲在地攤上哼哧哼哧擦沙發。
擦幾下回頭往陽臺外看一眼,仿佛有了原動力,越擦越起勁兒。
什麽叫近水樓臺先得月,她就不信有了天時地利人和她還能追不到漢子。
可是,擦着擦着,忽然愣了愣神,手一抖,毛巾“砰”的一下掉進水盆裏,濺了一地毯水花。
等等……
剛才電梯門口的時候被兩只突如其來的大狗吓了一跳,連正常思考的能力都被吓住了,因此,她好像忽略了什麽?
到底是什麽呢?
……
腦海中一點一點的過濾。
須臾……
對了!
那個手機擴音裏的聲音,聽起來大概,可能,好像有點……耳熟?
于是乎,這天夜裏,精氣神兒十足的光遙再度失眠了,半夜起來摸到電腦以從未有過的高效率噼裏啪啦敲了一篇稿子,大筆一揮,一氣呵成,完成了下周的交稿任務。
寫完後想起那篇還沒發給簡席言的稿子,打開郵箱,複制粘貼正要點擊發送的前一秒,視線一擡,借着微亮的屏幕光影,忽然看見窗臺書桌上被放了好幾天的小魚缸。
忽然想到什麽,指尖一頓,滑回鼠标,關閉了郵箱窗口。
第二天清早,光遙早早的起床,收拾妥當,回卧室裏抱起桌上的小魚缸出門,昨晚臨時起意,買了好幾天的魚缸總得找個時機送出去不是?
下了樓出樓道口的時候特意往對面樓下停車位看了眼,沒看到熟悉的黑色吉普,去蘭盛裏之前,仍舊拐了個彎兒去了趟星巴克,想起上一次他說不喝咖啡,這次猶豫再三,點了杯港式熱奶茶。